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第一百零六章︰潰爛的真相

作者 ︰ 顧南西

「正好,我們好久沒聯手了。愛睍蓴璩」

成初影淺笑,眉間若隱若現的陰暗。垂眸,看著白色裙擺,刺眼的顏色,這是那個女人的專屬。

窗外,刮起了秋風,夜,未滿,染了淡淡光暈,越發濃了。

房里,男人動作極其輕柔,俯身,親了親床上的人兒,聲音染了酒香︰「夏初。」

「嗯。」迷迷糊糊應了一句,床上的人兒半睡半醒,眼兒眯成彎彎的月牙兒,含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我們回家。」

「事情辦好了?」江夏初睡眼依舊惺忪,嗓音軟軟的,柔柔的,吳儂軟語般好听。

「嗯。」俯身吻了吻江夏初迷糊的眼楮,柔聲哄著,「乖,我們回家。」

江夏初揉揉眼楮,像只未睡足的貓兒,犯得左城心癢癢,他俯身便含住她的唇,輾轉了好一會兒︰「這下醒了嗎?」聲音微啞。

江夏初一雙半眯的眸子漸進清明,轉而又霧蒙蒙的,看著左城,臉上一點一點轉紅。

左城輕笑了一聲,啄了一下她唇角,抱起她就往外走。

「外面的人散了嗎?」江夏初窩在左城懷里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

「沒有。」

「那現在我們走合適嗎?」蒙著頭,偎在左城懷里。

「沒人敢說不合適。」緊了緊懷里的人兒,又攏了攏她的外套,左城溫言細語,「乖,好好睡會兒。」

江夏初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左右在這左城說了算,便找了舒服的姿勢眯著眼楮睡覺。

看了看懷里昏昏欲睡的人兒,左城唇角揚起,眸中融了一汪暖融融的水。

「先生。」門口,十幾個躬身候著的男人站成一排。

左城懷里的人兒皺皺眉,他腳步頓了一下,看著懷里的人又安靜下,才開口︰「小聲點。」

十幾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頓時腦子抽了一下,卻下意識地噤了聲。

左城將懷里的女人放在副駕駛座上,又系上安全帶,俯身親了親。

「進叔呢?」

回話的男人不由得聲音小了,輕了︰「善後。」

左家的人將主子的言簡意賅學了個入木三分,一個一個,光看氣質,就知道是左家出來的。

「前十米,後十米,跟上。」

「是。」整齊一致的回答,再是動作,是效率,是絕對的服從。

都說左家的人都能以一敵十,那是謙虛了。

左城吻了吻淺睡的江夏初,月兌了外套將她裹得嚴實,江夏初蹙了蹙眉。

「乖。」

他的吻,落在她眉間,她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起,又睡去。

看了看車上他的女人,好一會兒,左城才掛了檔,車行駛在國貿大道,速度極慢。

車里,電話忽然響了,左城極快接起,嗓音壓得低沉︰「如何了?」

「初影左肩中了一槍,無大礙,人都解決了。」電話那邊是進叔的聲音。

「擅自行動,後果她們自己知道。」聲音無波無瀾,清潤里帶了寒涼。

「少爺——」

左城冷冷截斷,毫無溫度︰「讓左右過去。」

說完,便掛了電話,毫無余地,是左城一貫的作風,微微側眸,一汪純黑,瞬間柔和了。

已是深夜,國貿大道上,車輛稀疏,天際斑駁的星光微微閃爍,與迎面而來的車燈交映,一束刺眼的亮光劃過,迎面黑色的越野車忽然換了車道,直直撞向豪爵。

「呲——」

道上一條長長車轍,蜿蜒了一路。

「左城。」一聲惶恐,她睜眼,便看見漢江的鐵護欄,越發近了。

「夏初,不怕,有我在。」左城抱住他,一手控制方向盤。

「停車,快停車。」她大叫,失了理智,只看見那高高鐵護欄近在咫尺。

「左城。」她驚慌失措,除了喊這個名字,忘乎所以了。

她回頭,卻見左城松開放在方向盤的手,之後眼前一黑,鼻尖,全是那熟悉的微涼氣息。

她閉上眼,耳邊環繞著左城的聲音,他說︰「別怕,有我在。」

她其實想說,我怕,怕你再一次為了我棄了自己。

「不——」她張嘴,聲嘶力竭,口鼻中,全是左城的氣息,除此之外,天旋地轉。

「咚——」

一聲巨響,然後,緩緩,緩緩歸于平靜,可是,她腦中,再也無法平靜了,許許多多聲音,轟轟烈烈,卷土而來。

「夏初,夏初。」

「先生,少夫人。」

「夏初,你應我一句。」

「車漏油了,快點,將先生先弄出來。」

「夏初,夏初,說說話,不要嚇我。」

「夏初——」

「……」

腦中似乎碾碎一般,裂出許多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來自很遠很遠,像被存封過,忽隱忽現。

「夏初。」

「不要這樣叫我。你滾開,我不要看見你。」

「夏初,听話好不好,停車,快停車。」

「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你去死,去死。」

「夏初,你若不想和我一起死,便停下來。」

「不,我不要看見你,不要。」

「呲——」

「夏初。」

這個聲音,是左城。

「夏初。」

那這個聲音呢?溫柔,像春天軟軟的風,總是輕輕的,那是,是謙成啊。

欲裂的頭太痛了,她緩緩抬起,若隱若現,有個單薄的少年身影。

「夏初,快停車。」

「別怕,有我在。」

與剛才分毫不差的一句,那是五年前的聲音。

耳邊全是雜亂的聲音,忽遠忽近,眼皮沉甸甸的,她微微睜開,一幕一幕,像老電影一般,黑白的,卻清晰地,她看見了——

大雨磅礡,血染紅了車窗,還有白色的裙擺,車鏡前,有個少年躺在血泊里,滿臉是血,看不清面目,然後,雨水一點一點,洗淨了他的臉,一張慘白的臉,那是……

「謙成!」她大叫,腦中撕裂一般,那些影像裂成無數碎片,一片一片,全是血里的少年。

「夏初,別怕。」她被帶進了一個微涼的懷抱,眼前,所有幻想,碎了。

耳際纏纏繞繞著這樣四個字,忽然,世界便寧靜了,沒有雨,沒有血,沒有染紅的裙擺,沒有浴血的少年,她身邊,只有他。

左城。

是他來了,不,他一直都在,五年前的那天,還有今天。

緩緩地,她抬頭,看見了左城的眸子,與五年前,一點一點重合。

「左城。」忽然安靜,她聲音嘶啞。

「沒事了,夏初,我在呢。」他抱緊了她,吻著她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

她抬眸,淚不止,她哽塞︰「我想起來了。」

左城將她抱在懷里,沒有看她的眼,聲音急促,回蕩在她耳邊不散︰「別想了,乖,听話,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五年前,撞死謙成的人,不是你。」

那抱著她的手,忽然頓住,輕顫。

「是我。」

她沒有哭,而是笑了,笑得大聲,笑得癲狂。

左城沉默了,什麼也不說,只是不停地吻著她,唇角,臉頰,眼角。

閉上眼,她呢喃了一句︰「原來凶手是我。」

聲落,再沒有聲響,她閉著的眼,沒有再睜開了。

「夏初。」左城晃了晃她的肩,她還是未醒。

「夏初!」他大喊,徹底亂了理智,緊緊,緊緊抱著懷里的她,卻似乎,抓不住那一絲溫度。

「為什麼你要想起來?」

「我寧願,你一輩子將我當做凶手。」

「我的夏初,我該怎麼救你?」

懷里的她,緊蹙眉頭,臉慘白,大抵是痛了,也許與他一般痛。

他抱起她,左手的血,順著她白色的裙擺,染紅了大片大片衣角。

五年了,那些埋在記憶里的陰霾,轟轟烈烈,卷土重來。

國貿大道外,越野車已經開遠,那車尾,借著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車尾上印著一團明艷的火焰。

今夜里,左家亮如白晝,里里外外全是人,一個一個嚴陣以待,噤若寒蟬,表情凝重,原因只有一個,左家少夫人出事了,雖然,一身血的是左家主子。

左右一早便等在左家,第一眼便看見自家主子一手的血,臉色疑似驚慌失措,抱著個昏睡的女人,頭也沒抬︰「左右。」

左右心里偷偷念了一句︰禍水。還是乖乖走過去,听診,查看,連獨家的號脈都用上了,最後得出一句︰「少夫人沒什麼大礙。」

有大礙的是您啊,我的先生。

「我怎麼也叫不醒她,她一直在發抖。」他還抱著她,手上的血一直沒止住,聲音似乎緊繃,有些艱澀,微顫,又急促,額上全是汗。

翻開江夏初的眼皮又查看了一番︰「是夢魘了。」說完,直直盯著左城的手,想著要是一直不包扎止血,怕是要廢了。

「治。」左城只說了一個字,是命令,是絕然。

左城眼角一扯,耷拉下去,顫了顫︰「先生,這是心病。」明顯頭頂一股冷氣,左右覺得一顆心被人攥緊了,「可以用鎮定劑,但是,只能暫時穩定,之後——」

左右越說聲音越小,心里不停哀嘆,我的主子,我是病理醫生,不是心理醫生啊。

「你是說你沒辦法?」眉間大片大片全是陰翳,聲音嘶啞,卻字字錚錚如鐵,灼人。

從未見過這樣的左城,嗜血的,殘酷的,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左右一顆被攥緊了的心,碎了,六神無了主,低頭死寂。

「用藥。」左城還抱著女人,坐在床上,被單染紅了,他不曾蹙眉,側臉陰沉。

左右狐疑不決。

進叔看著左右為難,思索了一番︰「少爺,還是讓秦醫生來一趟吧。」

昏睡的少夫人一直夢囈著,進叔隱隱約約听到了兩個字︰謙成。

這事,進叔也能猜個八九分來,五年前的事情,終于還是紙包不住火了,也罷,是該理理了。

半天,左城才點頭。

左右這才松了一口氣,手心全是冷汗,想著這次完了,關鍵時候掉了鏈子,八成又要去婦產科待上個一段時間。

秦熙媛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幅陣仗,里里外外,樓上樓下全是人,清一色的男人,房間門口站了兩排人,一個一個看見她就像看見活菩薩一樣。

「秦醫生終于來了,快進去看看我們少夫人吧。」

說話的中年人是左城身邊的,見過一兩次,秦熙媛只是點點頭,正準備進去,手被人拽住,是個少年,一張女圭女圭臉長得精致︰「你是心理醫生吧,救苦救難啊,我服了,改日討教。」

那少年說得誠懇,臉上有點白,秦熙媛模不著頭腦,點點頭,不敢在耽誤,這陣仗,想來里面的女人是病得不輕了。

進門的時候,房間里沒開燈,她順手開了燈,映入眼簾全是紅色,觸目驚心的紅。

「她記起來了。」左城聲音冷而微顫,「五年前的車禍。」

他還抱著江夏初,大概是很用力,手上的傷口都結痂了,但還是有血往外滲出。

秦熙媛心頭一緊,驚了,似乎還有點慌,她想,今日若是她也不能治這個女人,大概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了,包括她自己。

這是怎麼樣一個男人?他是有多愛懷里那個女人。

「你先放下她。」眼前,她的病人不是一個,是兩個,她一步一步,都不敢大意。

秦熙媛的話並沒做見效,左城還是抱著江夏初,眸子里全是沉甸甸的暮靄,照不進一絲光線,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她一直念著五年前的人,五年前的事,她醒不過來,不管我怎麼喊她都沒有用,她好像都記起來。」

「會不會?」忽然,左城抬眸,青眼影沉沉,聲音僵冷,「 癥。」

 癥,兩個字,重重砸進了左城心尖,那里,血肉模糊,無一處完好,連痛,都不能感知。

若這世上,還有左城所怕的,便只有兩樣了,一樣是江夏初,一樣便是 癥。

秦熙媛怔了,不知如何作答,從未有過這樣驚心動魄過,她想,這個男人,懷里的,真是他的命,如今,命懸一線,而那一線,握在她自己手里,她有點慌,卻不敢慌,走過去,看了看床上的人,什麼也沒看見,除了一灘血跡︰「你先出去,我盡量讓她清醒,現在還不確定,她是只記起了車禍,還是記起了所有有關 癥的事情,如今只能看她醒來再做定論。」

左城手似乎顫了顫,沒有松開,他懷里的人在顫抖,似乎他也在顫抖。

「你在這里反而對她不利,畢竟,她五年前的記憶,全是你,而且幾乎全部都是消極的,我要對她輕度催眠,要絕對的安靜,你若相信我便把她交給我。」

左城抬頭,只說了一句話︰「不管用什麼方法,我要她好好的。」

說完,他放下了江夏初。

秦熙媛震了一下,看著路上一滴一滴的血,正從左城指尖滑下。

「江夏初啊,你怎麼遇上了這樣一個男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秦熙媛嘆了一口氣,走向床邊。

門關上,左城隔絕在外,他毫無預兆便倒下了。

「先生。」

左城倒了,左家亂了。

「左右,看來看看少爺。」進叔撫著左城,急得滿頭大汗。

左右一只腳才剛伸出,便砸過來一個字︰「滾!」

左右吁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傷勢不算太重,還有力氣,但是看著那血確實流得有些嚇人︰「先生,你手上的傷,要立刻包扎。」

「都給我閉嘴,再說一句,滾出左家。」因為失血過多,左城臉色慘白,聲音低微,卻讓人絲毫不敢忽視言語中的戾氣狠絕。

一句話落,再無一人敢多言。

左城撐起身子,依著門,眸子陰暗不明,染血的指尖,一直在輕顫。

這一站,便是整整一夜,左家上上下下也提心吊膽了一夜。

到晨昏時分,門才打開。

「她怎麼樣了。」眼瞼覆了一層青黛,頹廢的左城,美得讓人心酸。

「好好睡一覺應該沒事了。」

左城听完,直直便往後倒。一根弦緊繃太久了,突然松開,他便潰不成軍了。

「少爺。」

左城推開進叔,便進了門,關門前,冷冷的嗓音念了兩個字︰「關盺。」

進叔心下一驚,應了一個字︰「是。」

這件事,怕是沒完,有些人當真要自找死路。

秦熙媛似懂非懂,只是長長嘆氣︰「誒。」嘆完氣,便走。

「等等。」身後,女圭女圭臉少年跟上去,「心理醫生,我還沒討教呢。」

天,已經微微亮,房間里還亮著燈,有些許的血腥味,床上的被單血跡斑斑的,她便窩在最里側,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緩緩走過去,掀開被角,躺在她身側,環上她的腰,緊緊抱著,她只是微微顫了一下,並未動作。

「夏初。」左城貼著她耳際輕聲喚了一句,「睡了這麼久,醒了嗎?」

她側著身子,左城便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顫抖不停的睫毛,盈盈垂著淚。

「昨天嚇著了嗎?」吻了吻她的發,「你也嚇著我了,我很害怕,夏初,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嗯?」

他極盡哄著,她始終沉默,身子微微開始顫抖,不可抑制地。

她在害怕,其實他也在害怕,那些過往,一旦揭開,傷疤下,全都腐化,潰爛。

左城手一緊,抱起側身的江夏初,這才看見她眼角的淚,他俯身,親吻她的眼楮︰「別怕,都過去了,也別想了,你一定累了,睡吧,我在這陪著你。」

將她顫抖的身子抱緊,他唇角落在她眼瞼,不再移開,那眼淚,很澀。

自始至終,她未發一言,也未曾睜眼,只是,她再也無法安睡,任他抱著。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囚寵之姐夫有毒最新章節 | 囚寵之姐夫有毒全文閱讀 | 囚寵之姐夫有毒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