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第六十二章︰做我左城的妻子

作者 ︰ 顧南西

「那你要什麼,你掐算如此精準,怎麼可能是偶然。」

「你說呢?」左城淡笑反問,眸光深邃,一眼黝黑窺不清喜怒顏色。

幾年調查,對于左城齊明海只知微末,蛛絲馬跡,他串聯,腦中忽而閃過一個名字,他大膽猜測︰「那個女人嗎?」

黑如潑墨的眸子一沉,冷峻的側臉忽而多了幾分陰寒。

齊明海稍稍松口氣,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萬萬沒有想到左城這樣的人死穴竟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

「我果然猜對了。」齊明海打從進這門,首次露出這樣奸猾的笑。

「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要多。」嗓音陰沉,叫人平白生出徹骨的寒。

滴水不漏中,竟還有漏網之魚,齊明海果然不能小覷,齊明海似笑非笑,再無乞求的色︰「既然如此,那以琛,你動不得。」

指尖撥弄的鋼筆一松,自由下墜,左城忽而抬頭,唇邊笑意冷而自制︰「是嗎?」

淡淡反問,似笑非笑,他依舊深不可測。

齊明海背脊一涼,心中驚懼散開,又一次啞口無言。

是啊,左城若是不想救,那邊絕對不會留,他的逆鱗,觸之即死。

左城,注定是場不能預測的劫數。

齊明海無力,頹敗離去,左城啊,誰也不能掌控,生死不由天,不由命,由他。

靜謐的病房,淡黃色的燈光,她靜坐,眸光看著床上的人。

伸手,忘了一眼他青紫滿布的手背,輕輕覆上,唇色蒼白︰「以琛,昨天晚上,在這,你答應過我的,忘了嗎?」

她問他,病房依舊安靜,沒有回應。

她苦苦淺笑︰「我記得呢,我說給你听。」湊近一點,俯在他耳邊,「你說,你會活著,即便苟延殘喘也不放棄,你說只要我喊你,你就會回來。」眸子濕潤,她輕眨幾下,漣漪蕩開,「我喊了你那麼多遍,你一定听到了對不對,那為什麼還不回來?」

眼眸微斂,一滴淚墜在他的手背,暈開,冰涼的紋路。

抬頭,氤氳眸光直直對上燈光,即便刺眼,她也不斂一分,待到眸光干澀,她才俯下,輕靠著以琛胸前,輕聲微顫地呢喃︰「以琛,我很害怕,不要再這樣睡著,我害怕。」

都說江夏初冷硬淡漠,不畏孤寂,不畏懼離別,不畏愛恨。原來,她的畏懼,只在一個人面前。

門外,一雙深邃眸光漸涼,深處一個暗影卻柔和。

江夏初合上眼簾,細細喃著,似夢囈一般︰「齊以琛,要是你真累了,不想醒來,我去找你好了。」

她說過,他若黃土白骨,她陪他長眠一世。

不止說說而已,反正生,也是罪孽。

「以琛。」似睡非睡,她唯獨這兩個字喊得清晰。

「以琛。」微弱,倔強,不厭其煩,長睫輕顫,有淚盈于眼睫,墜在卷曲綿密的睫毛上,唇邊擦過以琛白色的病服,她輕喃,「我在喊你,你為什麼不回來?」

他食言了,到底是他負了約定,還是約定拋棄了他?她已經無力追究,因為,他再也不回答了。

「以琛。」

死寂過後,她終于知道,再也不會有一個眸似月光的人對著她笑了。

「夏初,別喊了,沒有用的。」西猝不及防的聲音,她恍然夢醒。抬眸,病床上的男人唇角緊閉。

她大概是糊涂了,她的以琛怎麼會發出這樣冰冷徹骨的聲音呢?

繼而,腳步聲急切。她回頭,不疾不徐,對上一雙如夜般冷寂又荒涼的眸子,只是匆匆一眼冷漠,便移開。繼續機械地喚著︰「以琛。」

第一次,她眼眸沒有防備厭惡,可是這樣無聲無息地無視卻更叫左城難以狂怒到難以自抑。

「江夏初!」

也是第一次,他這樣對著她灼灼怒吼。

他只是站在她身後,當了一身暖黃色的燈光,背後陰涼,她未曾回頭,嗓音似乎也冷了幾分︰「今天不要和我爭吵了好不好?就今天。」

即便江夏初不看左城,只是這樣的溫言細語便足夠叫左城潰不成軍,所有狂怒都偃旗息鼓了,靜默不語地看著她,她的背影蕭索,他眸中柔柔清波幾許。

「以琛。」她旁若無人,又喚。

聲音微微暗啞,很微弱,像一扣即斷的弦線,纏繞在左城心頭,一聲一線拉扯出疼痛。

終是不舍心疼佔據了思緒,左城走近,半蹲在她身側,抬頭,看她側臉慘淡,聲音不由得柔和︰「夏初,沒有用的,你信我。」

「不,我不信。」她垂眸,冷徹眸光猝不及防射進他眸子。蒼白的臉,全是篤定。

大概只要他左城的話,她都毫無緣由地否定,左城唇沾苦笑,片刻,冷凝︰「你只信這個活不過幾天的他嗎?」聲沉,壓抑的慍怒在叫囂。

「是,我只信他。」絲毫為遲疑,她回答得裂帛斷玉,便轉開眸光,不在看左城,繼續她的固執,「以琛。」

她信,她喚他,他總會歸來。

這麼毫無理據的約定,她都相信,卻不信左城一言一字。

「以——」一語未完,手腕被扣住。

他聲音冷甚寒霜︰「你再怎麼叫他,這樣下去,他也躲不過一死。」握著她的手腕,力道難以自抑,白皙瓷質的手指都泛著微微紅色,像極了他眼眸的顏色,望向她的眼,「夏初,能救他的不是你,是我。」

江夏初死寂的眸子突然翻起驚亂的細碎光點,緩緩,猝成兩點灼熱,映出左城俊逸如鬼魅的臉龐。

「呵。」她忽而冷笑出聲,似嘲諷。

原來,她自己,還有她的以琛,都逃不過這人冰冷的掌心。

不差分毫,他出現了,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

左城啊,真如傳言︰無所不能呢。

她只是笑笑,輕言︰「你總是這麼陰魂不散。」

還有︰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斷了她所有退路。

他起身,俊臉冷峻,除了眸光零碎,無一點柔和︰「他沒有多少時間了。」轉身,走了幾步,又頓住,「我等你。」

只听見一聲冷笑,她沒有回應,他步伐緩慢,沉甸甸地,緩緩遠去。身後,听見一聲無聲呢喃︰「以琛。」

這樣無力,這樣無奈,這樣無所畏懼。

她沒有回答,只是,卻也無從回答,左城,從來不會給她退路的。

這晚,大概又有很多人未眠,夜在冰冷的天際破曉了。

靜坐一夜,她指尖冰涼,依舊覆著以琛手背,同樣冷徹的溫度。

她的以琛,正在冷卻,正如那人所言,他沒有時間等了。

她松手起身,眸子垂著,長睫覆不住眼底陰霾︰「以琛,你讓我不要與那人糾葛,可是我躲不掉呢。」

江夏初總算明白,天涯海角也不過左城那掌心五指的距離,她哪里逃得過左城指尖畫下的牢籠。

五年前,五年後,一敗涂地的總是她,不知這次賠的又是什麼。若是用她的命運還以琛的,大概是她唯一能接受的。

「等我。」一眼凝望,語落,她轉身決然。

恰逢進門的秦熙媛與齊明海,江夏初一言不發,腳步未止。

秦熙媛伸手拉住︰「夏初,你去哪?」一臉憔悴,大概也是不休不眠。

江夏初冷沉的眸子都沒抬起,一言不發。

「說句話,你去哪啊?」秦熙媛有些逼迫急切。

江夏初對上秦熙媛的眸子,涼而靜,輕啟唇︰「我去救我的以琛。」將秦熙媛的手放下,她似自言自語︰「只有那個人可以救他了。」

秦熙媛愣了一下,眉間深染困頓,再抬頭,已經不見江夏初的人影,忽地,又听見齊明海嘆了一句︰「以琛不會有事了,只要那個人應下就好。」

秦熙媛恍然驚醒,喃喃自語︰「左城。」

這麼一個能將生死顛覆的人,是誰?除卻左城,再無二人。

望向齊明海,只見他臉側深沉如晦。

不知為何,秦熙媛信了。

左城的病房正巧向陽,江夏初卻覺得此處最是陰冷。她進去的時候,左城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來了。」語氣平淡無痕,「我等了你很久。」

左城還穿著昨日那身白色病服,映襯得他臉色越發慘白,滿屋子的煙草味。江夏初 了一眼,地上扔了一地的煙頭。

江夏初不喜歡煙的味道,叫人煩悶,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留意過,以前左城不喜抽煙。

時間這個東西啊,叫什麼都面目全非了。江夏初收回視線,對上左城,沒有彎彎繞繞、虛與委蛇,平淡開口︰「救他,他不能等了。」

左城半靠著枕頭,黑發稍稍長了些,遮住眉間陰霾,只是眸子陰沉,只問︰「為何?」唇角冷澀,又補了一句,「會為了他妥協。」

聲音怎麼都像從悠悠冷谷傳來,叫人背脊生涼。只是江夏初無動于衷,還是一副不溫不火,不冷不淡的表情,譏誚反問︰「有區別嗎?反正你贏了。」

唇沾冷笑,有種不顧一切的決然。

暗沉眸子像覆了霰雪︰「我要一個理由。」語氣不疾不徐,「我可以等,如你所說,不能等的是他。」

固執的兩個人,她總是退避三舍,層層防備,他卻總是步步緊逼,毫不放松。

拿捏準確,他一開口,江夏初便落了下風,她雙眼不復平靜,動蕩凌亂,她咬牙︰「左城,你真無恥。」

江夏初從來不說粗話,她若生氣,也只是靜默不語,左城卻有辦法叫她這般咬牙切齒,若用關艾的話來說,這叫孽緣。

被罵作無恥的那人不可置否,唇沾冷笑,等著江夏初的回答。

江夏初指尖緊握,還是回答︰「他是我唯一舍不得的人,這個理由夠了嗎?你勝券在握不是嗎?還用得著這套冠冕堂皇嗎?」

江夏初篤定,不管有沒有理由,或是任何理由,那個男人照樣翻雲覆雨,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左城這人,他自己就是理由。

江夏初言辭灼灼之後,左城只輕聲說了一句︰「對你,我從來沒有把握。」

她啞然,並不接話,也無從否認,反正這個男人,她連揣測都不願了。

忽而,左城眸光一冷,猝不及防,江夏初閃躲不及,撞進一汪冷徹的深海,那人聲音冷魅︰「你若回答你愛他,我斷不會讓他活著。」

不知為何,江夏初松了一口氣,這人絕不妄言。是個十足的……江夏初少見的情緒化,罵道︰「瘋子。」冷著一張秀氣的臉,唇邊若隱若現的梨渦都是僵冷的,「說吧,你的條件。」

他似是冷笑,看著江夏初回答︰「你知道的,我要什麼。」

這個男人,是個商人,他的世界只有等價交換,大概這世上讓左城吹虧的人還沒出現,江夏初不會大言不慚地覺得會佔到便宜。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了解你。」她冷然以對,明明已經預測結果,卻還是自欺欺人。

江夏初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將全天下捏在掌心的人,最想拿捏的不過是她自己的命運。

「留在我身邊。」

他這麼回答的。

結果,不出所料,她只是冷笑,淺淡梨渦盛了譏諷。

「以什麼樣的身份?期限呢?」嘲弄的語氣,連眸子里覆了譏誚,在投射到左城眸中。

「做我左城的妻子。」聲音沉凝冷卻,卻聲聲如裂帛斷玉,「一輩子,冠上我的姓。」

她問完,左城便回答,中間並沒有任何多余的過渡時間,這叫江夏初多少有些錯愕慌亂。

左氏江夏初……她突然便笑了,因為可笑。

斂了唇邊冷笑,連譏諷她也是淡然平靜︰「你比我想得還要貪心。」

她和所有人一樣,只有一個一輩子,唯一的一個,若是他要了去,她還剩下什麼,連名字前都冠上了左城的姓,成了他的所屬,似乎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這個男人貪心程度,江夏初始料未及。

接著,她沉默,沒有予以回答。

「我給你選擇的權利。」左城接了話,不是商量的余地,不容置喙的霸道。

江在鋮只是冷笑︰「真可笑,你握著所有的籌碼,讓我來選擇。你從沒打算給我余地不是嗎?那是齊以琛的命,我還有的選嗎?」只是帶著淡淡笑意,眸子是冰冷冰冷的,沒有瀲灩,沒有流轉。

沒有歇斯底里,甚至沒有反抗,沒有商量,因為這些東西在左城面前都會變得一文不值,她省了。唯一有些奢侈的應該算那眸底深處似是而非的心痛吧。

他,卻還是不放過她……

聲音冷若冰霜,寒得徹骨︰「江夏初,以後不要在我面前為了別的男人露出這樣心痛的表情了。」江夏初冷嗤一聲,不予置否,繼而,左城鬼魅的嗓音不息,「會讓我想毀掉。」他眸中是毀天滅地的火色,他從來不說笑,也不屑威脅。

江夏初唇邊有些僵冷,連冷笑都扯不出一絲弧度來。

這個男人顛覆了她的生活,要了她的一輩子,現在還不肯放過她的情緒,冷然以對,她回答︰「如果有那一天,不要心軟。」

他眸光暗下去,側臉似打了一層秋日的霜,剔透的手指與白色床單一般顏色,一點一點緊握。

若真有那一天,他還是會心軟……

「從現在開始,不要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極少這樣命令。

「我又沒得選擇是嗎?」她反笑,冷若冰霜的眼。

她的自由,她的一輩子,今日之後,就是左城的歸屬了,她窮困潦倒到連姓氏都不是自己的。

左氏江夏初……若是她的宿命,她認了。

七個小時,江夏初待在左城身邊,便坐在窗前,看著那盆刺葵,本就是寡言的兩個人,這時候更是無話可說,待到夕陽西下時,左城辦了出院手續。

她沒有去看以琛,不是不想,不敢,也不能,坐在左城的車里,望著醫院的門口,突然心里便空了一塊。

「以琛什麼時候走?」開了車窗,夜里的風很大,卷起她的發。

「明天下午三點。」左城回答,望著她的側臉,一樣的冷沉。

江夏初不曾轉眸,還是看著醫院的方向︰「我要去送他。」

指尖劃過她的發,不像江夏初的性子,她的頭發很軟。只是涼涼的,大概染了夜里的溫度。

久久,左城才回答︰「前提,和我一起。」

左城退步了,但是說出的前提听起來還是太過強硬。

江夏初冷冷淺笑,唇邊淡淡梨渦若隱若現,看向左城︰「以後打算囚著我嗎?」她問得雲淡風輕。

她想做最壞的打算,可是卻發現,好像在左城的規則了,‘最’這個字原本就是非現實的。

左城看著相反的窗外,霓虹璀璨,他眸中卻只余黑白色︰「不會。」轉眸,眼中染了狠絕,「你若是會逃,現在就不會妥協,齊以琛我不會讓他死。」

左城,最善拿捏軟肋,齊以琛這個籌碼,江夏初就全盤輸了。她笑,眸光比初升的月還寒了幾分︰「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讓他死。」

江夏初沒有威脅,左城眸中卻不安覆滿,那樣討厭那人,他竟也害怕那人會死。

指尖纏著她的發,他輕輕拂過,不敢重了一分,像他的話語,也是小心翼翼的︰「夏初,我沒有別的辦法,所以,就這樣待在我身邊,欠你的,我會拿我的所有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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