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嫡妻 056—意外

作者 ︰ 小柳腰

綠珠去了碎玉軒,被絡歡攔了去,沒能見葉溟就折了回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要說以往,夫人若是有什麼事必然不會被這般對待,葉溟這樣的冷反應更是讓綠珠擔憂不已。

莫不是大人已經不再喜歡夫人了?喜歡上了柳王府的六小姐?越這樣想越覺得可能。

綠珠回到綠柳身側時,沖其暗暗搖搖頭。

綠柳皺皺眉,覺得這種事是不可能,莫非大人那邊出了什麼事。

兩人默不作聲地站在外頭,里屋傳出老夫人那一聲聲的低喝,似乎不打算放過夫人,心中作鼓。

「當時兒媳趕過來時正巧與母親踫面,母親也是見著了兒媳萬般火急的從靜昕閣那邊跑來。兒媳想,在母親這里,必然是什麼事都是公正的,絕不會冤了兒媳,畢竟煙華才是葉府真正的媳婦。」

柳煙華突然抬頭,用那雙純淨似天真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連氏。

听得柳煙華的話,連氏不由愣了愣,剛要出口訓人的話,也哽在喉頭。

「月清畢竟是在你這兒出的事,她既是你的妹妹,過不多久便就是溟兒的妾室,居時你們姐妹二人就更加親上加親。月清好端端的從你那里出來,就落了水,你且說說,讓府中下人如何看待這事?」連氏這一回的聲音低了幾分。

望著柳煙華那雙直愣愣地眼珠子,連氏心中有些發虛,每每這雙眼望來,總令她有種恍惚,好似曾經的那個人仍一直注視著她。

「母親是不知,兒媳得來的消息卻是從碎玉軒的人口中傳來,想必是夫君的人過靜昕閣時瞧見了全程,只是為何不救卻讓兒媳來救,這就不得而知了。」柳煙華冷靜地抬著下巴,眼神真誠,神態若然,卻不知為何,卻讓人整體一瞧,似有些純然天真的傻派,這雙眼楮,這張臉總能輕易的騙到任何人。

連氏完全哽住了,扯到兒子身上去,她倒是沒什麼可說,更不能發什麼威。

皺皺眉,「既然如此,為何事先不曾說?」

柳煙華听到這話,先是狠狠皺眉,再來淡淡一笑,「是母親太過著急問兒媳的罪,又心急六妹妹才沒讓兒媳有開口的機會。」

柳煙華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讓連氏啞口無言,臉色發黑。

可是人家柳煙華就是睜著一雙無辜的眼楮瞅著她,讓她心底更為發虛。

「月清那,好好顧著,莫再讓她出個什麼事。」連氏一副若出事唯你是問的表情。

柳煙華挑挑眉,上前一步道︰「母親,兒媳的病怕會隨時狂發,若是呆在六妹妹身側,只怕會影響六妹妹養病,不如就讓六妹妹先回了柳王府,等身體好些了再過來陪兒媳。」

連氏冷哼一聲,「月清是我讓她過來陪溟兒的,如今在葉府里出了事,就送回王府去,不就讓人落了話柄。」

柳煙華狀作驚訝,無辜地眨巴著眼,「可是六妹妹明明說是要過來陪兒媳的啊!難道六妹妹騙我不成?」

連氏更加皺眉,臉色陰郁。

看著柳煙華這副模樣,根本就是不懂柳月清過府是來干什麼的,或者是裝傻不知。但那雙眼,那表情卻是騙不得人,連氏只覺這個兒媳婦當真是傻透了頂。

誰都知道柳煙華是個痴傻,所做的事,說的話,有些時候根本就當不得真。可是,每每說的話,做的事,讓人無法回駁。

一個痴傻,你跟她較什麼真?

雖然痊愈了,也是個心思單純的,啥也不懂得,跟一個什麼都不懂得的天真較真就更要不得。

而柳煙華這兩樣都符合了,連氏氣得是連話都說不出。

最後連氏氣得拂袖而去。

連氏不敢拿柳煙華如何,不過是看著兒子如此在乎,怕又刺激到他,生出些什麼事來,只好忍著氣回她的梅花樓去了。

柳煙華恭敬地送走這尊大佛,得來連氏一聲冷哼,柳煙華也渾不在意。

總算是送走了人,柳煙華身邊的人都同時松了一口氣,跟著圍了上來。

「夫人,可擔心奴婢了,萬一老夫人真拿您如何,奴婢真真拼了命也要將夫人拉回來。」綠柳捂住心口,憂心道來。

听到這話,柳煙華轉過頭來,幽幽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站在小翠樓外望著連氏離去的身影,挑挑眉,突然又轉身看著綠珠,「大人那邊怎麼說。」

綠珠懵了懵,見柳煙華直望著自己,才知是指自己,心頭一跳,沒想到她在身後稍然退去還讓夫人看了去,當下也不由心驚,「回夫人,大人他……」

看綠珠這表情,就知道那男人故意不見自己。

「我明白了。」柳煙華淡淡打斷她話,提著裙擺就踏著抬階回靜昕閣去。

「呃?」綠珠抬頭,見柳煙華匆匆而回,又轉頭與綠柳對望一眼,都不明白柳煙華明白了什麼。

第二天,柳月清就醒了過來。

柳煙華听聞,來了小翠樓看望。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從里邊傳來。

未得跨入門,里邊就傳來柳月清虛弱的聲音,「可是大姐姐來了。」

柳煙華含笑走進,屋子里正燃著檀香,冬青端著空的藥碗站在床前,其他婢女見了柳煙華紛紛行了禮退出。

柳月清臉色蒼白,眼神有些渙散,見柳煙華進來,忙著要掀被起身。

柳煙華眼皮一挑,忙奔上前去,壓住她的動作,責怪道︰「六妹妹這是做什麼,快快躺下。」

「大姐姐請恕妹妹不能起身迎接行禮。」聲音虛弱得像是隨時都會斷過氣去。

柳煙華只是憂心忡忡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被角,「說什麼呢,自家姐妹無須行此大禮,在我這,六妹妹無須拘束。」

「是!」柳月清輕淺一應。

「你好好將身子養好,六妹妹莫忘了應承姐姐的話,你這柳先生是做定了!」柳煙華眨巴著眼睫,倜儻著道。

柳月清微愣。隨後想起昨夜的話,也只含羞低眉。

「是,妹妹不敢忘,承蒙姐姐不嫌棄,是妹妹的榮幸!」柳月清暗暗咬牙,低喃了一句。

柳煙華笑得歡愉,然後似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郁,瞬間收了笑容,攏著眉心道︰「六妹妹怎地就落了水?那池子離著小石路有些遠,我每一次走過都不曾有事,妹妹怎麼就如此走霉運就落了水?」

其實那條道很寬,只是柳月清當時本就想著,等葉溟一來,她便使了個小計讓自己落水。以葉溟的身手定會接住她,若接不住,事後必然會心存愧疚,對她好上幾分。

可是事發突然,葉溟咳成那樣,一時不注意,又被葉溟有意似無意的一擋推,那身子就不受控制落了水。

事後,葉溟竟然放著她不管。

這一點,彼讓柳月清傷透了心。他竟然眼睜睜看著她在水里掙扎,掉頭就走開,甚至是不讓人來救,純了要淹死她的心。

想到這里,柳月清一張臉更是剎白,對柳煙華慢慢起了恨意,表面上卻是滴水不漏。

「是我自個兒不小心落了水。」似乎在這上邊不想多談。

柳煙華也沒有詳細追問的意思,更是憂心地皺眉,「那池子如此禍害了六妹妹,等會兒姐姐讓人填了它,免得再禍害其他人。」

她說得真誠,看著不似說謊。

柳月清作驚狀,道︰「姐姐莫如此,是妹妹不小心,那池子如此寬敞,何時才能填得。如此也會給葉府上不得安寧,妹妹不想因一次落了水,讓葉府上下說姐姐的不是。」

為了她填池,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有人說她柳月清未過門就如此作勢,風頭蓋過了柳煙華這個正妻,只會給人話柄。

況且,那池子如湖般大小,動工也彼為麻煩。

柳煙華說話時的表情如此認真,柳月清怕自己不拉著她,當真實行了。

柳煙華笑了笑,「你看你,莫急,姐姐只是說說罷了。」

「姐姐捉弄妹妹……」柳月清帶著點撒嬌的語氣,嗔道。

柳煙華只是笑了笑,「母親讓我好好顧著六妹妹,妹妹可得快些好起來,莫讓姐姐挨了母親的訓……」

柳月清又是一訝,看向柳煙華,「怎會,姐夫疼姐姐,老夫人必然也是將姐姐當成心肝來疼。」

柳煙華嘟了嘟嘴,似幽怨道︰「自從六妹妹來後,母親的心思都放在六妹妹身上去了,可見母親喜極了六妹妹!」

柳月清聞言嘴角泛起愉笑,卻是嗔道︰「姐姐又打趣妹妹了!」

能得老夫人看重,柳月清更覺得自己有機會。如今老夫人透過趙姨娘讓她先過府適應,找機會多與葉溟踫面相熟,然後尋了個時辰將人接進來。

而周氏那邊听了,也甚是同意了柳月清入葉府。

柳月清歸周氏名下,又急想抓住柳煙華,如此將一個人派到柳煙華身邊是最好不過了。

柳煙華在小翠樓里懷柳月清閑聊了不過多久,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回頭還讓小喬從她的院里送了好些藥材過來給柳月清調理。

這一點意思還是要有的,免得連氏又找她錯處。

前後,連氏也過小翠樓看望了一二,左右逗留了好些會方才離去。

小喬等連氏一行人走後,才將進了小翠樓。

「小姐,是靜昕閣的小喬姑娘過來了,說是給您送藥材來了。」冬青打開著門,走了進來。

柳月清帶著倦意睜開眼,突然听到小喬的名字有些恍惚反應不過來,然後想了想,才想起小喬是柳煙華是陪嫁丫鬟之一。

「讓她進來吧。」柳月清眼楮微微一亮,讓了人進屋。

冬青似了解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出門迎人進來。

小喬進了門忙行了一禮,「見過六小姐,這是我家夫人特地讓奴婢送過來的珍貴藥材,對六小姐的身子特別有好處!」

柳月清揚了揚手,冬青忙上前拉著她起身,拿了靠枕放在她的身後。

「且放在案上,替我謝過你家夫人。」

「是。」小喬將手中的綿盒放置桌案上,盈盈一施禮,便要退下時被柳月清叫住了。

「小喬是大姐姐的貼嫁丫鬟,必然對葉府上下都彼是熟悉才是,可否與我說說。」柳月清用近乎求人的態度無力道。

小喬身為一個奴婢,何時受得這般待遇,不由對這位六小姐歡喜了一分。以往在柳王府時,這位六小姐雖平易近人,卻是深居簡出,很少踫面,說話的機會更是從來沒有。

今日如此親近就前說話,還得了柳月清這般降貴低聲,雖只是庶出的小姐,但小喬心里卻陡然升起一股虛榮感!

小喬轉了回頭,近了柳月清的床前,「不知六小姐想知道些什麼,只要是奴婢知曉的,一定會告知。」

「大姐姐她與姐夫可相處得好?在葉府里可受得半點委屈?」這話一出,就是出自對姐姐的關心。

小喬對這位六小姐更是放寬了心,原來是擔心夫人的事,那嘴巴更不會緊閉著了。

「老夫人對我家夫人甚是不喜,常是為難。大人雖看著對夫人是喜歡,卻也不曾踫過夫人半分,甚至是新婚之夜也未曾行房。從一入府,夫人她可是受盡了委屈,與大人見面的次數可是能用一巴掌數得過來……」小喬越說越是氣惱,似乎在怪著葉府對自家夫人不公。

說者有氣,听者深思,雙目閃亮。

小喬跟在柳煙華身邊,雖然有些時候看到葉溟找柳煙華,可是都不會多呆,而且次數也是少得可憐。

新婚之夜她與春柔一直守在外頭,待柳煙華睡下時,葉溟就離去了,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左右。

當時她們真當葉溟正如水蘭她們討論的那樣,病得不行了。

如今看著葉溟病情也非那般嚴重,行房也是有力氣的,可是就是不肯太過靠近夫人,所以,小喬才認為葉溟是不太喜歡自家夫人了,而且更是懷疑著葉溟的那方面。

當然,這種事情,小喬自是不敢亂說。

「那姐姐她……」

「哎呀,夫人根本就不關心這些,天天就躲在靜昕閣里,大人不願來,她也不願主動。完全是不關心這些,真真讓人瞧著著急!」因為對方是六小姐,夫人對其又無防心,以為柳煙華真正接受了柳月清為妾室之事,小喬說話是就越發不分人,不分場合了,心里有氣,就找了個方向發泄。

「啊?」柳月清似分外的驚訝。

听著小喬的話,又想到昨夜之事,柳月清的心里就平衡了許多。原來,那個男人對大姐姐也是這般。

心中的陰郁也隨之掃光,取而代之的是自信。

「夫人就是個心思單純的,啥事都不曾管過,進了葉府,這後宅之事也不曾留意,府中仍是老夫人手掌中饋,將夫人壓得死死的。夫人那里也渾不在意,只管吃好睡好……」小喬話源一開,就停歇不住。

柳月清靜靜靠坐在床榻上,細細地听著。

小喬見柳月清听得認真,更是買力……

待說得差不多了,小喬收神時才發覺自己說得有些太過了,不由擔憂地看著柳月清。

柳月清見她停了,回頭向冬青使了一個眼色。

冬青會意,從袖口里取出一定銀放到小喬的手中。

小喬眼楮微亮,卻也連忙推月兌著,「六小姐,這可使不得,若是夫人知曉了會怪罪奴婢的……」

「小喬便拿下吧,往後在葉府里若是有什麼需要,還得倚仗著小喬呢!」柳月清清淺的聲音從帳內傳過來。

冬青趁著這檔口,將銀兩塞進她手里。

小喬猶豫了片刻,收入懷中,「往後六小姐有什麼需要小喬的,定當盡力而為!」

「如此,就多謝小喬了,冬青,送送小喬姑娘。」柳月清心情愉悅地靠回床枕上,聲音清脆了幾分。

冬青微微一笑,「是。」轉身對小喬道︰「小喬姑娘。」

小喬嘻滋滋地跟著冬青走出小翠樓,在柳煙華身邊完全起不得作用的她,突然有這麼一個人需要到她,她內心的虛榮感在柳月清這里得到了,自是美滋不得。

冬青將小喬送出,回了屋,見自家小姐臉色有了些色彩,心里也為此高興。

「如此,小姐的機會就多了些。」

柳月清眯著笑眼,點點頭。

老夫人未將手中的中饋交出,而柳煙華卻也不曾在意這些東西。最重要的是,到現在,她的大姐姐仍不是葉溟真正的夫人,如此可見,葉溟對大姐姐還不夠好。

而柳煙華對男女之事也非常的冷淡,甚至是不懂。居時她的到來,以著她的手段,必然能在葉溟的心里佔得一席之地,若是可以,可將她的大姐姐踢出局。

柳月清越想越是欣喜,臉上揚溢著笑。

柳月清心情一好,落水的病情更是容易好轉,如同她的心情那般。

不過養了三四日,臉色紅潤得更勝之前。

今日柳月清來了靜昕閣教柳煙華識些字,寫字。

一眾奴僕站在兩人身後,明媚陽光下,兩人在院落里擺了書桌,筆墨紙硯,柳月清一襲青素衣,黃衣的柳煙華正兩手托著頷,支在空桌上,看著柳月清一筆一畫地描著書寫。

柳煙華只看,不動。

柳月清也只是笑笑,似也沒指望柳煙華會動手般。

所以,從柳月清一開始時,全都是她一個人在表演,柳煙華從旁觀看。

「六妹妹這字寫得真秀氣,看著甚是喜歡!」柳煙華待柳月清寫完,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繞到前面細細觀看著那墨字。

柳月清微微笑,「姐姐只在旁看,卻不動,叫我這個‘先生’如何教?」

听著調笑意味的話,柳煙華嘻嘻一笑,擺擺手,「看著妹妹的手筆,姐姐哪還敢獻丑?」

「姐姐當真不是個好學生!」柳月清也沒在意,抿嘴一笑。

「是是是,我不是好學生,但姐姐的六妹妹卻是個好‘先生’!」柳煙華扭身就抱住柳月清的手臂,狀似撒嬌。

兩人相比較,柳月清略顯得成熟些,雖相差三歲,但柳煙華每一個動作都似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姐姐若再打趣妹妹,妹妹可生氣了!」柳月清擱下筆,嗔怪地瞪了柳煙華一下,表情生動。

「好好好!‘先生’請繼續,‘學生’自當悔改!」柳煙華佯裝著認真行了一個學生禮,使得柳月清咯咯直笑。

一副溫馨的姐妹相處畫,看得旁人動容。

但這里又有幾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學值正午,老夫人那邊喚了柳月清過去用午膳,順道一塊兒到市集里買些用度。說是侯門老太君壽辰近了,需要柳月清幫襯著去準備壽禮。

柳煙華未被請去,自是不會硬著頭皮去受罵。

如今有柳月清這個人在,連氏是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每日早辰去請安都拿正眼看她一下,柳煙華也樂得清閑,回自己的院子看些書。

只要柳月清一月兌離連氏的視線,她就命人叫她過來教習,生生將柳月清累極了去,剛剛養好的身子又虛了幾分,柳煙華也裝作沒看到。

陪了柳月清半日,也是累了些,柳煙華進屋一躺就是到了日暮。

醒來時,屋中幽暗,柳煙華有些昏昏沉沉地起了身,甩了甩沉重的頭顱,伸手模了模。熱得她探不出溫度來,狠狠皺眉。

這副身體實在是有些虛弱,動不動就發燒,夏日炎炎都這般,若到了冬日豈不是有得她受?

外邊羊角燈星星閃閃,從門窗照了進來。

柳煙華張了張嘴,竟有些啞得說不出話來。

「噫呀!」

有人輕輕推門而進,突見柳煙華赤著腳踝站在地上,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盯著門方向。

綠柳微微一驚,失聲道︰「夫人,您怎麼光著腳站地上?起了身怎地不叫喚奴婢。」說話間,已經走過來點了屋中的燈火。

柳煙華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住了嘴,然後笑了笑搖頭。

綠柳無奈嘆氣,想走過來要扶過柳煙華坐回去,柳煙華卻避了去。

綠柳看著抓空的手,又是一愣。

柳煙華則是沒看她,走到桌邊替自己倒了杯冷水,連喝了五杯,才開口說話,「我餓了。」

綠柳抿嘴一笑,才將剛剛的疑惑甩去。

「都給夫人準備好了,夫人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午膳過後時,沈公子過來都未得見夫人。」綠柳一邊回頭到門邊拿進裝滿水的水盆,一邊笑道。

柳煙華一愣,抬頭看向綠柳,「沈公子來過?」

「是啊,是過來給夫人復疹的,沈公子說您的燒雖好了,但因小時候落下了大病根,很容易頭疼發熱,若是嚴重了可是要性命的。」綠柳放下水盆,拿了干淨毛巾走了過來。

柳煙華避著觸踫到她的方向接過了毛巾,對她的話似有似無地點頭,「那你可讓他進來了?」

綠柳笑著搖頭,「奴婢怎敢讓他進,只說夫人最近吃好睡好,還能笑口常開,並無異常。沈公子听了,就回了。」

柳煙華點點頭,溫了水洗了一把臉,精神了些。

她的頭還真疼得厲害,這幾日有些隱隱作疼,她沒在意。現在突然發燒,還真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她的痴瘋病又犯了?

想到這,柳煙華狠狠地皺眉。想像不出,自己瘋狂的樣子。

她突然的到來,才讓這具身體的病突然轉好。

之前她腦中還殘存著一些前身的記憶,現在卻是半點也尋不著。

將手中的毛巾交回到綠柳手上,綠珠就進了門。

柳煙華迎頭就問,「六小姐可回了小翠樓?」

綠珠重首應道︰「回了。」

「差人過去問問可是用過晚膳了,若未曾用,便喚她一道過來與我一起。」柳煙華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她過來。

綠珠頓了頓,「是。」

看綠珠走出,綠柳有些憂心道︰「夫人,您這般對她好,就不怕將來有一天六小姐她會對您……不利……」

柳煙華笑了笑,「做姐姐的不對妹妹好,要對誰好?」

大人啊。綠柳馬上在心中回了一句。

「可是……」

「沒什麼可是,她是我的妹妹,自是不會對我有任何的不利。」柳煙華輕板著臉色,低訓了著綠柳。

綠柳咬咬牙,點頭稱是。

「我大病初愈,很多事都得倚仗著六妹妹,以後,莫再說她的不是,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妹妹。」

「是。」綠柳放下毛巾,點頭,現在她們只恨柳煙華太過單純了,又是個不理事的人。而大人那邊也不知為何,听了納妾一事後,閉門誰也不見,真真是急剎了她與綠珠。

「定國侯老太君要過壽辰,我卻是不知該做什麼準備,明日你且幫我過侯府請劉小姐到秋水樓一聚。听說老太君甚是喜歡劉小姐,必然是知道老太君喜歡些什麼,我也好向劉小姐討教一二。」柳煙華突然理了理衣物,說道。

綠柳微愣,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柳煙華一眼。

「是,奴婢今夜就差人去請劉小姐。」侯府離葉府不遠,夜剛臨,此時派人過去說一聲也沒有什麼不妥。

「嗯。」柳煙華漫不經心地點頭,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出府一事,告知母親一聲,明日一早我與六妹妹就不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了。」

「是。咦?」綠柳下意識地應下,到後邊又覺得不妥,詫異地抬頭看著柳煙華,「夫人的意思是,六小姐也一並過去?」

柳煙華輕嗯了一聲。

「母親最是喜歡劉小姐,六妹妹一來,也甚討得母親歡心,她們如此緣份,自是想著讓她們見上一面。」柳煙華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話,一邊走著出了房門。

綠柳腦中似閃過了什麼,嘴角不由上揚,猶自歡喜。

「是,奴婢馬上就去與老夫人說說!」綠柳歡喜地親自過了梅花樓。

柳煙華無奈地搖頭看著這個丫頭奔走的背影,眼不由透過門望向小翠樓。接下來,柳月清知不知進退就看她自己了。現在柳月清還是他人眼中那種妹妹來看望姐姐的人,若真成了妾,被掃地出門,她這一生算是完了。

她若想離去,柳煙華自是會讓她安然無恙的回柳王府,從此與她毫無相干。

但若她想肖想著如何抓住這次機會,將她柳煙華踢出局,那可就怨不得誰了。她柳煙華不收實,自會有人急著收實她。

第二天柳煙華拖著沉重的頭顱,與柳月清一道出了府門。

柳煙華身邊有兩個會武的丫鬟,自是不會帶什麼家丁護衛,至于柳月清,見柳煙華身側無其他護衛,只余四婢,自己也不好帶什麼家僕,身側也只有兩婢跟隨。而對于柳煙華的邀請,自是不敢回駁。

秋水樓。

相隔于侯府與葉府之間,位臨中街。它不是沾雨樓那種青樓之地,卻是三層而建的酒家。不是有多出名,但不論何時,從不缺乏客人,每每飯時,都會客滿。

晨曦剛過,客人就已半滿。

茶香四溢,早點散著誘人的熱氣。

柳煙華與柳月清踏足入門時,迎得小二哥一張憨笑。

兩人進了二樓的雅間,要了些點心候著劉雨莘的到來。

對于柳煙華將自己也請著一並過來,柳月清實為有些訝異,侯府嫡小姐身份非同小可,當今皇後的娘家,若不是皇後曾流過產,有可能再無生育。若能給皇帝生得一兒半女,身份上更加金貴。

劉雨莘向來瞧起她們這些庶出的小姐,柳月清雖然知道了些,但正面應對那個侯府嫡女還是頭一回。

若非柳煙華被她視為「心思單純」,柳月清還真一度認為柳煙華是故意的。

就在柳月清多想之時,劉雨莘人已被簇擁而來,身後一縱奴僕浩浩而來,停在雅間之外,進得門,見桌上還有另有其人在,劉雨莘的臉微沉。

「柳姐姐,這位是……」劉雨莘進了門直徑來到兩人面前,眼神意有所指地瞅著溫婉的柳月清。

柳煙華帶著些歡喜介紹道︰「這是六妹妹月清,正巧這些日子在葉府里陪伴我,今日來見劉小姐,免不得帶來一塊兒熱鬧一番,劉小姐莫怪罪。」

「哦。」听到其身份,劉雨莘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神色淡淡地坐了下來。

「柳姐姐昨夜差人前去相約,雨莘心中甚是歡心,一夜未曾閉眼!自那天之後,就沒見著了柳姐姐,雨莘心里可是想得緊,這不,想著,你人便來了!」劉雨莘親昵地靠著柳煙華而坐,言語也比較熱絡。

柳煙華只是笑笑,「我相約劉小姐,是有事求教。」

劉雨莘眯了眼,笑道︰「可是有什麼難處是葉大哥不能解決,讓姐姐前來求助于我?」說到葉大哥時,柳煙華明顯的感覺到坐在邊側的柳月清身子微微震了震。

柳煙華道︰「是這樣的,那日听得老太君的壽辰,我琢磨了些日,卻不知老太君喜的是何物。這些年病重不曾收集著什麼貴重物品,手頭上的著實是拿不出手,特地前來向劉小姐打探一二。想知道老太君的喜好,也好讓我有個底。」

劉雨莘歡愉一笑,道︰「柳姐姐莫瞎操心,這事啊,包在雨莘身上。」指著自己,一副自信滿滿道。

「呃?」柳煙華有些納納。

劉雨莘卻是往旁邊的柳月清望了一眼,沖柳煙華招手,「柳姐姐且附耳過來。」

柳煙華依言傾身,劉雨莘對著柳煙華的耳邊細細而語了一句。

待兩人分開距離,柳煙華表情有些古怪,「就這樣?」

「就這般!」劉雨莘笑著點頭。

柳煙華在心里懷疑著劉雨莘是不是故意整自己的,但也不表現臉上。

柳月清不知劉雨莘說了什麼,惹得柳煙華如此表情,對上劉雨莘掃視的眼時,只得微微一笑示意。

「劉小姐怎地突然到了葉府?丹燕也是柳姐姐的妹妹,怎地就不見她一道來?那一日皇家馬場見過一面後,就不曾再見了,我也甚是想念著呢。」劉雨莘看人還是蠻準的,見柳月清這副模樣,定然不是什麼好應對的。

而且,她也曾听得這位柳王府庶出的六小姐多才多德,就連她這樣的嫡小姐也與之不能相比。

所以,對于柳月清,劉雨莘很快就上了心。

柳月清面色微微一變,卻見她笑道︰「四姐姐陪著母親籌備著老太君的壽禮,大姐姐這邊四姐姐已讓月清一道問候過。」

「哦,為了祖母了壽辰,倒是難為丹燕了。」劉雨莘又掃了柳月清一眼,「听說葉老夫人很是喜歡六小姐,這些日子我不曾過葉府,能得六小姐你陪伴在老夫人身側解憂,我也放心了很多。葉大哥身體不好,老夫人甚是操碎了心。六小姐可得好好勸勸老夫人,讓她開懷些。」

柳月清心髒微微一縮,听得清劉雨莘對葉溟的稱呼,心里邊也全有了底。沒想劉雨莘會喜歡葉溟,而且,听著這稱呼就知道關系匪淺。

對于柳煙華的不介意,柳月清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

柳煙華只管喝茶,似不曾听得她們之間的話題,甚至見柳月清望了過來,打開了旁邊的窗戶,從二樓往街道上看過去。

她們進來已有些時辰了,外頭的叫買聲早已熱絡了起來,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柳煙華看著看著,頭更是疼得厲害。

「月清怎敢與劉小姐相比,老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叨嘮著劉小姐如何如何好,月清听在耳里甚是羨慕呢!」現在就算老夫人沒有這樣說,柳月清也得看著情況說些劉雨莘喜歡听的話。

柳煙華將頭靠近窗前,整個人發熱得透不過氣來,對于房內的兩人倒是沒有再去注意,甚至是她們說了些什麼也不曾注意听。

抬眸望著層層疊疊的樓房,再低頭看著行行往往的人群。

熱鬧之上,陽光逆向的瓦斯上,飛閃過幾道人影。

柳煙華微微一愣,青天白日的,竟然有這般狂?

就在秋水樓對面處正是一處瓷器樓,有兩層高,那幾人從那邊暗巷飛來,正巧落在柳煙華所見的位置。

其中一青衣人立在瓦上,左右一揮,似在打著手勢。

有濃烈的殺氣,柳煙華離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得到。而且看他們的身形,還有氣質,似不像是皇城人。

柳煙華不禁眯了眯眼,更是放肆地沖著那頭望去。

那個青衣指揮人突然像是背後長了眼楮,猛地扭身向柳煙華這看來。

凌厲,粲然的深黑不見底,里頭滿滿的殺氣拂面沖來。

好厲害的一雙眼楮,柳煙華暗暗叫道。

柳煙華燒得厲害,眼線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氣息,還有那種撲面而來的殺氣。

既然不想讓人看到,卻是為何青天白日的站得這麼高,卻偏讓她瞧了去。陽光之下,柳煙華看清了他們手中交換的東西,那是一個彼大的圓筒,在陽光下還閃發出金紋的光芒。

領頭的青衣人本是想要交到另一個人手上,卻突然轉身看到了柳煙華,又縮收了回來。

一手彼是飛快地打著手勢,四五人沖向青天,就這麼分散飛了出去。

柳煙華更是皺眉,這就是古代的輕功?果真是厲害。

那青衣人突然回身,一手拿著圓筒一手突然握拳向著柳煙華這個方而來。

柳煙華頭一沉,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陽光一照,就在他的臂上,突然閃現一抹冷光。

柳煙華陡然睜大眼楮,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危險!

「柳姐姐?」劉雨莘連喚了數句,仍是見柳煙華靠在窗前,一瞬不瞬地看著外頭,喚了好幾回不見應聲。

劉雨莘與柳月清對視一眼,想著要起身走過去一同瞧瞧外邊是什麼如此吸引她的目光,甚至是沒有好好听她們說話。

柳煙華猛地回頭,想也沒想就直撲向起身的劉雨莘。

「啊!」

雅間里瞬間響起一片尖叫,柳煙華撲得太過突然,太過猛,兩人齊齊飛了出去,打在門上,撞開了門。外頭的人一听到砰聲響,也跟著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柳煙華撲倒了劉雨莘,顧不得頭腦發熱難受,人飛快地站了起身,重新跑回到窗口邊,招向剛剛青衣男子站立的地方。

「啊!」

不知是誰,突然捂住嘴叫了一聲。

只見劉雨莘頭頂的木檻上深深扎著一支袖箭,力道之大,那木塊都被射翻了,掉了一部分下來,袖箭卻穩穩地扎入。

「小姐,小姐……」劉雨莘身邊的丫鬟七手八腳的將人扶起,個個面色難看。

劉雨莘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反應不過來,這倒底是出了什麼事。

柳煙華手扶著窗,只見得那片青衣角飛掠過她的頭頂,直接從秋水樓沒入,不見蹤影。接著,街道的幾處突然涌出大量的官兵,人群暴發出一陣騷動。

柳月清早就呆若木雞,無法反應過來,再如何厲害的女人,始終是沒有見過這般場面。

剛剛若柳煙華反應不快一些,站在身後的劉雨莘早就成了箭杷,那支袖箭涂滿了黑毒,若沾上,必然當場喪命。

周炎領著大比官兵從各個方面追擊過來,听到秋水樓內有動靜。就像那一日沾雨樓一樣,二話不說直接讓人闖了進來。

這個時辰客人還不算多,但是也不少。如今這般動作,又引來樓下一陣陣的騷亂,還有女子的尖叫聲,似被嚇著了。

現在柳煙華根本就沒心情管這些,她在意的是剛剛從自己頭頂掠過來青衣男人藏身在何處?會不會在暗中等著要自己的命。

她看到了那個東西,雖然他們的動作很快,但她還是看到了。

未等屋內的人反應過來,周炎一身官服踏入,蹲在那袖箭面前,拿了特別的布料包住自己的手,拔下上頭的箭。

「搜!」站起身,冷面神煞一揮手,大批官兵馬上訊速動了起來。

周炎跨入門,看著雅間里的三個女人,一個驚魂未定,一個愣愣然,而另一個……

周炎深邃的眼楮眯了眯,看著側著身立在窗前發愣的女子。

「周小將軍。」劉雨莘見來人是周炎,愣愣地站了起身,愣愣地叫了一句。

周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將目光放在柳煙華身上。

「這箭可看清楚是射向誰?」周炎冷酷的眼神直直盯在不曾回身柳煙華身上。

從周炎這個方向看去,只看得她精美的側五官,那長長的眼睫在陽光映射下輕輕眨了一下,雪膚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周炎拿著袖箭的手微微用緊力,眼楮也跟著微眯。

柳煙華掃在那間二樓的瓷器坊上,被打開一半的小窗處,柳煙華瞥見那抹淡淡的月白衣,如月的淺藍……

腦中閃過某個人身上那件月白衣,陡然眯起眼。

在柳煙華望過去時,那一抹月白衣角不急不緩地閃過,那雙鞋……

柳煙華瞳孔錳地一縮。

「好似,是,是向著劉小姐去的……」柳月清不敢看周炎那雙寒如冰的眼,有些懦懦地指向劉雨莘的方向。

劉雨莘微微愣了一下,想點頭,又覺得不妥。因為誰也沒有看到是向著誰發箭的,而且,現在周炎問這個有何用?

周炎冷冷地掃了過去,柳月清一驚,忙低了下去。

周炎這分明只是在問柳煙華,而她柳月清最是插不得話,也不知為什麼,周炎的那眼神似要吃了人般,可怕得緊。

周炎見柳煙華不答,緩步走上前去,來到柳煙華的面前,用冷硬的語氣道,「丞相夫人可是看到了那些人……」因為她一直站在窗口處發愣,這一點很讓人懷疑她是否看到了那些人。

柳煙華耳邊听到男人傳來的聲音,渾渾噩噩地轉過頭來,握撐著窗前的手在轉身過來時一松。

未看清周炎的模樣,頭腦一熱,眼前突然一黑,在失去知覺之前,柳煙華感覺到有人接住了她,耳邊一陣吵鬧,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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