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住冥冥小小的身子,孫唯希的手指在不斷地顫抖,她心口在看到唐烈的瞬間就猛地一慌,萬萬沒料到唐烈會突然回家,後退幾步,孫唯希甚至能從唐烈的眼中看見到那個蒼白的自己。
「不是的,我哪里也沒想逃,你想錯了!」
「這麼晚,先去什麼哪?」站在原地,唐烈冷冷地質問。
「我——不是,是孩子突然說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帶他出去看醫生,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孩子生病——你都不知道像冥冥這麼大的孩子,生個病總是很麻煩。」
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孫唯希吞吞吐吐,可手中的行李箱,卻能夠當即將她的謊言全部戳穿。
「家里有私人醫生,需要我幫忙打個電話過去?」許久,唐烈平靜地質問,只是他越是平靜,孫唯希心里就越是敲鼓。
「不,不用了。」閉上眼楮,孫唯希緊緊地摟住孩子,生怕唐烈說什麼,做什麼,會嚇到孩子。
「冥冥乖,不要看,閉上眼楮——閉上眼楮,什麼都不要看——」
望著眼前這一幕,唐烈只是一言不發,始終沉默以對,眼中的冷漠,和諷刺,早已化為自嘲,和悲涼。
「冥冥,哪里不舒服?」大步朝孫唯希走去,唐烈按住兒子的身子,拿開孫唯希的手,然後將兒子單手抱著。
「沒有——」卻沒說是孫唯希突然將自己吵醒,冥冥只是狐疑地望著唐烈和孫唯希,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媽媽看上去好似很難受。
「沒事,那今晚和爸爸一起睡。」甚至就連看,都沒有去看孫唯希的表情,唐烈直接將兒子帶去樓上,他的腳步看上去很悠然,不緊不慢,只是最後關門的動作,在孫唯希看來,是那麼的冷漠。
僅僅一道門,就將孫唯希阻隔在外面,她握住行李箱的手,無助地滑下,唐烈真是個有手段的男人,明察覺到她有離開的意圖,之後卻什麼都不指出來,只是帶著兒子直接回房間,他不可能不知道,孩子對于她的重要性,所以他不過是在用行動證明,他不會同意離婚的事,更加不會看著她帶走孩子。明明就是用來牽制孫唯希最用效的方式。
躺在大床上,唐烈先讓孩子睡,自己去沐浴間里沖澡,只是當唐烈洗過之後,冥冥還沒睡著。
擦干淨發絲,唐烈重新躺回床上,伸手撈住兒子的身體,攬在懷里,回憶著當時她難看之極的臉色,興許之前,他嚇到她了。
只是她想帶著孩子一起離開的想法,全然觸怒了他。
「爸爸——媽媽在外面,我去開門好不好?」冥冥敏感地察覺到,孫唯希和唐烈之間似乎有矛盾,只是不清楚,也不懂,那個具體的矛盾會是什麼。
眼神一閃,唐烈捉住冥冥的身子,「爸爸出去看看。」
到底是不放心,唐烈倒不是怕孫唯希會連夜離開,畢竟孩子在他這里,只是覺得那個倔強的女人,會站在客廳里一夜。
猶豫幾分,唐烈果斷地下床,剛打開房門,只見孫唯希拖著行李箱走去了隔壁房間。
听見門聲,孫唯希渾身一愣,猛地轉過身,望著唐烈那張平靜到沒有絲毫波瀾的臉,她心里微沉。
當然地收回目光,唐烈不說話,移開視線,然後將門緊緊地關上。
「媽媽跟你說過什麼?」揉揉兒子的發絲,唐烈誘哄地質問,孫唯希平時在家里,聯系的人也不多,她的心思,幾乎全部花在孩子身上,有什麼想法,興許會和孩子說。
「媽媽說,讓我離開現在的學校,只是我有點舍不得呢。」
這是孫唯希最近時常掛在嘴邊說的,冥冥沒有任何隱瞞地告訴唐烈,他不懂大人的事,只是爸爸問什麼,他便回答。
看來她早就有想離開的念頭,只是一直顧慮孩子,唐烈突然嚴肅地對兒子說,「那下次,冥冥要告訴媽媽,說你不想走,知道嗎?」
「嗯,好,爸爸我累了,先睡了——只是爸爸,為什麼媽媽不和我一起睡?」困得睜不開眼,冥冥也不等唐烈回答這個問題,便先一步熟睡了。
仔仔細細地幫兒子拉過被單,唐烈閉上眼楮,明知道她就在隔壁,卻沒辦法溝通,他知道,不管說什麼,孫唯希都听不下去,她現在滿腦袋都是離開的念頭,那麼他能做的,就是攔下她。
將行李箱丟在房里的一角,孫唯希失控地哭泣,她只是想帶著兒子離開,過那種不再壓抑的生活,欺騙,謊言,她再也承載不起,為什麼不放她走?
為什麼不離婚?
在唐烈的面前,孫唯希只感到沉重和累,他們之間,為什麼要變成這樣?
壓抑地哭泣著,孫唯希捂住唇角,生怕被唐烈听到什麼不該有的動靜。
同時,孫唯希也該清楚一點,她下次還想離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特別是對于冥冥的安排,唐烈煞費苦心,直接不讓孫唯希單獨和孩子相處。
「注意她的情況,不準她單獨帶著兒子出門,就算送孩子上學也不行。」上班之前,唐烈對管家認真地吩咐。
所以孫唯希即便想送孩子上學,都成了很大的問題,因為唐烈不準。
「為什麼我不能送孩子去上學?」明知道這是唐烈吩咐的,但孫唯希還是很想和管家離婚,自從那晚想離開被唐烈發現之後,她幾乎再也沒和唐烈說過話,現在她就是想鬧一鬧,最好讓唐烈知道她在鬧。因為這樣,唐烈一定會知道,然後主動找她。
「少女乃女乃,最近天氣太冷了,路上都封路了,少爺吩咐不讓少女乃女乃這麼辛苦,孩子少爺會直接送過去。」管家井井有條地道,還在暗里明里都夸贊唐烈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是嗎?」咬牙,孫唯希也不好說什麼,的確,這幾天,孩子都和唐烈在一起,她幾乎插不上手,她只有生氣的份,遠遠地望著唐烈帶孩子離開。
連續幾天都是如此,孫唯希站在扶梯上,沉思著什麼,只見唐烈從房間里走出來,看上去是準備出門。
「媽,您又出門?」孫唯希笑著望著唐母。
「是啊。最近和幾位太太約好了打牌,哦對了,我認識以為太太,最近剛從法國回來,還帶了一批貨,我看著給你帶點禮服。」先是一愣,唐母整理盤好的發絲對孫唯希露出優雅得體的笑。女人上了年紀,若還是能有唐母這幾分姿色,那真是保養得體。
「嗯,謝謝媽。」測過身,孫唯希給唐母讓開路。
咳嗽兩聲,唐母大大方方地從孫唯希面前經過,期間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只是孫唯希突然提起,「媽,你先等一等,我想問個問題。」
「什麼?」唐母頓下腳步,回望著她。
「您知道秦可言吧。」從唐母的臉上,只看到了瞬間的意外,孫唯希便知道,對于秦可言,以及那個孩子的存在,唐母是知情的,就連李子茵也是知情的。
「這是想做什麼?」抬頭望著孫唯希,唐母的姿態擺得很高,因為她察覺到,孫唯希和唐烈之間不對勁,現在總算明白這是為什麼,一定是孫唯希和唐烈鬧孩子的事,但既然這孩子,是她準許秦可言生的,那麼她就不準期間出現任何意外,她給孫唯希的保證便是,那個秦可言不會威脅到她的身份和地位,唐烈仍是他的丈夫,而她仍是唐家以為的媳婦,任何人不會撼動她唐少女乃女乃的位置,至于那個孩子,也會被帶回唐家,她最多會多給秦可言一點體恤金。
「
還是不要鬧了,你應該都知道了吧?這一點我也不意外,總是要知道的,畢竟這是大事。」
頓了一頓,唐母接著說,「作為女人,我能體會你的心情,只是想要站在這里,總要忍受點什麼,一段婚禮,不是光有愛情就夠的,還要有包容,體諒,和奉獻,男人總會出差錯,所以你必須學會容忍,對于秦可言,我日後絕對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畢竟我也看不起這樣的女人,只是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也只好做最好的打算,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您的意思是,我不要插手?」哈的一聲大笑出來,孫唯希真覺得,沒有比這句話還要逗的,雖然唐母是她的長輩,但是她無法接受這句話。
「任何事,都可以,但是唯獨這件事,我沒辦法不插手!」她是唐烈的妻子,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其他女人給唐烈生孩子?
即便唐母不說,孫唯希也知道,她這幾天出門,不是和什麼太太打麻將,而是去見秦可言,不知道秦可言被轉到了什麼地方,總之她再也沒辦法和秦可言見面,但過日子容不得自欺欺人,孫唯希想跟秦可言見面!
看出孫唯希的決然,唐母冷笑道,「看上去,你很沖動,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第一種是愚蠢的女人,自我傷害,第二種是聰明的女人,懂得怎麼維持最好的現狀,你知道你屬于哪一種?」
「不用再多說了,因為不管媽你說什麼,我的態度都不會改變。」順著樓梯走下來,孫唯希跟在唐母的身後。「媽不是要去見秦可言嗎?正好太久沒見她了,我也您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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