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嫡妻 067—送柳月清出府

作者 ︰ 小柳腰

說完這句話,柳煙華就有些後悔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身為男人,是誰都不願意听到這麼打擊自尊心的話。

可是等了半響,仍是不見旁邊男人有半點響動,甚至呼吸都沒有變,但柳煙華卻是知道那雙眼正直直地盯著她,似一根刺狠狠地扎進她的身體里。

等了很久,久到柳煙華幾度以為自己都睡著了,一只手伸過來,重新將她環在懷里,帶著幾分狠勁。

「睡吧。」男子的聲音無異樣,但柳煙華卻聞到一股壓抑的味道。

伏在他的懷里,閉上眼,假裝感覺不到他的視線。若是別的男人,必會有所反應,但葉溟這個特列卻是壓抑著不發,更是讓柳煙華覺得人。

待柳煙華睡過去。

葉溟壓抑的一口氣也松下,擁著人,也跟著閉過眼。

待旁邊的人睡下,剛剛那個閉眼的女子卻是慢慢睜開烏黑的眼珠。在黑暗里,靜靜地描繪著男人的輪廓。

烏黑的眼突地閃過一道暗芒,凌厲。

一夜無眠。

柳煙華閉著,晨時,身邊的人輕聲起床,末了還溫柔地替她捋去額發,替她掖好被子,才稍聲而出。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所有動作,卻不知為何,卻不敢睜眼與他面對面。

待葉溟走後,柳煙華才緩緩睜開眼,眼底閃過復雜。

過了良久,門傳來一聲「嘎吱!」

綠柳等人悄聲入了門,見柳煙華靜靜躺在床上,似睡著了。可當她們走近一探,才驚覺柳煙華正睜著烏黑的眼珠子盯著帳頂。

綠柳一慌,急忙靠近,「夫人,夫人……」

听著旁邊的人急喚,柳煙華緩緩地轉過頭來,見是眾婢,無聲坐起身。

「夫人?」綠珠拿了溫毛巾走來,見得柳煙華這般模樣,憂慮再喚了一句。

張媽媽領著兩個丫鬟,給柳煙華收實屋子。

「小喬呢?」環視屋子一周,未見小喬,便問一旁垂首的春柔。

春柔忙踏前一步,道︰「小喬從昨夜起便一直跪在門外,夫人可是想喚她進屋受訓?」

柳煙華穿了鞋,下床,聞得春柔的話,轉過頭,「誰說我要訓她了?」

「咦?」春柔一愣,小喬做出了那等事,夫人難道不是要訓人,要放人不成?春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果然還是那個善良的大小姐,但接下來,春柔才明白什麼柳煙華這話中的意思。

「夫人這是原諒了小喬?」張媽媽正疊著被,突听得柳煙華這般淡然的話,以為夫人是想要放過那犯錯的小喬。

昨夜也幸得大人將夫人及時送回靜昕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只怪得那小喬多嘴,管不住自己。

「送出相府吧。」柳煙華走到水盆前,自己洗了臉,漱口。

「呃?」一屋子的奴僕都不由抬頭,望著那縴瘦的背影,竟覺得有些恍惚。

到底還是听出了絲不同,從外頭回來後,夫人似乎也變了些。

但沒有人敢對柳煙華這一做法有任何意議,畢竟對于小喬來說,已算是處罰過輕了。若是交到了大人那邊,只怕是沒有活命的機會。

但小喬被趕出府,往後只怕也不會好過。

屋中氣氛沉了沉,綠柳良久才應了一聲,走出。

不久便傳來小喬哭喊求饒聲,被相府趕出,只怕再無人敢輕易用她,如此就是讓她生不如死啊。

听著外邊的哭饒聲,柳煙華不動聲色地束下最後一次衣帶。

柳煙華做得一切準備,迎著微涼的晨風,向著梅花樓前去。既然回來了,也不必再裝病了,有沈那個神醫做榥子,也不怕他人懷疑。

處理了院子里的小喬,靜昕閣倒顯得有些沉悶了起來。

走過小翠樓,正巧得柳月清整衣而出,兩人相撞而遇。

柳月清極是揚著一抹淡淡笑容,清聲喚了一句,「大姐姐!」

柳煙華卻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點頭了一下頭。

見得柳煙華神色淡淡,未回自己的話,柳月清「寬容」的沒有去計較這些,「大姐姐剛剛又大病了一場,天氣又轉了涼,大姐姐怎地出來吹風?老夫人那邊自是理解大姐姐的,姐姐若是受不住,且回了靜昕閣,莫再讓他人憂心……」

柳煙華抬眸靜靜看了柳月清半響,緩緩道︰「六妹妹何以這般對姐姐?」

「什麼?」柳月清笑容微僵在臉上,有些反應不過來柳煙華何出此言。

「小喬入了你的小翠樓,六妹妹卻何以聯合著小喬陷害姐姐?六妹妹是何居心?竟是如此恨著姐姐嗎?」柳煙華烏黑的眼楮直直望著柳月清,抬步靠前兩步。

望著柳煙華對自己失望,又傷透心的眼神,柳月清慌了,「大姐姐,妹妹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是小喬說姐姐不在府中,失蹤了,我一時情急,又尋不著姐夫,只有求救于老夫人,那知是小喬那小賤種騙了妹妹。妹妹一切都是關心則亂,受了他人利用。還望大姐姐明查,妹妹絕無陷害姐姐的心思……」

柳月清急得眼淚涔涔,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噤若寒蟬地顫抖著身子,楚楚可憐,看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柳煙華暗暗皺眉,然後上前一步,扶起半跪下來的她,似無力道︰「妹妹過府也有些日子了,明日姐姐便差人將你送回柳王府。」

「大姐姐……」柳月清抬起淚汪汪的大眼,顫抖著唇,好似柳煙華欺負了她。

「好了,莫哭了,沒得讓外人看了說姐姐欺負妹妹呢。等回了王府,你也能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我這里不需要人陪,有夫君在就可。」柳煙華微微一笑,從旁接過冬青的帕子,溫柔地替柳月清拭淚。

柳月清听到要將自己送出府,臉色早已慘白,自入了相府,趙姨娘那邊早就在外邊喧傳出她要做葉溟的妾室。

如今人人都曉得她柳月清是入相府做妾的,若這個時候被送回柳王府,讓她如何做人?

「大姐姐……妹妹想一直陪在姐姐身側,在王府里,妹妹從未有像姐姐這般親近的姐妹,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姐姐這般的人,姐姐怎能要將妹妹往外推去?」柳月清急得抽泣而出。

听得女人的哭聲,柳煙華皺眉四顧而望,見行行走走的僕人都不由停姿偷偷往這邊看過來。

見此情況,柳煙華更加皺眉,「妹妹這是說的是哪里話?快快起來,讓人見了,成何體統?且隨我一道去與母親請了安,這事,推後些再議!這一次你也莫再爭了,夫君也是有意將你送回,免得拖久了,對你名聲不好。……好了,莫再皺著臉皮兒了,相府與王府不如何遠,我們姐妹了不愁沒有機會見面……」柳煙華不等柳月清再擺可憐模樣,似取笑般斷了她的後話,安慰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嚴然的好姐姐形像。

柳月清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臉色已然接近了鐵青,昨夜葉溟說要將她送回時,老夫人明顯沒有任何的意議,如此說來,老夫人經過昨夜的那件事,是對她有所改觀了,似對她討厭了起來。

柳煙華說得好听,說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可他們卻是不知,如今將她送回府,才是真的對她的名聲有損。

入了相府被送出來的姨娘,往後誰還敢要?她還如何過活?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想到此處,柳月清的臉色更是鐵青,唇幾欲要咬破了去。

不行,她絕對不能就這麼被送出了相府。

下了死心,柳月清沉重地垂著頭,含淚跟著柳煙華一道兒向著梅花樓而去,那一前一後模樣,倒顯得妹妹愛粘著姐姐,不願離去。

听著話的葉溟突然擱下手中的折子,沉吟了片刻,對面前的絡歡道︰「去準備馬車,今日就將柳府六小姐送回府。」

絡歡一听,微微一愣,抬頭,「大人,這事,是不是該交給夫人去處理?」畢竟夫人未有意提示什麼。

「她不會。」葉溟輕輕閉上眼,似有些沉痛,再度開口時,竟有些啞,「她不會的,不會為了我而爭。」

所以這才是他們最可悲的地方,許是母親與她說過了些什麼,才令得她有異樣,甚至他感覺到他們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

亦或是,在她失蹤的一天一夜里遇上了些什麼。人回來後,他什麼也沒有問,更沒有刻意去派人去查。

但是狀元小莊園處那件事倒是傳得沸沸揚揚的,而當時他在看到柳煙華奮力奔行時,所見的,就是狀元公的衣物。

很多疑惑生在他的腦殼里,可是他就是不願去追究根底,有些東西他是怕知道的,特別是有關于柳煙華,那怕是一丁點,他都害怕去接觸。

「大人。」絡歡無奈不已。

這兩人之間,有些什麼,大可擺大明面上說清楚。可兩人似乎都有所顧忌,不敢坦誠相對,特別是葉溟。

明明很想說,卻始終有所顧慮,不敢面對。

三皇子歸期越是近臨,絡歡發現葉溟害怕了。

「大人,王府那邊似乎已將六小姐看作是您的妾,如今這般唐突送回,只怕……又該生事了。」柳王府是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明著將女兒送進府,你葉溟卻轉身將人送回,這不是擺明著要挑起柳王府的怒火嗎?

「告訴柳王爺,他的女兒,本相只要煙華。」葉溟大手一揮,不再多做任何的言語,甚至是沒有再看絡歡一眼。

絡歡看了看他幾眼,應下,退出門。

待人退出,屋內只余他一人,放下手中的折子,又是猛地一陣悶咳。靠倒在椅上,無力閉眼。

那個人快回來了,煙華……你,是否也期待著?

座上的連氏看著兩人相挾而進,待兩人請過安了,連氏這才拿眼上下瞧了幾回柳煙華,然後是不著痕跡地收回眼神。

「煙華既是大病,溟兒那邊已經早早來告知于我,你也不必再前來請安,好好的大靜昕閣里養病。再出來惹得一身毛病,溟兒可又得心急了,居時又怪得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講情理。」連氏放下手中茶具,依舊是不冷不淡的語氣。

柳煙華微微一笑抬起頭,「兒媳的病來得猛也是去得快,是夫君太過小心了些,病人是該多出來走走呼吸一些新空氣,才能將病氣徹除。」

「哦?竟有這理兒,我倒是頭一回听得。」連氏似奇道了一句。

柳煙華自是知道連氏不信自己的話,或許仍是懷疑自己真的如柳月清所報的那樣,失蹤了一天一夜。

柳煙華也不與她繞在這個上面,只是點點頭,眼神微轉,這一回柳煙華倒是注意到了,連氏根本就沒有再多看柳月清一眼,甚至是不像前段時日那般熱切,親密。

「母親,六妹妹也在府上呆了些時日,今日過來正巧著與母親知會一聲,明日派人將六妹妹送回府,怕是久呆相府,惹人誤會。還望母親能將六妹妹先放回,您往後若是不嫌棄,兒媳可以日夜前來陪伴!」柳煙華將自己的目的說了一說。

連氏抬了台眼皮,在兩姐妹身上來回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柳月清死死地咬著牙,在任何時候,她半點勝算都沒有,這些人擺著一張不知道外邊的傳聞的臉,卻說著不想誤她名節的話。

卻是不知,她的名節在他們將她柳月清送出時,就徹徹底底的毀了。

連氏沉思了片刻,點點頭,「嗯,就依著你的意思去辦吧,想必柳王爺很樂意月清這孩子回府,如此多才多藝的女兒,我便不與他奪了。」

柳月清大驚失色,驀然抬頭,不可致信地望著平日待她極她的連老夫人。老夫人不是希望自己做她的兒媳婦嗎?柳煙華不知道外邊的傳言,連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在他們相府送自己出府的那一刻,柳月清的人生就完了。

柳月清見連氏點頭了,頓時真的慌了,噗通的一聲跪倒在柳煙華面前,一副楚楚可憐地昂望著柳煙華的臉。

柳煙華似大吃了一驚,急著要扶人,「六妹妹,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就沖人下跪?你且快快起身……」

柳月清卻是一把抓住了柳煙華的衣擺,泣聲道︰「妹妹想一直伴在大姐姐身側,還請姐姐恩準……」

柳煙華也急了,慌亂中還往主座上的那位掃了一眼,見其安然坐定,似對眼前的一幕毫無感覺,甚至是裝作看不見。

連氏的反應倒是讓柳煙華有些納悶和吃驚,她不是一向喜歡柳月清不得了嗎?就因為昨夜一事,就突然冷漠下來了?這倒是一點也不像平常時的連氏。

「妹妹這是做什麼?什麼恩不恩準的,妹妹是柳王府的小姐自是要回自己的家,姐姐再如何與你親,姐姐也是嫁了人,莫再說這些話,沒得惹人笑話。」柳煙華也不管柳月清願不願意,直接將人拉了起身。

「大姐姐……月清喜歡姐夫,還請大姐姐成全妹妹……妹妹願意侍奉大姐姐,姐夫左右,還請大姐姐成全!」柳月清想要跪下來求,卻耐何不得柳煙華的力氣,只能半跪在空中,哭得梨花帶雨的,甚是淒楚。

若是個男人,早就心軟了,可是柳煙華最是討厭這種女人。

又突然听得柳月清不要臉的要求,柳煙華氣不打一處來。

柳煙華似呆了一下,主要是她沒有想到柳月清到了這個節骨眼了還想著扳回些什麼,或是想要得到些什麼。

「柳月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第一次,柳煙華直接喚了她的名。

「大姐姐,月清在外人看來,早已是姐夫的妾,你若將月清送回府,就是要毀了月清啊!大姐姐當真忍心看月清走入萬劫不覆之地。」柳月清淒然地落跪。

柳煙華沒再攔著她,更是皺眉看著眼前哭求自己的女人,心中卻是冷冷一笑,之前給過好太多機會,如今卻求著自己成全她,讓她與自己同侍一夫?

「大姐姐,那一日,姐夫也是有意要將月清納為妾的意思,大姐姐難道就這麼將月清推入地獄嗎?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不等柳煙華有所反應,直接將罪名冠給了她。

柳煙華听著柳月清嚴厲的推責,柳眉一挑一挑的。

「六妹妹說什麼呢?姐姐不懂,再說,葉溟不會同意納你為妾的。六妹妹,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柳煙華一雙純淨清澈的眼楮直直地盯著柳月清,如此的柳煙華愣是讓人說不出半點重話來。

但是柳煙華的話,平淡且森寒。

如此的柳煙華,引得柳月清有一瞬間愕然。

「大姐姐?」

「送六妹妹回王府,是夫君的意思,不是我。」柳煙華退開一步,月兌開她的手,聲音平淡,言語卻是殘酷。

「不可能的,他說過會娶我的……會納我為妾的。大姐姐,妹妹只求你成全……」每一日站在小翠樓前,她想看到的,只是那個人。每一次相見,那個人的身影總能更深一層印入自己的腦海,怎麼也拔除不掉。

「我不會。」柳煙華皺眉直接拒絕。

之前給她暗示這麼多,不知珍惜機會,還讓趙姨娘將她要納入相府為妾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不知收斂,如今害的卻是她自己。

想到柳月清是連氏領進府的,不由往主座上那位老神在在喝著茶的人望去。

見得連氏的動作,不由挑挑眉。

似乎有些事,連氏是瞞著自己的。

「大姐姐?」柳月清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柳煙華,何時變得這般無情了。甚至是,懷疑眼前淡漠的女子不是那個「心思單純」的柳煙華。

柳月清本以為自己抓住了柳煙華的弱點,只要自己使些苦情戲,以大姐姐善良的性情,必然是會受不住。

只要柳煙華這邊同意了,姐夫那邊不可能不應允。

「老夫人……」愣了半響柳月清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這一切都是柳煙華在裝,裝作單純,裝作什麼都不懂。

想她柳月清看人無數,卻載在了柳煙華的手里。

連氏見柳月清調轉過頭來哀求自己,淡漠地掃了一眼,站起身,來到柳月清面前,彎身將人扶起。

柳月清的丫鬟們早就急了,如今情況似乎對自家小姐很是不利。

被連氏扶起的手狠狠地發了顫,不知怎麼的,柳月清如今看著眼前慈愛的連氏,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氣竄上頭頂,仿佛那段日子的好,都是假裝出來的。

這一下,連柳月清都看不透了。

「老夫人,月清當真是喜歡丞相。老夫人將月清接進府不就是想月清嫁給丞相嗎?月清如今只想留在相府,還請老夫人成全!」柳月清咬了咬牙,抽抽泣泣地道來。若不是怕被送出府,如此低聲下氣求為妾之事,她必然不敢做。

可是,現在連她最大的靠山老夫人也松了口,這叫她如何是好?只能放下所有的矜持,尊嚴,只為求留。

不管留下來做什麼,都不能被送回王府。

連氏扶起了人,低嘆了出聲,「月清的才情並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你父王也是舍不得,柳家將一個女人給了相府本就是一大恩施,如今,我怎能再將你這個好女兒奪走?其實,將你送回府,我這邊也是極為不舍,只是柳王爺那邊似有意要將你送回。你母親已經向我這邊提示了數次,只是我硬著頭皮將你留下了數日……是我的錯,應早些斷了你的念頭。」

連氏說得感慨,連在一旁听著的柳煙華嘴角都抽了幾下。

敢情這連老夫人也是一個老戲子,藏得深。

柳月清更是不致信地抬頭看著老夫人,似乎不信這說詞,「老夫人,月清不在乎這些,只要老夫人您留下月清,父王那邊必然不會……」

「月清,你也是看到了,溟兒的病……這些怕不是你所能承受的。」連老夫人淡聲打斷她的話。

柳月清道︰「大姐姐能承受,月清也能了承受,大姐姐身子不好,月清若進門,必然會全心全意照顧姐夫,老夫人,月清不怕苦……還請您成全月清的心願!」

從老夫人松口的那一刻,柳月清就知道自己的挽回會受到極大的阻礙,沒想成,老夫人竟然似鐵了心,將她送回府。

「好了,這些你莫再多說,這是你父王的意思。相府也強求不來,若是有什麼,回了府再與你父王好好說說,若是有機會,我們許還能有緣再做婆媳!」連氏連忙安慰著。

柳月清卻失了顏色,眼神有瞬間停滯。

本來能抓住的根,如今卻不讓她攀了。

趙姨娘那邊已經將事傳得七七八八了,做丞相的妾,要比一般的妾要強多了。特別是像葉溟這樣的權臣,不知有多少人急著要巴結。

她若做了相府第一妾,好處自是多多,更重要的是,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這後邊的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小姐……」冬青替自家小姐委屈,想著小姐在那個男人面前如此努力的表現,甚至是天天到離碎玉軒最近的花園里撫琴,只為了讓那個男人看到。

可是,今日換來的是什麼?

若是外邊傳聞早就散開,柳月清被送回府倒是沒有什麼,只說是看望姐姐回府就可。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別人都听說柳月清就要被納為相府第一妾了,其他人都清楚的看到柳月清日夜留在相府,雖未真正的喧布,但這做法與真正喧布沒有什麼不同。

正是如此,趙姨娘那邊可是收了不少的好處。

第一妾的名頭可不簡單,這也是告訴外人,葉溟已經轉移了目光,將寵愛全都放在柳月清身上了。

「老夫人,是大人身邊的絡侍衛來了。」青青跨門而進,報道。

連氏听了,蹙了一下眉,揮手,「讓他進來。」

「是!」青青看也沒看屋內的情景,轉身就出,不多會,就見絡歡領著兩名護衛走了過來。

在進屋那一刻,身後兩人自動守在門外,只由絡歡一人入內。

「老夫人,大人派屬下前來送六小姐回王府!」絡歡進門,沒有多余的動作,更沒有多余的言語,直接挑明。

「什麼?不可能的……」柳月清怎麼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昨夜她只以為自己只要抓住了老夫人這根老藤,葉溟與柳煙華奈何不了她了。

「小姐,小姐……」

柳月清身子一僵,臉色一片灰敗,就這麼直直暈了過去,生生將她身邊的丫鬟們嚇得不輕。

連氏皺了皺眉,似有些不耐地揮揮手,「還不快將你們小姐扶出府。」

待得連氏發話,冬青等人不敢多呆,急忙扶著暈厥過去的小姐出了這座壓抑的梅花樓。

看著柳月清被扶出,絡歡沖老夫人與柳煙華行了一禮,轉身就欲走。

「告訴柳王爺,相府承受不起他王府的才女,就言是我主張將柳月清送回。」突地,連氏沖著門外某個方向冷冷吐出了這麼一句。

不旦是絡歡愣住了,就連柳煙華也有些愣愣然。

絡歡想要說些什麼,動了動嘴皮子,最後還是什麼沒說,重重點頭,離去。

借著門外的光,柳煙華站在一旁,眯著眼楮重新打量著連氏。

看著連氏那有些蒼然的臉上映出來的凌厲,柳煙華腦中似有什麼東西閃過。

「是不是很好奇母親為何明明是喜歡那孩子的,卻到了這里,如此無情將人送走?」連氏一雙眼仍是盯著門外的某一處,眼不眨地道。

柳煙華搖頭,接著又點頭。

連氏轉過頭來,看著柳煙華的動作,無聲蒼涼一笑。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連氏似累了,無力擺擺手,「回吧,今日我不想看到你。」

柳煙華嘴角抽了抽,知道連氏一直以來都十分刻意的不看自己的臉,也許她可以猜測得到些什麼,只是不確定。

「是,母親……且保重身體……」最後,柳煙華低低一嘆,福了福身,帶著人離去。

听得柳煙華最後一聲嘆,連氏的臉上更是恍惚。

喃喃而語,「真像呢……」

「老夫人,後日就是侯府老太君的壽辰了,且要注意些自己的身子,莫為了那些事,傷及了心神。」劉媽媽在旁勸道。

連氏听得,無聲苦澀一笑,似真的累了般,無力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一人靜一靜。」

一屋子的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默然退出。

柳煙華出了梅花樓,又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

「夫人,原來老夫人並不喜歡六小姐呢,如今可好了,將人送走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綠珠嘴咧開了一笑。

其他人也是替著柳煙華高興,以後,這府中再也沒有人與夫人爭寵了。

「嗯。」柳煙華漫不經心地應和著。

「夫人,六小姐被送走了,如此的好事,卻是為何不高興?」綠柳見柳煙華皺眉,也收了笑。

柳煙華往碎玉軒那方看了看,搖頭。

也不知這母子倆在搞什麼鬼,明著就是讓柳月清失名聲,只怕後邊難做人。而如今做來,也是徹底的激怒了柳王府,難道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嗎?

想起連氏的眼神,語氣,柳煙華最終只化得一聲沉嘆。

從剛剛連氏的動作來看,顯然是恨極了柳王爺,難道這也是連氏不喜自己的原因?不,連氏看著自己的眼神明明是透著一股懷念,甚至有時候有種說不清的淒楚。

看來這個答案難尋,現在相府只等著柳王府的反應看看了。

真是權大,壓死人。葉溟就是典型的例子,似乎還真沒有人敢動怒于他。

想到此,柳煙華忍不住想著驊宇的事沒著落,心中也有些煩。

「夫人,再過兩日就侯府老太君的壽辰了,您可是有什麼準備?」張媽媽突然跟著走,邊問。

被人一問,柳煙華一愣。

說到這事,還真是忘了,也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讓她忘了這事。

「青蓮姐姐前幾日早早就準備好了,大人說,這些事不由夫人操心。」綠柳邊說,邊偷笑。

柳煙華蹙眉,這種事怎麼就成了葉溟準備了?一般不是應該做為女主人的她準備的嗎?想到自己自嫁進來就沒有盡過女主人的本份,又是無聲沉嘆一聲。

站在身後的眾位本來還高高興興的,見柳煙華這般沉嘆,都斂了笑。

「夫人,夫人……」

正待抬步走回靜昕閣去,身後突傳來一聲叫喚。

柳煙華回身見青蓮正向著這邊小跑過來,似有些急,青蓮是碎玉軒的大丫鬟,看著她的動作,似早早就等在那邊了。

是葉溟找自己?這麼想的時候,柳煙華就站定了腳。

「青蓮姐姐何故跑得如此急?」綠柳先問來。

青蓮氣喘了半會,向柳煙華福了福身道︰「大人要見夫人,還請夫人隨奴婢前來。」

柳煙華揚了揚眉,點頭。

青蓮卻笑盈盈地拒了身後一眾人的跟隨,道︰「大人只與夫人單獨相處!」

綠柳等人自是會意而笑,放心將自家夫人交到青蓮的手上,如此好事,他們自是求之不得呢。

柳煙華有些納悶地跟著青蓮七拐八彎的往西南門而去,相府說起來也夠大,起碼可以第一次走的人迷路。

一路來到了西南門,見得一輛馬車擺在門前。

馬轅上坐的人不是絡歡,換了一個黑衣青年,面部表情也跟絡歡一個德性。

「夫人,大人在車中等您!奴婢先告退!」將人領到目的地,青蓮便退了。

柳煙華沒有半點疑惑,在那黑衣青年下馬車,讓她上車時柳煙華就已經躍而進。這般動倒是讓黑衣青年愣了那麼一下,卻也未多想,架著馬車行去。

馬車中的葉溟正抿著唇,見柳煙華入車,眼線直往著她身上望來,不想錯過任何看她的機會。

「我以為你想留下她。」柳煙華上來,就說道。

「為夫若想留,煙華可是應允?」葉溟突回問,溫柔的眼底有著期待。

柳煙華盯著他的眼楮看了很久,直到馬車發出一小點的顛簸才干脆利落道︰「不。」

這「不」字一出,葉溟那微微僵硬的嘴角,化開一道淡淡的笑意。

「煙華不喜的,為夫亦不喜!」他道。

柳煙華挑眉,看過來,「這麼說來,我喜歡的,你就會娶了?」

剛剛笑開的嘴角又是一攏,「煙華是想讓為夫娶妾?」

「不。」這一回,柳煙華毫不猶豫地應。

嘴角的笑意咧得更開,「如此說來,為夫的決定是對的,柳月清如何能比得了煙華。」

「葉溟。」這一回,柳煙華不再表現得有任何怯懦,抬頭直視著葉溟。

突被她叫,葉溟微眯了眼角,柔聲應,「嗯。」

「對我,你是不是……」看著葉溟深幽的黑眸,將後邊的話吞了回去。

「可是母親與煙華說了些什麼?」葉溟見柳煙華的神情與以往很是不同,蹙了眉,心中有些擔心。

「沒。」連氏那樣的,她又如何能說,只得化作一笑,「只是想問,你這是將我帶到哪去?」

這還是葉溟第一次帶自己出門,而且她還發現,葉溟最近極少咳,身子似乎好了些。

葉溟深看了眼柳煙華,正欲說些什麼,外頭突然傳來議論聲。

雖然馬車駕過,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是柳煙華還是听得清晰,全是柳月清負面的傳言。

如此打擊,如此將她說得不堪,以一個古人而言,必然不能再活得輕松了吧。這也算是柳月清自食後果,當初她就該听自己的,先一步離開相府,就不會鬧成這般。

雖然這一切都不是柳煙華造成的,但只怕,這事還是掛勾在她身上來了。

听著外頭惡言,柳煙華輕輕閉上眼。

「不是煙華的錯,是為夫的主張。」葉溟彈開衣袖,優雅起身,來至柳煙華身側,伸出手握過她的手。

柳煙華回視他,無聲苦澀一笑。

見得她的笑,葉溟慢慢地也松開了她的手,退回了原位。

這男人太溫柔了,溫柔得讓人無法招架,但如果這一切都由他來承擔了,那她呢?又該承擔什麼?

她甚至是連基本都沒有做到,連驊宇都沒能保護到,自己跟個廢物有何區別?

「葉溟,有些事,其實……可以交給我的,不必你事事為我操心。」柳煙華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人人眼中的痴傻,什麼事都要他人提前做好準備,事事替她著想。「我們之間,可以分開承擔一些自己該承擔的,而不是你一味的替我做全了。」

柳煙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葉溟似乎誤解了她的話,原本溫柔的眼神瞬息黯淡,聲音雖平淡,卻也帶了幾分冷意,「只有他可以替你做,我卻不能。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半點不如他。」

柳煙華愣了愣,不知這男人怎麼的突然又生氣了?

「你是不是在意為夫這一身病?是不是因為為夫不能守護你們,三番兩次讓你們陷入這般絕境,甚至是讓你受了傷。如此不堪的我,是不是不配站在你柳煙華的身邊?」葉溟的呼吸有些急促,然後就是一陣猛咳,被他忍下,「煙華,到底,為夫哪不如他?他快回來了,你是否很是期待?」說到此,苦澀失笑。

「不是,那個,你是不是……」柳煙華覺得莫名奇妙,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是不是他要回來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與我劃分界線?煙華,我只想守護你,即使我只有幾年可活,我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如果,你害怕,我死後,會無靠山。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後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算,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沙啞的聲音頓了頓,再道。

「煙華,別離開,即使那個人回來了,也別離開。如果……你們之間斷不得,我可以……可以準許你們偷偷的……我不會阻攔,但求你別離開相府……別離開我,可好!」

說到最後,葉溟已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見柳煙華一臉沉然,但那雙眼卻是清澈得猜不得心思,葉溟的心也跟著一沉,心在滴著血,啞著聲繼續道︰「如果這般還夠,我可以……我可以讓你們在一起,我可以退出,但求你別恨我,恨我將你從他身邊拉開,從他身邊搶奪過來……」

「媽的,該死的男人,你夠了……」柳煙華彈跳而起,一腳狠狠踹了過去,實實踹在葉溟身上,那個忍著沒倒下的優雅男人被她這麼大力一踹,徹底翻滾到馬車角落一邊去。

駕車的黑衣青年听到馬車傳來女人怒吼,踹得馬車一歪,發出一陣響動。

黑衣青年忙勒住馬車,以為是有刺客,掀簾急聲叫道︰「大人……」

然後看到馬車內的一幕,黑衣青年徹底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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