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到今日,我還感覺最後一場的殺青上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場夢。
當宋律師把金格的遺書拿給我的時候,我還是不敢相信,我的金格,就那麼再一次拋下我自己離開了。
宋律師給了我一張卡,我不會忘記那是當年女乃女乃留給我,然後被金格拿走的那張銀行卡。
我打開金格寫給我的信,她的字寫得並不是很好,但是看得出來她寫得很用心,一筆一劃都是很認真。
「小厘,當你看到寫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吧。你說你不原諒當年我留下你一個人離開,現在我又留下你一個人先走了,但是這次你必須要原諒我,因為如果你在不原諒我,我在下面都會不安心的。」
金格,你可知,這一次,我比起上次更加不會原諒你,上次你離開了,我還知道可以來俞安找你,而這次呢?我該上哪里找你?我找不到你了啊!
想到這,我的淚水滴落在紙上,我用手擦掉眼中的淚水繼續往下看。
「小厘,我對你說過,我對你感謝感激,我巴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留給你,讓你代替我去享受這個世界。我愛簡逸,在兒時和你一起在河邊听他彈吉他唱歌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但是你一定不要告訴他,代替我好好照顧他。」
金格,為什麼?你愛簡逸,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不活下來自己向他表白?金格,我不會答應你的,簡逸是我哥哥,從來都是他在照顧我,你要是愛他,你就自己照顧他啊!
「至于莊成楓,對于那個傻小子我除了對他說對不起,什麼也做不了,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和沈董事長說說,不要讓江佩瀠嫁給他,江佩瀠是個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只要你開口,沈董事長一定會同意的。等到他結婚的那天,幫我去看看有沒有我漂亮,如果是太漂亮的,你就去幫我破壞掉他的婚禮,漂亮的女生靠不住,這傻小子吃了我的一次虧,吃不起第二次了。」
「我的人生也不過是短短二十多年,可只有從遇見你的這十多年才算是有意義,在我生命只有你,簡逸和莊成楓三個人對我有意義,這十多年里,我找了你十多年,尋找到你,是支撐著我活下去的動力;這十多年里,我愛了簡逸十多年,是他,讓我的生活有了一絲光明,成為我眺望的遠方;而說起莊成楓,我認識了他才三年,而我卻欠了他這麼些年。」
「這個世界,我早就知道我會離開,算起來,我也算活得夠久的了,我知足了。」
她的信不長,但我讀下來,卻好像用盡了我一輩子的時間。
看著信,我泣不成聲。
簡逸在我旁邊,用手扶住我的肩膀,給我安慰,我終于忍不住靠住簡逸的肩膀放聲大哭。
離開律師事務所,我上了簡逸的車,我將頭靠在座位上,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車停在了簡逸的家門口,這段時間我一直住在簡逸家,他這段時間也很累,金格的死造成的轟動太大。每天都有成群的記著想要采訪他,他也不得不出席一些公共活動來解釋關于金格的突然死亡。
我坐在簡逸家我正住著的房間里面,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金格寫留給我的遺書。
我的金格,她不該就這樣離去。
我突然想寫一首歌來紀念她。
我來到簡逸的琴房,里面有鋼琴、大提琴、小提琴等等。
我走到鋼琴面前,打開琴蓋坐下,手指不假思索的在琴鍵上流動,一串串音符在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一曲終了,簡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我的身後。
「是寫給金格的嗎?」他問的雖然是問句,但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
我點了點頭。
「等你填好詞,我們就把這首歌當做電影的片尾曲,讓所有人都記住,好嗎?」
「我來唱。」我說。
「好。」他同意。
「金格說她愛你,你知道嗎?」我突然看向簡逸。雖然金格在信上說,要不不要告訴簡逸,但我還是要告訴簡逸,有些事情可以不說,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說。
「我看到遺囑上的內容了。」簡逸說著,然後眼楮看向窗外,「讀大學的時候,我在‘來吧’酒吧駐唱的時候,我記得我見過她,但我沒有認出她就是當年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女孩,沒想到她會有後來的成就。」
「那也是為了你。」
「我也不知道,我對她,若說愛,是肯定沒有的,但是她卻不是容易讓人忘記的。」
「……」
我沒有再說話,金格,你說你要的不多,簡逸的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寫給金格的歌,是在三天後,我在簡逸家的工作室錄制的。
「青石街,一步累積一華年
細雨簾,一絲落成意綿綿
記得那時你,結著愁怨歌聲嗚咽
記得那是我,伴著歌聲听雨入眠
鳥兒飛過戀枝葉
歲月如青煙,輕繞十指間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雨滴一滴一滴誰留戀
淚滴一滴一滴誰痴戀
何處春熙暖
何處青嵐淡
一川煙草風絮散
惆悵哭泣到花間
在雨的哀曲里消歇
油紙傘,一眸回顧萬繾綣
雕花窗,一生守望夢中顏
記得那時你,結著愁怨歌聲嗚咽
記得那是我,伴著歌聲听雨入眠
濕了雨珠落殘葉
秋風悲畫扇,吹落盡花瓣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雨滴一滴一滴誰思念
淚滴一滴一滴誰紀念
何處煙塵染
何處清風亂
一川煙草風絮散
惆悵哭泣到花間
在雨的哀曲里消歇」
這首歌的歌名叫做《深深雨巷》,歌詞是我寫的,曲也是我譜的,每唱一句,我的淚水就流下一滴。
電影上映後,票房一路上漲,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之後,馬上又有人拿我和簡逸還有左言三個人之間的事情說事,
「這個事情並不簡單。」簡逸突然對我說。
「為什麼這麼說?」
「在電影開拍之前,我曾聯系了好多家媒體為電影宣傳,但都被拒絕,只有與翔爾有長期合作的幾家媒體接受了,現在又突然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是有人在幕後操控。」
「猜得到是誰嗎?」
「應該是譽寧,譽寧早就想要收購翔爾,如果電影的票房不好,譽寧就可以趁機而入。」
「簡逸哥,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說說看。」
「向媒體公開我們的戀情。」
「我們?」簡逸哥好奇地看著我,一臉驚訝。
「是的,簡逸哥,反正我們是演員。」我的這句話讓他明白了過來,他低頭思考,最終點頭,「看來就只有這樣。」
見他點頭,我也松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金格選擇在簡逸的電影拍攝時自殺為的是在死前為簡逸做最後一點事,還是為了給電影造勢讓所有人看到他和她的愛情,畢竟在電影中,他們是相愛的。無論是出于哪個原因,我都不能讓金格的用心毀在我和簡逸還有左言的這種負面新聞上。
我嘆了口氣,然後靠在簡逸的肩膀上,說︰「簡逸哥,我讓我休息一下。」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要不要先上樓?」
「不用,我就休息一小會兒,然後再看資料。」看著面前放著的一大堆文件,我必須要幫他處理。
他也沒有拒絕,而是繼續拿著手中的文件看著。
可是我卻閉著眼楮,思緒卻一直迷糊。
一靜下來,我又想起了左言。
他走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他頭也不回,我猜不到他內心的想法,我本以為我離開了他,給了他翔爾,讓他成名,可他卻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了翔爾,也不要了我,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去,我想叫他留下,可我卻找不到讓他留下的理由,難道讓我追上他,告訴他我一直都是在騙他?
他知道了我是沈江琳的女兒,卻什麼也沒有問我,我想追上去,可是我該拿什麼理由和他解釋?他會相信嗎?
于是,我什麼也沒做,就這樣看著他離開。
我問沈江琳︰「你就這樣容不下左言嗎?」
她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或許在你心里我是無情,記得當年我為了洛昆,放棄了我的一切,跟著他四處奔波,他的生意失敗,我跟著他回了西木鎮,那時我正懷著你,可他呢,卻背著我去找別的女人,最後和那女人車禍死在了一起,我當時不知道是要生氣還是該傷心,你那女乃女乃脾氣本來就古怪,她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說是我克死了她兒子,每次一發神經,就對我又打又罵,我當時懷著你,對她的打罵不能還手,而且不準我離開,如果當年不是簡逸的母親幾次過來把我從她手中救下,我早就不知道死過幾回了,當我生下你,見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孫子而是孫女,二話不說就把我趕了出去,我想要帶走你,她就拿著掃把趕我,你說,我還會去相信那所謂的愛情嗎?情也好,愛也罷,都不如手上的有著的錢財來得實在。」
她說得不喜不悲,好像對那些過往已經麻木。當年的事情我已經听簡大媽說過了一遍,但是從她口中親自說出,又是另外一種心情。
「現在是公司的危機時刻,我不允許出一點意外,你知不知道,譽寧已經收購了翔爾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了,當年鄭國凡手中是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他的遺囑中留給了我百分之二十五,給他的兒子留下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沒想到鄭行卻先死了,留給他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不是當年莊臨宇堅持說鄭行有個失蹤了的女兒,被保留了下來,說不定早就被人給瓜分買去了,可是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成了不動產,現在譽寧已經收購了百分之二十五,事實上已經和我所持有的股份持平,現在一旦出現什麼狀況,這個公司就成了譽寧的了。」
她越說語氣越弱,終于有氣無力地坐在的椅子上。
听到她說的,我在頭腦中思考著,終于開口︰「如果,我能給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
她的眼楮一亮,但又很快熄滅,說︰「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金格就是鄭行和金淑婉的女兒,她在死之前,把她繼承到的股份全都留給了我。」
我的話,讓她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簡逸以情侶的身份出席一台訪談節目,拿出了很多我和簡逸小時候的照片,來證明我和他的青梅竹馬。
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觀眾很快將關注事先從三角戀轉向了我和簡逸之間的青梅竹馬的愛戀,然後電影的票房又開始上升。
這樣的效果,是沈江琳樂意看見的,我和她去找了宋律師,按照金格的遺囑,繼承到了翔爾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並且轉移到了沈江琳的名下。
我知道金格不會怪我的,她若是想要翔爾,會在生前以鄭行女兒的身份繼承翔爾,畢竟她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要高出沈江琳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但是她沒有,她沒有這樣做。
當我和沈江琳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回到公司的時候,遇上了兩名穿制服的警官。
「董事長您回來了,這兩名警官剛剛說要找您。」櫃台的客服小姐看見沈江琳來了,立馬走了過來。
兩名警官走了過來,向出示了警察證後對我們說︰「你好,請問是沈江琳女士嗎?」
「是的。」沈江琳眼中雖有疑問,但還是點頭。
「事情是這樣的,你的養女江佩瀠涉嫌故意殺人,已經投案自首,作為嫌疑人的家屬,我們必須通知你。」
「什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