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兒只招待VIP客戶,所以女人沒辦法走進光鮮亮麗的酒店。
夜晚的寒風冰冷刺骨,打在身上令人渾身一顫,本就衣著單薄的女人對門衛苦苦哀求,「剛剛走進去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我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我就遠遠的看看,哪怕只是一眼也行啊——」
「去去去,我還是我們酒店老總的兒子呢!這里怎麼會有你女兒!我看你是傻了吧!瘋子!去去去!」能進去的人,非富即貴,自然和這個女人的氣質不符。
「我說的都是真的,剛剛走進去的女人真的是我女兒,不信你們看照片!」
「蠢女人,你給我滾開!」
許是被女人糾纏得不耐煩,門衛煩躁的將女人推開。
茫然之間受到一股外力,女人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上,渾身沾滿了污水,顯得更加破敗,女人望著酒店的大門,眼底含著不甘的淚光,照片是明母給她的,她一天有時候會看上幾百次,所以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女兒看錯。
她在A市找了這麼久,第一次找到女兒,她如何能死心?
這個時候,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子,就從不遠處焦急的跑了過來,美眸之間充滿了急切,伸手將地上的女人拉了起來,因為她是個啞巴,所以只能使用手語表示︰嬸嬸,我們走吧,他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你看看你身上都是傷口,我先幫你解決一下!至于剛剛,也許你真的是認錯人了!
「不會的!我是不會把我的女兒認錯的!」女人的態度卻十分強硬,她反握住葉思思的手背,「思思,你先回去吧,我一定要在這里等著她出來,我要告訴她,我是她的媽媽!」
眼眶里溢出了淚水,女人的言辭十分的懇切。
葉思思見狀,搖了搖頭,她本是一個無能的人,剛生下來因為身體的缺陷,所以被家人拋棄。
最後,是嬸嬸咬牙,將她照顧大,所以她怎麼會留下嬸嬸一個人?
但是想想如果那人真的是唯希姐姐,那麼她又為什麼會和一個男人去酒店?
還有,盛希姐姐在哪里?
伴隨著一系列的想法,葉思思皺眉,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嬸嬸,不如這樣,我們啊,先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等著希希姐出來吧!」
想了想,葉思思如實的建議,見女人沒拒絕,便小心翼翼的拉著她走到不遠處的花圃坐下。夜間,晚風變得更加冷冽,葉思思很懂事的環抱著女人,企圖給她一些溫暖,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其實嬸嬸很想找到她的女兒的,當年是因為條件實在太差,所以才會狠心的丟掉自己的女兒。
一方面盛希姐患有心髒病,嬸嬸總希望會有好心人去孤兒院救助盛希姐的病。另一方面,雙胞胎嬸嬸無法放棄任何一個,所以她才會如此的下定決心,將兩個孩子一起送去孤兒院。
伴隨著一道冷風吹來,葉思思凍得渾身一個顫抖,她在想,也許,只要睡著了,那就不會冷了,于是她緊緊的閉住了自己的雙眼,默默的數羊。
——
「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就來對面的房間找我,又或者,打電話給樓下的前台。知道了嗎?」
臨分別的時候,左靳川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前,卻沒著急的走進,而是一個勁的囑咐孫唯希這些。
點點頭,孫唯希簡單的答著,「嗯,我知道。」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酒店,況且唐氏給她配的房子就是酒店。
「還有,你也別太感傷了,人死不能復生,留下來的那個,更加應該懂得珍惜生命和時間,我想如果你姐姐在,也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生活著。不是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文藝,左靳川說完這番話之後,是有些鄙視自己的,但他卻是不說控制的這麼說了,也許是在看見她抱著墓碑痛哭的樣子的時候,饒是他再沒心沒肺,也忍不住動容了吧。
從很多細節來看,左靳川猜,這對姐妹的感情應該是相當好的,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四個字,左靳川很好奇,這對姐妹花是不是經常被弄混?
听著左靳川的安慰,孫唯希特別多看了眼左靳川,她听得見他口吻里的真誠,只是,她才是姐姐。
再逼得妹妹跳江之後,她也可以奢望那些快樂嗎?
不過他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留下來的那個,應該更加珍惜時間和生命,現在的她就是代替妹妹而活著。
「看什麼看,還看還看,嘖嘖嘖,孫盛希!哈!你到底要看我看到什麼時候?是不是突然覺得我的話很有哲理,所以一不小心就愛上我了?」
正正臉色和衣衫,左靳川一臉欠扁的對孫唯希痞笑兩聲。
得到的無疑是孫唯猛然的白眼,所以有,有些人真不能給好臉色,剛緩和下來,他就立馬又變得吊兒郎當。
這種男人最是沒心沒肺,最是冷情到沒有心。
「才覺得你像個人樣,就立馬現出了你的原形,真是無藥可救——」咂咂嘴,孫唯希轉身,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至于左靳川,則是知道,她只顧著調侃他,那麼就是忘記了悲傷的事。彎著唇而笑,左靳川也將門關緊。
——
夜色繚亂。
酒店的燈光亮了一整夜,可都不見主人歸來,滿身的困倦和疲憊,唐烈只身孤單又落寞的端坐在真皮沙發上,一角深深的塌陷了下去,證明著他再次坐了整整一晚上。
傍晚的時候,他明明有看見孫唯希上了左靳川的車,當時他完全可以強制的將她留下,利用各種威脅手段,但他沒有這麼做,看見兩人之間稍稍緩和了下,他還不想做什麼過激的事情將關系鬧得更加僵硬,所以他準許她做任何事。
卻沒想到,她會一夜沒回。
煩躁的扯開了領帶,唐烈月兌了衣服,光果著腳走進沐浴間里洗漱。
滿腦袋卻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
猛然的一拳落在牆壁上,唐烈發出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心里帶著無數道窒悶,卻無法發泄,除了這麼傷害他自己,他暫時還想不出怎樣的方法,來趕走心里的窒息。
瓷磚的質地上等,所以並沒有出現一絲絲的縫裂,倒是他的拳骨流出了殷虹色的血,順著嘩嘩而下的水絲混在一起,很快就沒在他的腳邊,最後,順著無數道泡沫一起流入地下道,仍由那水絲不斷沖刷,接著就再也看不見。
傷口是痛得,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心是寂寞的,這種寂寞和不安,還有彷徨,充斥著他的心。
他也曾經設想過,是不是他還不夠溫柔,所以她在想逃離開他,是不是他還不夠好,所以無法將她的心留下?
所以,他是不是應該再溫柔一點,對她再好一點?
伴隨著這樣的想法,唐烈終于安奈住了心里的那片波瀾壯闊的湖海,他在想,等她回來,和她好好談談,也許他們之間還沒有走到最後的那一步。
甚至在換衣服的時候,唐烈也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再次面對她的時候,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哪怕是心里再不高興了,暫時不要和她吵,一切都先等她回來再說!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查到人了嗎?」
唐烈瞥了眼手機來電,貌似不經意的問。
「嗯,是。」頓了一頓,對面的傅少斯,語氣平緩的答著,「目前人在A市——的一家酒店,和左靳川在一起,不過他們是開了兩個房間。」
最後一句,傅少斯初步判斷,應該加上去,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唐烈和孫盛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我知道了。」其實唐烈真有馬上就摔手機的沖動,但是他沒這麼做,他硬是忍住了。
——
清晨,雖然仍舊寒冷,但太陽卻顯得很熱情,早早就偷偷從地平線上溜了出來,帶著一絲絲明亮的光線,照耀著大地的每一寸。
這是全新的一天,就連鼻息里的空氣都帶著一份新意。
因為要早早的趕去公司,所以孫唯希起得很早,收拾完自己走出房間,正好和對面的左靳川迎面相遇。
「昨晚睡得怎麼樣啊?」抓了把發絲,左靳川吊兒郎當的質問,還忍不住的打了哈欠,從他沒睡醒的樣貌來看,他昨晚貌似睡得挺晚。
其實他有認床的毛病,所以一晚上折騰了許久才睡著。
「還不錯——」孫唯希隨後答著,率先走去電梯,左靳川見狀急忙跟上。
兩人在樓下簡單吃了點,便準備往Z市趕回去。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拿車。」左靳川對孫唯希吩咐道。
孫唯希听見這句熟悉的話,險些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左靳川,但他已經飛快轉身去拿車。
幸好轉到的這是輕飄飄的一團空氣,不然一定會很尷尬。
孫唯希收回了膀臂,然後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做著取暖的動作。
就在不遠的地方,葉思思從睡夢中被車身意外的驚醒,她皺眉,睜開惺忪的睡眼,便看見孫唯希筆直的站著。
開始,葉思思只覺得熟悉,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在孫唯希身後的門口處,沒看見有人再走出來,葉思思下意識的去找女人手里的那張照片,不經意的瞥過一眼之後,葉思思瞪大了眼楮,她想叫唯希姐,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急忙的伸手去推著懷里的女人,打著手勢︰嬸嬸,我也看見唯希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