林吳玉今日的腳程明顯比之前在雪地要快上不少,不光是因為路途直而平坦,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偶爾摘下蒙住眼楮的布帶,看一看前路,一點點計算著自己與豐北鎮的距離慢慢縮短,仿佛是在計算著她與一生的距離慢慢縮短。
也許,很快就能見到一生了呢。
想到這里,她的心情不由明媚。
這一路人煙稀少,似乎也沒有其他村莊,她獨自走著,情緒卻很是不錯。
直到,有破壞她心情的家伙出現了。
當人被蒙上眼楮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敏感起來,譬如嗅覺或者是听覺。而林吳玉就听到不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而且,似乎不止一匹馬。
這條路其實並不寬,林吳玉當即朝路邊讓了讓。
但即便如此,轉瞬就飛奔至她身邊的騎馬者揮起的馬鞭,還是重重地落在了她的一側手臂之上。
「嘶——」林吳玉冷抽一口氣,下意識地捂住手臂,手指所觸之處,衣衫已經裂開一道幾寸長的口子,還有些許濕粘與生疼,估計被鞭子抽破了皮,淌出點滴鮮血來。
隨著馬匹的嘶鳴聲以及騎馬人的「吁——」,幾匹馬都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林吳玉抓著自己受傷的手臂,秀眉微皺,已然有了些怒氣。
不論誰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挨了這麼一鞭子,總歸要生氣的。
但對方停下之後,似乎並沒有道歉的意思,林吳玉雖然不想節外生枝,卻也打算扯下蒙眼的布帶跟對方理論幾句。
可就在這時,她听到其中一人開了口,似乎是在對另一人說話︰「尊者,不過是個盲女,恐怕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尊者」這種故作高貴實際上讓人發笑的稱呼,林吳玉只在某處听過——碧玉門。
碧玉門的人,來這里做什麼?
她不著痕跡地放下了抬起到一半的手,靜听對方接下來的話。
另一個更加深沉的聲音響起,想必就是那位尊者︰「這一路走來,鄉野村婦里有這麼嬌俏的嗎?何況……」
他們在找一個人,而且听這話來推斷,還是個女人。
作為手下的那人還沒有吱聲,尊者的話鋒已然一轉︰「何況,受了傷還毫不驚慌。」
這最後一句,與其是對那手下說的,倒不如說是故意讓林吳玉听到。
在心中苦笑,林吳玉只能說自己運氣太差,本以為是遇到了一般的跋扈路人,誰成想居然這麼「幸運」地撞上碧玉門的人。
有誰的馬鞭輕輕敲著馬鞍,似乎在思考什麼,又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林吳玉鎮靜地站在原地,她感覺到有視線在自己的身上來回穿梭,她只是靜靜地站著,因為手臂的疼痛而微微皺眉。從剛剛的馬蹄聲判斷,來人起碼四個人,現在出聲的不過兩人。想來這尊者就是這群人的首領,剛剛喝斥她的是他的親信,應該還有兩個沉默的手下在旁邊。
「呵呵,真是對不住,傷著姑娘的胳膊了,要不要緊?」轉眼間,前一秒與她還有段距離的高高坐在馬背上的尊者的,下一秒竟然已經近在她面前。
林吳玉直覺地後退了一步,不想與明顯不是善良之輩的對方靠得太近。
因為,野獸不會無緣無故對誰示好,除非他把對方看作了獵物。
「不礙事,有勞您費心了。」她不咸不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