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眾人齊刷刷的望住,林南顯得有些不自然,他模了模鼻子,不過片刻之後他卻微微仰首,挺起了胸膛,目光如炬,換之一副坦然不懼的模樣。
「不知道便別亂說,凌風寶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乃劍中王者。」其中一人嗔怒道。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冷眼看向那個年紀輕輕大言不慚的少年。
對于他們的目光,林南卻絲毫不避,嘴角微彎噙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可以說他這個年齡配上這幅尊容落在一些大漢眼中,滋味甚不好受,多數人心中都是萌生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老者的目光也是被吸引而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平平凡凡,並未任何出眾之處,可以說放在人堆里,一時半會還認不出來的那種。不過老者的涵養以及目光顯然不是他那些徒弟可以比的,他吟吟笑道。
「這位小兄弟,難道這世間還有比凌風更加鋒利的寶劍不成?」
見老者開口,林南開始正視起來,斟酌了一下言語才道︰「老先生,這凌風寶劍確實是在下目睹過的最好寶劍,不過」
聞言,周圍眾人臉色才稍有緩和,但依舊眼中含怒盯著林南。
「不過什麼?」老者追問道。
「凌風寶劍百年而不失鋒利,但在下卻有一物可以頃刻摧毀它。」林南猶豫了一下,道。
「哈哈」
老者大笑了兩聲,撫了撫下巴長髯,道︰「世間何物最是無情?歲月!凌風寶劍長眠地底百年之久,如今依舊削鐵如泥,這位小兄弟你說能頃刻摧毀它,老夫倒是頗為好奇。」
「老先生若是不信,在下可以親身示範,不過就是可惜這神兵利刃。」林南神韻之間倒是透露了一副胸有成竹。
老者默然微微垂頭,陷入沉思之狀。
「師傅,莫听此人胡謅亂說,凌風寶劍何等珍貴,豈能由他胡來。」一名弟子,道。
「不錯」
另一人又想再言,卻被老者揚手截斷。
他看著眾多弟子,道︰「你們相信世間有東西可以瞬間摧毀它的鋒芒麼?」說著老者左手輕輕撫過劍身。
「當然不可能啊。」眾人斬釘截鐵的道。
「那不就成了。」
老者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子,對著林南道︰「這位小兄弟盡管一試。」說完,他便大步跨出,將凌風寶劍交予林南之手。
劍握在手,林南身子驀然一沉,若不是有所準備,恐怕他就人仰馬翻,大鬧笑話了。
他看了看胸前 亮的寶劍,隨即道︰「用瓷器盛一盆清水過來。」
眾人大感好奇,凌風寶劍材質特殊,打造精細,憑一盆清水就可以摧毀它的鋒芒?他們就拭目以待,若寶劍無恙,便狠狠羞辱他一頓。
在老者輕點頭下,一名弟子快手快腳端著一盆清水回來了。
隨即,林南從懷里模出一個小瓷瓶,在胸前晃了晃,這瓷瓶中盛放的是「紫蝕露」依乾坤毒經記載,「紫蝕露」可以腐蝕世間萬物,唯有瓷器物品方可兼容,他當初調配出來也用廢銅爛鐵實驗了一下,倒是頗有神效,只是如今凌風寶劍,絕非尋常之物能否見效,他心中也是沒譜,忐忑之極。
在眾人注視下,林南小心翼翼往清水中滴了一滴紫色的液體,轉念一想,他又放出一滴。
「嗒嗒。」
兩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頓時瓷盆里發出「嗤嗤」聲音,一團紫色的氣體翻騰而起,融入水中,過了片刻,又恢復如常,瓷盆清水依舊清澈透明,不過在看到從里面翻滾而出的紫氣,眾人可不會再認為這還是一盆清水。
眾目睽睽之下,林南握起寶劍插入清水之中,頓時「嗤嗤」之聲不絕于耳,詭異的紫氣又冒了出來,團團圍住了插下去的劍身。
這時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听「噗噗」眾人心跳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凌風寶劍,顯然這紫色氣體正在腐蝕凌風寶劍,只是能否奏效,大家都不得而知。
片刻過後,「刷」一聲,林南猛將凌風寶劍從瓷盆抽出,劍身在空中劃過一條弧度,隱約還伴隨著一條紫氣。
他將凌風寶劍橫于胸前,眾人眼眸一凝,臉上表情極其精彩,劍身插入水中約莫三寸,原本 亮一體的寶劍,如今宛如分割成了兩段,格外分明,一段是波光粼粼,劍尖三寸卻是黯淡無光,細看之下,竟然還發覺劍身之中似有一絲絲頭發絲大小的紫色空洞。
然而下一瞬間,那少年高舉寶劍,猛的發力朝地刺下,「鐺」聲脆響,寶劍一折為二,那黯淡無光的劍尖被折斷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舌橋不下。
過了稍許,只听少年一聲輕咳,眾人緩緩回神,下意識挪了挪腳步,遠離那瓷盆盛放的清水。
林南微微垂首,雙手捧劍遞向那老者,道︰「老先生,在下實在愧疚,毀人至寶。」
老者一怔,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若被毀之物為寶,那毀寶之物又該如何稱謂了呢?當下固然心痛,不過老者倒頗為大將風範,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想我這把年紀竟然還與小輩爭強好勝。」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看向林南,又是怔了一會,道︰「這位小兄弟好像不是鬼工府的人吧?」
老者一言驚醒夢中人,頓時眾人都是朝他望去,臉龐盡是迷惑之色。
林南尷尬的捎了捎頭,就欲回話,旁邊卻有人擠了出來,道︰「師傅,這人是登門求鑄暗器的。」
說話之人正是接待林南的中年男子。
老者「噢」了一聲,老臉頗現幾分傲意,撫著胡須,道︰「段鐵,那你得多費心思幫這位小兄弟鑄造暗器,知道麼?」
聞言,那名叫段鐵的中年男子苦笑了一聲,道︰「小兄弟眼界極高,他要求鑄造的暗器,弟子還未達到那個本領。」
段鐵的話,頓時讓老者覺得面目無光,自己視為至寶的凌風寶劍,在他兩滴不知什麼東西下,眨眼間就變成了廢銅爛鐵,如今對方有事相求,竟連要求都無法達到,沉默了一會,老者側目望向了林南。
林南眼珠微轉,「呵呵」一笑,擺手道︰「老先生不礙事,不礙事,既然鬼工府不能鑄造,在下便再覓高人,只是毀人至寶在下于心不忍,這小瓶中還有兩滴‘紫蝕露’就權當賠償。」
說完,他恭敬的遞上一個小瓶,不過頭顱低垂間,他的臉龐卻是閃過一抹不易察覺肉痛之色,這‘紫蝕露’世間恐怕唯有他能夠配置,如今拱手送人,心中暗暗罵了幾聲敗家子,幸好低著頭,倒沒有人能夠看到他一臉的‘猥瑣’樣。
見識到「紫蝕露」厲害過後,老者為之動容,伸手想去接,忽然又頓在了半空縮了回來,他「哼」了一聲道︰「老夫讓你放膽一試,便沒想過毀寶賠償,說說看你究竟要鑄造什麼暗器?」。
听得此話,林南心中一喜,便將想要鑄造的暗器說了出來。
聞言,老者眉頭微皺,顯然以他高超的本領要打造這些暗器也並不是容易之事,不過樹要皮人要臉,剛才在比寶中他已經落入下風,如今這口氣怎麼也得爭回來。
沉吟了一會,老者大拍胸膛,信心滿滿的道︰「這位小兄弟放心,你要的暗器一個月之後來取便可。」
林南喜形于色,拱手一拜,道︰「那便多謝老先生了。」說完他也就告辭而去,剛邁起步伐,只听身後老者大叫了一聲︰「慢著!」
林南心中一驚,難道對方反悔了不成?豈知老者下一句話,卻是令他大翻白眼。
「將‘紫蝕露’留下作為鑄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