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曉陽被安排住進一間超豪華病房。常常跟著洛桑四處亂跑的專用廚師這次沒跟著到台灣來,安排給她吃的餐點,據說都是洛桑指定從五星級飯店訂餐請快遞送過來的。
這些都是听護士說的,因為她昏昏沉沉的在病床上躺了三天,醒了睡,睡了醒,意識其實不是很清楚。
「我不會被你迷住的。」她皺眉。就算會,她也不會告訴他。
「為什麼?因為我有未婚妻了?」洛桑眯起他漂亮的眼楮,直勾勾盯著她瞧。「看來是我的魅力還不夠,竟然可以讓你這麼理智的面對我。」
風曉陽眼皮跳了跳,臉頰熱熱的,動都不敢亂動一下,就怕這個男人隨便扣個罪名在她頭上,讓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他笑了,想起了華流蘇,望著她的笑意更濃,一連串的話不知為何月兌口而出——
「我對她的愛……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多,在過去的不知道幾年里,我都沒能見到她一面,我對她的愛其實很虛渺,虛渺得在我的夢中,她總是一副小丫頭的模樣,而不是女人的模樣……我連在夢里都沒有親吻過她、抱過她……」
「等一下!」風曉陽打斷他,在心里哀嘆數百次,就因為她不小心偷听見他的談話,他就打定主意要如此折磨她嗎?這個可惡又小心眼的男人!他有必要在她面前這麼詳細的描述他跟另一個女人的情事嗎?「你不必告訴我這些!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可是我不知為何就是想跟你說……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跟我討論她的人。」他笑著,語氣卻可憐兮兮的。
她看著他,有點氣,也有點心軟。
心還有點疼,是為他心疼,還是為自己心疼,她也分不清。
他到底為什麼這樣對她?是覺得她好欺負所以故意以欺負她為樂?還是想告訴她,他或許也會再愛別的女人,譬如她?
她用力閉上眼,告訴自己不能信他。
他只是個寂寞的家伙,因為怕寂寞,所以總喜歡逗著人玩,她可能就是其中一個最能愉悅他這個大少爺的人罷了,想太多只是自取其辱。
「我餓了。」
這就是他跟她告白真心之後,她唯一可以回應他的話?
嘖。洛桑挑眉,有一股沖動想把她抓進懷里吻,看她是不是可以像現在這樣繼續無視他,繼續保有她的理智,對他全然不心動?
他卻硬是壓抑住自己的沖動,選擇放開她的手。
他彈了彈手指,對外喊了一聲︰「上菜吧。」
然後像是宮廷在上御膳般,幾名穿著廚師服的人高舉著菜走進來,像是在展示世界名菜般,一一的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這些菜根本是五星級飯店才吃得到的吧?她看得瞠目結舌,卻還是很鎮定的開始動筷。
這男人,活得像天皇一樣,錦衣玉食不說,排場更是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究竟,前陣子他是如何把她煮的粗茶淡飯吃下肚的,而且幾乎不曾挑剔過?
風曉陽頭低低地吃著美食佳肴,越來越明白這男人跟她的世界,是天上地下的差別,是像神一樣的存在,對她而言,就像是夢一般的不真實。
突然覺得吃進嘴里的美食一點味道也沒有了……雖然她很捧場地嘴巴一直都沒有停過。
洛桑一直在看她,希望她多少給他一個受寵若驚的笑容,不然看在他對她這麼好的分上,也該害羞的紅一紅臉才對,可她卻一點表示也無?唉,他的好心耶,她竟然也可以無視?
「好吃嗎?」他主動開口詢問。
「嗯。」
她頭更低了,他都快看不見她的臉。
「不用收錢的。」他又說。
「我知道。」
「所以你慢慢吃,不必有壓力。」
「我沒有壓力。」她說著,突地抬起頭沖著他一笑。「至少你不是買一台電視或冰箱給我。」
他無言地瞪她。
這女人……現在是在取笑他的體貼,還是取笑他的財富?
這男人生氣了。漂亮的唇抿成薄薄一片,迷人的黑眸瞪著她,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風曉陽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此刻,她看著那片薄薄緊抿的唇,情不自禁想親一親,甚至可以想象它會因為她的親吻而上掀,這個男人也不會再生她的氣……
可,她當然不能這麼做,她又不是花痴,也不是瘋子,哪能想親就撲上去親?
還有,想象是一回事,現實是一回事,她覺得這男人現在在挑逗她,可如果他不是呢?她親了他,他會不會叫他的律師團告她性騷擾?
想著,風曉陽很艱難的才把她的目光從他的唇上移開,繼續慢條斯里的吃東西。
洛桑卻被她剛剛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
是他的錯覺嗎?這女人剛剛明明想撲過來吃了他……
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最近一定是太缺女人了!才會面對眼前這個女人,總是神經兮兮的做出不尋常的舉動……
想著,洛桑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這一天走後,洛桑接連著幾日都不曾再出現。
馬里歐說他去香港練唱,隔天報紙卻報導狗仔在澳門直擊洛大天王擁著異國美女在賭場豪賭三天三夜,進帳頗豐,還請狗仔們去吃宵夜。
幾日不見,風曉陽才發現自己會想他,出院回到家,會下意識地往二樓看,希望他會突然出現在樓梯間,對她露出瀟灑迷人的天王微笑。
空氣中有他的味道,濃得化不開,濃得她快要窒息,他才在這里住過短短的日子,她卻有點神經質的在家里每一個他曾經出現過的角落想念他。
她是著了魔了。
風曉陽受不了,瘋了似的打開家里的每一扇窗戶,打開每一台電扇,讓風把他的味道吹散。
等他再回來,她決定離他遠一些,因為她不想再印上屬于那個男人的味道,這樣,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走了,不會再回來,那麼,她什麼都不會記得,也不會有留戀。
這一天,風曉陽坐在榻榻米上好久好久,決定過了今天就不要再想那個男人。
院子里又傳來雞群們咕咕咕咕叫的聲音……
唉,這群本來被關在後院某角落的雞,最近很得主人眷寵,時常被放出來遛達,陪主人玩追追跑跑的游戲。
躺在躺椅上的洛桑聞聲起身探出頭,果然見到風曉陽再度提著裙擺狂追那群雞——這幾乎是這個星期以來每天都會發生的事。
她寧願每天去追那群雞,也不把一點點的目光放在他身上——這是他這次從澳門回來後所得到的結論。
不只如此,他發現她已經好一陣子沒進書房,沒再挑燈夜戰她的那些曲譜。
病好之後的她常常在發呆,整個人懶洋洋的,最常做的事就是去院子里看楓葉看天空看花,或者去追雞,就像現在,追到連雞都生氣的對她鬼吼鬼叫,她才哈哈大笑,不然就是蹲在地上看螞蟻——如果他不是早就認識她,可能會以為這個女人神經不太正常。
就像他現在的神經可能也不太正常一樣——在二樓的木棧陽台上透過縫隙看在一樓院子里的她,好幾天了,邊看邊工作,竟變成他閑來無事的小小樂趣之一。
在澳門豪賭,身邊美女如雲,要吻要抱的都吻都抱了,徹底的奢靡無度,無趣到聞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他都作嘔,更別提每天在面前晃的大腿,他竟是意興闌珊,完全提不起「性」致。
他以為是太久沒抱女人才會對這女人太過關注,後來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不管他懷里抱著誰,她那張臉都會出現在他腦海,他會想起那天拍MV時的那個吻,她唇瓣的滋味,會想起第一次在日本見到她時,身體被她抱著時的那種莫名的渴望……
他的身體渴望這個女人——這幾乎已經是無庸置疑的事實——雖然他一點都不想承認。
但他的心呢?是否也像他的身體渴望她一樣地渴望她的心?這個問題讓他突然從一個迷人熟男掉價兒為青春少年,可笑得讓他連自問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只能在二樓偷偷看著她追著那群雞跑……
身為一個超級巨星、迷人美男,竟比不上一群雞來得討她歡心,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想著,洛桑起身下樓,一個大男人就這樣硬生生地擋在她和那群雞之間,環起胸膛冷冷的睥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