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白日里洛寒胤與冷夜心一同賞景的涼亭。
北婉柔在亭外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景色笑著道︰「這里風景的確好,難怪王爺喜歡她話里有話,洛寒胤卻仿佛沒听到一樣,徑直走進了涼亭。
「什麼事,你說吧他悠然坐下,凝眸看著北婉柔。
此時月光如銀色輕紗傾瀉滿地,洛寒胤整個人就像是銀紗中的一幅畫,美的讓人屏息。
北婉柔看著這樣的他,心底的酸澀更濃,曾幾何時,她便是被這樣的他所打動,一見傾心。可是如今,面對如此絕美的他,她卻只有落寞和失望。
他再好,也不屬于她!
深吸一口氣,她跟著走進了涼亭,在洛寒胤對面坐下,近距離看著他,她的心跳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失控。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如今的情況,她咬咬唇,笑著道︰「若非我以有要事告知王爺,不知王爺可還會與我一道在這涼亭中坐坐?」
她語氣中有幾分自嘲,听的洛寒胤眉頭一凝。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給不了答案。與北婉柔相處在一起,他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不論她有多美多溫柔多善解人意,可是仍然比不過冷夜心回眸一瞥。
白日里在這里逗留了一日,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冷香珠的香氣,洛寒胤不覺有些走神。
他沒有回答,眸光看向別處,北婉柔的心忽然好痛!這樣和她面對面坐著,他竟然可以全然看不到她的存在!她分明告訴自己該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可是心底的痛卻真實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王爺——」她的嗓音不覺有些顫抖。
洛寒胤回過神來,看著她道︰「說吧
北婉柔放在膝上的手狠狠糾纏在一起,她掩飾著自己的慌亂,垂眸道︰「王爺,出征在即,難道你一點也不著急嗎?」
洛寒胤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他語氣有些詭異,她面色不由得一變,而後抬眸看著洛寒胤道︰「你可知,此一去九死一生,魔族的強大就連天族都不敢輕易觸之,王爺當真有如此把握嗎?」
北婉柔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的語氣中已經帶了緊張!她是真的觀心洛寒胤,但是看在洛寒胤的眼中卻多了別的意味。
他意味深長一笑,看著北婉柔,緩緩道︰「軍令如山,豈是我所能更改的
「不——只要王爺你說一句你不願意,我一定——」北婉柔話為說完,便听的洛寒胤忽然出聲道︰「一定怎麼樣?難道你還能說通皇上不成?」
抓話語里的調侃,讓北婉柔登時一愣,露出了幾分局促的神情。
她暗暗緊張,難道洛寒胤知道了昨夜的事,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才對!她勉強鎮定下來,繼續道︰「我好歹是天族郡主,或許——」
「這里是人族洛寒胤冷冷出聲,而後淡然道︰「你要向我說的事,就是這個?」
北婉柔一怔,忙道︰「難道這個不重要嗎?王爺難道甘願去送死嗎?」
「你怎知我一定會死?」洛寒胤灑然一笑,月光淌進了他的眸子,明亮中多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看不清他眼底真實的情緒,美的如夢似幻。
這樣的男子,哪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人覺得萬分美好。
北婉柔看的一呆,下意識道︰「王爺不怕嗎?」
「怕?」洛寒胤的眸光深沉了幾分,嘴角也多了幾分玩味︰「若是怕,我便不會應下。既然答應了,我自然會做到,你無需擔心
「可是——」北婉柔還想繼續勸說,卻是見洛寒胤突然站起身,俯視著她道︰「你說的沒錯,此一去九死一生,我或許永遠都回不來。你也無需為我獨守空房,我走之後,你便自由了
「或許,回天族,是你最好的選擇洛寒胤輕聲說著,沒有半分不舍。
「我走之後,會上書給皇上,也會差人護送你回天族,你不必憂心說完,洛寒胤邁步就要走。
回天族?
北婉柔徹底怔住,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突然起身,洛寒胤從她身邊走過,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喃喃道︰「你就這麼像趕我走?」
洛寒胤轉眸看了她一眼,徐徐道︰「相信你也知道,你我之間並未情愛。我怎能一再耽誤你,既然我可能死在戰場,你趁早離開,便是好事
「你是天族郡主,何等尊貴,何必在人族屈尊紆貴
洛寒胤的語氣很清淡,就像是在說著無關痛癢之事。其實他心中對北婉柔是有幾分歉意的,當初他為了迎娶冷夜心答應了娶北婉柔。
她已經耽誤了她許久,既然知道此行的危險,更猜到了幾分洛雲天的心思,料想這次出征必定不簡單,他自然不能再自私的耽誤她。
「王爺——」北婉柔的語氣多了淒厲,她滿眼淚水,淒楚的望著洛寒胤,咬牙道︰「你就這麼厭惡我,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系?」
洛寒胤眉頭微蹙,解釋道︰「女子年華似水,你大可不必為了我白費青春,我走之後,你便可以自由的追尋自己的幸福,豈不是好事?」
好事?
北婉柔的身子莫名的顫抖起來,她失神的望著他,渴望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一毫的疼愛來,可是,她失望了,他的眸子很美,盛滿了月光,就像是最完美的寶石。
可是她卻無法從這雙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即便看著她,他的眼中也全然沒有她的存在!這是何等的諷刺與心痛。
眼淚不爭氣的順著面頰滑落,她顫抖著道︰「你可知——我的幸福,從來——都是你
洛寒胤一怔,眉頭更蹙緊了幾分,不是不耐,而是不忍。他沉默良久,放緩了語氣道︰「你應該知道,我並非你的良人
北婉柔眸光劇烈顫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慌亂且粗魯的用袖子胡亂的抹了淚,低聲道︰「你連試都不願意試,便斷然拒絕了我,看來,不管我如何努力都無法走進的心
「呵,我真的好傻她自嘲的笑著,還是努力的睜大眼楮看著洛寒胤,而後咬著唇道︰「王爺此去,萬望珍重
一句珍重,或許就是他們之間最後的話語了吧。
洛寒胤心底涌起不忍,卻知道自己絕不能心軟,他既然無心于她,便要斷個干淨才好。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從她的身邊邁步而過。
他的手從她的手中劃出,冰冷,沒有半點溫度殘留。
她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幾乎不敢確定自己適才是否真的握過他的手!眼淚越加洶涌,她整個人都隱隱顫抖起來,竟是壓抑不住要痛哭出聲。
她太高估了自己的心,她以為她可以徹底的斷掉對洛寒胤的情意,可是為什麼一見到他,她便會忍不住深陷其中,再無法移開視線。
王爺啊王爺,你可知道,我對你的心,對你的情,甚至——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可惜,你不曾珍惜。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響起,北婉柔先是怔住,而後面露喜色,猛的轉過頭來,滿是希冀的喊道︰「王爺——」可是,話音還未落下,她便愕然的張著嘴,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
清冷的月光中,立著一道嬌柔的身影,依稀白色長裙隨風搖擺,她眉目如畫,墨發如絲,整個人就像是從寧靜的水墨畫中走出一般,帶著一股孤傲清冷的氣質。
冷夜心。
她的愕然很快褪去,而後化作了濃濃的厭惡。
「你都看到了?」她咬著牙出聲,帶著幾分挑釁。
冷夜心抬眸和她對視,良久才緩緩出聲︰「何必!」
「你懂什麼?」北婉柔悲憤的怒吼,她最恨的便是冷夜心這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態度,就好似她對洛寒胤付出的情愛,對冷夜心來說全然一文不值。她心中的憤怒更濃,甚至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碎了這張讓她厭惡的臉。
「我對王爺是真心的,從第一眼見到他那時起,我便深愛上了他。當知道我可以嫁給他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你不知道,因為我耗費所有心血想要爭取到的,你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可是我呢?」
「我就像是個跳梁小丑,不管如何努力表演,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冷夜心,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知道你有多討厭嗎?」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你該多有多好,如果你立刻就死了該有多好?」北婉柔心中的痛苦與憤怒都在這惡毒的話語中發泄了出來。
她一邊大喊著,一邊流淚,就像是破碎的瓷女圭女圭。
冷夜心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听著她的咒罵,沒有出聲打斷,直到她泣不成聲之後才柔聲道︰「你恨我,怨我,無可厚非。只是你折磨的卻是你自己,既然知道做什麼都無用,又何必為難自己
「閉嘴!」北婉柔怨毒的瞪了冷夜心一眼,咬牙切齒道︰「你得意不了幾日了,你且等著,很快,你便會後悔今日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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