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上龍飛鳳舞著「未央宮」這三字,殿內一片豪奢,三步一樓,十步一閣,每一個細微之處都透露著道不盡的精致。與其他的宮殿相比,盡顯極致的舒適,怪不得這里是歷代皇後的居所。
上官南陽親自把薛若芙送到寢殿之中,有大臣求見才不舍的離去。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一抹白影飛進了寢殿之中。
一揮袍子,在薛若芙的身邊坐下,陌塵滿臉的郁悶︰「芙兒,你怎麼跟那冷面的皇帝進宮了?你可知他不安好心?哼,連我的女人都敢想,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爺明日就提他的腦袋。」
繡眉微蹙,薛若芙凝眸道︰「你可別殺他,留下他的命,我要親自取。」
听聞此言,陌塵釋然一笑,縴長的手指瞬間抓住薛若芙的袖子,目光灼灼︰「我就知道你對他沒有感覺,芙兒,你可不能對任何人動心,將來是可是要跟我回南華國,做我的太子妃的!」
轉而陌塵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憤憤道︰「那些個老臣,竟然說你是妖女,迷惑了皇上!當真可惡!」
「哦?」薛若芙問道︰「消息這麼快就傳開了麼?那些老臣說我是妖女?」
「沒錯!上官南陽只顧忌他自己的感受,任性而為,根本就不為你考慮!任憑你在外面罵名滔天,他也不管不顧的將你接進宮。」
「他還倒真的是一片痴心。」薛若芙冷笑道。
「這哪里叫痴心?」陌塵滿臉的不贊同︰「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他既然這樣費盡心機的接我入宮,以養傷之名,我當然不能不接受他的好意。我不僅要感激他,而且還要送給他一份大禮。」薛若芙目光倏然轉冷,釋放著嘶嘶的冷芒,整個人像是來自寒冰地獄。
陌塵心中一疼,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覺得薛若芙離自己特別的遠。
溫暖的手覆上薛若芙冰寒的手指,陌塵想要用自己的炙熱溫暖對方的內心,一雙眸子溫和之中又染了一絲心疼︰「芙兒,其實你不必如此辛苦。」
轉眸,兩雙眼楮直直的相望,雙雙望到了對方的眼底。
薛若芙撇過了眼楮,不再去看他,陌塵的目光太過灼熱,里面像是有一股溫泉,漸漸地將自己內心的冰冷融化,這樣的溫暖讓她感覺不適︰「我想要達到目的,就唯有靠自己的力量來努力。」
「你還有我啊!」陌塵攢緊手下的冰涼的手指,任憑薛若芙如何掙扎,都不願意松開︰「芙兒,我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
這樣大膽的表白讓薛若芙面上一紅,但也只是一瞬間,又恢復了尋常的神色︰「我不願將不相干的人拉進這場漩渦,這是我和他二人的恩怨。」
「我一早就說過,待他日塵埃落定,我會帶你去南華國,你將是我的太子妃,」陌塵深情款款,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認真︰「所以,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無關拖累與否。」
薛若芙正準備說著什麼,卻見陌塵忽然揚起一個笑,松開了她的手,又恢復了以往不羈的模樣,眼眸還有意無意的望了望外面︰「芙兒,咱們的寶貝兒子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
「什麼?」薛若芙滿臉不解,下一秒,她就想起了陌塵指的是什麼。
揚手就往對方的身上打去,陌塵一個閃身,巧妙的摟住了薛若芙的腰身,說道︰「才幾日不見,你何時變得如此熱情了?竟然自己往為夫的這里投懷送抱?」
「你——」薛若芙伸手就打,陌塵一閃,似乎是玩夠了,瞬間便放開了她︰「好了好了,不鬧了,我今日給你帶來了個人。」
說罷,一身黑衣的男子從窗子外面竄了進來,跪下行禮道︰「聖女。」
來者正是前段時間還身受重傷的御安然!
听到御安然的那聲呼喊,陌塵心中疑惑,聖女?那是什麼?
看著薛若芙正打量的望著自己,陌塵知道自己應該回避一下,也不猶豫,直接從窗子里飛了出去,站在外面把風。
「護使請起。」薛若芙上前一把扶起男子,關切的問道︰「護使的身子可大好了?」
「多虧了南華太子,若是沒有他,我好的不會這樣快。」御安然道。
心里有一陣暖意,他果真沒有忘記自己所托,也沒有苛待御安然,薛若芙的臉上不自覺的帶了一陣暖意,與先前全身的冰寒完全不同。
御安然一愣,臉上的表情也瞬間一滯,看著薛若芙突然的改變,再想起方才二人在房間的互動,分明……分明就像是一對甜蜜的夫妻,似乎瞬間就明白了什麼,表情也一黯。
薛若芙並沒有看出御安然突然的表情變化,讓他同自己一起坐了下來︰「重建鬼谷,護使可有什麼辦法麼?」
御安然信心滿滿的答道︰「自然是有的。」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薛若芙問道。
「若芙什麼都不用做,」御安然英俊的側面說不出的柔和︰「接下來的一切,全部都交給我。」
「你?」薛若芙的眼底有一些猶豫︰「護使孑身一人,況且傷勢才剛剛好——」
「若芙不用擔心,」御安然心中一暖,整個人看起來也開朗了不少︰「族長深思熟慮,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眼下我只不過是去跟他會合。」
「族長不是一早就不問世事了嗎?況且,若是族長真的有辦法,為何不來尋我——」薛若芙很顯然有一些不相信,鬼谷的族長歸隱于世間,見過他的人幾乎都歸天了,御安然又是如何知道族長長得什麼樣子?
「這個你盡管放心,鬼谷的護使天生的使命便是保護整個鬼谷,所以天生就有感應的能力,」御安然笑笑,這笑容無比的和諧,信心滿滿︰「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就找到聖女你了。」
薛若芙想想也是,族長一向高深莫測,說不定真的有什麼辦法,也總比自己一個人全然模不著頭腦的強。
「聖女要和我一起去嗎?」御安然滿懷期待的問道。
只見薛若芙幾乎是沒有思考,就搖了搖頭︰「不了,我留在這里,還有事情,我要找那人報仇。我們鬼谷豈是那麼容易就被打敗的?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欠下的債,必定要加倍的討回來!」
看著薛若芙堅定的眼神,御安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囑咐了她萬事小心︰「聖女好好保重,待我找到了族長,那些族人們也會盡數復活,到時候,鬼谷的興盛,指日可待。」
「嗯。」只見薛若芙鄭重的點了點頭︰「咱們就分頭行動,靜待佳音。」
恰在此時,梧桐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了進來,推門而入,看到薛若芙的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子,心里狠狠的驚訝了一番,但也沒有忘記隨手把門給帶上。
「小姐,不好了,榮立要自殺。」
「什麼?」薛若芙拍案而起,眼底帶著驚訝︰「自殺?為什麼?」
「方才,方才——」梧桐小心的看了薛若芙身邊坐著的男子一眼,心底有著強烈的顧慮,但看到薛若芙並沒有什麼表示,相反的,遞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眼神,便知道此人是個可信之人,才說道︰「方才榮立遇到了葉婕妤,葉婕妤羞辱了她好大一番,榮立一時間想不開,所以——」
聲音越說越小,薛若芙已經走了出去,梧桐緊緊地跟在身後,往榮立的住所走去︰「葉文敏如何羞辱她的?」
「她說榮立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這樣的奴婢,要是自己早就已經將她趕出去了——」聲音戛然而止,三人已然到了榮立的房間。
推門而入,和那日她毀了嗓子的時候一樣,榮立爬在床上低低的啜泣著,脖子上還有一條清晰可見的紅痕,淚水流了滿面,看起來好生可憐。
「你就這般希望親者痛仇者快麼?」同第一次細聲軟語的安慰不同,薛若芙說話的聲音有些重︰「你這麼做,對的起我把你從薛若碧的手中救下來麼?」
盡管在哭,可是嗓子依舊無法發出聲音,只能低低的啜泣,听到薛若芙說的話,她啜泣的越發厲害。
「小姐,奴婢沒用,在您的身邊給您添麻煩,還讓別人嘲笑您,您就讓奴婢去吧。」梧桐翻譯道。
榮立的苦薛若芙又如何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人突然之間失去了說話的機會,沒有人會不傷心,可是傷心又有什麼辦法?能請的大夫都已經請了,他們全都束手無策。還不是一樣要活下去?
葉文敏肯定是說了極其難听的話才會讓榮立這般的想不開的——
場中的氣氛壓抑,似乎四處都透漏著濃郁的悲傷,一個男子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猶如寒冰之巔里溫暖的一縷陽光,給與了大地溫暖。
「她的嗓子壞掉了麼?是如何壞掉的?」說話之人正是一身黑袍的御安然,在門外站了半晌,看到里面這一幕也覺得內心悵然。
「茶水燙壞的。」薛若芙表情淡淡的︰「許多大夫都說治不好。」
听聞此言,榮立哭的更加傷心,淚水一連串的掉了下來。
「我來看看。」言罷,御安然便朝著榮立走了過去。
「你會治病?」薛若芙驚訝的問道。
「從小就生活在醫藥世家,所以多少懂一些。」御安然的表情溫和之中帶著一絲暖意,卻還是露出了一點不自然,看的榮立面容一紅,淚水瞬間干涸在了臉上。
只見他先是伸出手指模了模榮立的喉嚨,半晌,才說道︰「雖然傷的是嚴重了一些,可是好好調理也還是會好的。」
榮立滿臉驚喜,眼中充滿了強烈的期待之情,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問︰真的嗎?
御安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緩緩地將瓶蓋打開,一股濃郁的藥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這藥有修復的功效,每天早晨和晚上,舀一勺,化成水,飲入即可。期間切忌辛辣。」
榮立重重的點了點頭,握著那帶著御安然身體余溫的藥瓶,喜極而泣。
眼中有濃郁的感激,榮立看向御安然的眼神,除了感激也有一絲其他的感情,在自己最最絕望的時候,他就像是那一盞明燈。帶給自己無限光明。
場中之前壓抑的氣氛瞬間消失不見,梧桐上前抱著榮立,二人只高興的恨不得跳了起來。
一片歡樂的氣氛之中,御安然和薛若芙二人退出了房間,陽光正好掛在上空,一縷金色溫和的撒在御安然俊逸的側臉,將他染上了一絲神秘。
告了辭,只淡淡的彎了彎嘴角,看著御安然迎風而起的背影,薛若芙忽然間很想上前問問,以前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因為薛若芙分明看到他方才在提起自己長在醫藥世家的時候,無限溫潤的臉龐上那一滯的表情。
一連過了三日,上官南陽每日必來未央宮一次,除了上朝與批閱奏折,其余的時間幾乎是住在了未央宮里。
這也導致了一系列的問題,外面的人越發說薛若芙是妖女,蠱惑了皇上,而那些剛選秀進宮不久的妃嬪們,也是醋意橫起。
外面怨聲載道,未央宮大門緊閉,薛若芙也樂得自在,只是這日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裴媛媛身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裙緯地,細腰以雲帶束之,發上斜插一只八寶珊瑚簪子。帶著貼身的侍女,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未央宮。
有內監通報,緊接著人便出現在了大殿之中,屏退了眾人,場中只剩下裴媛媛和薛若芙兩人。
許久不見,如今的裴媛媛似乎變了很多,從前的她總是謹小慎微,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如今倒是變得大方了許多,打扮雖然簡單,可是渾身都帶著一種貴氣。冷宮之中那樣狼狽的樣子也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如今的她似乎根本就沒有那樣狼狽的過去。
微微一笑,薛若芙道︰「裴順儀怎的今日想著來這里坐坐?」
「今日是特地來向縣主道謝的,」裴媛媛開門見山,臉上也帶了明艷的笑容︰「縣主的雪中送炭,本宮很是感動,正如那日在冷宮中所說,大恩將沒齒難忘。」
「一切還都是靠你自己,我只不過幫你搭了一個橋,想了法子將你放出來罷了。」薛若芙看著裴媛媛的眸子似笑非笑︰「只是裴順儀出來的日子也不比冷宮好過吧?」
裴媛媛揚起一個淒冷的笑意,似是想起了什麼,眼眸變得微微有些冷︰「再不好過也要過下去,我可不想再回到冷宮那樣的鬼地方。」裴媛媛下意識的伸出手來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雖然這肚子是個假的,可是人人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我要好好地利用這個孩子,去除掉一些人。」
「裴順儀能想通此處就好,」薛若芙欣慰的點了點頭︰「需得知道出來是為了什麼,這後宮之中,恨著你的人可多著呢。」
「我出來不就是為了報仇?她們恨我,我也恨她們,縣主可知道麼?」裴媛媛的目光變得深邃無比,卻也帶著一絲絲的興奮︰「我報復上官南陽的第一步,就是要讓這後宮大亂。」
「高明。」薛若芙贊許道︰「一向前朝和後宮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後宮大亂,前朝也勢必會大亂。」
「只是——」裴媛媛露出一副為難的神情,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的說道︰「這後宮最針對我的莫非是葉文敏,我第一個便會拿她開刀,只是素來听聞,葉文敏和縣主的姐姐薛婕妤走的很近,若是我對付她的時候——」
「裴順儀不必手軟,我早就沒有什麼姐姐了。」一想起側夫人想要借刀殺人,薛若芙的心里就隱隱的一陣恨意,竟不知她是這樣狠辣的人,想來薛若晴是她所出,必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那我就放心了。」裴媛媛高興的揚唇一笑︰「我現下懷有身孕,皇上什麼都順著我,我是皇後親自從冷宮放出來的,現在皇後可後悔的不得了,可謂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二人掩唇一笑,一個眼神,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待到晚上裴媛媛回去的時候,在寢宮之中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驚動了皇上,親自前去慰問,一問才知道她原來是在未央宮中和薛若芙發生了口角。
這下後宮中人全部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她們最討厭的兩個人杠上了,只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了。
可是卻也有一些沉不住氣的,想要激化這二人之間的矛盾,就比如葉文敏一流,薛若晴和葉文敏已經站成了同一條戰線,這日在裴媛媛的吃食之中下了一些藥,裴媛媛用後胎氣大動。
大聲的喊著疼,上官南陽也是滿臉的陰鷙,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現在還未滿三個月,一定不能出什麼差錯。
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胎氣,上官南陽怒氣卻仍然未消,叫了人去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後卻查到了薛若芙的身上。
這下兩面為難,上官南陽對薛若芙的感情是人人都知曉的,只想著將這件事情掩蓋下去,誰知,這下卻驚動了太後。
那蕭太後可是個厲害的角色,柄雷霆之勢,一定要將那惡人繩之以法,甚至直接讓人到未央宮將薛若芙給綁了來。
那蕭太後似乎是針對薛若芙一般,其實她的心里也是恨毒了薛若芙,這個人一天不除去,上官南陽便會一天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永遠都不會去寵幸後宮的那些女人。
這期間上官南陽和蕭太後發生了強烈的爭執,一個要護著薛若芙,一個卻要懲罰薛若芙,眼看著事情將要鬧得不歡而散,誰知,關鍵時刻,卻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
整件事情急轉而下,竟然有宮女拿出了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情並不是薛若芙做的,真正凶手卻是葉文敏和薛若晴。
平地一聲驚雷,上官南陽氣急,而蕭太後的老臉也怪不住了,瞬間有一種被玩弄了的感覺。
大興國最大的兩個人都動了怒氣,可見這次她們闖的禍有多大,葉文敏和薛若晴二人直接被貶為了庶人。
二人成為一宮的主位才區區半個月,眼下褫奪了位份和封號,一朝起落,也不過如此。這速度簡直直逼當初的裴媛媛。只是她們二人卻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上官南陽心心念念薛若芙,這段時間並未寵幸任何的宮妃,可見她們想要憑借孩子翻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老死于冷宮之中。
事情了結了,薛若芙卻滿臉的委屈,當時在場上雖然並未表現出來,可是事後卻緊閉了未央宮的大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等于是與世隔絕了。
就連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亦被鎖在門外。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鎖上了未央宮的大門,難道不怕皇上生氣麼?」梧桐小心的問道。
只見薛若芙的表情淡淡的,眼眸卻越來越冷,細細一看,還能望著里面強烈的嘲諷意味︰「他不會生氣,欲擒故縱麼,我自有分寸。」
和薛若芙在一起待得久了,梧桐和榮立也感覺出了薛若芙對上官南陽強烈的敵意,很多事情她們不說,可是不代表不知道,雖然心里很奇怪,薛若芙為何會對上官南陽這麼的排斥,可是她們也聰明的不去問,只要完成她的任務就行了。
大約又過了三日,這天晚上,薛若芙坐在銅鏡之前,細細的裝扮著,臉上還有一層淺淺的疤痕,她親自拿了胭脂描了一朵極盡妖冶的曼陀羅花在上面,一身紅裝,和這身妖冶相得益彰,整個人猶如勾人魂魄的妖精。
「芙兒,你這麼打扮,是要做什麼?」陌塵突然而至,心里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是——?
沒有想到陌塵會突然出現,薛若芙狠狠地下了一大跳,拿在手中的筆瞬間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截。
透過昏暗的銅鏡,可以看到陌塵一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甚至眼底還有些受傷,只听他哀傷的問道︰「芙兒,你這是準備?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