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婚女嫁 【番外】守護(必看)

作者 ︰ 愛吃肉的妖菁

第一次見她,是在夜深的酒吧街。舒愨鵡

夜很濃,空曠的街道上一台車的影子都沒有,他所身處的地方算是比較偏僻的,而時間點也是屬于大半夜。這個時候的人不是在酒吧里狂歡,便是早早地回家歇息。

他倚在車旁,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夜空。今天的夜晚很安靜,天上並沒有一顆星星,反而顯得很是沉悶,就像是即將下一場大雨的前夕。

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白色的煙霧氤氳了眼前的視線。他有些看不真切,仿佛就連思緒也隨著煙霧漸漸飄遠。

他買通了幾個地痞流氓,故意裝作醉酒去***擾那個叫作洛念棠的女人。在這之前,他已然跟在後頭好些天了。

他從未做過跟蹤人這等齷齪事,向來,他都是不屑的,但如今他卻不得不這麼做鑠。

關于那個女人的照片,他早就讓人偷偷/拍了一些,買通流氓的時候給他們看了一眼,以免他們弄錯了人,至于真人,他卻是從未見過。

因此,在看見洛念棠時,他的眼里浮現了驚燕。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姑娘,大概是被人追得急了,那雙眼楮里有著明顯的恐慌,就連奔跑的腳步也是凌亂的。在她看見他的那一秒,他可以從她眼底清楚地瞧見那抹一閃而過的亮色,那亮色就如同找到了可以救命的稻草。

他暗暗在想,如果她知道他並非他救命的稻草而是會讓她致命的殺手,不知道她會不會想也沒想就避開他。

他裝模作樣地打開駕駛座的門準備坐進去,余光一掃見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沖了過來,擅自將副駕駛座的門打開,順便還將副駕駛座的按扭給關上。

他的眼底露出一絲詫異,望著她的目光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他啟動車子,趁著那三個醉漢僅有幾步之遙,驅車快速駛離這個是非之地。

車子後頭傳來一陣的叫罵聲,洛念棠坐在副駕駛座上,扭過頭看著車尾窮追不舍的幾個醉漢。而後,在他一個拐彎加速,便沒了影子。

她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待坐定後,開始打量他。

她的目光太過灼熱,讓他根本就無法忽視。見她想起事情來的模樣有些呆呆的,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挺好玩的,直接便踩了剎車。

她沒有料到他會這麼突然,身子下意識地往前傾去,若不是有身上的安全帶護著,估計就得踫到了前面的玻璃。

他的手依然擱在方向盤上,臉則扭了過來面向她,臉色淡淡的,不算好也不算壞。

「小姐,到這邊就可以了吧?莫非你要我送你回家?可我好像沒有這個義務吧?」

聞言,她一怔,也不矯情,解開安全帶跟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

他似乎沒料到她會道謝,眼底露出了一絲驚詫。見她打開車門就要走,他便下意識地開口︰「就一句謝謝而已?」

她的動作一頓,撇過臉來滿眼戒備地瞅著他。

看出了她的防備,他不禁勾唇一笑。

本來想要跟她討個好處,或許這樣就能再次約出來見面。但是,他不是那樣利用機會的人,所以,他只是簡單地丟下了一句。

「記住了,我叫景雩。」

她微愣,甩上車門下車。隨即,他便發動車子,呼嘯地跑得老遠。

他從後照鏡里望著依然站在原地的她,嘴角的笑慢慢染上了幾分深意,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猛地狠踩油門。

彼時,他只想到四個字。

來日方長。

第二次見她,是在一處露天廣場。

她用手捂住臉,看上去應該是在哭泣,而她的那雙手,似乎是在企圖捂住眼楮的酸澀。

由于接近傍晚,廣場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廖廖可數的幾人。周遭,冷風咻咻。他不知道她到底捂著臉坐在那到底有多久,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慢慢地揪住,忍不住便找了一個小女孩過去哄她。

他教了小女孩幾句話,給了她錢和花,自己

便坐回車子里,看著那小女孩一路朝她奔去。

隨後,他看見小女孩觸踫到她,而後,她才放下雙手。

他看見小女孩的手里拿著一支顏色艷紅的玫瑰花,高高地舉至了她的面前,而後,用孩童特有的軟糯聲音開口。

「姐姐,這是給你的。」

洛念棠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以後,眼底出現了一抹疑惑。

「小妹妹,你哪來的花?」

對于她的問題,小女孩沒有含糊地回答。

「是一個大哥哥讓我給你的,他說,如果我幫他把這花送給姐姐,那麼他就給錢我買糖吃。」

說著,她便將兜里的五十塊拿了出來。

「姐姐你看,這是大哥哥給我的錢,明天我就可以買糖給妹妹吃了!我今天害我妹妹生氣哭了,我想要買她最喜歡的糖來討她歡喜。」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惹怒了,買那人喜歡的東西討好便成,隨後,就能成功和好如初。

然而,洛念棠的疑惑更重了些。

「哪個大哥哥?你可以指給我看嗎?」

小女孩點頭,小小的手抬起,短胖的小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某一個方向。

見兩人望了過來,他連忙啟動車子,不想讓她給發現。

直到他繞了一圈回來,小女孩已經離開她身邊了,她仍然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只是,臉色比方才好看多了。

起碼,不像之前的低沉。

隨後,他看見她站起身來,步伐輕塊地向前越走越遠。

而他,把車子停在那,熄掉了車頭燈,徹底地將自己隱于黑暗之中。

第三次見面,是在醫院。

他好心送她過去,卻被警察誤會是撞到她的人,關于這一點,他是覺得無比委屈的,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可卻沒想到,這件意外,讓他和她更為親近了些,也讓他成功以好人的身份站到了她的身旁。

她信任他,總是會跟他傾吐心事,一切,皆是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他的計劃很好,真的很好,可直到最後他才發現,他漏算了一點。

他愛上了洛念棠。

那一天,他載著她到山頂去看日落,足足兩個半鐘頭,兩人才終于到達目的地。

山上的氣溫有點冷,洛念棠用手環著雙臂磨擦,本是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卻被他發現了。

他將西裝外套月兌下,罩在了她的身上,聲音是如同以往的溫和。

「穿著吧,等會兒還會更涼一些。」

西裝外套有著屬于他的溫暖,她僵了一下,並沒有拒絕。

路兩旁都是長得茂盛的樹,綠蔥蔥的一大片,成了最顯眼的風景。他把西裝外套給她以後,便一個人走在了前頭,而她則一步步地跟在後邊,他並不知道,在他的身後,她看著他頃長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才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頂。

當她站在山頂,看著面前的景色時,不由得驚嘆出聲。

「好美!」

因為是站在了最高處,山河就像是被踩在了腳下一樣,用俯瞰的姿態看著這片大地時,心里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特別是他們上來的這個時間掐得很準,遠處,太陽正巧落于地平線之間,整個世界被染成了一片濃郁的金黃色。

當她看著落日,他卻是看著她。

他就站在她幾步之外的地方,側過臉看著她凝滿笑意的小臉,心里似乎有一處地方漸漸開始柔軟起來。

這落日的美麗不過是一剎那的工夫,沒幾分鐘,太陽就沉入地平線,天邊隨即籠罩在了昏暗中。

黑夜,即將來臨。

她等到收回了目光,終于發現他一直都在盯著她,她略略有些尷尬,隨便挑起了個話題。

「你帶我來

就是為了看日落嗎?」

她等了許久,都沒听到他開口回答她的話,本來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突然扯了扯唇角,吐出了一個字。

「恩。」

洛念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惟有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開始觀賞四周的風景。

雖然這地方還沒有開發,可就是如此,那種大自然的氣息便更加地濃重。她看著那腳下的林叢,隱隱還能瞧見中心地方有一處小湖。

她正想問那地方距離這有多遠,猝不及防的,他走近了她。

他靠得她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覺得到他噴在她耳後的灼熱呼吸。

她的身體僵了僵,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下。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以前我就曾跟自己說,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人,那我一定要帶她來這看日出日落。因為我想告訴她,我希望能夠跟她一起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直到我們老到哪兒都去不了。」

他頓了頓,他看著面前這個背對著他的女人,眼里閃爍著掙扎。

「棠棠,我不想騙你。」

洛念棠轉過了身,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雙黑眸,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如果,你現在所看見的我,並非真實的我,你會怎麼樣?」

好一會兒後,她才開口。

「那個答案,會影響我們現在的關系嗎?」

這麼的一句反問,是他怎麼都意想不到的。

他愣了愣,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他還是如實地回答了。

「……會。」

「那麼,」她抬起頭,看著他。「就什麼都別說。」

聞言,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隨後,帶著幾分沙啞地問︰「為什麼?」

她並沒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幾步,指著不遠處對他說。

「你看,這里離我們來時的路好遠,離市區也好遠,可是雖然這里沒有了市區的繁鬧,但最起碼這里有我想要的安寧。」

他看著她,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也就不再像方才那樣執著了。

很多話,連帶著那些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因為她這麼的一句,被全數咽回了肚子里。或許,沒有答案,也就是她給他的答案。

回程的時候,洛念棠閉著雙眸坐在副駕駛座假寐。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廂內尤為安靜,甚至是靜得出奇。他目視著前方,不時會扭過頭來看她一眼。

她睡著的模樣嘴唇是微張的,卻是異常的恬靜。他從未看過她睡覺的模樣,曾經,他以為自己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只是,今天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而她……也不曾想過要給他這個機會。

終究,他仍然只能是她的朋友。

與來時一樣的路,不同的是,他自私地想要跟她相處久一點,兩個半鐘頭的車程硬是被他開成了三個半鐘頭。

只是,即使路再遙遠,也始終有到達的時候。

當車子停在棠苑門口時,洛念棠仍然睡得香甜。

他熄了火,偏過頭看著她的睡顏,一絲痛苦的神色浮現了面靨。

隨後,他微微探過身,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格外輕柔的一吻。

「你不該遇見我的,可是,如果我們不曾遇見,我想,我一定會覺得遺憾……棠棠,對不起,我……愛你。」

那一次,他是真的很想跟她坦白,坦白他的過去,坦白他接近她的目的,只為了換取她的……理解。

但是,她卻殘忍得連坦白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有了遲疑,遲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收手。但是,倘若就這樣收手,他又不甘心。

他的身世,讓他自出生

那一天開始就得背負著沉重的包袱。就如同他那一天,以探監的方式在牢里與洛顥見面,那個與他血脈相聯的父親。

他從不否認,是他逼死了洛顥。當年母親懷著他離開x市,好不容易才逃月兌出洛老爺子的掌心得已苟且偷生,在洛顥的心里,他早就不存在這個世上。可當那麼的一天,他出現在他的面前,甚至是以他兒子身份出現時,洛顥幾近瘋癲。

他忘不了洛顥的那一臉震驚以及害怕,估計是想起了過去對他母親的那些迫/害和強迫。而他對于這個男人,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有的,只是恨。

他恨洛顥,恨這個讓他來到世上的男人,恨他對他們母子趕盡殺絕。

他以報復者之姿回來,為的就是索要那些虧欠他母子的債。他一步步地走來,早就沒了回頭路。

他只能一直向前走,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但是,洛念棠的出現,卻動搖了他這麼久以來的信念。他甚至想過,他的傷害他的利用,會不會對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因此,他所有的行動停了下來,導致唐予媛極為不滿。

他嗤笑,看著唐予媛將他當作最後的武器,他就覺得可笑至極。

如果,唐予媛知道他為了報復不擇手段,她會怎麼想?

因為,他當初的不擇手段,早早就應用在了她的身上。

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他的心里就有著怨,而這種怨,讓他即便身處在x市,卻是異常留意洛家的一切,這一切,自然也就包括顧宸。

唐予媛是他安排在顧宸身邊的。

他早就發現了那個名叫洛念棠的女孩對顧宸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這種意義,似乎顧宸自然仍是一無所知,所以,他便找來了唐予媛,一個與洛念棠長得有些相似的人,甚至就連名字也都有一個字是同音。

他將唐予媛安排在顧宸的身邊後,就開始借由唐予媛去取得顧宸以及洛家的資料。他為了讓顧宸離不開唐予媛,更是親自導演了當年的那場**劇。

他總是在想,自己算不算很壞呢?為了報復,他已將一切都舍棄了,更甚是不顧念別人。

他本意是想讓唐予媛一直都潛伏在顧宸的身邊,可他想不到,唐予媛竟然會愛上了顧宸,甚至企圖月兌離他的掌控。

那時候,唐予媛雖然瘋狂,但終究還是為顧宸著想。她離開了x市,離開了顧宸,嫁作人婦八年。

沒人知道,她那八年,其中有他插手的緣故。

當年**的事,到底是他對不住唐予媛,只怪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便也沒想過清白對一個女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也是因為這份愧疚,在她被顧宸丟舍後,他主動收留了她。

而那時,由于他有意想要收手,唐予媛歲他是怨怪的,因為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為了奪得顧宸的財產而與她站在同一條線上。

直到那一天,他與顧宸私下見面。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是,也會是最後一次。

其實,兩人的年紀差不多,所經歷的也是大徑相同,可是不同的,只有一樣。

彼此間的,敵對關系。

不管是哪一方面,他和他都是無法當朋友的,即管他們的目的都是洛家。

包廂內,很是安靜,靜得仿佛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見。

「景先生藏得真夠深的啊……」

首先開腔的人是顧宸,他懶懶地斜睨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嘴唇微勾。

「為了把景先生引出來,我可花了不少的工夫。」

他笑了起來,在接到他的電/話時,他就已然料定了這樣的結果,只是,有一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恐怕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那為什麼不出面阻止?」

「阻止什麼?阻止你殺害洛森?」

顧宸淡淡地一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我為什麼要阻止?在你把目標放在我身上時,你大概也模清了我的底。我們倆都是想要毀掉整個洛家,既然最終目的相同,我又為什麼要出面阻止?」

他不語,他卻緊接著繼續往下說。

「我不算是洛家人,勉為其難地說,我是洛紹恆當年收養進洛家的,這到底是你們洛家的內部事,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不過,這樣的結果,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顧宸頓了頓,抬眸耐人尋味地瞅著他。

「我想不到你當真會這麼狠。雖然你跟洛森不是同父同母,可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按輩分來說,他是你的弟弟,我當初還以為,你會下不了這個手。但是看來,是我錯估了。」

既然他都把話給說白了,他當然不打算繼續隱瞞。

「我為什麼下不了手?他雖然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可他過的是什麼日子,而我過的又是什麼日子?我為了生計為了報仇而輟學的時候,他洛森在享受著上流生活!這是他們洛家欠我的!最初,他讓我和我媽走投無路,就理所當然想到終有一天會得到同樣的對待!難不成,他們對我和我媽趕盡殺絕,我還得感激他們?」

想到過去所經歷的那一切,他的面靨便染上了幾分狠戾。

那些苦日子,是他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僅僅是他的母親,還有他所受到的冷眼,他都一一記在心里,只等著有這麼一天,能夠加倍還給那個虧欠他們的人。

他沒有錯。

顧宸拿過桌上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拿起高腳杯輕微地晃動,那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慢慢蕩漾出迷人的色澤。

就像是血。

「所以,我並沒有出面阻止,因為這是你們洛家的事。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甚至是牽連洛念棠。」

那一個名字,是他這段時間一直避而不談的。

他的神情有些僵硬,他坐在那里,好半晌才找著自己的聲音。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

「我和她結婚了。」

這句話剛一落地,他未說完的話似乎再也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必須。他一恍神,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顧宸盯著他,似乎嫌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

「你那天與棠棠出去後,第二天我們就去登記了。」

聞言,他眯起了雙眼。

「顧宸,你不覺得太過幼稚了?」

顧宸不屑地一笑。

「幼稚?我哪里幼稚了?她本來就是我的女人,更別說我們還有一個兒子了。遲早要做的事情,我不過是提前罷了。說起來,我還得跟你道謝,感謝你在之前的那段時間那麼照顧我的老婆。之前,我跟棠棠之間存有誤會,可誤會終有一天會解除,因此,我和她遲早都會重新在一起的。還是你認為,你可以插足其間?」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顧宸將高腳杯湊到唇邊,淺酌了一口。

「你可以沖著我來,我願意跟你玩這場游戲。可是,不要把洛念棠也扯下來。她這個人很單純,很容易就相信任何人,不管是誰,她都會真心地對待,把他當成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她這個人很笨,還有點傻里傻氣,她不會想太過的陰謀,所以,她斗不過你。」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垂下眼簾,洛念棠的模樣就這樣撞進了他的心里。

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

或許,他就是那樣慢慢被她所吸引,從而愛上那個小女人吧?

「你這樣對她,是不是保護過度了?」

听見他的話,顧宸不怒反笑。

「我寵她,並且將這種寵愛當成我這一輩子都在不斷努力的事,我從沒想過要停下來,就像我從未打算不愛她一樣。或許,在別人的眼里我這是對她保護過度了,可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愛人的方式,而我護她寵她,就是屬于我愛她的一種方式。」

聞言,他有些恍惚了。

如果說,這是顧宸對洛

念棠的愛,那麼,他呢?他對洛念棠的愛,又可以用怎麼樣的方式來表達?

顧宸離開後,他一直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直到幾天後,他在「sexy」里偶遇她,這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那條短信只有廖廖的幾個字。

「你現在幸福嗎?」

他等了一會兒,掌心里的手機傳來了震動,他低頭點開一看,洛念棠給他的答復很簡單,卻直擊他心窩深處。

……

「我很幸福。」

……

他看著這幾個字,心里有了自己的決定。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緩緩地闔上了雙眼。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劫難,那麼大概洛念棠便是他景雩這輩子注定了的劫吧?他逃不掉,也躲不開。

因此,他只給了她回了幾個字。

「幸福就好。」

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夠幸福,因為他的過去背負得太多,早就忘記了幸福到底是什麼模樣。然而,那些與她攜手走過的日子,對他來說卻是異常深刻的。也只有她,能夠給予他那種夢寐以求的快樂。

他自知他對洛念棠的愛並不比顧宸對她的少,可到底還是顧宸能夠留在她的身邊,而他景雩能做的,就是幫著顧宸守護她的幸福。

……

……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是說,最初你就是懷著目的接近我?」

對于她的問題,他抿著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不願意隱瞞她,其實,早在那一天兩人在山頂時,他就打算跟她坦白。只是,最後沒有說出口,是因為他沒有這個勇氣。

他怕,他怕說出口以後,他便也失去了她。

可是如今,他卻只剩下這唯一的選擇。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夜深的酒吧街。我當時已經跟著你有一段時間了,企圖羞辱你的那幾個醉漢,也是我安排的。我故意把車子停在那里,故意讓你發現,然後,與你相識。」

那一次,只是簡單不過的一次見面禮,他並沒有立即采取行動,而是重新隱回了暗處。

他看著她跌跌撞撞,看著她被洛家趕了出來,看著她身處在謊言里。隨後,以朋友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安慰她助她走出困境。

她暈倒在街上的那次,並非是什麼湊巧路過,而是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見到時機成熟,便正式露面。

他就是這樣成功地走進了她的生活,成為了她最好的朋友。

她跟他分享屬于她的秘密,與他吃飯聊天,一起去游玩。那段日子,是他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也是在那一段日子里,他頭一次有了迷惘。

景雩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那樣卑鄙地接近她,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到了最後,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沉淪。

愛上了……她。

他計劃好了一切,卻獨獨只有這一樣,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他的話,如悶雷般轟炸著她的腦袋。

洛念棠的神色恍惚,好半晌了,嘴角才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為什麼接近我……是因為顧宸麼?」

他輕聲地「恩」了一句,隨後,緩緩地開口。

「不僅是因為顧宸。」

听見他的話,她闔上疲憊的雙眸,而後再睜開。

「那是為了誰?」

景雩沉默了一下,隨後,干脆就盤腳而坐。他的面靨凝聚著絲絲回憶,隱約還能透露出明顯的痛苦。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關于我家的事嗎?」

她不說話,只是抬眸看著他的側臉。

他的眼眸略略有些失神,對他來說,最痛苦的,莫過于回

憶那些他不願意記起的回憶。

「我的親生父親,是洛顥。」

這句話一出,洛念棠就不由得瞪大了眼,臉上是怎麼都遮不去的驚詫。

她怎麼都想不到,他的父親,竟然會是洛顥。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教她驚訝。

「我母親年輕時曾經跟過洛顥,那時候,洛顥還沒有結婚。之後,我母親懷孕,洛顥拋棄了她遵從家里意願娶了別人。我母親愛他,便打算悄悄把我生下,可是後來被洛顥發現了,見勸不了她墮胎,便暗中找了人想要滅口。」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變得有些苦澀。

「你也呆過洛家,自然知道洛老爺子的性子,他向來注重血統,野種是絕對不能留的。你比我幸運,起碼你母親在你五六個月才上/門去鬧,而且還是鬧得滿城風雲,逼得洛闞不得不把你帶進洛家。可我母親比較懦弱,那一次僥幸活下來後,就偷偷藏了起來,一直到把我生下來,再把我養大。」

「因為仍在母胎時受過外來傷害,我自小的身子就比較孱弱,即使是八歲了,還是不時會生病。關于我的身世,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我恨洛顥,恨洛家。高中我中途輟學,選擇了提前就業。為了這事,我沒少跟我母親爭吵過。」

那時,是他最痛苦的階段。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與別的同年齡人不一樣,別人都在上大學,而他,卻因為仇恨提早踏上了社會。

他急著想要證明自己,幸好,老天憐憫,他僅用了十年,就闖出了一番天地。

然後,回來x市,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還予顏色。

看著洛念棠,他的眼里有著復雜,事已至此,他沒再打算繼續欺瞞著她。

「顧宸公司的事,是我所為。還有你那個朋友林穎在酒吧里的事,也是我散出消息的。當時的人已經被顧宸給收買了,可我用了幾倍的價格逼著他們把證詞指向顧宸,就連在顧宸公司門口搗亂的人,也是我派去的。」

他一字一句地往下說,沒有半分的遲緩。

「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目標是洛家。後來,我便想著把顧宸的產業也吞並,畢竟,我要做的那些事情,都需要有一個人來代替我背這個黑鍋,而顧宸,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接近你,可是直到後來,我又多了一份私心……」

他想要把她從顧宸的身邊搶走,想要霸佔她,想要……進駐她的心。

不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景雩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他只記得,當他有所感覺的時候,他的世界里就已然全都是她了。

他沒再繼續往下說,只是專注地看著她。

洛念棠的臉色白得嚇人。

他是有目的接近她的,那麼,他曾說過的話,又有幾分真實?

「景雩,我還能相信你些什麼?」

他的目光有些閃爍。

她咽去喉嚨里的苦澀,睜著淚眸看他。

「那次在山頂上說的話,你也是騙我的吧?從一開始,你就是在騙我?不曾跟我說過一句真話嗎?」

他想告訴她,他有跟她說過實話,真的有。

那一次在山頂,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愛她,是第一個讓他愛上的女孩子。而他那一天會帶她去山頂,也是因為,他想要在那最後的時光里,帶他愛的女孩子去看日出日落。

當時,他就已經知道,那是他們僅有一次的相伴看日落,所以,他格外珍惜。

然而,面對她的問題,他不在意地一笑。

「我沒有喜歡過你,你也並非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我說了,從一開始,我就是懷著目的接近你,又怎麼可能對你說真話?洛念棠,你真的太天真了。」

聞言,她的心一緊。

「……洛森的死,跟你有關系嗎?」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期盼著他說出否定的答案。可是,他默了一下,點頭。

「是我把他掐死的。」

而後,他不屑地笑出聲來。

「你說可笑不?他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而我,卻親手殺死了我的親弟弟。不過,若不是洛顥當年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會殺死洛森?呵,怪就只能怪這是洛顥自己造的孽!」

他的話普一落地,就被她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手心的地方火辣辣地痛,洛念棠看著他,眼底盡是不敢置信。

「那是你的親弟弟!就算洛顥再怎麼有過錯,你也不該狠心到把他給殺了!那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啊!」

他的臉被她打偏,隨後,他滿不在乎地冷哼。

「我為什麼不該?我放過他,那誰來放過我?你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嗎?我經常在想,為什麼當初他不干脆利落地把我給殺了,如果我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就不用承受這麼多。」

他恨,恨這個世界,恨洛顥,恨他的母親,然而,他最恨的是自己。

這個死結,是他自己給打上的,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解開。

「洛念棠,你不是應該恨我的嗎?我接近你,從沒跟你說過一句實話,對顧宸下手……還是說,你偉大到只顧別人的好壞?」

他這話無非就是對她的諷刺,她抿著唇,好半晌了,才說出話來。

「景雩,我不恨你。」

這樣的話,讓他不由得愣住。

她看著他,眼底有淚光閃爍。

「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嗎?我們,很相似……就是因為這份相似,我理解你的恨,理解你的痛苦。所以,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只是難過你的自我墮落。」

「錯的不是你,錯的是洛顥,是洛家。可是,你偏偏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罪人,背負著別人無法想象的十字架,這過去的二十幾年,你活得很辛苦,這種辛苦,我也嘗試過。只是景雩,趁著現在,趕緊回頭吧!你過去錯了,並不代表你接下來的人生就得繼續錯下去。你回頭,我們……依然是朋友。」

她的話,如雷貫耳,強烈轟炸著他的耳膜。

在進入這間房間的時候,他曾經有過無數的猜測。可是,卻從沒想過會是這麼的一個結果。

她怎麼可以不恨他?她應該恨他的!

景雩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沒再說半句話,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走出地下室後,他的背倚靠著身後的牆,狼狽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回不去了……」

早在他選擇這條路開始,他就注定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

……

他走回客廳的時候,唐予媛仍然坐在那里。

她揚了揚手里的手機,嘴角的是若有似無的笑。

「我已經給顧宸打了電/話,讓他把文件都準備好,我想,他現在已經在來這的路上了。」

聞言,他半眯著眼一臉危險地看著她。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我有說過要顧宸過來嗎?」

豈料,她冷笑出聲。

「怎麼?我幫了你你還不感謝我?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會這麼做,所以我才瞞著你把洛念棠綁來,甚至是給顧宸打這一通電/話。」

隨後,她將手機丟在一邊,舒服地靠著椅背。

「景雩,我不管你到底想怎樣,反正我誓必要給顧宸一點教訓!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吧,不管我要做些什麼,你都別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沉著聲音問道,「你想做什麼?」

她但笑不語,很明顯不打算回答他。

景雩冷哼一聲,眼底盡是狠戾。

「唐予媛,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些什麼,但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有現在這麼風光。我能

把你捧上來,自然也能把你推下去!」

丟下這句話,他便轉身走上了樓。

在進房間之前,他向旁邊的人出言叮囑。

「把那個女人給我盯緊一點,不要再讓她鬧出些什麼事。」

「是。」

等到手下離開後,他才緩步走進了房間。

他換了身衣服,便直接站在了露台外邊。

天色漸漸開始暗了下來,黃昏籠罩著整個世界,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恰巧在此時,手下進來稟報,說是地下室的那個女人始終不肯吃東西。他沉默了半晌,朝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他看著外頭的天,整整一下午,他始終做不到對自己狠心。

終究,他忘不了洛念棠的那一句「我很幸福」。

也罷,既然是不屬于他的,他也不想再繼續去強求。就當作是彌補她,彌補他過去的那些傷害。

他轉身步出房間下樓,直接就走往地下室。

房間里,洛念棠仍然抱著樂樂坐在角落,孩子剛剛哭得很大聲,大概是餓了,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喂他喝女乃。雖然,景雩有派人給她送來一些飯菜以及沖好的女乃粉,她卻連一眼都沒有看,直接選擇了無視。

當他走進來的時候,樂樂已然睡著了,眼角還殘留著淚水。她伸手把那些眼淚抹掉,小聲地給他吟唱童謠。

他站在門邊,看著她溫柔地哄著懷里的樂樂,眼色復雜。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站在門邊的他,然而,她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為什麼不吃東西?是怕我下毒麼?」

首先開腔的是他,他並沒有走近她,而是倚著門,斜睨著她。

洛念棠依然緘默,似是不願意跟他說話。

他蹙緊了眉頭,邁開長腿走到她的面前,把那些早已冷掉的飯菜一腳踢開。

她吃了一驚,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被他強行扯了起來。

「走吧!」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後,有些不明所以。

「你要帶我去哪里?」

他走了幾步,在距離門口僅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離開這里。」

簡單不過的四個字,對她來說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思。洛念棠的眼底有著不敢置信,目光呆滯地瞅著他。

「你說什麼?你……你要放我離開?」

听見她的話,他轉過身來面對她。

「將你帶來這里的人不是我,是唐予媛。我也是接到消息後才趕來這里的,我沒想到她竟然會自作主張做出這些事情。」

他默了一下,干脆就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當初顧宸把唐予媛趕走的時候,是我收留了她,那時,她對我有利用價值,所以我便一直放任她,可是如今我才發現,我當真不該讓她胡來。她這個女人已經瘋了,根本就听不懂人話。」

「這會兒她應該在房里,就算你不見了,她也不會發現的。」

但是,洛念棠卻不是這樣認為。

「你把我帶走,她不會找你秋後算帳嗎?」

他冷笑。

「秋後算帳?她現在的權利,通通都是我給的,這個地方,也是我的,她憑什麼跟我秋後算帳?難道,我在我的地方把你帶走,還得問過她的意見不成?」

她咬著下唇,一臉復雜地瞅著他。

「為什麼要放我走?唐予媛……她將我綁來,不是為了引顧宸過來的嗎?」

這個女人,總是在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

他斜睨了她一眼,態度淡漠。

「這事由不得她作主,我說了,我要帶你走,不需要問過她的意

見。她只不過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難不成還真把自己給當作一回事了?」

說著,他便直接就把她往外拖。

洛念棠是被關在地下室的第三間房間,這一路得穿過一條長走廊才能走回地面上。當他們走過第二間房間,在前頭的景雩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前方地下室的出口處正緩緩傳來一縷白煙,從這里看過去,隱隱有些觸目驚心。

一個不好的想法浮上了腦海,他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就連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白煙不是很濃重,卻是慢慢地開始越來越多,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點燃了一樣。而且,那白煙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而來,光是這麼迎面站著,恐怕就會被那些煙給嗆到。

特別是,她現在懷里還有年小的樂樂。

這個地下室里總共有五間房間,走廊的盡頭就是一個死角,除了冒出白煙的那個出口,他們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

洛念棠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景雩轉身叮囑她站在原地等一下,隨後便快速地走進了第一間房間。

她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煙霧,抱緊了懷里的樂樂。

沒一會兒,景雩便走了出來,他的手里拿著一條鐵棍,直接就往旁邊的水管上敲。

敲了幾下,水管破裂,那清澈的水流噴灑而去,地面上瞬間就被水流打濕。

他把鐵棍丟開,用手撕裂自己的衣服,然後沾了一些水蓋住樂樂的鼻子。

洛念棠立即便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了。

景雩幫她和自己也弄了一些後,便用嚴厲的聲音開口。

「棠棠,我說過會帶你們出去,自然也就會護住你們。這地下室是封閉的,所以我們不能在這久留,不然當水越來越多,我們就算不被嗆死也會被淹死。現在你跟著我,我帶你離開這里。」

她的心一緊,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著火了對不對?可是……可是這麼短的時間,為什麼會著火?你剛才來的時候難道沒發現有火種嗎?」

景雩的臉色有些嚴峻。

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屋子里還好端端的。但這無緣無故地起火,原因恐怕只有一個。

唐予媛。

他並沒有多說,稍微安慰了她幾句,便帶著她走向出口。

樂樂還小,洛念棠需要無時無刻注意著他。她本來以為,那飄進地下室的煙那麼少,想必火勢不是很猛烈。

可當他們冒著白煙走出地下室,這才發現一切都想得太天真了。

屋子里很多東西都被點燃,周遭濃煙滾滾,而且熱度還頗高。

他的眉頭死緊,他早該發現不對勁才對的,他方才下樓的時候,這屋子里是一個人都沒有。如果那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那麼最起碼現在他們就不會處于這樣的劣勢了!

只是,現在才來後悔,已是無用。

他仔細勘察著四周的環境,想要找一個火勢比較小的地方出逃。洛念棠懷里的樂樂就在此時大哭起來,小身子更是不安地扭動。

他面容緊繃,雙手將她環在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身體抵擋那些越來越熾熱的溫度。

「不要怕,我帶你們離開這里。」

他說出這麼一句話,就開始護著她一步步地挪動。

他選擇的是靠近後花園的方向,那邊的火勢沒有門口那邊的猛烈。對他來說,只要走出了這屋子,那麼,洛念棠就能安全了。

可是,火勢向來都是不受控制的。

就在此時,唐予媛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景雩,你也有今天了!」

他半眯著眼,小心翼翼地護著洛念棠,耳邊盡是唐予媛猖狂的大笑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初我被輪/奸的事,也是你的所為!你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對我做出那麼齷齪的事!你以為你在利用我,但我又豈不是一樣在利用你?你知道我是怎麼

放的火嗎?是你那些手下!給他們一點錢,他們就全都倒戈了!你不是喜歡那個洛念棠嗎?那麼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在地府里去做一對鬼鴛鴦!」

「洛念棠,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放了你。你算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跟我搶顧宸?你憑什麼佔據本該屬于我的位置?只要你和那個孽種死了,顧宸就是屬于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景雩想,他當真是小看了這個唐予媛,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心狠到這種地步!

樂樂的哭聲開始小了,粉女敕的小臉但開始出現不正常的顏色。景雩牙一咬,松開她大步地走向了前頭擋路的火種。

然後,毫不猶豫地用手將著了火的櫃子移開。

手,火辣辣的痛,那種痛,他咬緊了牙關才忍了下來。

見到他的舉動,洛念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沒有多想就立即跑了過去。

他沒讓她察看自己的手,反而示意她往前走。

「我沒事,我皮粗,不會有事的,最多也就紅了而已。」

他是豁出去,前邊擋路的東西他通通都是用手去搬,不然就是用腳去踢開。清除了障礙後,便讓洛念棠趕緊往前走。

逃離火境的路雖然看著就近在眼前,但實際上卻是遙不可及。

「棠棠!棠棠……」

突然,顧宸的聲音從火場外傳了進來。

洛念棠心里點燃了一束希望。

顧宸來了,他們能夠得救了!

她連忙回過頭,想要告訴景雩這個好消息,可當她回過頭才發現,景雩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臥倒在了地面上。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一滴滴的冷汗。

她的心一沉,趕緊奔回他的身邊,余光不經意地一掃,這才發現他的手已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看得觸目驚心,然而,這男人卻還能笑著安慰她。

「我听見顧宸的聲音了,快,你快出去找他!」

听見他的話,她沒有多想便立即搖了搖頭。

「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丟下你。」

景雩看著她,眼底閃爍著說不出的異光。

「棠棠,你不是丟下我,你是救我。你瞧,樂樂的情況不能再耽擱了,他需要立即離開這個地方。還有,你瞧瞧我,我的力氣在剛才已經全部用光了,現在,我們就只能全靠你了。」

「顧宸來了,你趕緊出去找他,然後讓他派人進來救我。棠棠,這火勢已經越來越大了,你快去,我在這里等你。」

明白他所說的是事實,洛念棠咬著下唇,緩緩地點了點頭。

「景雩,你要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笑,眉宇間凝聚著溫柔。

「好,我等你。」

聞言,她抱著樂樂,轉身便往那出口的地方奔跑。

景雩看著她的身影,這是最後一次,他最後一次用這樣的深情看著她。

她不會知道,在別墅起火的那一瞬間,他就沒打算要活著走出這個地方。

他的出生本來就是一個錯誤,過去的這二十幾年,他活得好累,真的好累,如今,惟有解月兌了,他才能得到幸福。

……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

「以前我就曾跟自己說,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人,那我一定要帶她來這看日出日落。因為我想告訴她,我希望能夠跟她一起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直到我們老到哪兒都去不了。」

……

「你不該遇見我的,可是,如果我們不曾遇見,我想,我一定會覺得遺憾……棠棠,對不起,我……愛你。」

……

或許,景雩終于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洛念棠了。

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她從唐郡里走出來,坐在花圃邊上哭泣。而他,就坐在車上,遠遠地看著她。

明明是那麼狼狽的一個情景,周遭路過的人甚至還用一種看怪物的目光看著她。可她卻像是置身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企圖在那一瞬間,把自己所有的眼淚通通都哭出來。

那是第一次,他對一個女孩子有了不該有的憐憫。

當時,他還萌生了一種走過去幫她抹去眼淚的沖動。他覺得,那樣的她,不應該哭喪著臉,她應該經常笑的,因為,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之後的每一步,不過是沉淪得越來越深罷了。

只是如今想起,仿若隔世。

……

棠棠,雖然知道明知道不該遇見你,可我還是由衷地慶幸,慶幸我遇見了你,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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