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念棠的身形微僵，慢慢地轉過臉去，印入眼簾的是霍晴噙著淺笑的面靨。愨鵡曉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霍晴，這是不是算是冤家路窄？
霍晴似乎並不意外，她今晚穿著一件低胸的吊帶裙，大片的肌膚露在了空氣中，特別是那胸脯，深得讓人嫉妒。
她蹙了蹙眉頭，朝她點了點頭，勉強可以說是打過招呼了。
她與霍晴的關系很復雜，再加上之前霍晴綁架她的事情讓她心里有了芥蒂，現在的她實在是對霍晴不是很待見恁。
洗過了手，抽過紙巾擦干，她大步地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一點都不想在這狹窄的空間里跟她獨處。
然而，洛念棠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竟快她幾步走到門邊，手指一挑，當著她的面將門落鎖。
「這麼急著走做什麼？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吧？留下來聚聚舊如何？打」
她想不到霍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抬眸看著她略帶挑釁的面容，她的眉頭越發皺得更緊。
「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聚的。」
「怎麼這麼冷漠呀？」
霍晴輕笑出聲，堂而皇之地擋在門口前，狀若優雅。
「好歹我曾是你的小嬸，你又怎麼可以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聚的？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我們不單單只是嬸佷的關系，而且還是情敵關系。我跟顧宸結婚八年，你卻不知廉恥地從我身邊將他搶走！」
她說這話的時候如同輕描淡寫，洛念棠強忍著怒氣，沉著聲音開口。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她冷笑，「洛念棠，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四個字？你的下賤是X市里無所不知的，當初敢做現在為什麼就不敢當了？果然啊，沒娘的孩子就是沒家教，你/媽是你爸在外面養的情婦，妄想用孩子逼你爸離婚娶她，你身為她的女兒，自然也是一樣的賤蹄子！」
「我不許你侮辱我媽！」
洛念棠尖聲大吼，揚起手來就想甩她一巴掌。
豈料，霍晴的動作比她快上一步，不僅截住了她的手腕，更是發了狠地反手扇她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在靜默的洗手間里顯得刺耳極了。
洛念棠不敢置信地用手捂著左邊臉頰，那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個女人的面目到底有多猙獰。
霍晴慢慢地放下手，笑著冷睨著她。
「我為什麼不能那樣說你/媽？洛念棠，你還是好像之前那麼天真。顧宸沒有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嗎？呵，也對，他護你護得那麼緊，又怎麼可能舍得讓你難過？不過，你不覺得自己可笑麼？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就你一個人不知道。怎樣？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好受不？要不要我告訴你？」
她咬著下唇，狠狠地瞪著霍晴。
在S市的時候，她從外婆艾虹的口中得知了母親的大概。那些荒唐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那是她的媽媽，她不許任何人這樣羞辱她的媽媽。
「霍晴，我媽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你這樣拿一個過世的人說事，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天打雷劈？」
听到這幾個字，霍晴不屑地扯起唇角一笑。
「洛念棠，你不覺得該受天打雷劈的那個人是你嗎？我做過的事情，有你跟你/媽做的那些齷齪嗎？」
說著，她微微昂起頭，神色有些隱晦不明。
「顧宸不肯告訴你的事情，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媽她……」
「夠了！我不要听！」
她大聲咆哮，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恐慌的面容印在霍晴的眼里，反倒意外地取悅了她。
霍晴「嘖嘖」地搖頭，眼底的鄙夷與恥笑愈加的明顯。
「我說洛念棠，你不僅可笑，甚至還很可憐。你以為你不去听就能當那些事情不存在了嗎？顧宸護你，卻也是狠心對你。你以為，他瞞著你的東西還少麼？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吧？那二樓的第一間房間，你進去看過了沒？」
霍晴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她的回應。看著洛念棠捂著耳朵的手慢慢無力地垂下，就連身子也軟癱在地上，她笑了，笑得猖狂，笑得……略帶幾分悲涼。
她要的，只是洛念棠的崩潰，和顧宸的一無所有。
為了達到這兩個目的，她願意付出一切，甚至包括她的性命。因為，恨意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重心，時間的流逝根本就無法洗刷掉她對顧宸的怨恨，相反的，越積越多。
她看著臉色蒼白得嚇人的洛念棠，唇角微勾，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瞅著她。
「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要感謝你，感謝你上次的手下留情。因為你的愚昧善良，我只是花了幾個錢就走出了警察局。其實，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惟有怪顧宸把你護得太好，好讓你愚蠢到去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公理存在。我若是你，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封殺去將人趕到絕路，而不是把人交給警察了事，因為這無疑就是放虎歸山。洛念棠，我們還會再見的。屆時，我會送給你一份大禮，希望你能笑納。」
說完，霍晴就把門鎖打開，將門板拉開走了出去。
她走後，洗手間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洛念棠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腦子里一再地回蕩著霍晴所說的那些話。
她說，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就你一個人不知道。怎樣？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好受不？
她說，洛念棠，你不僅可笑，甚至還很可憐。你以為你不去听就能當那些事情不存在了嗎？
霍晴甚至再次提起了唐郡二樓的第一間房間。
……
「難怪他會選擇你！也只有你，才不會試圖去推開那扇門！可是洛念棠啊洛念棠，你會打開的！終有一天，你一定會打開那扇門的！然後你就會發現，你現在所看見的一切通通不過是一場虛構的夢境！直到那一天，你會憎恨你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你還會憎恨那個將虛構世界獻給你的人……」
當初的霍晴說得沒錯，她終究還是打開了那扇門。然而，那扇門後卻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只是一個小櫃子里藏著一把銀質手槍。
但是，霍晴明明說，當她推開那扇門後會發現一切通通不過是一場虛構的夢境，更甚是，她會憎恨顧宸。
是霍晴欺騙了她？還是顧宸隱藏得太深？
突然，她記起了被綁架的那天，霍晴曾經說過的一席話。
「他沒有背叛我？好一句他沒有背叛我！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娶我，卻用那一本假的結婚證欺騙了我整整八年！難道我就不能怨怪他嗎？就只許他心底藏著別人，不許我背著他在別的男人身上尋求安慰？呵，真是好笑！」
當時，霍晴說顧宸的心里藏著別人……
洛念棠疲憊地闔上眼，卻怎麼都止不住那些不斷涌現的話語。
「我們來猜猜，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娶你？」
……
「想知道他娶你的原因嗎？你是不是以為他愛你所以娶你？不，你錯了，顧宸不愛你。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愛你？他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包括你……」
……
「顧宸娶你是有目的的……」
……
一個可能浮現腦海，她死咬著牙關不願意去相信。或許，霍晴說得沒錯，她不僅可笑，甚至還可憐，每次遇到問題都是選擇去逃避，以為自己能逃避一輩子。
有些事情，並非她不去面對就代表著不存在。例如母親楊芸的事，例如顧宸。
現在的她，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當初放過霍晴是不是一個愚蠢的決定。她慢慢地睜開眼楮，扶著盥洗台的邊緣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當她看著偌大鏡子里的女人時，神色有些恍惚。
鏡子里面的自己，一臉憔悴的慘白，雙眼無神，唇瓣干裂，狼狽極了。
以前那個果斷有爪子的自己似乎已經無法尋回，現在的她變得尤為陌生，陌生到就連她自己也快不認識自己了。這真的是她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得這麼可悲？
曾經的她，在面對顧宸的一再逼迫時，她可以倔強到一個人窩住寒冬里的角落，甚至是高燒也不肯妥協；曾經的她，在學校一紙開除狀下不願放棄，一再地哀求一再地解釋；曾經的她，在寧子默置疑她離她而去的時候，一瘸一拐地追在車後，三番四次地給他短信電/話，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卻是從何時開始，她懦弱得如此不堪一擊？只想用逃避來解決事情？
她舉起手，擦干眼角的眼淚，蹣跚著腳步走到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拉開了門。
走了幾步，長長的走廊上，一抹頃長的身影倚著牆壁站著，手里拿著一根香煙，那白色的煙霧在空中彌漫，在窄窒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矚目。
雖然光線有些昏暗，但洛念棠還是清楚地看見，那倚著牆壁的人是顧宸。
她頓住腳步，杵在那里不動不動。
顧宸自然是看到她了，把還未燃盡的煙丟在地上踩滅，而後，他抬起步伐，緩慢地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