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第八十五章︰遇見你,我不後悔

作者 ︰ 顧南西

江夏初一下子就回神了,轉開眸子,微卷的長睫顫了顫,莫名的看似慌張,好半響才端出一貫的淡漠,說︰「一醒來就殺氣騰騰的,不疼了嗎?」

江南女子的軟糯的語氣,雖是淡淡的,但總歸是沒有帶上戒備。

然而左城卻是喜歡極了江夏初這幅樣子,剛才還殺氣騰騰,立馬柔和了,不自然地吐出一個字︰「疼。」

疼?這個男人真是……子彈也挨過,刀劍也沒少過,這還是破天荒地第一次喊疼。

江夏初啊,天生是左城的克星!

江夏初听了,臉色稍稍沉了︰「自然會疼,傷口那麼深,就差了一厘米。」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了左城的心口,那里橫亙了一條傷疤,已經結痂了。

心口,毫無預兆地狠狠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江夏初皺眉,不知所然,佯裝無事,她又說︰「再深一厘米。」抬眸,看著左城的眼,「左城,你就死在我手上了。」

手掌心的地方之下,是那個致命的器官,它還在跳動,她細細听著,有點急促。

她竟又莫名其妙得恍惚了。

忽然,左城擒住她的手,握著,似乎扯動了傷口,他面色驟白,開口︰「夏初,是不敢嗎?差了的那一厘米。」

不敢嗎?五年前,她一刀割破了自己手腕動脈,眼都不眨一下,不敢?還有江夏初不敢的事嗎?

這個解釋,江夏初自己也想過,很快便否決了。看了看左城,一張原本便慘白的臉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她不掙扎,任左城抓著她的手,她噙著戲謔問︰「那你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左城手上忽地緊了,死死盯著江夏初,「你若要,我便給。」眸子冷凝,絲毫不帶玩笑,「夏初,若是早晚要死,我寧願死在你手里。」

手上一帶,便將江夏初拉到了自己懷里,正好撞到了傷口,他眉間緊蹙,卻也不松手,就只是執拗地看著江夏初。

江夏初先是錯愕,剛想要掙扎,似乎想到了什麼,動作一僵,臉色頓時冷了︰「左城,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瘋子。」

似乎賭氣,她轉開眸子,微垂,不知是否是巧合,落在左城心口處。

應該沒裂開吧……江夏初莫名其妙腦中忽閃出這麼一句。

「只有你敢。」

耳邊,那個男人的聲音強勢恣狂的很,傷口應該沒事。

不敢亂動,她抬頭︰「松手。」推了推左城,卻是避開了左城的傷口,語氣不溫不火的,「別亂動了,傷口會裂開。」

那個霸道的男人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樣子︰「所以你別動,就這樣。」

嘴角稍稍揚起,病中的俊臉倒是洋溢。

這還是左城嗎?竟會這般孩子氣。

江夏初有些無所適從,忙著躲開,耳邊,又傳來男人溫柔得不像話的聲音︰「傷口疼,夏初,這一次,听話好不好?」

突然想起來關艾一句話︰左城這樣的男人要是能對哪個女人溫柔,那麼那個女人逃不掉了。

她忽然便不動了。

其實,左城還沒恢復,力道甚至抵不過江夏初的。

江夏初不掙扎了,也不說話,悶著腦袋,大概是她極少這樣乖順,左城反而不安了︰「夏初,以前,你總不听我的話的。」帶著幾分試探,幾分倉促地問,「是害怕,還是虧欠?」

江夏初想了想,看著左城,回答了一個字︰「怕。」

怕,你就這麼死了……心里忽然補了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

左城拂了拂她的發,低語問︰「嚇著你了嗎?」

他的女人啊,被嚇著了,心疼的還是左城自己。

「嗯。」江夏初輕點頭,語氣似乎怨尤,「左城,你殺人,沒人敢讓你坐牢,但是你死了,很多人會讓我坐牢的。」

不知道怎麼了,本來不委屈,看見他之後,心里有些酸酸的,不好受。

左城語氣篤定︰「他們不敢的。」

他左城的女人,誰敢動一分!

江夏初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左城,你不知道嗎?你左家出來的都是瘋子,還有什麼好不敢的。」

遠的不說,那個左右就每天一副要處理她的模樣。

「沒有人能讓你坐牢,我不會死。」他語氣忽地沉凝,眸子里大片大片的,是一種近乎灼熱的執拗,他說,一字一字錚錚如鐵,「我說會給你第二次機會,我說會把我的命給你,大概都是騙你的,我活下來,怕是再也狠不下心放下你。」

他痴纏地凝著她的眸子,她沉默,眸光沉沉浮浮的,很亂。

只是須臾,左城沒有給她時間否決,他奪過話︰「所以,夏初,你放過了唯一的一次機會。」

左城想,他怕是再也不會輕易把性命給這個女人了,因為舍不下她。

所以,他不想再迂回糾葛,也不打算未雨綢繆,這一次,他要徹底地攻城略地。

眸光相視,江夏初忽然嘆了口氣,淡淡說了句︰「我該後悔嗎?」

「後悔也來不及了。」

江夏初若有所思,沒有回答,換種說話︰默認。

這個賭局,她輸了,該是付出籌碼的時候了,似乎也沒有預料之中的那麼不能忍受。

後悔嗎?她問過自己很多很多遍,沒有答案,只知道如果再來一次,她應該還是會重蹈覆轍。

左城,不管怎麼恨,她就是沒有辦法干脆的下手。

她想,她大概是個軟弱的女人吧。

也罷,這個男人太強勢了,就軟弱吧。

看了看左城,這個男人啊,真的有毒,只能認命,嘆了嘆氣,問︰「說那麼多話,傷口不疼嗎?」手,緩緩上移,落于左城的傷口,不知道是惋惜還是什麼的語氣,「流了那麼多血,又該留疤了。」

似乎有哪個地方微微扯了一下,很疼。

左城握著江夏初的手,撥弄著,似乎心情極好,淺笑︰「留疤便留疤吧,因為你,也好。」

不愛笑的男人,笑起來好看得叫人移不開眼,這一次,她倒沒有移開視線,而是密密籠著左城的微微蒼白的臉,輕聲細語問︰「後悔嗎?遇上了我,細想起來,你為了遭了不少罪。」

江夏初從未對左城憐憫,從未好言,這般溫婉平靜,左城卻越發如履薄冰。點漆的眸子怔了一下,深深凝著江夏初︰「夏初,我活了二十八年,得到過的,失去的,沒有慶幸,也未曾惋惜,我的世界,甚至他人的世界,都由我自己掌控軌跡,只有你,是我生命里唯一例外。」伸手,拂過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倔強時總愛緊抿的唇,「我慶幸,我愛的是你,惋惜,我沒能讓你愛我。」語氣微凝,專屬左城的決然桀驁,他說,「從不曾後悔,即便是以後。」

世上有幾個男人,受了愛情的傷,亦或從未被愛,還有勇氣來預訂上一輩子的不後悔。

這樣的男人,定是愛慘了那個女人。

忽然,她心似乎沉甸甸的,一直一直往下墜,有種酸酸澀澀的感知爬上了心頭,然後在那里扎根,跟著眼楮也酸酸的,她微微仰起頭,久久沉默後,只說了一句說︰「我不愛你,左城。」

男人溫柔似水的眸子隕落了所有星光,只是不言不語地看著她。

她心抽了一下,莫名其妙。

上海里街的左城,這個生來便站在巔峰的男人,這個翻雲覆雨無所不能的男人,這個精明深沉玩弄人心的男人,這個男人,你永遠看不到這個男人屈膝低頭,是因為,他一輩子卑微的都給了江夏初。

這樣一個男人,他的不悔,她開始無所適從了。她只能自以為是的覺得,他說‘愛你’的時候,她回‘我不愛你’,興許就不惶恐了。

因為,她已經開始害怕了,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已經不屬于自己自己了。所以,她又看著左城的眸子,重申︰「我不愛你。」

他笑得淒苦寒涼︰「我知道。」

只是那有如何,他還是愛她。他只是心疼,心疼這個女人,她的一輩子,注定要和不愛的他自己捆綁在一起。

只是,就算心疼到泛濫成災,他也只想緊緊地抓住她,抱著她,恨不得揉進骨髓佔為己有,忍著心里的疼,不去看她的寒涼的眼,他說︰「夏初記住,即便你不愛我,也不能離開我。」

意料之中的答案,這個男人若是肯放了她,便不是左城了。她只是雲淡風輕地接了話,說︰「我知道。」安靜偎著左城,她清清凌凌的嗓音似乎從遠處傳來,輕微卻清晰,她說,「還有我不會再恨你了。」

因為越來越難了,一顆心只有那麼大,有情感要進來,就有情感要出去,她啊,對他,已經有了憐憫,自責,心疼,以及那些說不清道不明酸酸楚楚的感情,毫無預兆,她甚至不知道那些固守的恨被遣送去了哪個角落了。

所以,不會再狠了……

她的一句話,左城眸子緩緩流光溢彩,亮得驚心動魄。

他啊,對江夏初毫無抵抗力,這麼一句溫婉柔和的話,就攻陷了他整個理智感官,沉吟,沉吟,再沉吟,忘了說話。

左城極少這樣怔愣,江夏初皺皺眉,重復了一遍︰「左城,我不恨你了。」想了想,伸手覆著左城的傷口,說,「你欠我的,還清了。」

雖不知道怨恨與傷害之間如何換算,但是她知道,夠了,甚至,負債的那一方可能會是自己。

他們的戰爭,愛恨糾葛,她已經分不清誰輸誰贏了。

江夏初似乎還想說什麼,左城忽地吻著她的唇角,只是淺嘗輒止,湊在在唇邊,語氣帶了欣喜︰「就這樣吧,以後,我們就這樣過吧。」

左城,他只對江夏初不貪心,孩子氣地這般容易滿足,與那個殺生予奪的他自己相差太大,但是這就是他,只為了江夏初存在的左城。

江夏初張張嘴,喉間酸澀得厲害,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她在委屈心疼,分不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左城。

久久,輕得幾乎微不可見的聲音響起。

她說︰「若是,你早點或者晚點遇上我就好了。」頓了頓,飄忽的聲音似乎消散去了,「如果不需背負那些恩怨仇恨清清白白相遇該多好,那個時候,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若依舊愛我,我想——」

話,截然而至,她眸光慌亂地流轉幾圈。

她啊,到底在說什麼,完全不受理智支配了。

左城拂著她的臉,痴痴地纏著她的視線,聲音溫柔得蠱惑︰「我想?」

不知道她想什麼,只是左城在想,若是真如那般,他還是他,愛她,要她,傾其所有。

他離得她很近,她甚至可以看見他眸中自己的倒影,柔和的稜角,好看的不像自己,她稍稍偏開視線,聲音壓抑到幾乎微不可聞,說︰「我想沒有如果。」

心,被拉扯了一下,有什麼在體內喧囂著。

江夏初啊,撒謊時有個習慣,不敢看人的眼楮。

真是個執拗倔強的女人,可是沒辦法,不管怎麼樣,左城還是愛極了這樣的她。吻了吻她的唇角︰「可終究是遇上了,這就夠了。」

左城,為何不貪心一點呢?

心疼的厲害,這一次,江夏初很明確,是為了左城。

這個男人,對她從來不貪心,只是,她自己卻開始貪心了。

我想我會好好對你,好好愛你……莫名其妙的,這樣一句話在心里各個角落橫沖直撞。

她伸手,環住他,閉上眼,眼里的酸澀漫進了心里。

大概因為醒來時說了很多話,夜里,左城睡得沉,醒來是便沒有看見江夏初,冷著一張俊臉,也不說話,只是眸子所到之處冰封千里。里里外外守著的男人們,一個一個噤若寒蟬,小心翼翼,頻頻張望路口。

這少夫人怎麼還不來啊!

大家心知肚明,這個時候最好躲得遠遠的,只是,進叔苦惱了,這藥總得吃吧,只能硬著頭皮進了病房。

剛推開門,側躺著的左城迅速地轉過身來,下一秒,臉色便沉到了冰點。

進叔心髒一緊,要命啊,還不如讓他真刀真槍地和別人干一場呢。

「出去。」冷冷丟過來兩個字,便轉過身去。

怎麼看,都覺得自家雷厲風行呼風喚雨的少爺在……鬧脾氣。

端著藥的托盤顫了顫,進叔舉步維艱,也沒哄人吃藥的經驗,只好壓低聲音,盡可能的柔和︰「少爺,該吃藥了。」

「出去。」又是這麼兩個字,只是越發叫人打顫了。

進叔撐撐眼鏡,眉頭皺起了一層紋路,沒辦法了。自家少爺這個倔脾氣,無聲嘆了口氣,往回走。

才剛走幾步,那邊男人又發話了︰「她呢?」

一向沉穩淡定的進叔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頓住,往回走,看著轉過身來依舊冷著一張臉的男人,回答︰「在家里。」

以前還真不知道,自家少爺這樣……別扭,只是左城別扭起來,比拿槍的時候更……恐怖,進叔越發小心翼翼。

左城垂著眸子,只見眉間大片大片的陰沉,又問︰「什麼時候走的?」

進叔先是一蒙,然後緘默不言︰「……」

不說是什麼後果不知道,但是說了一定很慘。

「問你話呢?」聲音像久伏天飄來的,冷得讓人牙關打顫。

這還是自家那個沉默寡言的少爺嗎?執拗起來太要命了,進叔慎得慌,支支吾吾一番,還是坦白從寬︰「昨、天。」

左城的臉一下就冷到了冰點。

進叔心里叫苦︰我的少夫人啊,你走的時候想過後果嗎?

左城微微抬眸,看著吊瓶,眼神凌厲,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問︰「昨天什麼時候?」

進叔為難了,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難回答,只是進叔謹記一點︰這個男人,千萬不要對他撒謊,後果很嚴重。

「少爺睡著之後。」回答完,低頭。

寒烈從四面八方而來,就算不抬頭,進叔也知道,自家主子是個什麼表情,頭低得更低了。

「給我出去。」一句話,很明顯地壓抑著怒氣。

這個男人啊,忍著怒氣的時候,比發泄怒氣的時候更可怕。

「少爺,這藥——」進叔抬頭,正想在勸解幾句,可是看見左城一張臉冷峻得叫人生寒,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很明顯,除非左家少夫人來,不然天皇老子也沒有辦法著這個時候說上一句有用的話。

進叔低頭,默默地退出去。

一開門,門口聚集的十幾個男人立馬立正站好,清一色的棺材臉上清一色的忍俊不禁。

「咳咳咳——」進叔佯裝咳了幾下,「左右去哪里了?」

進叔尋思著,這藥是左右開了,讓他想辦法去。

「昨天先生吩咐,不能把他叫回來。」其中一人面無表情回答。

好吧,這個想法打消。

左右,怕是這陣子都別想重見天日了。

越發覺得,左家的少夫人惹不得,在場幾十個鐵骨錚錚的男人都對那個女人由衷地懼怕。

進叔正苦惱時,江夏初來了。

救星來了!頓時幾十雙灼熱的眼楮 向江夏初。

江夏初一臉不知所然,走過去。

「少夫人可算是來了。」還是第一次听見進叔這般懇切的語氣。

氣氛怪怪的,江夏初有些不習慣,透過玻璃窗看了看病房里頭︰「怎麼了?」

「少爺正——」聲音頓住,進叔不由得放低音調,有些不自然地繼續,「鬧脾氣呢,到現在也沒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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