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一家都非常地內疚、惶恐……幸好,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惡人終有惡報,柯震南一家最終還是落入了法網,我們大家才得以安寧……」
許母繼續抽抽噎噎地說著,「不過,我知道,我們對你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所以,伯母今天來找你,並不是想要你原諒我們,伯母只是想誠心地跟你道個歉,對不起,小妍,真的很對不起。」
望著她歉然、真摯的模樣,我認真地想了想,最後卻只確定了一件事實--我實在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
不論眼前這位長輩語態神情多麼謙卑、誠懇、悲慟,我終是無法豁達地將之前發生的種種忘懷,特別是當我听到她說幸好,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惡人終有惡報……的時候,我便不由自主動想起了某人,想起某些可恥的畫面!
--如果不是我那樣哀求他,委身于他的身下,柯震南的案子會這麼快結束?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嗎?!
目光不由地變冷,我面無表情地睨著許母,開口輕聲問道,「說完了?」
眼見她明顯一怔,張合著紅唇,似不知該怎麼回應,我抿唇,微眯了眯眼,實在沒有心情陪她耗下去,「OK,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語畢,我轉身離開。
恰在這個時候,許母突然猛地拉住了我,屈膝在我面前跪了下來,「別!小妍!小妍……伯母……伯母只想求你一件事兒!就一件事……」
算我反應夠快,在她雙膝就要著地的那一瞬,我本能地扶住了她,「許伯母!你這是干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
急呼著出聲制止,我費了好大勁兒,硬是將她拉了起來。
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有些緊張地環看了下四周,幸好大上午的又是周末,樓道里沒什麼人,而這溫溫柔柔、嬌嬌滴滴的許伯母哭說的聲音也不算大,不然被人看到听到,那還真是有夠尷尬的!怎麼說她也是長輩,給她這麼一跪,我非折壽不可!
「對不起,小妍……是我們對不起你……只是,只是晴晴她已經失憶了,她……她醒來後完全不記得在K市發生的事情了!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讓她好好地、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所以伯母求你……求你也一並忘了那些事情吧!好不好?伯母求求你,千萬不要在晴晴面前提起,也不要跟任何人說,好不好……好不好?」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臂,滿眼閃著淚花望著我,哀切地請求。
許晴柔失憶了?!
心里劃過一絲詫異,我有些不敢相信,腦子有一瞬呆愣……
說?呵,我去跟誰說去啊?又能說給誰听?!我又何嘗不是想徹底忘掉K市發生的一切?!
呵,許母果然還是只在乎她自己的寶貝女兒。
用力抿了抿唇,我不由地沉嘆一聲,「行了,我知道了!我答應你,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的!那些事,只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聞言,許母望著我的神情頓時由哀戚轉為感激,「謝謝你!謝謝你,小妍!真是太謝謝你了……」
說著,她喜泣地上前,張手想要給我個擁抱,不想卻被我躲了開來。
「抱歉,許伯母,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我真的要去忙了。」
面對我客氣又疏離的態度,許母僵僵地收回兩手,左手順勢優雅地環在腰間的同時,她又抬起右手摁了摁眼角的淚滴,輕輕搖了搖頭,溫柔地微笑,「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對不起,小妍,耽擱了你這麼長時間,實在不好意思,你快去忙吧,伯母一會兒也該回去了……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不置可否,我扯了扯唇角,卻怎麼也擠不出一個禮貌回應的微笑。
有那麼一瞬,我不禁在心里喟嘆,眼前的許母如此恰到好處的溫柔、優雅、謙和的笑容,要不是出自真心,便是她在世多年潛心歷練出來的虛偽所沉澱的精華!
如果不是之前發生的種種,我想,我真會融化在這樣的溫柔慈愛里,而生生忘記這背後人性的自私和自利。
「不用謝。」我說,「其實我也想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生活,所以,如果許伯母日後沒什麼事兒的話,也請您不要再來打擾我。謝謝!」
語畢,我轉身快速地跨步向樓梯口,留下一臉驚訝的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