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終于來臨了。
最終選定了一件鵝黃色的吊帶長裙,外面套上一件白色蕾絲的開衫。將頭發打成大波浪,盤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素雅大方。
看著鏡子里的女兒,杏眼婆娑,帶著些疏離人的冷漠,小巧而高挺的鼻梁,櫻桃紅唇,巴掌大的臉,尖小的下巴。這個女兒,比年輕時的自己還要漂亮。她撫著女兒的肩膀說,「你真的想好了嗎?」
「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啊。」田甜無奈地笑了笑。
「我記得你是喜歡許弈天那孩子的。」輕籠說。
「那都是過去的了。」田甜敷衍道,「我現在很好。」
「你自己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和你的爸爸都不能體會你的感受,可是,這人啊,一輩子又能活多長時間呢?什麼都抵不過自己幸福。」輕籠說。
「我知道了,媽媽,所以,你要跟爸爸好好的。」
輕籠笑笑,眼角有些細微的皺紋,「也是,累了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好好歇歇了。只是,也很後悔,浪費了那麼長時間。如果,之前,能再勇敢一點,也許,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了。」
田甜點頭。
訂婚宴會是在一個郊外的草地上進行的,旁邊有青綠的湖,不遠處還有薰衣草莊園,很是漂亮的地方。
今天,風和日麗,四月的春天,開始變暖。
貴賓一點點到全,都在向突然出現在巴黎的田俊楓和他旁邊那個陌生卻溫柔的女子打招呼,送祝福。不一會布萊恩的父母也出現在了這里,看來兩人也是盛裝打扮過的,他們笑著招待貴賓,一臉的開心。
而布萊恩向田甜徑直走了過來,今天的他,西裝革履,穿著一件裁剪合體的黑色手工西裝,帶著一條紅色的領帶,顯得英俊不凡。
他紳士地伸出手,讓田甜挎上他的手,笑著小聲說,「緊張嗎?」
田甜搖了搖頭,「好像也沒有什麼感覺。」
「你不是吧……我都快緊張死了。」布萊恩縱了縱肩,「我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跟我出現在了訂婚現場,感覺就像一個夢一樣。」
也許今天,這里的男主角換一個人,心情又該不一樣了吧。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將這些雜亂無章的想法又拍回腦子里。和布萊恩一起去招待客人。
不一會,許弈天也到達了現場,當然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女朋友宋宋。今天的他,也是帥到可以了,簡直比今天的布萊恩還更勝一籌。
一身白色的西服,黑色的蝴蝶結得體的扎在襯衫領口處,單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牽著宋宋。
宋宋還是一臉害羞的樣子,齊齊的頭發簾,長長的,卷卷的馬尾。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楮,像個可愛的洋女圭女圭。
布萊恩看到許弈天後,走了過去,「歡迎你們。」布萊恩招牌式的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許弈天只是淡笑,打量著田甜,「今天的準新娘很美嘛。」
「Reaty!」看著許弈天玩世不恭的臉,布萊恩有些氣惱。
田甜冷冷地看著許弈天,「謝謝夸獎。」
「我只不過是在夸你的準新娘罷了,你緊張什麼?」少年冷笑,無視旁邊的「未婚夫」,眼楮死死逼視著田甜。
「如果你是真心來祝福的,我歡迎你,若是來砸場子的,請馬上離開吧!」田甜淡淡地說,
「我們當然是來祝福的,」少年說道,「宋宋,把禮物拿出來吧。」
宋宋「啊」了一聲,慌張低頭,從包里拿出一只水晶球,其實她也不知道許弈天為何會送他們這個廉價的東西當做訂婚禮物,卻還是遞給了田甜,「我的心意,請你收下。」
田甜見到這只水晶球的時候,咬了咬嘴唇。她自然知道許弈天為什麼送她這個,還有那一屋子的水晶球。只不過,這只里面,只是一個孤單的小男孩。接到手中,玻璃壁上,一片冰涼。「謝謝,」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還有這個,也一並拿去。」許弈天將一件十來歲小男孩的灰色麻花花紋毛衣冷冷地扔給了田甜。
她狼狽地抓在手里,柔軟的純羊毛質感,很舒適,只是那團不太清晰的墨漬卻刺痛了她的雙眼,這是他小時候被林靈破了一身墨水的那件衣服,後來的她還將整整一瓶墨水倒在林靈身上。她記得,當時的她,听到姚樂桐敘述她的弟弟躲在牆邊,哭得像個小貓似的,她就忍不住沖動,要去給她報仇,那時,她沖動而天真。
現在,他將這些還給了她,他的意思是,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不再需要她的關心,自此,形同陌路。
「這件衣服,我一直保存到現在,你如果還要我,就跟我走。但是,你今天真的要訂婚,那我們以後就是陌生人。我再不認識你,見到你一句寒暄都不會,你選擇吧!」少年的語氣是硬邦邦的,他又將手插到口袋里。
難道真的要這樣讓我難堪嗎?田甜注視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少年,他絕美的臉上,與青澀的年少依舊有些相似。那黑瞳極大的,亮晶晶的眼楮,削薄,嫣紅的雙唇,白皙的膚色……為何現在看上去是如此的陌生。
她心里有些難過,可能真的已經回不去的了!嘆了一口氣,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嗎「對不起,我不會跟你走。」
對不起,我不會跟你走。
頓時,一片冰涼,那顆心又一次掉入冰窟。看來,這次鼓起的勇氣,還是失敗了吧!多麼可笑啊!還幻想著用水晶球和毛衣換回她的心意,可,原來她早已是鐵石心腸了呀!
「你不後悔嗎?」他仍舊不死心地問道。
田甜搖了搖頭,「不。」
氣氛在這個時候,僵死一片,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但是,不要緊張,因為任何時候,都是不會缺少救世主的。田俊楓與輕籠款款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杯紅酒,也遞給許弈天一杯。田俊楓臉上依舊有得體笑意,「歡迎你能來。」他對許弈天說。
「其實您心里不是這麼想的吧,叔叔。」許弈天說。
田俊楓的臉色變了變,卻又恢復正常,「怎麼會?好歹田甜也算是你的姐姐,我又怎會不歡迎你。姐姐要結婚了,送給她一個擁抱以表祝福吧。」
許弈天本來就很白的臉又白了一些,難以置信地說,「什麼?」
「她是你的姐姐,這是應該的。」
許弈天看了看田甜,听了父親的話,她也是微笑著的,即使不想笑,也裝了出來。「來吧,弟弟。」她說著,伸出了雙臂。
可是,如果,他抱住了她,他就永遠都是她的弟弟。若是不抱,他又貪戀她的溫暖。索性抱住了她,環住她縴細的腰,狠狠地揉進自己的身體了,呼吸著她身上甜蜜的味道,溫暖的體溫,一切都是無懈可擊的美好。
可是,這個擁抱是那麼的短暫,他還未從溫暖中清醒,卻已經結束。望向自己的手心,空的只有幾條簡單的紋路。那一刻,悵然若失。
儀式就是在這個時候舉行的,田甜與布萊恩手牽著手,走在紅地毯上,樂隊響起了舒緩的音樂,眾人都目視著這一對俊男靚女緩緩走到主持人跟前。
就在這個時候,尖銳的女聲響起,「慢著!」
全部的人都轉移了注意,將目光投到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身上。「看來,今天這里很熱鬧嘛!」女人的聲音在場地朗朗響起,「今天,是我女兒訂婚的大好日子!首先,要祝福我的女兒。」
她停頓了一下,眾人沒有望向田甜,而是望向了挽著田俊楓的輕籠,她既然說,她是田甜的媽媽。那,這個女人又是誰?
輕籠的臉突然紅了,她瞪大眼楮注視著眾人,顯得很無助,而田俊楓握緊了她的手,給她些力量來支撐。
「不信嗎?」呂煙瀾冷笑一聲,從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堆照片,撒到空中。他們結婚時的照片,呂煙瀾懷孕時的照片,兩人在一起吃飯的照片……都飄在了空中,然後,洋洋灑灑地降落在了地上。
觀眾一片愕然,在下面竊竊私語。
而輕籠一陣暈眩地扶住了腦袋。
呂煙瀾接著說,「這個女人,搶走了我的老公,我的孩子,逼我離婚,將我趕出家門。連女兒訂婚這麼重大的日子都不告訴我,而我的丈夫和孩子也被她所迷惑。這個惡毒的女人早該天打五雷轟!」呂煙瀾大聲吼道,雙眼充血,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今天,只要能破壞這個訂婚典禮,讓他們在法國丟盡臉,就算達到目的。
「呂煙瀾,你到底要干什麼?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田俊楓大步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腕,大喝道。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原來是我的老公,我們本來是幸福的一家人,都是因為這個賤人,才弄成現在這個支離破碎的樣子!」呂煙瀾甩開田俊楓的手,挺胸走到輕籠的跟前,指著她精致的臉,冷笑道,「怎麼舍得回法國了?你TM不是答應我一輩子都不出現在我眼前了嗎?過了二十年了,你又回來勾引我老公,還真是騷勁不減啊!」呂煙瀾冷哼道,「只要有我正室在的一天,你就永遠都是小三,你這個賤人!」說著,呂煙瀾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到輕籠的臉上。
輕籠的臉頓時腫了很高,卻依然淡然地說,「俊楓已經跟你離婚了,煙瀾你應該放下了。」
「放下?什麼是放下?把我心愛的男人拱手讓給你?你當我的胸懷有這麼大嗎?還是當你的面子大?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永遠都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