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好食物,齊言開車載著丹妮來到了天凌醫院。兩人剛走到郁寒煙的病房外,就見莫宇牽著天一似乎要離開。
齊言愣了一下,問道︰「燁讓你們走?」
莫宇用桃花眼曖昧地掃視了一下對面的兩人,听到齊言的問話,不禁苦笑一下,緩緩道︰「他壓根沒跟我們講過話。」
「那你們?」齊言的眉頭輕蹙,又問道。
莫宇用下巴指了指病房門,無奈地說道︰「他反鎖了病房門,不讓別人進去。」
丹妮的美眸微微瞪大,不可思議地問道︰「誰也不準麼?」
「醫生護士除外。」莫宇抬手抓了抓短發,無力地說道。
「……」丹妮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這佔有欲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她走到玻璃窗前,看向病房里面,只見寒煙頭裹紗布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一堆儀器,而凌燁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握著寒煙的右手,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的臉。
「你到凌氏皇宮去了?」莫宇指著齊言手里提著的東西,問道。
齊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提著的食物,嘆了一口氣,說道︰「嗯,不過看來燁是不會吃了。」
「那就給我吧。」莫宇牽著天一與齊言擦身而過,順便將他手上的食物拿到了自己手里。
齊言略微皺眉,轉頭看向莫宇高大的背影,問道︰「你不回去嗎?」
「我還要去燁的公司加班呢。」莫宇頭也沒回地說道。
齊言收回目光,看向依舊站在玻璃窗前的丹妮,淡淡說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燁不會讓你進去的,過幾天再來吧。」
丹妮點了點頭,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對齊言說道︰「不用麻煩,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不行,我說過會送你到家。」齊言眸深似海,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丹妮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妥協了,嘆了一口氣,輕輕說道︰「那走吧。」
她不想和他單獨處在那麼狹小的空間里。之前在車里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齊言的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害她渾身不自在。
五個小時後,郁寒煙依舊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凌燁心里的擔憂不斷擴大,手心也越來越冰冷。就在他快要喚醫生的時候,郁寒煙的右手食指突然動了一下,雖然只是很微小地動了一下,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
凌燁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握著郁寒煙右手的雙手微微收緊,輕聲喚道︰「煙兒。」
郁寒煙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喚,右手食指動的幅度大了一些。
凌燁喜形于色,視線緊鎖她的臉,極盡溫柔地不斷喚道︰「煙兒,煙兒,煙兒……」
郁寒煙發出一道極小的呻yin聲,眉頭微微皺起,兩只眼珠轉動了一下。
「煙兒,再不睜眼,我就在這里要了你。」凌燁將郁寒煙的右手抬起,低頭,一一吻過她的手指,低聲威脅道。
郁寒煙「唰」地睜開雙眼,似乎不太適應光線,又合上了些,一會兒後,再次打開雙眸。
凌燁都不知道是笑還是哭了,雖然之前就發現用這句話喚她醒很有效,但是他沒想到會有效到這種地步,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吧。自己究竟是有多禽獸,讓她害怕到這種程度……
他起身,將臉湊到郁寒煙眼前,方便她看自己,小心翼翼地問道︰「煙兒,你能看見我嗎?」
「燁。」郁寒煙的嗓子有點嘶啞,似乎是太久沒喝水的緣故。她的眼神緊鎖凌燁的臉,貪婪地看著。
凌燁仿佛听到天籟之音一樣,心曠神怡。他再次問道︰「煙兒,看得見我嗎?」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和害怕,讓人听著心疼。
郁寒煙的淚水瞬間充斥眼眶,晶瑩的淚光比寶石還璀璨奪目。她緩緩抬起右手放到凌燁的臉頰上,有些哽咽地說道︰「我看得見。」
凌燁總算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在此刻得以放松。他有右手輕輕拭去郁寒煙滑落臉頰的滾燙淚珠,寵溺地說道︰「傻瓜,哭什麼?」
他不說還好,一說郁寒煙哭得更厲害了,直接從小雨轉變為大雨。
這下子可把凌燁嚇壞了,平時不怎麼哭的人,突然之間淚如雨下,叫人怎麼不擔心。他緊張不已地問道︰「煙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郁寒煙氧氣罩下的嘴唇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繼續用不太好听的聲音說道。
她將右手拇指放到凌燁的唇邊,輕輕摩挲著他的薄唇,感受著他呼出的溫熱氣體,緩緩說道︰「燁,你的煙兒回來了,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凌燁平靜的眸子漾起圈圈漣漪,他動容地說道︰「煙兒,歡迎回來。」
郁寒煙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忽然說道︰「燁,我想看你吃飯的樣子。」
剛剛看到他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以他的性格,應該一直沒吃東西吧。
凌燁的眸子溢滿笑意,他用性感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他知道的,他的煙兒是想讓他吃東西,不過他還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回答自己。
郁寒煙用純潔無邪的眼神盯著凌燁,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你吃飯是一種視覺盛宴。每每看著你優雅地將菜送進自己口中,我就恨不得自己是被你吃的菜;看著你吞菜時候喉結滾動的樣子,我就想化身為狼。」
「……」這算什麼?挑逗麼?凌燁的眸子暗了幾分,微微張口含住了郁寒煙放在自己唇邊的拇指,極盡纏綿地舌忝舐著。
要不是她現在躺在病床上,他絕對將她吃得連渣都不剩。
最終凌燁還是不敢讓她太激動,放開了她的拇指,將她的右手放到被窩里面,溫柔地對她說道︰「那煙兒喜歡看我吃中餐還是西餐?」
郁寒煙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說道︰「中餐。」
中餐好消化些,畢竟他一天沒吃東西了……
「好,那我出去打個電話,讓他們送過來。」凌燁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郁寒煙眉眼帶笑,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透明的靈魂。她看到他每晚抱著自己的骨灰睡,她看到他日漸消瘦,她看到他漸漸變成了死神,將這個世界變成了地獄……
凌燁走到病房外,面對著玻璃站著,雙眼注視著躺在病床上的郁寒煙,撥通了一個號碼,放到耳邊說道︰「我要吃中餐。」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驚喜萬分地說道︰「燁,你要吃東西嗎?好好好,中餐是吧,馬上送到。」
凌燁掛斷電話,嘴角微微勾起,這樣一來,他們兩個人應該可以稍稍放心了吧。
坐在郁寒煙的專屬沙發上的天一听到莫宇如此激動的聲音,不禁抬頭問道︰「夫人醒了嗎?」
莫宇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西裝,走到天一身前,打橫抱起他,快速地往辦公室外走去,同時肯定地說道︰「當然,否則燁不會吃東西的。」
天一被他像個女人一樣抱著,渾身別扭,他推著莫宇的胸膛,紅著臉說道︰「我可以自己走。」
「你走路太慢了。」莫宇無視他的動作,一本正經地說道。
天一用大眼楮瞪了莫宇一下,咬牙切齒道︰「我也可以走得很快的。」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莫宇抱著天一像一陣風一樣地跑到他的車旁,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他塞了進去,然後自己快速坐進駕駛座。
天一這才認識到,原來莫宇說的是實話,對比他的速度來說,自己確實太慢了。
莫宇一手打著方向盤,一手將藍牙耳機放到了自己耳邊,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高興地說道︰「言,大嫂醒了。」
「有沒有其他後遺癥?」
莫宇肯定地說道︰「至少現在為止,一切正常。」
「你怎麼知道?」
「燁剛剛打電話給我說要吃中餐,而且他的聲音明顯透著喜悅。」莫宇分析道。
能讓他這個時候說吃東西的,除了大嫂別無他人;能讓他這個時候開心的,除了大嫂也別無他人。
「嗯,那就好。你知道他吃中餐喜歡吃什麼嗎?」
莫宇雙眼注視著前方,神氣地說道︰「當然知道。」
在莫宇如專業賽車手般嫻熟的操縱下,紅色法拉利在馬路上超過一輛又一輛的車,最後穩穩地停在凌氏皇宮大門前。
凌燁坐回床邊,見郁寒煙昏昏欲睡,便溫柔地問道︰「煙兒,是不是累了?」
「不累。」郁寒煙笑了笑,固執地說道。
「你先閉一會眼楮,等宇把食物送過來,我再叫醒你。」凌燁用很輕卻不容拒絕的聲音說道。
郁寒煙「嗯」了一聲,漸漸合上了雙眸。
凌燁有些心疼地看著她的臉,默默說道︰「我也不會再讓你擔心。」
她竟然害怕自己在她睡著後不吃東西,強忍倦意……
莫宇和天一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郁寒煙的病房外,莫宇敲了敲門,靜靜地站著等待。
凌燁看了郁寒煙一眼,輕輕地起身,走到門後,將門打開了。
莫宇和天一見到郁寒煙的雙眸依舊閉著,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大嫂還沒醒麼?」莫宇將手里提著的袋子放到離床不遠的長桌子上,一邊將里面的飯菜拿出來,一邊低聲問道。
凌燁坐到長桌子旁,又看了郁寒煙的臉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醒過一次。」
莫宇提著的心落到原位,他就說嘛,大嫂怎麼可能沒醒。
如果大嫂從頭到尾都沒醒,那燁想吃東西,就太讓人不安了。
莫宇將飯菜擺好後,有些忐忑地問道︰「你竟然不叫我們離開?」
凌燁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湯,淡淡說道︰「等我吃完,你們把垃圾帶走。」
莫宇郁悶無比地說道︰「出門右轉,前進10米,有一個垃圾桶。」
凌燁的視線再次移到床上,沉聲道︰「我不能讓煙兒離開我的視線。」
「……」莫宇不再說什麼了,他理解對方那種心情。如果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天一,他也會寸步不離地守著。
深夜,郁寒煙再次睜眼。她察覺到黑暗中有兩道極其強烈的視線鎖緊住自己的臉,嘆了一口氣,輕輕喚道︰「燁。」
他是害怕他睡著之後自己再出什麼意外吧。
凌燁听到她的聲音,立即打開燈,緊張地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她,問道︰「煙兒,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眼楮被光刺激了一下,郁寒煙不由自主地眯眼。
凌燁見此,急忙把燈關掉,再次問道︰「煙兒,是不是頭又痛了?」
郁寒煙听著他慌亂的語氣,心疼不已。她緩緩抬手,放到他胸膛,輕聲說道︰「沒有不舒服,你不要擔心。」
「那怎麼醒了?」凌燁似乎不相信她的話,追問道。
郁寒煙用柔軟無力的手扯了扯他胸前的襯衫,慢慢說道︰「我想你上床陪我一起睡。」
凌燁愣了一下,察覺到她的意圖,勾起好看的唇角,用充滿磁性的聲音應道︰「好。」
病床很大,兩個人平躺著都絲毫不覺得窄。但是凌燁偏偏要側著身子,面對著郁寒煙躺著,不肯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郁寒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燁,我的臉都快被你盯出一朵花來了。」
「花怎麼可能有我的煙兒好看?」凌燁挑眉,說道。
「……」郁寒煙翻了個白眼,果然,不管是哪個男人,冷酷也好,霸道也罷,都有講甜言蜜語的天分。
「你不閉眼,我也不閉眼。」她扔出一個殺手 。
凌燁瞬間合上雙眸,用好听的聲音說道︰「我已經閉眼了。」
郁寒煙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這個男人啊∼她緩緩合上自己的雙眸,柔聲說道︰「燁,你不要那麼緊張我,我沒事了。」
凌燁沉默了幾秒,輕輕應道︰「嗯。」
郁寒煙沒有就此作罷,她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想我心疼的話,就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心疼」這兩個字,已經成為了凌燁內心自責的按鈕,若不是自己害她如此激動,當時她也不會昏過去。
他承諾般地說道︰「嗯,放心吧。」
「要是我再發現你晚上不睡覺,一直盯著我看,我就懲罰你!」郁寒煙威脅道。
凌燁低低的笑聲從胸腔傳了出來,他頗有興趣地問道︰「煙兒要怎麼懲罰我?」
郁寒煙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想了一個最有力的懲罰手段。她低聲說道︰「被我抓到一次,就一個月不準踫我;兩次就兩個月,以此類推。」
「……」凌燁的嘴角微微抽搐,這懲罰太殘酷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討價還價道︰「一個月也太長了吧。被你抓一次,我一天少做一次。」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郁寒煙不肯松口。
「少做一天。」凌燁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郁寒煙懶得跟他這個商人磨蹭,語氣堅決地說道︰「就一個月!」
凌燁怕她情緒激動,只好妥協道︰「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郁寒煙勾了勾唇角,緩緩說道︰「燁,我們睡覺吧。」
「嗯。」凌燁十分配合地應道。
「記得哦,一次一個月!」郁寒煙強調道。
凌燁心里一陣好笑,用性感的聲音說道︰「嗯,我記住了。」
「晚安,燁。」郁寒煙滿臉幸福地說道。
凌燁撐起身子,在她眉心輕輕落下一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晚安,我的煙兒。」
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齊言提著凌燁的早餐和衣服剛從車上下來,就見丹妮開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從自己面前經過,似乎在找停車位。
丹妮停好車後,抱著鮮花下車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往自己這邊看的齊言。她愣了一下,騰出一只手朝著對方揮了揮,笑著向他走去。
「hey,真的好巧。」
齊言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確實。」
兩個沒有事先打招呼的人,竟然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而且這種偶遇昨天已經發生過一次。
丹妮走近他,低頭看了看他手里提著的東西,問道︰「你給凌燁送早餐?」
「嗯,還有衣服。」齊言將自己的右手抬了抬,讓她看見裝衣服的袋子,接著邁開腳步,和丹妮一起往住院部走去。
丹妮不禁感嘆道︰「你們關系真好。」
齊言將自己的嘴角勾起一起好看的弧度,沒有再說什麼。
用任何語言來形容他們三人之間的友情都是蒼白的。
兩人走到郁寒煙的病房門前停了下來,丹妮騰出右手敲了敲門。
凌燁听到敲門聲,轉頭通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去,就見丹妮和齊言站在門外,眼里不禁閃過一絲意外。
他起身走到門後,將門打開,讓外面的兩人進來。
丹妮沖著他笑了笑,然後抱著花走進病房。她看了眼雙眼緊閉的郁寒煙,轉頭看向凌燁,關心地問道︰「寒煙還沒醒過嗎?」
凌燁坐在長桌子旁邊的椅子上,準備進食。他看了一眼郁寒煙,低聲說道︰「昨晚醒過。」
丹妮不禁松了一口氣,將花束插在病床旁的花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