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環抱在腰身的雙臂很快松了開來,他微微退開身,很自然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這樣疏離的動作,與我並不陌生。
也許,在別人眼中,我們已然是一對情侶,但實際上,毅大哥從來不曾逾禮。一直以來,他對我的關心、愛護坦然直接卻不帶任何絲毫的曖昧。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突然更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而隨著那懷抱溫度的抽離,我發現心里竟一片坦蕩,以往那種若有似無的惆悵、失落完全找不到蹤跡。
是的,以往我總是有些貪戀那懷抱的溫暖,總會期望他能多抱抱我,或者抱久一點,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並不單單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然而此刻……
立在原地,我側過臉,正好看到小程從下面樓梯拐角轉過來,一步一步輕快地踏著階梯走上前來。
他左手上提著一個工具箱,看見我倆,他愣了一下,緊接著咧嘴笑了開來,「原來小姐你在家啊?!太好了!哎,少爺打了你好幾個電話,可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們問了小區的門衛,他們說上午還看見你買菜回家,可剛剛我們摁了大半天門鈴,都沒見你開門,還以為你在家里怎麼了呢!你不知道,少爺都快急死了,這不,還讓我去拿工具箱開鎖呢!哈哈,還好你在家,不然可要白忙活了。」
「不好意思……我……我睡著了,沒有听到,昨天回來手機也沒怎麼留意,估計是沒電了,對不起哦。」我尷尬地對小程笑了笑,轉頭一臉抱歉地望著毅大哥,只見他一臉溫和。
「沒關系,只要你沒事就好。」他說,一只大手撫上我的頭頂,一如以往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眼中,是慣有的溺愛。
恍然間,直覺這樣的眼神似在哪里見過……與某人……
可惡!
我又分神了!
這樣溫和、英俊、帥氣、脾氣又超好的毅大哥怎麼能跟那樣的混蛋相提並論?!我居然還拿他倆作比較,我一定是睡太多,腦子睡銹逗了!
在心里甩甩頭,我趕忙拉毅大哥進屋,同時也招呼一旁的小程一起進來。
「謝謝小姐,不過……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進去了吧,」小程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接著轉看向毅大哥,「少爺,明天一早老爺和夫人去歐洲旅行,我還要送他們去機場,您看,這……如果沒什麼事兒,我……」
「你先回去吧。」點點頭,毅大哥輕聲道,「晚上好好休息好,明天我爸媽就拜托你了。」
「呵呵,哪里的話,這都是我應該的,少爺您客氣了。」小程一向老實忠厚,這會兒听到毅大哥這樣客氣地囑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謝謝少爺。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毅大哥頜首,小程又禮貌地朝我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毅大哥,你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啊。」
將毅大哥領進家門,我帶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立在他跟前,認真地說道。
剛剛在門口,燈光不是太明亮,所以看得不太清,現在,在自家客廳的白熾燈下我清楚地看到,毅大哥還真不是普通的憔悴,那一臉的倦容看著都教人心疼。
如果不是因為緊張我,他不會這麼匆匆忙忙趕回來……
兩只小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臉,我忍不住愧疚地嘆息,「毅大哥,你瘦了好多,這些天你都忙壞了吧?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啊?」
拉下我的手,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沒事嗎?
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他連笑都透著疲憊呢?
為了不讓我擔心,他總是這樣勉強自己……
心情突然有些復雜起來,我望著他,眼見他黝黑的沉眸里似有晶瑩閃動,沒來得及細看,下一秒,他便埋首于我的兩掌之間,溫韌的唇瓣似在掌心輕輕蠕動了一下,我隱約好像听到了聲……
「對不起……」
那幾不可聞的聲音,似一聲嘆息……
是我的錯覺嗎?
我愣愣地立在他跟前,有些莫名地茫然,如果真有什麼需要道歉的,那也應該是我,不是嗎?
我總是這樣迷糊,有時還特別任性,甚至耍小性子,總是給他帶來這樣那樣的麻煩,而他,照單全收,替我一一擺平不說,還從來沒有怨懟過我半句,一直細心溫柔地包容著我……
或許,我是真的听錯了,剛剛那只不過是他一聲疲憊的嘆息罷了,我想,從紐約到N市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刻也沒休息就趕過來我家,他一定累壞了。
果然,在他跟前站了好一會兒,卻發現眼下的人突然沒了動靜,低頭俯身仔細察看,我這才發現--他居然睡著了?!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很是心疼他。
哎,毅大哥,你該是有多累啊,居然這樣坐著都能睡著?!
小心地將他扶躺在沙發上,褪去他的鞋子,我從房間里找來一條薄被,給他輕輕蓋上。
隨後,我轉身走到廚房,開始準備今晚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