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第九十章︰電燈泡就是這樣煉成的

作者 ︰ 顧南西

「你無話可說了吧。」

程信之無言以對,直接忽視,去開車門。

「我說你怎麼——」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塞過來一個不省人事的女人,關艾鼻子靈敏,被酒味燻著,「丫的,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很晚了,她喝了不少,帶她去休息吧。」

交代完,程信之徑自關了車門,掛擋。

「誒,我還沒說完呢,想畏罪潛逃啊。」

聲音洪亮,在安靜的夜里回蕩了幾圈,只是那男人早就開車揚長而去。

關艾低咒了一聲,認命地馱著不省人事的女人往回走。

「關盺。」推了推醉死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真醉了?這可真不像你了。」

這女人,關艾還不知道?那酒量,灌醉幾個男人也不在話下,要醉成這般模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傷心,傷神,傷身了。

以前,關艾閑得發慌的時候總是想象,要是哪天關盺那廝傲嬌女人失戀了,她一定會舉國歡暢,大喊一句︰老天開眼的。

可是現在……開心不起來也就算了,心里還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郁結得很啊。

關艾不禁嘆嘆氣︰「托了你的福,我沒病,大晚上還要爬牆去住院。」十分不解,「而且我干嘛要良心不安啊。」

念叨完,氣喘吁吁地當個勞力。

這天晚上,關家二小姐躺在超豪華的星級病房里,想了四個問題︰

一︰我為什麼要替江夏初的男人來受這個罪啊?

二︰我干嘛要良心不安啊?

三︰那個開車到底對關盺有何居心?(這里那個開車的代指程信之)

四︰那個開車的有何居心干我毛事?

這麼四個問題,關艾破天荒地失眠了一整夜。

番外**

那年的冬天很冷,刮著風,天陰陰沉沉的,古龍巷里冷冷清清得滲人,街上,沒有路人,很靜。

忽地,街角破落的房子里,醉醺醺的男人一手拿著酒瓶子,一手拖著髒污得已經看不清樣貌的男孩。

男孩十四五歲的模樣,大冬天穿得單薄,很瘦弱,以至于男人輕輕松松半托半提。

男人一把將男孩扔在地上,嘴里謾罵不斷︰「狗雜種,和你媽一個樣,都他媽欠抽。」

狗雜種?這般大吼大罵,興許街里街坊都听見了,只是,三天一出五天一鬧,見怪不怪了,怪這怪那孩子可憐,生在了暴戾的醉漢家里。

男孩趴在地上起不來,懷里緊緊抱著一架玩具賽車,男人卻一腳踩上去,搖搖晃晃地,通紅的臉猙獰︰「我叫你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男孩也倔強,咬著牙不出聲,只是小心護著手里的賽車,任那男人拳打腳踢的。

「該死雜種,去死,怎麼不去死。」

「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也一樣。」

「死了干淨。」

「……」

這冰冷的冬天,很靜,刺耳的厲罵聲里,隱隱還有男孩輕微呻/吟。

過往人群,若不是充耳不聞,也頂多是搖頭嘆息。

人啊,總是將自己的事和別人的事分得一清二楚,絕不越界。

男人打罵了一陣,累了,喝點小酒,又繼續。

「住手。」忽然而來的,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地上的男孩,小臉紅腫得不成樣子,已經辨不清樣子,只是一雙眼楮稍微亮了。

街角,女孩叉著腰︰「叔叔,家暴要坐牢的。」

女孩兒大約也就十來歲,稚女敕的小臉長得俊秀好看,英氣的眉毛挑了挑,穿著男孩子才會喜歡的皮大衣與牛仔褲,若不是扎著馬尾,乍一眼看過去倒像個男孩子。

女孩兒走過去,步子昂揚,與年紀不相符的眸子滴溜溜的轉,靈動的似乎要滴出水來︰「還不快放開他。」

地上的男孩嘴角微抿,看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冒失女孩,皺皺眉頭。

醉漢晃悠了幾下,揚起酒瓶子揮舞了幾下︰「哪里來的鬼孩子,滾遠點。」

「你再不住手,我報警了。」女孩兒一臉豪氣雲干。

這小姑娘任誰見了,也會‘夸’一句不知天高地厚吧。可是就這麼個小小的人兒,卻讓人移不開眼楮,沒有陽光的冬日,似乎渾身都是光線,至少地上的男孩是這麼覺得的。

醉漢拿開還踩著男孩背上的腳,踉踉蹌蹌就朝著女孩兒走過去,一臉的凶神惡煞︰「臭丫頭,膽子不小,是找打嗎?」

女孩不退︰「你丫的,小姑女乃女乃最恨以大欺小了。」

說完,眸子一瞪,小身子便朝醉漢撲上去,一口咬下去。

「砰——」醉漢的酒瓶子掉地,大概這小丫頭使了吃女乃的勁,隨即听見一聲慘叫︰「啊——」男人一把拉住女孩的頭發,手僵在空中不敢動彈,「快松口。」

被扯住頭發的女孩兒,不僅不松口,更是往死里咬。

這丫頭,這狠勁,將來長大了可了得。

「啊——」

男人慘叫連連,一腳踢過去,女孩兒跌坐在地上,也不急著爬起來,抹了一把嘴上血跡,一臉的嫌棄︰「髒死了。」眼珠子一瞪, 著男人,「臭男人。」

這是個十來歲小丫頭該有的語氣嗎?讓人不僅感嘆︰初生牛犢不怕虎。

醉漢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背,臉都快扭曲到一塊兒︰「看我不抽死你。」

地上的女孩兒,這才想起來跑路,可是來不及了,男人已經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女孩的皮大衣︰「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男人高高揚起手掌,便往女孩身上招呼,女孩下意識便閉眼。沒有預期的疼痛,身子被抱住,她募得睜開眼,便看見一張看不清五官的臉,黑乎乎的,女孩眨巴眨巴了幾眼,還是看不清模樣,只知道,他眸子亮晶晶的。

之後,她只感覺到鈍痛,不是很疼,因為男人的腳都落在了男孩身上,一下比一下狠,她急了,推著身上咬著牙不吭聲、不動作的男孩,催促道︰「小哥哥,你走開,別給我擋著。」

男孩沒有動,黑乎乎的手,緊緊抱著她,女孩兒急得都快哭了,紅著眼說︰「我沒事,我最能挨打了。」

「別吵,等他打累了,就會停了。」

男孩開口,聲音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讓人心安。地上的女孩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咬著牙,落淚。

醉酒的男人使了狠勁,一下一下的悶響,女孩光是听著就發滲,也開始知道怕了,不支聲,看著不遠處被男孩丟下的賽車,咬著唇掉金豆子。

好一會兒,男人才罷手,喝了口小酒罵了幾句才消停,醉醺醺地走不穩,一腳踩在被男孩丟在一邊的賽車模型,似乎還不解氣,狠勁跺了幾腳。

等醉酒的男人走遠了,男孩才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過去,盯著已經碎成幾塊的賽車模樣,也不說話,黑黑的臉皺巴巴的。

女孩兒抹了眼淚,乖乖認錯︰「對不起,都是我。」

「走開。」

男孩很凶,她嚇了一跳,卻也不退開,蹲在地上一塊一塊撿起來,擺弄了一會兒,沖著男孩笑嘻嘻,露出一顆小虎牙︰「你看還有用的。」

他一把搶過去,像只小刺蝟︰「誰讓你動我東西。」

女孩兒笑,明媚了這冬日︰「夢想是不該被丟棄的。既然喜歡,就好好珍惜。」

小小年紀的她看出了那是他的夢想,小小年紀的她談起夢想時,那般洋溢青春,笑靨如花。

男孩只看著女孩,點漆般的眸子像夜里的星子,徐徐生輝。

「關盺。」

「關盺。」

街角傳來喊聲,女孩兒收了笑,起身拍拍手,又整了整大上一號的皮大衣,說︰「我該走了。」

他沒有說什麼,蹲在地上,見女孩兒蹦蹦跳跳地走遠,快到街盡頭時,募得又回頭,捂著嘴大聲喊︰「小哥哥,十年後,你若成了賽車手,不要忘了我。」

算是約定嗎?男孩想應該算。他再抬頭時,街角已經看不到那個靈動的身影,他輕輕呢喃了一句︰「關盺。」

忽地,男孩笑了,依舊黑乎乎的臉,英氣了幾分。

小小的他們,匆匆相遇,很多年後再想起來,他記憶最深刻只是那兩個字,那人的名字。

只是,殘缺了一部分,在街角轉角的入口前,那個蹦蹦跳跳的女孩兒,還說了一句︰「晴姨,你又認錯了,我是關艾。你看,我這個酒窩就比關盺的淺。」

斷斷續續的片段,是殘缺,是錯亂。

那時他們太小,記著一瞬,挽住了時光,便當做了一輩子,卻不知,普一開始,便錯了。

怪只怪,當年年少;怪只怪,當時緣淺;怪只怪,無邪的他們信守了那些童言無忌。

他們都沒錯,只是命運錯了……

**

歲月安好,不知不覺,又碾過了一個深秋初晨。

只是,要是左城病房隔壁沒有住著某人,就更安好了。

在左家,甚至在這醫院,有眼力價的都知道,左家那位主子惹不得,左家那位少夫人更招不得,只是,新來的某人沒一點眼力價,這不,大早上的,關艾就頂著雙熊貓眼,給江夏初連環call。

「去哪里?」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神色有些局促。

「隔壁。」

沒有過多解釋,直接出了病房,左城眸光一寒,氣溫急劇下降。

這男人,獨佔欲還能再強點嗎?

病房里的冰天雪地一直持續到江夏初回來,可是陽光明媚不長久……

「夏初,陪我去吃飯。」

「夏初,走出去散散步。」

「……」

「夏初,我要上廁所。」

某個不知好歹的燈泡第N次屢教不改地串門到了左城的病房外。

左家那位主子發話了︰「左魚,你去。」

一張俊臉依舊好看,這個男人,月復黑起來也不失從容優雅。

江夏初愣了一下,左魚捏了一手心的汗,頂著壓力,諾諾地往門口去,可是還沒走到,那邊門口的小祖宗就傳話過來︰「誒呦,脖子真酸啊,我真是活該,沒事趟這趟渾水。」

丫的,就裝吧!

這家伙,可算是看明白了,純粹就是沒事找事,閑得蛋疼!見不得人家‘夫妻恩愛’。

只是這手段,不得不說︰拙劣。

但是對于一直心有愧疚,良心不安的江夏初,那可是硬傷。

「我過去看看。」

人過去了,門口關艾沖著里邊的男人露出小虎牙,得瑟的呀。

外面一干人等打心眼里發出感嘆︰不知天高地厚。

「夏初,哪個好?」

「這個怎麼樣?」

「走,上我房里說去。」

探討了一番,直接勾著江夏初的肩,將人帶走了。沒看見房里的男人一張俊臉黑的。

可苦了左家的一干人等,生怕自家主子一個不暢快,拆了這醫院都是輕的,一個一個的,越發小心翼翼,終于熬過了一天,只是某些人對這種戲碼樂此不疲,第二天︰照樣!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戲碼。

「又去哪?」病床上的男人一張臉沉下,明顯忍無可忍。

「隔壁。」

「讓她過來。」

江夏初想了想,覺得可取。

就這樣,關艾推著吊瓶就過來了,笑得十分扎眼︰「喲,外頭守著那麼多人,我還以為閑人免進呢。」

這叫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關艾這人就不知道‘適可而止’這四個字怎麼寫,得寸進尺是她的一貫作風。

「什麼事?」左城冷冰冰地丟過去一句。

關艾連忙擺擺手,又揉揉脖子︰「沒什麼事,就是裝病太閑得慌了。」

是啊,閑得慌了,不然怎麼哪里有地雷往哪里踩呢。左魚看了一眼自家病床上的主子,那臉黑得都不像話了,發出危險的信息。

罪魁禍首完全沒有一點在別人地盤上該有的自覺性,眉開眼笑的︰「夏初,來來來,我讓外頭守門的哥哥去幫我買汽水爆米花了,等會有顧起的演唱會。」

說完拉著江夏初一起坐到沙發上,開了左城房里那超大屏幕電視,聲調提高了幾分︰「我要記得沒錯的話,他是你最喜歡的歌手。」怎麼有股子刻意的陰謀啊。

江夏初皺皺眉,不說話,下意識地 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猝不及防撞進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慌忙地躲開。

關艾一雙大眼楮左右 著,心里樂滋滋的,嘴上還一本正經地說︰「這空調怎麼回事,真冷啊。」

關家那位小祖宗、小姑女乃女乃啊,就不能安生點?

左魚嘴角直抽,背脊發涼,都不敢抬頭,不想看也知道自家主子臉色有多難看。

還有更讓人抓狂的呢?

病房是什麼地方,修生養病的地方啊,可是這修生養病的地方前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面目全非了。

震破耳膜的電視音量,滿地滿沙發的零食包裝袋,人仰馬翻、上躥下跳的某人,還有……尖刺的女高音狂叫聲。

連同左魚在內的一干左家人等完全被這真是驚呆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左家誰不知道左城不喜髒、亂、吵。不禁叫苦︰我的少夫人啊,你這都是結交的什麼狐朋狗友啊。

除了靠近電視機的某一處熱血沸騰之外,其他之處均是冰封一片,左魚掂量了好一陣,上前,低頭,請示︰「先生,這——」是不是該阻止阻止少夫人啊。

左魚的話還沒出口,左城微微抬眸,冷冷一個眼神,含了危險,威脅,狠辣,深邃……各種叫人發滲的信息。

左魚怔了一下,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

在左家,揣測主子的眼神寓意那是必修課。

十分鐘之後……

突然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立馬有人炸毛了︰「誒?怎麼突然停電了。」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挑眉,眸光冰寒消散,亮得邪肆妖異。

「怪了,醫院這種地方也會停電啊。」關艾 向左城,陰陽怪氣的,表示懷疑。

她就知道,這男人一肚子壞水,還壞得悄無聲息。

左城面無表情,一貫的左氏風格,一邊的左魚上前淡定回答︰「就這一間停電了,說是電路檢修。」

電路檢修?當人傻子啊!還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哧——關艾在心里鄙視了一把萬惡資本家,起身,拍拍手上的餅干屑。「真掃興。」

這是要撤了吧?終于要消停了,左魚正準備松了一口氣,卻听來一句︰「走,上我屋看去。」

在左家以處變不驚著稱的左魚,第一次感覺到晴天霹靂。左魚期盼地看向江夏初。

「你好好休息。」

交代了這麼一句,人就走了。

第一次左魚發現自家少夫人太不懂男人了。

頓時,空氣驟降。

左家那位主子,終于發作了,滿空氣都是酸味,里里外外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吱聲。

半響,傳來冷冰冰的四個字。

「把她弄走。」

「是。」左魚領了命出去。

那位空降的關家姑女乃女乃下有政策,上有靠山,難搞程度,誰敢恭維,左魚都快哭了,還不如讓真刀真槍干一場來得痛快,可真是想破了腦袋。

半個小時之後——

熱火朝天的某病房里,來了一通電話。

「什麼事?」關艾接起電話,還不忘往嘴里塞上一把爆米花。

「什麼?!」含糊不清地一聲驚嘆,爆米花噴得到處都是,「好好好,我馬上過來。」

一驚一乍的模樣,江夏初一愣︰「怎麼了?」

「店里來了幾個鬧事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病號服月兌了,「我先回去一趟。」

關艾隨便收拾了幾樣,就往外奔,看著架勢,不是小事。

江夏初不放心︰「左魚,你跟著一起去。」

「是少夫人。」

左魚回答得尤其響亮,怎麼有股子怪異。

自然,這左魚要跟去了,那位姑女乃女乃就不能那麼快回來了。

就這樣,關艾走了,醫院終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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