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很靜，車里也很靜，好長一段時間，兄妹倆都沉默著。
曉成心里卻涌動著什麼，但他壓抑著，不讓這股情緒破繭而出，他抬了抬頭，從前方鏡子里，看著妹妹神思恍惚的樣子，心里不由打了個突。
他找著話題，問道︰「你車學得怎麼樣了？」
曉夕面上微微一紅︰「拿到駕照了，就是……我自己很少開。」
她很笨的，利用假期時間，她特意報了駕校專門去學車，只是第一次路考，沒有通過，她有些氣餒，每當坐在駕駛位上，手握方向盤時，她就緊張得要命，腦中更是空白一片。第二次考試，大概是她的個人教練看她實在辛苦，也是看在河川的情面上吧，她勉強是通過了。其實她對汽車沒多大的興趣，那時剛剛結婚沒多久，她還在讀書，每天早上出門，河川還要等她，先送她去學校再去公司，常常很不耐煩，她心里覺得歉意，他是那樣忙的人。河川有一天說，你去學開車吧，我給你配輛車。起初，她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己，可他卻說到做到，沒過幾天，地下車庫里就停了一台新車……于是她只好去駕校報了名，等轉過年來駕照終于拿到手了，河川卻給她請了專職的司機，她暗自透了一口氣，她開不了車的，這事兒，她做不來，而且，她天生是個路盲，走到哪兒都是兩眼一抹黑，跟白痴似的。
她了解自己，所以就由著他安排了。
曉成笑了笑，瞧得出妹妹的不好意思，妹妹只擅長一方面，而且尤其突出；不專長的，也是突出的。
「不開車也好，反正你家，也不在乎多請個司機。」
曉夕怔了怔，哥哥這話，說得頗為委婉，可從河川嘴里講出來，就沒這麼客氣了，他當時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態，像瞅怪物似的看著她，說︰哎，別人開車就跟玩兒似的，而你……算了，讓我省省心吧。
曉夕用力咬住了嘴唇，懊惱又郁悶，她是夠笨的，同時，她也是他的負擔。
沒結婚以前，她無憂無慮的，在家里父母寵著她、慣著她，哥哥讓著她、護著她，她沒覺得自己，是這麼的沒用。
車子駛上熟悉的路面，前面閃出一棟棟豪華大屋，在昏沉沉的夜色里，影影綽綽，依然那麼的與眾不同，不可一世。
曉夕問︰「哥，你什麼時候結婚？」
曉成有些心不在蔫的，「怎麼？」
曉夕笑了︰「我好提前，給你和嫂子準備一份結婚禮物呀，誰叫我只有一個哥哥的。」
曉成「嗤」地就笑了，他在乎的不是這個，他要的，也不是這個。
不過他還是順著妹妹的心意，回了一句︰「還沒訂，等日子訂好了，自然會告訴你的。」
他把車子停在一處宅子前，兩扇烏黑考究的雕花鏤空大鐵門緊閉著，從門縫里，能看得出大宅內透出明亮的燈光。
曉夕下了車，曉成也下來。
「我看著你進去。」他說。
「哥……」她揚臉看著哥哥，微笑︰「這麼晚了，還讓你跑一趟。」
「說什麼傻話呢……」他不愛听。
然而妹妹一雙眼楮燦若星子，亮亮的，曉成不由自主抬了手，揉了揉她額邊的碎發，「進去吧，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