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晴當然知道這意思是說她傻了,這與她想象的病癥「失憶」似乎隔了些距離,正準備設法讓大夫改變這結論,轉念一想,也許這樣更好。
屋里的人,她一概不認識,而且對她的態度各有差異,除了一個父王,似乎都不怎麼關心她,而且她也注意到了之前議論聲里的一句話︰無緣無故地掉進池塘里死了。這證明自己死得蹊蹺啊!如果是處在危險中,興許傻子比失憶更好。
如此一想,對于「傻子」一事,祁天晴感覺良好。
那一邊,大夫安慰著寧王︰「郡主雖痴了,卻還保留了部分心智,假以時日,說不定能與常人一樣。逢此難卻還能留得一命,王爺果真是德重恩弘,連老天也不忍讓王爺痛失愛女啊!」
王爺卻仍是十分悲傷,拉著她的手遲遲不肯放開,痛聲道︰「翎兒,我好好的女兒,竟成了這樣……」
「唉,這真是……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卻偏偏又……」一名僕婦模樣的人朝寧王道︰「不過王爺不用太傷心,大夫說了郡主也有希望如常人一樣的,說不定不用多久郡主就好了呢?」
「周媽媽說的是,郡主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王爺這幾日疲勞折損,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另一名女子說著就要去扶寧王,寧王卻同時轉身,沒讓她踫到自己的胳膊。
「王妃,你看,翎兒醒過來了。」他朝後面的華衣女子說。
祁天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那女子的目光。原來是她,之前自己就注意到她了,怪胎一個,看到死人復活竟然無動于衷!
她此時也一動不動看著自己,看著看著,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來,「醒了……既然死了,又何必再醒過來?」
那笑,說不出是什麼笑,似乎諷刺,似乎不屑,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悲憫與痛苦。她的眼楮似一口將要古井一般,有一種從內到外的哀傷,看得祁天晴渾身發冷。
這句話之後,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安靜了些,寧王走到她面前去,再不提什麼醒不醒的事,只柔聲道︰「你也累了,我們先回房休息吧。」說完回頭又認真吩咐了幾聲,安慰了祁天晴幾句,這才扶了王妃轉身離去。
而那個王妃呢,從頭至尾,只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好半天,祁天晴才想,這是後媽吧?再或者,自己是其他女人生的,反正,絕不可能是她閨女吧,剛才那句話,明明就是罵她去死嘛!
王爺與王妃離開後,其余人一一散去,屋中很快安靜下來,最後只剩下兩名丫鬟。
那兩名丫鬟神情緊張且狐疑地看著她,等她將目光對上去時,她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眼神中不由露出害怕的神情。
為了讓她們放寬心,祁天晴有意露出天真無辜的笑容來——鬼沒這麼可愛吧?
這一笑,似乎真的奏了效,其中一名丫鬟突然鼓起勇氣站出來道︰「郡……郡主,躺了這麼多天,你該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