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秋沉默著,一會兒才道︰「花菱以後最好別出現在她面前了,白小姐在京中的確是出了名的霸道狠辣,所有人見了她都刻意避著,就怕一不注意得罪了她,去年開始白家為她說親,甚至連白國舅都親自出面了,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個成的。愛睍蓴璩」
祁天晴立刻就笑了起來︰「那當然,這女的誰敢要?那不是把自家兒子往火坑里推麼,我看她就適合找個威猛無敵,性格比她還暴躁的將軍,到時侯三兩下就奪了她的鞭子把她按倒在床上……」她話說到這兒,今秋與花菱微微低頭不作聲,她卻突然一拍腿,驚喜道︰「對了!」
今秋奇怪地看向她,「王妃想起了什麼?」
「想起了個絕無僅有的好對策,陛下現在在哪里?」她問。
今秋回道︰「之前的確在議事,現在卻不知道了。王妃有事要找陛下麼?」
「要找,立刻,現在,快帶我去見他!」祁天晴說著就跑到床邊交等花菱︰「你好好休息著,我去去就來,知道嗎!」
「嗯,王妃小心。」花菱點頭。
祁天晴轉身與今秋一起出長寧苑,今秋不知她怎麼突然之前就興奮起來,一邊走,一邊不由問道︰「王妃找陛下做什麼,怎麼突然就這麼高興了?」
她一笑,「找陛下給人說媒呀,這男婚女嫁的事是多大的喜事,當然高興了!說起來,我對白芍藥還真是以德報怨,她那麼得罪我,我竟然還為她操心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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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婚?」上元宮書房內,坐在書案旁的蘇幕轉頭看向祁天晴。
祁天晴狠狠點頭,「對,指婚,讓白芍藥嫁給賀雲棠,以賀雲棠的脾氣,一定不會便宜了白芍藥,他武功好,到時候白芍藥鐵定只有挨打的份,而白芍藥呢,她嫁不出去,賀雲棠人品相貌都不錯,她一定會同意,最重要的是,白芍藥要是知道了夏侯嫣兒的存在,一定把她往死里整,一個笑臉迎人,卻背後下陰手;一個權大勢大,凶殘狠辣,哈哈哈,一會兒可真是難分高下!我這點子真不錯,竟然讓我的兩大仇人成為仇人了,從此我就可以坐山觀虎斗!」她越說越高興,眼里臉上滿是得意。
蘇幕看了許久,才淡聲問︰「那賀雲棠?」
「賀雲棠?」祁天晴這才想起他來,擰眉道︰「對呀,這樣一來,他是不是淪為了女人斗爭下的犧牲品?與白芍藥成為一對怨偶,這應該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吧……可是——」她突然道︰「可是不讓他娶白芍藥娶誰呢?他現在一心迷著夏侯嫣兒,但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娶夏侯嫣兒的,這不說夏侯嫣兒以後對付我更方便,就說對他也不好啊,以他那心智,以後就被夏侯嫣兒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不能娶夏侯嫣兒,那就只能娶別人,把好姑娘給他,他卻一心只惦記夏侯嫣兒,那嫁他的姑娘可就倒霉了,受他們兩人的迫|害,肯定沒幾天小命就玩完,這樣一排除,最後就只好配個像白芍藥這樣的狠角色給他了,讓他們三人窩里斗去,運氣好,把夏侯嫣兒和白芍藥這兩人整一回,運氣不好,誰也沒整,那證明他們仨相處得很好,這樣不是樁美好姻緣麼?怎麼算怎麼好,你說是不是?」
蘇幕一時不作聲。她拉了他道︰「怎麼不好麼?我覺得很好啊,而且我知道白家本來就支持賀雲棠,這樣對他們也是皆大歡喜,對你也沒影響,免得以後賀雲棠又在外面找了別人,更加增大他的勢力。」一會兒,她又問︰「還是你擔心賀雲棠?」
蘇幕看向她,「白家為白芍藥之事苦惱已久,若是指婚給賀雲棠,白家自然高興,但賀雲棠……白芍藥之事我也多有耳聞,她的性子已不再是普通的任性,而是凶殘狠毒,她若做了將軍夫人……」
「她再凶殘,再狠毒,那也不是傻子,她只會對賀雲棠的其他女人狠毒,卻不會對賀雲棠狠毒。」祁天晴馬上道︰「女人再怎麼狠,對丈夫那都是毫無保留掏心掏肺的,真要動起手,以賀雲棠的武功也不會吃虧,所以這點你不用擔心;但是夏侯嫣兒就難說了,她一開始就是懷著目的接近賀雲棠,屢屢以賀雲棠為手上害人工具,我甚至還懷疑她根本就沒準備真正嫁給賀雲棠,她心里的男人,也許依然是鳳卿,要不然單單為了我,她恐怕不會千里迢迢到大昭來,所以這樣一想,你不覺得白芍藥比夏侯嫣兒好多了麼?」
賀雲棠的妻子,就一定要在這兩人中選麼?蘇幕看著她,卻只回道︰「如此,我出面指婚也好,正好白國舅近來頭疾之癥又犯,似乎正是為白芍藥之事,我以此婚事安慰他,名正言順。」
「對吧,你看這樣一來真是皆大歡喜,就是你外公在也會高興的!」祁天晴看上去竟還有些沾沾自喜。蘇幕無奈半晌,最終只是露出一絲笑來︰「什麼皆大歡喜,不過是你要報樂亭亭之仇與花菱之仇而已,我先下旨,賀雲棠會不會妥協,倒全看他自己的選擇。」
「他麼……」祁天晴站在蘇幕身後,伸手把玩起他垂下的頭發,「自從受了夏侯嫣兒迷惑,對我是越來越不善了,怎麼選擇就看他的造化了,反正啊,你只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有你這麼好的運氣,可以瞎貓撞到死老鼠,娶到我這種又有才又有貌又溫柔又體貼,還對你一往情深的女人的。」
蘇幕側過頭來看她一眼,淺淺笑道︰「只是只不想捉老鼠的貓撞到了非要被貓捉的老鼠,這老鼠自夸的那幾樣,除了有貌,其他似乎都有些牽強。」
「蘇幕!」祁天晴大叫︰「沒想到啊,你沒學會甜言蜜語,倒學會諷刺人了,你說我不有才不溫柔不體貼麼?我對旁人都凶巴巴的,對你這麼輕聲細語,你忙,我就自己玩,你閑了,我就來陪你,要不是怕你為難,我早就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先闖進將軍府把那夏侯嫣兒解決,再闖進白家把那白芍藥抽得不叫人樣,哪里用得著繞這麼大彎子想這麼委婉的解決辦法!」
蘇幕又笑,唇角弧度比之前彎得稍大,「听起來,倒的確有些凶。」
祁天晴看著他現在這樣輕帶微笑、俊美無雙的樣子,突然有一種惷心蕩漾婬心大起的感覺,彎腰湊近了他的臉道︰「承認了麼?承認了我對你溫柔體貼,不如表示表示?」
蘇幕微微詫異,她不耐道︰「木頭腦袋麼?這麼多年白活了,我離你這麼近你都不知道我要你怎麼表示?」
他再次露出一笑來,看著面前她的臉,沉默許久才輕輕傾身,觸上她的唇。
他想,如果他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男人,一定會沉溺在她這樣的溫柔鄉里,忘卻一切,無可自拔。而他不是正常的人,她的出現,只是意外……不知這樣的意外是好或者不好,只是那樣的無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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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一名朝臣進了將軍府。
待客人坐下後,賀雲棠便問︰「甘大人突然過來,有什麼事?」
這甘夢陽出算出身三朝元老之家,年輕時算是當時太子的心月復,只是後來蘇幕當政後他也並不排斥蘇幕,但同時也依然親近賀雲棠,所以算是個中間派的人物,算是和各方關系都不錯。
甘夢陽笑道︰「我與將軍也算舊交深厚,將軍又最是爽快直接,所以我就直說了,我這回,其實是替陛下跑腿,為一件事來問將軍的意思。」
「他?」賀雲棠一听就不屑道︰「他還有什麼事要來問老子意思的,你要直說就快直說,要不然我就不在這兒坐了!」
甘夢陽連忙道︰「將軍別急嘛,雖然是樁美事,但將軍身份與別人不同,陛下氣重將軍,自然事先與將軍說說,是這樣,陛下有意為將軍賜婚,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賀雲棠吃了一驚,「他來給老子賜婚?他是不是最近閑得沒事做了?又不是老子什麼人,老子的婚事為什麼要他來管!」說完,又突然道︰「他是不是又打著什麼陰謀詭計,想對付老子?哼,女乃女乃的不用說,一定沒安好心!管它什麼婚事,老子不答應,你去告訴他,老子不惹他就不錯了,讓他別閑著沒事來惹老子!」說著他就要站起來。
「將軍這是哪里的話,陛下哪里會有什麼陰謀詭計,要真是對將軍不利的,我也不會過來是不是?」甘夢陽立刻勸著,拉了了他坐下道︰「將軍先听听對方是誰嘛。」
賀雲棠好不容易坐下,沒好氣道︰「誰?」一邊問著一邊在心里想總不至于是嫣兒吧,夏侯翎那女人不是不喜歡嫣兒?蘇幕現在那麼著她的迷,能為他指嫣兒麼?
甘夢陽說道︰「是白家,將軍白家舅公唯一的嫡親孫女。」
賀雲棠愣了好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來︰「白-芍-藥!他竟然想把白芍藥那惡婆子指給我?」說著他就猛拍一陣桌子站起來,「我就說他打著陰謀詭計吧,果然,果然就是!那麼個惡婆子當年還有人推薦她進宮呢,他自己都沒要,現在來指給老子,想讓她弄得老子這府里雞犬不寧是不是?老子又不是傻子!你回去,回去和他說,老子覺得這女人給他最合適,老子過幾天就去朝上說推薦白芍藥做王妃,不對,做王後,讓他好好等著大婚吧!」
「將軍,將軍稍安勿躁。」甘夢陽立刻上前幾步拉住他,「將軍別急,我也知道白小姐有些任性,可這樣的大家小姐,有幾個不任性的,我還覺得我那小女兒被寵得任性呢!但除了任性這一樣,白小姐可是樣樣都沒得挑了,最重要的,她是將軍舅公的孫女,也是白家唯一的嫡孫女,與將軍算是表兄妹,親上加親,這樣的關系可不是求都求不來的好姻緣麼?」
賀雲棠臉上的怒火更盛︰「你這家伙是不是專程過來替蘇幕說話的?連那樣的惡婆子都能夸成這樣,什麼好姻緣,這好姻緣老子不要,你給老子滾回去,就說老子明天就上奏,要推舉白芍藥做咱們大昭的王後!」
「將軍——」甘夢陽拉住他,語氣突然認真起來︰「前兩日白國舅犯頭疾,陛下于宮中召見了國舅大人,之後國舅出來頭疾就好了,國舅之前一直煩心這嫡孫女的事,將軍應該能猜到陛下與國舅說了什麼吧?實言說,陛下為何突然賜婚我不知道,但我若是將軍,這婚事我必然同意,男子與女子不同,女子一生安生立命于家,頭頂之天便是夫君,所以才說女怕嫁錯郎,可男子卻安生立命于外面的天地,頭頂之天從來就不會是妻。」
賀雲棠隱隱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卻一想起白芍藥來就怒火沖天,再想到這是蘇幕的主意,更加不願,更何況還有對嫣兒的承諾,一時便再不多想什麼,馬上道︰「老子管它什麼家什麼天地,這婚事,老子——」
「將軍,點心來了。」就在這時,一陣丫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他轉頭看去,只見一名丫鬟端著漆盤站在門口處。丫鬟再笨也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來什麼時候不該進來,而這種時候刻意打斷主人的話,明顯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不用想,賀雲棠就知道是誰在安排。
丫鬟進來放點心,甘夢陽沉聲道︰「婚姻大事,不可疏忽,短短時間將軍想必也不能輕易作出選擇,我就先告退了,明日再來問將軍的結果,此事還請將軍再三思慮,不可沖動行事。」說著,就退身出去。
他出去不一會兒,于連就走了進來。看著他,賀雲棠立刻道︰「你又要說什麼?也和那姓甘的一樣勸我娶個惡婆子回來?老子可不想天天回來還得和個女人打架!」
「將軍,屬下的確要勸將軍娶白小姐。」于連的樣子無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