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念棠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人。睍蓴璩曉
由于之前顧宸是放了好幾天的假,想要帶她到S市好好走一走,可偏偏遇上了一大堆鬧心的事,所以兩人便提前結束了這段旅程。這一日,顧宸提前銷假回了公司工作,而X大還沒到開學的時候,洛念棠趁著他不在唐郡,就隨便找了個借口騙過王媽,出門以後招了部計程車直奔洛家老宅而去。
自從嫁給顧宸以後,她便極少回來洛家老宅。當初洛老爺子登報與她月兌離關系,顧宸就不喜她像以前那樣經常出入洛家,久而久之,她回洛家老宅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下了計程車,她站在門口看著緊閉的鐵門,心情有些復雜。
或許是從S市得知母親已經去世的緣故吧?她真的突然很想見一見父親洛闞。小時父親對她就極為冷淡,但洛闞是她的父親,她對父親還是有幾分特殊的情分存在著的燧。
走上前,手指在接觸門鈴的時候頓了頓。
老爺子是肯定會在家里的,但她不知道洛闞現在在不在家,她原本可以去教育局里去找父親的,可她記得以前有一次放學她到教育局去找父親,父親見著她卻大發雷霆,並嚴言要求她以後不可以到教育局去找他。
那次以後,她就沒在去過教育局。仔細想想,她與父親之間的隔閡似乎很多,她努力想要拉近與父親的距離,可每次都是毫無用功昶。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那扇緊閉的鐵門緩緩開啟,隨即,她向里頭探了探頭,意外地看見陳伯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下來,繞過車子開後座的門讓洛闞坐進去。
瞧這樣的情景,恐怕洛闞正要準備出門吧?
眼看著他就要坐進後座,洛念棠連忙小跑過去,喊了一聲「爸」。
洛闞彎腰進車廂的動作頓住,他抬眸看著突然出現的她,眉頭明顯蹙在了一起。
她慢慢地走到車前,忐忑不安地咬著唇。
想要來見父親的想法是從昨天下飛機後就出現的了,所以她才會趁著顧宸回公司的空隙跑來老宅。可當她終于見到父親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她不敢說出自己來老宅只是想要見見父親,惟有吶吶地站在那,有些無措。
洛闞看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直起身來眯著眼看她。
「你來做什麼?」
他的語氣不是很好,洛念棠自然是听了出來了。也是因為這樣,她有些遲疑,吞吞吐吐地找了一個借口。
「爸,我……我昨天剛從S市回來……」
僅僅這麼的一句,就讓洛闞的臉色驟然一變,然而,她卻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而是暗暗鼓起勇氣,說出了那一番話。
「我去了媽的墓前祭拜,也听說了爸媽以前的事,媽……是在我進洛家的那時候出的車禍吧?我沒有想到……爸,其實我……」
洛念棠的話還沒說完,洛闞便一聲暴怒地喝止了她。
「閉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女人!」
听見他以「賤女人」來稱呼她的母親,洛念棠的心猛地被揪緊,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似乎不願意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算她的親生母親是他的情婦,就算她的親生母親把她丟給父親以後還要了父親的一筆錢,但她的親生母親好歹曾經跟過他,他怎麼可以用「賤女人」來喚她母親?
一股怒氣涌上了心頭,她強行忍著,微微仰起頭看他。
「爸,就算媽她有什麼不對,她始終是我親媽,而且,她跟過你一段日子甚至為你生下了我不是嗎?她現在已經不在了,你怎麼可以……」
然而,洛闞卻是一陣冷笑。
「是啊,她是你的親媽,你們母女都是一個賤樣!你瞧瞧你跟你媽有什麼不一樣?不顧廉恥嫁給了自己的小叔,被趕出了洛家還回來做什麼?我告訴你,我沒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洛闞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洛葶葶。你洛念棠從來不是我的女兒,你的母親是楊芸,你不該姓洛而應該姓楊!」
洛念棠以為,她與顧宸的事早就已經落下了帷幕,可偏偏,這事不僅是老爺子,現在就連她的父親洛闞也依然掛在嘴邊。
他要罵她沒關系,她是他的女兒,她承受他的怒氣是應該的。可是她的母親就算再怎麼不對,如今也已經不在人世了,拿一個死人來說事,這是對往生者的一個大不敬。
而最讓她痛心的是,父親竟然說出他只有一個女兒的話。
洛念棠杵在那,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視線。一時之間,她竟……連父親的容貌也看不清楚。
這,真的是她的父親嗎?他詆毀她和她的母親,這一刻甚至是一舉否定她過去二十二年來的努力。她洛念棠不是他洛闞的女兒,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悄然握成了拳頭,她咬著下唇,沉默了半晌,才終于吐出了一句話。
「爸,你怎麼能不認我?」
洛闞不說話,只目光冷冷地瞅著她。他眼底的冷漠與疏遠深深地刺痛了她,她想起了從小到大,洛闞不待見她,甚至是在她小時也不曾抱過她。他抱洛葶葶的次數多到數也數不清,而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看著他與妹妹笑著打鬧。
她不懂,到底她做錯了什麼,父親對她的怨竟然如此之重。難道,她還不夠努力嗎?她為了讓父親認可她,她每次考試都會拿第一,別人在戀愛時她卻埋首在課業中,就連第一次暑假打工賺回來的錢也是全部買了禮物送給他。
在她的世界里,父親永遠都擺在第一位,因為對她來說,洛闞是她的親人,洛家是她的家。可是這一刻洛闞卻說她應該姓楊而不應該姓洛。
洛闞永遠不知,他的這席話于她是怎樣的一種傷害。
可是,很明顯的,洛闞將她的痛苦視若無睹,更甚是將她往死里踩。
「我養了你二十二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往後你就不要再回來洛家了,不單單是我,我們洛家都不想再看見你。」
他說完這話,就想要鑽進車廂內。洛念棠急了,跑過去扯住洛闞的衣袖,制止他上車離開。
她淚眼模糊地望著他,臉色剎是蒼白。
「爸,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不該指責你的,是我錯了……爸,你是我的爸爸,你永遠都是我的爸爸,我姓洛,不是姓楊,如果我去S市看媽媽的舉動讓你生氣了,那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去看媽媽了,以後都不去了……」
她以為,洛闞是在怨她去了S市祭拜楊芸,卻不料他冷哼一聲,用力地將她甩開。
她向後蹌踉幾步,狼狽地跌在了地面上。
洛闞面色陰沉,看著她的目光冷得就像寒冰。
「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無須跟我報備些什麼。還有,不要在這跟我攀什麼關系,你不過是一個野種罷了!當初將你帶進洛家真是我瞎了眼,沒在最初把你掐死而是將你養大成人已經是我的仁慈了!滾出我洛家!滾回你的S市去!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免得污了我的眼!」
他說的話是越加地難听,可她始終不肯放棄,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不料他關門的動作夾到了她女敕白的手。不消幾秒鐘,她的手背就紅了一大片。
洛念棠忍著痛,始終不願撒手,洛闞怒不可遏,直接下車來拽著她的手臂將她往門外拖,也不管她單薄衣裳下的肌膚會不會受傷。
洛闞把她拖行到鐵門外,然後狠狠將她推倒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當初月兌離關系的報道不是老爺子的主意,而是我的主意。我早就想要擺月兌你這個野種了,只是礙于我的身份沒有辦法。你不顧廉恥爬上顧宸的床這件事倒是給了我一個好機會,你真以為我將你當作是女兒了嗎?」
他的話,將她重重地擊到潰不成軍。他的話,讓她甚至有一種感覺,仿佛當初他會把她帶進洛家,也只是礙于自己的身份。
婚外事對于一個在職的官員來說無疑就是極其嚴重的,有多少官員因為婚外情而丟失頭頂上的帽子?而他當初會把她帶進洛家,不過是不願失去官職?
這樣的一個結果,比她得知母親與父親之間的一場交易還要震驚。
她不敢想象,原來,她的出生是不受任何人歡迎。
忍住身上的痛,她昂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這個她愛了二十二年的父親。
「爸,我不是野種,我真的不是野種,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女兒……」
她一再地重復著這句話,導使洛闞積壓在胸口的怒火更盛了些,他抬起手,指著她就想破口大罵,卻突然身子晃了晃,毫無預兆地暈倒在地。
這一個陣仗是她料想不到的,她倒吸了一口氣,連忙跑到洛闞的身邊。
「爸!」
洛闞的雙眼緊閉,臉色青白青白,身子軟癱在那里一動不動。旁邊的陳伯沒想到會發生這等事,趕緊沖過來扶起洛闞,然後用拇指按了按洛闞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