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和三師兄歇了一會兒腳,不敢耽擱時間太長,繼續匆忙往前奔去。
他們兩人再次望見老嚴的身影,不自覺停下來。兩人多少對老嚴有一些愧疚感,回身看了看決定先找個地方呆一陣。他們不想這麼早就跟老家伙面對,畢竟老嚴是不會有好臉色的。
兩人坐下來臉往後扭著,他們要看著大水的漲勢以便盡早做好準備。
「師兄,呆會兒師父問起咱們怎麼說?」俞晴問那青年道。
「管他呢,反正咱們也不怕他了。」青年不屑道。
「這樣不太好吧。」俞晴眨巴眨巴眼楮道。
「那不如這麼說,咱們就說不想跟二師兄相對,就故意避開了。他若不依不饒的話咱們就跟他翻臉,看他能怎麼樣?」青年咬著牙道。
「那我都听你的。」俞晴低低道。
兩人統一了口徑後,面色陰沉地望著來路。盡管大水還沒上來,但他們知道就在後面,早晚要淹沒這里。以目前的情形來說,在這個封閉的地下世界里能活下來的希望可以說微乎其微。對于這一點兩人心里清楚得很,所以精神極為頹喪。
「師妹,你說人這一生爭名奪利、互相算計又是為了什麼呢?誰能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會離去呢?」青年的話語中分明有慨嘆與看開的意思。
「人啊,都是有**的,總也不會滿足,所以佛家將貪、嗔、痴視為方外之念,他們講究四大皆空就是為了超月兌。可是世人誰又能真正超月兌呢。那些和尚當中又有幾個真正做到四大皆空了呢?」俞晴似乎對佛法比較了解。
「唉,跟了師父這麼些年,真有點累了。我現在啊,就想在一個山腳下搭一個草屋,跟家人過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就算生活清苦點也成啊。哪怕種幾畝地、再做點小買賣只要能養家糊口就行。可惜啊,只能在心里想想了。」青年嘆口氣道。
「師兄你真這麼想?」俞晴有些不大相信的樣子。
「這麼想咋了?我這人又沒有什麼野心,能過普通日子就心滿意足了。」青年落寞地說。
俞晴搖搖頭,在她眼里這個三師兄以前可不是這樣,似乎現在的生死當口令他改變了許多。
「師兄,你這些年跟著師父後悔了麼?」俞晴忽然問道。
青年露出復雜的表情,「後悔又有什麼用?可是時間回不去了。就是時間能回去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俞晴對三師兄的情況知道一些,他的家在一個窮苦的山村,爹娘早逝,十幾歲就出來混,人生啊有時候很無奈啊!很多時候命運不由你選擇,能選擇命運的人無疑是幸運的。
談論起這些話題,兩人心頭都有些感傷。他們的腦海里出現見日出日落的景象,出現親人們的身影,心底的那些牽掛一一掠過。到此刻他們方知活著是多麼的幸福。
俞晴面容蒼白,眼神迷離,好似心中藏著很多的心事,俏臉上的滄桑與她的年齡十分不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都有著不同于別人的經歷,青年也瞧出了俞晴的異樣,沒有說話只是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
俞晴嘆息了一聲,用手理了理頭發,妙目閃動著,想著自己的心事。
青年把頭低下,臨出門前,老婆讓他給孩子起個名字,他沒想好說等回去再起。誰知,自己竟回不去了。他心里泛著酸澀,一顆心如破了數瓣,每一片都是對家人的愧疚和不舍。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仿佛不覺時間的流逝。
「轟隆」一聲巨響驚得兩人猛然抬起頭來,原來大水又追了上來,剛剛推倒了一處被震塌了的岩石。水流卷著碎石一傾而來,勢如破竹般沖開一段狹窄的道路,直向這邊激射而來。
俞晴兩人趕忙站起來,收斂心神果斷後撤,明知難逃大水之下也得躲上一躲。現在也不求什麼了,能多活上一刻是一刻吧。
兩人奔跑著,「噠噠」的腳步聲令老嚴回轉頭來。他見兩個徒弟終于上來了,胸中尚有怒意。
「師父,不好了,大水馬上就要過來了。」俞晴尖叫著。
老嚴听罷一哆嗦,馬上就看到兩人身後白花花的水流洶涌著撲將過來,似乎在攆著兩人的腳步。
老嚴嚇得一愣,馬上就臉色一變,也不理會俞晴兩人,而是縱身一跳,撒開腿就朝湖那邊一處高地的方向跑去。
見老嚴比兔子跑得還快,俞晴兩人一陣鄙視,看來在災難面前他心里只有自己,哪還管徒弟不徒弟的。他這種做法簡直令人心寒。
他們兩人速度也不慢,稍一停留就朝陸明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離他們最近的就只有這兩處比較高的地方,他們寧願跟陸明等人在一起也不願再跟老家伙相對了。
就在俞晴尖叫提醒老嚴的時候,陸明等人就听到了。他們不禁凝目向那邊望去,只看到老嚴如喪家之犬似的跑著,緊接著俞晴兩人也慌慌張張向這邊跑來。大水距離他們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所以陸明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疑惑間,就听「嘩」的一聲,一片大水就傾瀉而下。
「啊,不好了,發水了!」人群中一片慌亂。
陸明回身瞧了瞧不斷涌來的水流,果斷地說︰「走,到高處去!」大伙驚慌地踏著岩石往斜上方登去。
當他們站立在高處回身凝望時,下面低窪的地方已被大水徹底淹沒。從那個通道里還在不停地往這邊沖過水流來,由于落差很大,在那個地方形成一道罕見的地下瀑布,湍急的水流一落而下,水花四濺。
地下噴射而出的岩漿並未徹底冷卻,此刻大水一來在余熱作用下,大片的水汽向半空蒸發。有的地方水中還在冒著氣泡,「咕嘟咕嘟」的如剛剛燒開的鍋。
望著無盡的大水,大伙紛紛陰沉著臉,心里那僅存的一點光亮好像也被大水給徹底沖走。看來現在只有等死的份了,就算不被淹死也得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