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不動聲色的,任由高樵放肆地打量自己,心里雖然感覺是有些別扭——確實別扭得很。
目光一轉,就見馬路邊,他的座駕駛了過來,悄悄停在那里。
他想起來了,七年前,他人生的第一次相親,母親梁靜嫻帶了他,嚴恆芳帶了女兒林曉夕,面對面而坐,一坐下,林母就把他由頭看到腳、又從下看到上的來回看他,讓他渾身起了一層栗,就好象他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似的,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
真是的,他雖然離異了,可也用不著用這種眼光看他吧,離婚的事兒己經另他很搓火了。
林母表達得很委婉,顯然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他听得真真兒的。那一刻,他真想掉頭就走,那個一直低著頭、默默啃手指頭的林曉夕,壓根也不是他想娶的對象。這何苦呢?
就象現在這樣,他也想抬腿就走,可是又不能。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夠。
是不能夠,可他最後還是娶了林曉夕。
河川隱隱有些頭疼,今兒不知怎麼了,總是想到妻子,想起過去那些事情,想到承諾了母親,他得生個孩子了……一整天下來,自然有些心浮氣躁,所以羅又琳打過來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空時,他說那就一起吃飯吧。
他想放松一下,哪怕是暫時的,可是當真的坐下來,面對羅又琳笑容生動,又充滿關切的眼神時,他反而多了一重顧慮和煩惱,這些,是以前沒有過的。
心不在蔫吃了飯,放下餐具,他對羅又琳說,你回吧,我今兒就不過去了。
那一刻,他看到她漂亮的眼楮里流露出來的失望,和眸子里的欲言又止,他卻懶得再講什麼,站起來就走,心里隱約惦記著別的什麼……
身後傳來「篤篤篤」的聲音,是高跟鞋,他沒有回頭。
高樵也听到,不由回頭看了下,見正是與河川一起吃飯的女子,女子看到他們,猶豫地止住了步子,遠遠地望過來。
因隔了一段距離,高樵看不清她的神態,想必是哀怨又不敢說出口的吧。再看河川,無所動容的樣子。
這人,真不懂憐香惜玉。
「我听說大哥回京探親了。」冷不丁冒出一句,高樵笑得含蓄,給人添堵的本事,他能隨手拈來,「好久沒見到大哥了。」
果然河川微微一皺眉,厚嘴唇抿了抿,反問了句︰「是嗎?」有股森森的冷氣不期然地鑽出來。
高樵感覺到,心想難怪這廝讓人又是喜歡又是懼怕的。
他吸完了最後一口煙,過濾嘴捏在指間,揚頭一笑,說道︰「好煙啊,謝謝二哥了,得勒,我該回了。」
河川依然客氣的︰「不謝,回見。」
高樵看他一眼,突然又補了句︰「我手上那塊地,不知二哥有沒有興趣?」
這才是重點吧?河川想了想,笑道︰「若說沒興趣,那是假的。」
高樵哈哈大笑︰「成,成……」揮了揮手,「回見了您的。」大步走遠了。
河川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一牽,這啞巴虧兒吃得……他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徑自邁向自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