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第六十章︰這個男人對自己也這麼狠

作者 ︰ 顧南西

八月艷陽天,醫院,似乎處處陰霾。正是午後烈陽,灼灼陽光未能照進那一方陰寒處。

左城不喜陽光,獨愛黑色,病房里深色窗簾未挽起,窗台上,黑色郁金香許久不見陽,有些黯然失色。

刺鼻消毒水的氣息彌漫,床前,關盺目不轉楮,看著床上的男人,痴痴纏纏,只是偶爾眼睫顫動,像欲飛的蝶,眼瞼下淡淡青灰色的暗影,帶著些倦怠之色。

整整一個晚上,視線竟不覺疲勞,便這樣看不夠?她苦笑,卻還是撐著下巴看著平日里總是冷若寒霜拒人千里的男人。他的眼睫不像他的冷硬的性子,綿密柔軟,長長的,竟叫關盺想起了乖順這個詞語。就是這樣一雙眼,若睜開,便是久伏下的積冰,這樣閉眼時,便叫人再難移開眼。

忽而,那久久低垂的綿密長睫顫動,關盺閃躲不及,望進一汪久伏下的積冰,她驚慌失措顯而易見,來不及窘迫,那人視線卻已移開,她嘴邊淡淡苦笑︰「醒了。」

左城未語,蒼白如紙的臉,覆了一層厚重青霜。眸光半斂,毫無影像,有種叫人心涼的空洞。

關盺起身,倒了溫水︰「你睡了很久了,怎麼樣?還難受嗎?要不要叫醫生。」萬言細語自然地像做過無數遍。

左城抿唇,半靠在枕上︰「什麼時候來的。」興許是病後,聲音嘶啞,沒有平素的凌厲,卻也不冷不淡。

她遞了杯子,回答︰「昨天晚上。」一個晚上,一個下午,她心驚膽顫,明知道他已無大礙,還是擔驚受怕。

接過杯子,未喝,又擱置在桌子上,抬眸,目光似月光冰寒,淡淡啟唇︰「你先回去。」

關盺只是淺笑,苦澀只在心里發酵,面容不見破敗痕跡,多半戲謔︰「你剛醒,省點力氣,不用著急趕人。」她轉身,將窗簾拉開,黑色郁金香粉漆了一層明亮金色,不同于她側臉的黯然,轉過身,又毫無痕跡,淺笑嫣然,「既然要做戲,就做足了,我可不想因為感情危機上報。這幾天,這女朋友的義務還是要盡的。」

這個理由似乎不錯呢……關盺心里苦笑,這女朋友真是舉步維艱啊。

只是某人還不領情!

薄唇一掀,盡是疏離冷淡︰「不需要,我會盡快出院。」

一個月胃出血三次,暈迷兩天,剛醒就出院,對別人狠也就算,對自己也這麼狠。

鳳眸微沉,她凝聲︰「這條命不要了嗎?」未經大腦,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說完,關盺便懊惱,這是怎麼了,一向拿捏精準的她,似乎對上左城就束手無能了,這樣親昵嬌嗔的話,確實不適合他們。

語言攻于理智,不是口不擇言,便是情不自禁。

她呢?

「關盺。」他嗓音暗沉,喚她的名字,毫無溫度,毫無點綴的兩個字。

關盺心髒一滯,狠狠抽了一下,不疼,只是沉沉的。

她忘乎所以地回味那無波無瀾的兩個字,耳邊,卻傳來,他陰冷更甚的話,他說︰「不要心疼,對我不要有任何感情。」

像臘月的風,吹進了心里,又抽了一下,這次生疼生疼的。

原來心疼與感情也能這麼強制。

嘴邊悵然淺笑凝固,她再也沒有辦法強顏了,淡淡冷嗤,嘲弄覆在眸里︰「這還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呢,要是不冷冰冰的會更好。」那盆黑色郁金香,她帶過來的,她輕輕撥弄,沒有看那人,似乎對著花兒言語,卻少去了尷尬,「我們一定是最奇怪的男女朋友,交往兩個月,你只喊過我一次名字,讓我不要對你有任何感情,甚至你生病的消息還是從旁人口中得知,怎麼辦?左城,我好像有點失落了,還以為我不在乎呢,原來我也不過是個虛榮的女人。」悵然若失的嘆息,似真似假,低垂的眸,陰沉沉,眉間,濃得化不開的像黑色郁金香的斑駁。

竟不知覺,手中郁金香桔梗斷裂,指尖微疼,滲出些許血腥來,落在花盆底,不動聲色。

她稍稍愣了,不知為何,不知為誰。

片刻,那隔著幾米遠的男人,聲音像隔著萬水千山傳來,擾了她一心凌亂。

「你要什麼?」左城言簡意賅,這麼問著。

左城的世界,等價交換是規則,除了對一人無效,他從來不違規。

虛榮的女人,在乎的女人,委屈不甘的女人要什麼?關盺也這麼問過自己,又問了一次,對上左城的眼︰「我要什麼?你說呢?」

若是她說出便到此為止,因為她只要一樣,這個男人最少,最不願給的東西。

眸光似月色清幽,隔著遙遠的距離般,他回她︰「除了感情。」感情這個東西,他本就很少,更何況全數給了一個人,唯一讓他無能為力的東西了。

她唯一要的,他唯一不能給的,等同了呢……

兩個貪心的人啊!

言盡于此,她若得寸進尺,便真的愚不可及了。她失落,卻慶幸是點到為止,不是游戲終止。

酸澀在心尖上翻涌,她深藏,不漏點滴,笑得雲淡風輕︰「放心,對于你,我可不會大言不慚地貪心。」末了,還補上一句,「大概是那天抽風了,才會陪你荒唐地談一場沒有感情的戀愛。」

一場戀愛,左城容許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獨獨容不得感情。

多荒唐啊,可是她更荒唐,會容忍這樣荒唐的戀愛。

她用抽風兩個字概括,恰如其分,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要不得的抽風。

他眸光明明是望著她的,如何沒有她的倒影,如果嗓音用顏色來辨別,他此刻一定是黑色,最陰暗,最深沉的杰作︰「我不喜歡欠人,想好了,只要我有,我會給。」他是生意人,即是交易,他肯支付籌碼,前提是,只是純粹的交易。

除了感情他都舍得給,只是他給的,她不要,她要的,他給不起。

這樣的交易,好像一敗涂地的是她。

算了,對方是左城,她認了,笑著說︰「當我瘋了吧,我想,人總要為了什麼瘋狂一次,趁著年輕的時候。」她轉身,落寞在左城看不見的地方,「藥該換了,我去叫人。」

左城置若罔聞地沉默不語。

關上門,她掌心一片冷汗。指尖有些刺目的紅色,不疼,興許是忘了疼。

瘋狂吧,人總要為了那麼一個人,變得不像自己。有那麼一個人,也是好的。

關盺腳步聲遠了,門口的轉角,傳來一聲冷悠悠的長嘆︰「沒有感情的戀愛啊。」唇邊似笑非笑,若有若無的眸光落在玻璃門窗內孤獨的影子。

她在門外,痴望。隔著這般觸手難及的距離,成初影望了左城十一年了,她還守在原來的位置,只是左城越走越遠了。

「只是幌子。」進叔憂心忡忡,為了里面的男人,也為了眼前的女人。

玻璃門窗上,她唇邊笑地慘然,眸,暗沉︰「就算是幌子,為什麼他不沒有選我呢,怕我貪心嗎?」自言自語後,轉頭,望著進叔,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茫然若失,「進叔,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呢?就算是幌子,我也是願意的。」

江夏初佔據左城所有生活生命,她從不奢望比較,但是她也守著他十一年了,即便是幌子,也該是她啊。

她要的從來都不多,不過是幾句言語,幾個眼神,幾場敷衍的戲碼,他卻對她拒之千里。

她眸光跳躍凌亂,糾雜絲絲縷縷的寂寥無望,進叔只是看著,就覺心驚︰「初影,就是因為這樣,你的感情太多了,你知道的,這是不需要感情的游戲。」

一語剖析,左城的游戲,容不得的不是她,是她的感情。

她失了理智,忘了分寸,近乎嘶吼出聲︰「可是他也看走眼了,那個女人比我更貪心呢。她看左城的眼神與我錯差無幾,她想要的並不比我少」

她不是了解關盺,只是明白左城,這樣一個男人,對于女人來說,簡直是戒不掉的毒藥,毒入肺腑,只是輕而易舉。

不清醒的她眼神渙散,進叔喝止︰「初影,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陷進去。」

那個男人,他愛的女人,他給了他的全世界,愛他的女人,會賠了全世界。

都是些一敗涂地的人,揪扯也只是兩敗俱傷。偏生,她還有她,都義無反顧。

她嗤嗤笑了,神色黯然,艷陽天里,她面覆寒霜,搖搖頭,輕聲呢喃著︰「進叔,左城給我定下的那個分寸,好像我越來越不能控制了。」

不要愛上我……曾幾何時,他與她說,她好像快忘了呢。

進叔除了苦嘆,無言以對,推開門進去,留她一人黯然駐足,痴痴目光流轉,鎖著那刻在她心上的容顏。

轉身,淚流雨下。

無法拿捏的分寸,背道而馳是最聰明的辦法。

成初影悵然若失,妝容破敗,腦中揮之不散全是那人的影子,籠了她的眸子,甚至未曾發覺靠近的腳步。

「真巧啊,成檢察官。」男人嗓音干練。

猝不及防,她如夢驚醒,垂睫,眸光一斂一收,再抬眸,眼簾清澈,唇邊莞爾,輕笑回答︰「是很巧。」

她不是演員,若論起偽裝,那也是駕輕就熟。左城教于她的第一課便是藏心。

眼前男人一身深色正裝,短發打理的一絲不亂,五十左右的年紀,長相溫和,唯獨一雙重瞳犀利幽深,像夜里的鷹。

男人正是中央局的監察廳長,成初影的頂頭上司。

齊明海,叫人聞風喪膽的鐵面包公。此刻談笑風生︰「探病,我兒子。」笑容可掬,問,「成檢察官呢?也探病?」

話似問候,個中深意。

周旋于政治的人,哪個能少得了算計。

成初影笑著搖頭︰「不是。」眸光坦然,不假思索回道,「監察廳里左氏那個案子我也接手了,知己知彼,剛才我還見到了左城身邊的人呢。」

齊明海眸色一變,也跟著淡笑,听似無關緊要地附和了一句︰「我說怎麼剛剛覺得成檢察官身邊的人眼熟。」

果然,這只老狐狸!

左氏上下怕是清潔工,中央廳里都有詳細資料在案,進叔首當其沖。

姜,可不止老的辣,左家出來的人也不差。

成初影微微頷首︰「那我先回監察廳了,還有些資料要整理。」

「回見。」

轉身,笑容凝固在臉頰,眸光深淵,似笑非笑。

若是她否認了,齊明海的下一個目標大概就是她了。

傳聞齊明海鐵面無私,生性多疑,心思縝密……

傳聞果然不假,那就是只長著狗鼻子的狐狸。

午後,炎陽高照,炎熱沉悶的時段,只是那超大雙人床上的昏昏大睡的人兒,似乎愜意至極。

睫毛像把小刷子,上下跳動了幾下,努努唇,掀開眼,眉頭一蹙,撓撓亂糟糟的頭發,蹭了蹭軟綿綿被子,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眸子開開合合,一副沒睡飽的懶態。

隔著半近不近的距離,沙發上,男人長腿隨意搭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扣著皮質沙發,無聲,眸,看著床邊。

床上的人兒,睡意正濃,竟沒有感覺到這空氣中詭異流竄,這人八成屬豬的。

又好半響,床上的某女豎起來,眨巴眨巴眸子,眉頭擰成川字,拍著腦門,低咒一聲︰「丫的,真疼。」

關艾三大特點,滴酒不沾,沾酒即醉,醉後迷糊。

這醉酒的女人,一覺睡到艷陽高照,這會兒還沒怎麼清醒呢。

「醒了?」拖著長長尾音。

突然傳來一個清幽甘冽的嗓音,不疾不徐。

關艾頂著一頭鳥窩,耷拉著腦袋找不著東南西北,也不抬頭,啞著嗓子嘟囔了一句︰「你是誰啊?要是模錯了房間去隔壁,菱江電台的台柱就在那里。」

這廝八成還沒酒醒!

看吧,人的潛意識多可怕,這家伙潛意識巴不得賣姐求榮。

沙發上的男人長腿擺正,半靠著沙發揶揄︰「模錯了房間?看來你還沒有醒酒。」語氣里多是調侃戲謔。

關艾有些懵然,一個腦袋兩個大,嘀咕了一句︰「這聲音怎麼听著有些耳熟。」渾渾噩噩地皺皺眉頭,抬眸,瞬間愕然,「程信之?」語氣不確定,不穩定。

那沙發上曲腿坐著的男人,桀驁短發,幽深眸子,唇畔淺笑,不正是程信之嗎?

莫非冤家路窄?關艾有種出門踩了香蕉皮的感覺。心里大罵一句︰倒霉。上次撞了這家伙的車,腦門上現在還有個紅印子呢。

不過,也虧了這個紅印子,不然,不說話,醉死,穿了裙子高跟鞋的關艾,真能以假亂真了。

沙發上的男人悠悠開口︰「清醒了?」

語氣咋听咋有種秋後算賬的火藥味呢?

關艾使勁眨巴幾下斜長的大眼,再睜眼,傻了︰「媽呀,這個世界莫非凌亂了,你怎麼模到我房間來了。」

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就算了,居然倒打一耙。

程信之似笑非笑︰「你確定這里是你的房間?」

關艾心驚肉跳了一下,卻想也沒想理所當然地就回答︰「當然是我的——」瞟完一眼,一句話還沒說完,眼珠子一跳,險些從床上跳下來,「這是哪里?」

豪華的雙人床,白色的流蘇窗簾,黑色皮質的沙發,沙發上的男人……這果斷不是她的房間,簡直是犯罪現場啊!

程信之搖搖頭,無奈,回答︰「酒店。」

酒店=犯罪地點!關艾腦中立馬閃現了這個等式,嗓音驟高︰「酒店?」條件反射地將棉被提起,捂著胸前,一臉驚愕妝︰「我怎麼會在這里?你,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完了完了,要是對方要她負責,她可就虧大發了,吃了人家,可是也沒嘗到味道啊……某女一腦袋的非正常思維。

某女腦中無限制的YY,一雙受驚的眼,紅紅的,像只被趕上架的鴨子。

關艾這個廝,就不知道什麼叫掩飾,心里想什麼,全寫在眼楮里,程信之訝然,苦笑︰「看來完全不記得了。」起身,勾著手指,將垃圾桶里的衣服提起來,「這個呢?還認識嗎?」

單細胞的某人一時沒轉過彎了,掃了幾眼,搗蒜似的點頭︰「認識,我在海報上看到過,這不是你那套在網上競價超過六位數的賽車服嗎?」突然剎住車,清了清嗓子,一臉秋後算賬的凶惡狀,「別扯遠了,別想糊弄過去,到底你對我做了什麼?」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個道理關艾深深明白,時時揣著,刻刻將理論驗證成實踐。

這廝像極了吃了霸王餐還蹬鼻子上眼的無賴。

同胞雙生的姐妹,真能天差地別到這種地步?如果不是眼見為實,程信之絕對不信。

他也不惱,只是提著那件賽車服,晃了晃︰「我沒有對你做什麼,是你對它做了什麼?沒聞到一股味道?」

關艾伸長了鼻子嗅了嗅。

酒味!

犯罪的味道啊!

腦中有些凌亂的畫面橫沖直撞的,難怪醒來,胃里沒有翻涌,原來都吐到那里去了。

她不語了,心虛。

「托了你的福,這件賽車服怕是不會再穿了。」

程信之的聲音听不出喜怒,關艾就更慎得慌了,腦袋垂著,難得乖順地像只貓兒,細聲細氣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咬著嘴唇,關艾手心那個冷汗,心里那個顫抖啊,六十萬的衣服,就是賣了自己也賠不起啊。

比起酒後亂想,某人覺得吐了一件六位數的衣服更不可饒恕了。

程信之唇邊似乎一抹淺笑,轉瞬即逝,繼而沉了沉嗓音︰「記起來了?」

關艾心里像只貓兒在撓,什麼都不記得,怎麼偏生就記得這個呢,要不然也可以義正言辭地來個打死不認啊,偏生她為數不多的優點里,有個‘外露’,額……暫且叫做優點吧。

關艾繼續低頭,聲音細若蚊蚋︰「我沒有錢,六位數,我賠不起。」

想起銀行卡里的數字一只手數的過來,關艾手指都在癢啊,像只油鍋上的魚,煎熬如此,如此煎熬。

不行,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一雙靈動的單眼流轉幾經,轉出一汪灼亮,抬眸,語氣頓時就底氣十足了︰「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誰讓你莫名其妙出現在我的房間里。」

既然不能獨善其身,至少也要拉個墊背的。關艾的奉承的四字真言是︰倒打一耙,秋後算賬,同歸于盡。全程,她就是按照這個程序走的。

程信之眸中笑意似是而非,唇角邪肆挑起,淡淡反問︰「莫名其妙?你的房間?」

額……關艾凌亂了,怎麼突然覺得陰風陣陣,心驚肉跳呢,像……做賊心虛。

看來某人,自知之明與酒量成正比。

甩甩腦袋,劉海下的紅印若隱若現,她鎮定,眸光砸過去。

不能輸了陣勢,不然六位數可就泡湯了,某女咬牙裝鎮定,自我催眠︰這是我的地盤!

程信之搖搖頭,居然破天荒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我還有場比賽,徹底醒了,去前台查查看,這是誰訂的房間。」

轉身,嘴角一揚,謾笑清淺。

「誒!」關艾手腳麻利,從床上跳下來,「到底怎麼賠啊,你七我三?」

赤著腳,跑到門口,氣喘吁吁還不忘大吼︰「要不,五五平分?」

這可是底線了,她不能再加了!扒著門張望,外面哪里還有人影。她苦著臉嘆氣︰「黑心的家伙。」喘了幾口氣,突然眸子一亮,晶晶瑩瑩的,一掃陰霾,笑容比春光還燦爛,「可不是我要賴賬啊,是你先走了。」

也就是不用賠了,這麼一想,蹦蹦跳跳地撲到超大雙人床上,來回打滾,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兒,生出一股中了**彩的得瑟勁。

又興高采烈地在五星級套房里磨嘰了一番,關艾出門時,還不忘把垃圾桶里的賽車服帶走,既能毀尸滅跡,回頭洗洗,還能上網拍賣,越想越興奮,興高采烈跑去前台,退房的時候已經三點了。

看到訂房記錄那一行上‘程信之’三個扎眼的字時,關艾撓撓頭發,傻愣了一會兒,才做恍然大悟狀︰「原來真是我模錯了房間啊。」

物證都有了,罪名成立!她捏了把汗,還好程信之那個家伙沒有索賠,不然有的哭了。轉瞬一想,不過……她邊走邊嘀咕︰「奇怪,我怎麼進去的?」

關艾垂著腦袋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一番,突然停下腳步,猛拍大腿︰「呀,我想起來了,美人,那個面熟的美人。」眸子一斂,眉頭擰著,繼續冥思苦想,「到底在哪見過呢?」

那個面熟的美人,一定見過!她篤定,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搖搖頭,她月兌了高跟鞋,提在手里,絲毫沒有理會一路的注目禮,大搖大擺就走出了酒店。

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天藍生意慘淡,某女正無所事事地一邊喝咖啡一邊翻雜志的時候,猛然想起來,拍著大腿︰「原來那個給程信之開房間的美人是她啊。」灌了口咖啡,一臉憤青相︰「也難怪,賽車手和車模要是沒一腿,瞎子都不會相信。」

這是哪里悶得一口氣,怎麼听著這麼嗆人呢?

像……哦,像逮到丈夫出軌的妻子。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左城終歸是沒有出院,關盺請了長假,天天相陪,卻也總是兩相無語。

黑色郁金香枯萎了,窗台上的位置擺放了一盆刺葵,是種扎手,卻沒有觀賞美感的植物。

「這是什麼植物?」那天,她只是隨口問了一句,起身,伸手去觸陽台上的植物。

「別踫它。」他冷硬的嗓音喝止。

手懸在了空中,一時忘了收放。

左城雖然一貫冰冷,卻極少如此喜怒于色。

他生氣了,第一次有確鑿的情緒。

微微尷尬,她訕訕收回手,輕描淡寫般的語氣說了句︰「不就是盆植物,這麼寶貝,你很喜歡這種植物?」

左城不語,並未回話。

她苦笑,垂眸,將情緒藏在眸底。

她知道,他喜歡黑色,喜歡安靜,喜歡chateau,原來她還不夠了解,不知道他還喜歡這種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她想,也許,她以後也會喜歡,因為愛屋及烏,卻從沒設想過,也許左城也是愛屋及烏。

除卻左城昏睡的那夜,關盺再沒有留在醫院守夜,左城應該不喜,她都佩服自己的善解人意了。

晚上,通常只有進叔在。

「少爺,這是齊以琛的病例。」

接過文件,觸及杏黃封皮面的指尖白皙剔透,緩緩翻開。

唇沾冷凝,左城幽幽吐出三個字︰「齊明海?」

進叔似乎意料之中,回答︰「我查過了,就是一直盯著左氏的監察廳廳長,與齊以琛是父子關系。」

這世界,有時候其實很小,一張網,幾個節點,牽扯不休。

齊家那對父子啊,老的要左城的命,少的要左城的人……

左城只是唇角牽扯微末弧度,似冷似狠︰「醫院和美國那邊如何了?」

「只欠東風。」進叔淡淡回著。

世人只道里街左家獨大上海,殊不知,遠遠不止……左城若要一個地方,唾手可得,若要人命,有千百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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