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果願意,你還可以叫我一聲學姐。」她笑道,「我看過你給諾諾薇爾拍攝的雜志,我覺得夏斯依蘭這款化妝品很適合你,所以找到了沈董事長,本來我已經構思好了這次廣告的設計方案,但是,看到了你本人,我又有了不同的想法。Vivian,你先去忙你的,我和沈小姐談談。」
Vivian離開後,她將她的想法娓娓道來,我一言不發地听著,最後她問了我一句︰「你會彈鋼琴嗎?」
這和前面的話題有些轉折,我過了兩秒後才反應過來,然後點了點頭。
「彈一首給我听听吧。」
然後她帶我進了一間小房間,那里面有個電梯,我和她進了電梯,她按了十八樓。
十八樓整層樓都是一個工作室,堆積著很多繪畫器材,還有模型等等。
她打開落地簾,那是一個小型的陽台,里面放著一張園桌和三張椅子,在陽台最外邊,放著一架白色的鋼琴。
「想听什麼曲子?」
「隨便吧。」
我坐下,手放在琴鍵上,彈了一曲肖邦的《雨滴協奏曲》。
她沒有對我的曲子做出任何評論,只是給我倒了一杯茶,然後意示我坐下。
「慕總監很喜歡彈鋼琴嗎?」
「我並不會。」
「那為什麼這里會有鋼琴?」我忍不住好奇。
她喝了一口茶水,然後說︰「我姐姐以前很喜歡彈鋼琴。」
「以前?現在不彈了?」
她搖了搖頭,不再提,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們這個廣告要到海恩去拍,海恩的大海很美,俞安沒有海。」她將話題轉回廣告上。
海恩是離俞安不遠的一座城市,如果說俞安是偏向山水城市的話,那麼海恩就是不折不扣的繁華大都市。
「我們大約要去幾天?」
「大概估計五天。」
「什麼時候出發?」
「就明天吧。」
我和她談完後,她將我送回了十六樓,我還得去找Vivian。
我下了五樓,Vivian正在等我。
「怎麼去了這麼久?」
「慕總監將我帶去了她的工作室。」
「什麼?」她像見到鬼似的看著我,然後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慕總監除了讓總經理和簡逸進她工作室以外,從來不讓人進她的工作室。」
「你知道為什麼她的辦公室在十六樓,而工作室在十八樓嗎?因為十七樓和十九樓是空層,就是為了不讓人打擾她的工作……」
Vivian還在說著,而我卻開始在想,這個慕總監到底有什麼本事可以讓一個公司用兩層樓分別做她的辦公室和工作室,還特意空出兩層樓只是為了不打擾她。
在Vivian停止了她的驚訝,向我交代了一些關于拍攝廣告的事宜後,我回到了宿舍。
左言沒有在,于是我打電話和他,告訴他我要去海恩拍攝一個廣告,要去五天。
他說了一聲好,然後說導演叫到他了,于是便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我簡單的清理了一些衣服,那一晚上我都坐在窗台上抽煙,從咳嗽到後來的適應,秋天夜里的風有些冷,沒有左言的夜晚我感覺到自己的孤單,我對他有了依賴。
第二天我和導演組一起去了海恩,說是要拍五天,是因為要等海上起霧,預測大約這五天內海上會起霧,我們就在附近的賓館住下等,到了第三天,海上才起了白霧,于是我們抓緊時間拍攝,一天就可以收工了,到了第四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滿心歡喜地回到了俞安,因為我可以見到左言,天知道這幾天我有多麼想他。
當我打開宿舍門時,我听見了有浴室里有水流動的聲音,他竟然在。
可還沒當我從可以馬上見到他的喜悅中緩過神來時,房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女人,頭發凌亂的披散及腰,穿著大大的一間白色男士襯衫,長袖挽起,襯衫遮住了臀部,露出了修長的雙腿。
女人抬起頭,我看清了那張臉。
那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的臉,那張即使沒有濃妝艷抹也依然嫵媚的臉。
同時,女人也看到了我。
「小厘。」
她的聲音顫抖,她喚我小厘。
「你認錯人了,我叫沈依真。」我冷冷地說。
「不,不可能,你就是洛小厘,我怎麼可能認錯你,我是金格啊。」
金格啊金格,你為什麼要出現?還是以這種方式。
她激動地猛抽一口氣,然後開始呼吸不暢。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對她的喘氣無動于衷。
忽然,我看見了她的手腕,一根紅線,上面串著一顆紫色的鵝卵石,是我當年送給她的,她竟然一直留著。
「小厘,謝謝你,你的生日是多久,到時候我也送你生日禮物。」
「好啊,我的生日是11月25號,還早著呢,金格,原來你大我兩歲。」
「那你要叫我姐姐。」
「叫就叫,姐姐。」
……
當年的一幕幕出現在我的眼前。
「金格,你怎麼樣了?」我蹲了下去,將她的的背扶起,和當年一樣給她順氣。
她對我微笑。
「怎麼回事?」左言從浴室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看見了我,訝異地問,「依真,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明天嗎?」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問︰「她有沒有帶包?」
「包?有,在房里,我去拿。」他急忙跑進房間,然後拿出一個包。
我馬上將包里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找到了一個大藥瓶,她還是和當年一樣,喜歡把所有的藥都放在一個瓶子里。
「藥有沒有換?」我看向她。
她搖了搖頭。
我按照記憶中她用藥的片數挑了出來,然後喂到她嘴里。
她張開口一顆一顆吞下。
「左言,你穿好衣服,我們送她去醫院。」
「好。」左言點頭。
「我不去醫院。」金格馬上抗議。
「你他媽的以為現在我還會听你的?我說去醫院就去醫院!」我向她吼道。
這一聲吼,傾注了我對她當年不聲不響地離開的埋怨,這一聲吼,讓淚浸出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