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一踏入房門,只覺一股勁風陡然向面門襲來,下意識的避開身,卻覺肩膀驟然一痛。
「噗——」
鮮血噴灑,安馨只覺身子一緊,已然被人拉了回去,而眼前的東西腦袋上出現一個血洞,而後僵死過去。
「犬犬!」安婉驚呼一聲,驀地向那東西撲去。
安馨看了顏真一眼,若非他出手及時,自己怕是要被這個東西個當場撕裂了——那是一條狗!狗身如得了斑禿,深一塊淺一塊,且狗毛成黑灰色,一眼看去,讓人生不出美感。
「犬犬!」安婉不顧那狗尸上的污髒,抱著它大哭。
顏真淡淡道︰「這條狗是北漠犬,也只有北漠才有。」
安馨眸光微沉,北漠犬?這種狗的品種她前世不曾听說過,但是如顏真所說,北漠犬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安婉難道與北漠的人有什麼關系?
「你殺死了犬犬!」安婉怒視著安馨,眼神里隱隱有凶煞之氣。
「我殺的。」顏真淡淡開口,長睫一抬,落在安婉臉上,眸光閃動著莫測的光。
安婉唇瓣微顫,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顏真,「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犬犬……」她的聲音有一絲的輕顫,眼圈驟然紅了。
顏真淡淡道︰「本相做什麼事,哪里需要什麼為什麼。」
安婉眼淚「啪嗒」一聲落了下來,「可是,犬犬是你當年救下的!」
安馨驀地一怔,顏真以前見過安婉?或者說,他們兩個是認識的?
顏真眉黛略略一抬,顯然這件事已經全無印象,「本相既然救得,自然也殺得。」
安婉睜大了淚眼,似從未認識過眼前的男子一般。
安馨沒心思管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是無頭尸到底是為了隱藏什麼,她必須要得知,況自她離開便不見了風逸的蹤影,此時她心底隱隱不安。
安馨凝眉望向房外,夜色如墨,偌大的溫泉池一絲聲響也無,但黑暗中,她總覺著似乎隱藏著什麼……
細細想來,那無頭尸當天便出現在她的窗外,如今安婉被抓住,可她總覺著似乎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就過去,既然無頭尸想隱藏著什麼,可為什麼每晚都會到她窗前引她去那個巷子口呢?
難道在安婉背後,還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安馨眸光深了深,眸光落在安婉臉上,安婉冷不防的踫觸到安馨冰冷的視線,驟然一哆嗦。
「我沒有耐心和你廢話,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但是在我查出來之前,你就去郡國府的蠍子窟待著吧!」安馨涼涼說完,抓起她就往外扯。
安婉拼命掙扎大叫︰「安馨我是你親妹妹!你好心狠!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安馨冷笑︰「既然我是毒婦,管你什麼親妹妹!」
安婉一把抱住一側的門楣,掙扎道︰「我說了也會死的!那個人會殺了我的!」
安馨陡然眯起眼楮。
「他給我吃了七日斷腸散,我若說了,就沒有解藥,他會殺了我的!」安婉大哭。
「七日斷腸散?」安馨沒想到這種只在武俠小說中出現的詞匯竟然會真實的出現,況七日斷腸散听名取義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七日斷腸散?」顏真聲音微抬,旋即望向安馨,「這種毒藥服用七日後便會毒發身亡,且七日斷腸散的解藥配置起來也棘手的很。」
安馨沉了沉聲道︰「服用幾日了?」
安婉淚眼朦朧道︰「五日了……」
安馨淡淡道︰「既然早晚都是死,喂了蠍子也算是功德一件。」說罷又要提起安婉,安婉拼命掙扎,突然空氣中傳來「嘶」的破空聲,顏真眸光一冷,驟然抬扇,只听「啪」的一聲,扇柄一顫,接著「 嚓」一聲裂開一條細紋。
顏真眸光險險眯起。
安婉大叫道︰「他來殺我了!姐!你要保護我!你要保護我!只要我不死,我什麼都說!」
安馨看了一眼顏真道︰「你沒事吧?」
顏真瞥她一眼,笑盈盈道︰「馨兒可是再關心我?」
安馨淡淡道︰「你若出了事,誰來保護安婉?」說著俯身將地上墜落的東西撿了起來,那是一枚梅花釘,釘子有三寸長,尖細尖細的,若是被灌注了內力射入人體內,哪里還能活命?
安馨隨手拿過顏真的折扇,扇柄處已然裂開,若非顏真實力非常能以內力抵擋許多,那梅花釘怕早已穿透扇柄刺入顏真的身子了!
那梅花釘是無毒的,想來對方也是無計劃的出手,顯然針對的目標不是顏真,亦不是她,而是安婉!
可那個人為什麼要殺安婉?只因為她要說出他的身份?那個人為何會害怕暴漏自己的身份?難道他的身份是她所知道的?而這個人與無頭尸又是什麼關系?而無頭尸驚悚的表象之下,究竟是隱藏著什麼暗潮洶涌?
安馨盯著安婉冷冷道︰「你見過那人?」
安婉拼命搖頭︰「沒有,那人神出鬼沒,我從沒見過他的樣子!」
安馨眯起眼楮︰「你既然沒見過他,又怎麼會揭露他的身份?你在對我撒謊?」
安婉臉色一白︰「我沒有撒謊……」
安馨抓著安婉的手緩緩收緊,冷硬道︰「那你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安婉瑟縮著,懼怕道︰「姐,求你別讓我說,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本相在,沒人殺的了你。」顏真開口,眸光卻險險的掃到暗色的夜幕下,眼底滑過一抹冷銳的光。
安婉驀地身子一顫望向顏真。
安馨微微放緩了語氣道︰「安婉,你不說就會永遠的生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之下,你難道不想轟轟烈烈的活著嗎?你難道就不想追尋自己的幸福嗎?你難道忍心爹娘為你牽腸掛肚嗎?」
安婉眼眶驀地縮了縮,旋即淚水泛濫,視線卻落在顏真身上,她當然想要追求幸福,可是她想要追求的幸福會屬于自己嗎?
安婉輕顫著向顏真靠了靠,低聲道︰「我說……可是你必須答應我,在找到凶手之前,我都要由右相大人保護。」
安馨頓了頓,抬睫看向顏真。
顏真亦瞥了她一眼,安馨移開視線道︰「大人的意思是?」她畢竟不能代表顏真的意願,若是他不願答應,她答應了又有什麼用?
顏真漫不經心道︰「好。」
安婉眼底驀地炸出一些欣喜,旋即又向顏真靠了靠道︰「我當年離開不過是為了賭氣,因為那時我見到了一個男子,他……很美,凌希堯是沒法和他比的,我一見傾心之下,自然想到了逃婚,可是我在外面游玩時,突然被人販子拐賣到了一個極為貧窮的村子,他們逼迫我做一個啞巴的新娘,我想盡辦法逃了出來,可我身上沒銀子,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還要逃避那些混蛋的覬覦,直到後來一次被人抓住,那個人救了我。」
安馨不語,卻緊盯著安婉。
安婉縮了縮身子道︰「他戴著面具,聲音粗啞,對我很嚴厲,但是他除了嚴厲些外對我還不算差,他給我吃的喝的穿的,還逼迫我學習功夫,我很笨的,總是學不會,但是在他的逼迫下,我竟然還是迅速的有了功夫,可是從那時開始,我一次都沒見過他的樣子,只是偶爾有一次,茶水不小心倒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撩起了衣袖,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塊胎記,是紅色的,他見我盯著他的那塊胎記看,然後就發了好大的火,從那以後,他動不動便訓我,每次都用死亡了威脅我,直到後來有一天,我襯他熟睡逃跑,一路倉惶逃竄時,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躲進了一個廢棄的驛站,接著便被人救了。」
安馨長睫微動,淡淡道︰「誰救的你?」
安婉縮了縮身子,旋即看了一眼顏真低低道︰「是,是左相大人……他恰好也趕上了大雨,便也避到了那里,我,我從未見過像左相那樣溫柔的人……」
安馨微微凝眉,從安婉的敘述中,根本無法判斷那個帶著面具的人是有什麼目的!
「後來大人便將我待到了十里閣,便遇到了姐你。」安婉小聲道。
安馨面無表情道︰「然後呢?那個面具人什麼時候出現的?他要你故弄玄虛是為了什麼?他又是怎麼找到你的?」
安婉著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我做什麼,他只說讓我將無頭尸的事給鬧騰出去,我恰好對你心有怨恨,便趁機想用無頭尸恐嚇你,可是我只恐嚇了你兩次而已!」
安馨臉色驟然一變驀地起身道︰「什麼!?」
安婉嚇的脖子一縮道︰「姐,第一次便是在巷子里那次,那個婦人被嚇壞了,你知道的,還有一次便是今天,我見你來溫泉便也跟著溜進來了,犬犬也是我帶來嚇唬你的,姐,我沒想到你完全不害怕……更沒想到,你會想到那是個假人……」
安馨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沉,安婉如果只是恐嚇她兩次而已,又對于這期間出現的無頭尸一無所知,那麼這些天在她窗外頻頻出現的又是誰!?難道就是那個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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