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遇硬茬樂極生悲
011、遇硬茬樂極生悲
陳玉林手心冒汗，肢體發硬。好在沒有人注意他，看了一兩分鐘，他穩住了自己的情緒，乘別人不注意，過去輕輕開了房門，快速下來打開了圈閘門。
門一開，張大與石明林沖在了最前面，七八個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去控制了室內各個房門口。民警們沖進來之時，賭場外圍的人當即發現不對勁了，部分賭徒想往外沖，可是門口已被王副隊長與民警小石牢牢卡住了。
張大隊長右手握槍，槍口朝天花板，大聲說︰「都不許動，公安局的！」
他這一喊當即炸了窩，一個家伙操起身邊的一根方凳，就朝他頭上砸了過來。張大左手一抬，擋過了凳子，右手轉過還上著保險的槍口，一槍托就砸在了那人的手上。大聲罵道︰「你他媽的找死啊，老子一槍放死你！」
這時，看到有人反抗，幾個民警迅速拔出了手槍。高喊︰「不許動。」
室內空間太小，人員太多，突然高度緊張起來。
賭徒們看到這陣式，誰也不想吃槍子，不敢再直接反抗了，可他們並沒有站在原地不動，有些人繼續亂竄，慌不擇路地想逃月兌被抓、被處罰的命運。他們把桌上的錢灑了一地，把手上的錢丟到了桌下、沙發背，房屋的床單內，甚至衛生間的地上。
那個身背好幾萬現金，在賭場放高利貸的家伙，手腳十分麻利，發現公安沖進來了，竟然快速沖進衛生間，從陳玉林爬上來的那個小窗口，溜下去逃走了。
當明芙蓉沖過來，把持住衛生間的這個門口時，這個家伙的身子已經鑽出了牆外，沒辦法沖過去抓住，被他逃之夭夭了。（事後明芙蓉說，她根本不敢沖過去抓那家伙，只怕他慌張失手，摔下去摔死，自己惹火燒身，那時怕講不清是抓還是推了一手。）
室內五個房屋門都被民警控制住以後，這些藏匿、逃月兌無望、慌作一團的賭徒們，才徹底安靜了下來。民警們讓他們就地靠牆站好，開始清查參賭人員與賭博款。
張大隊長把槍收了，然後把桌子下的錢，撿到了桌子上，大聲說︰「你們放老實點，自覺把身上的賭資，放到桌子上來！」
幾個沒有看門的民警把地上、沙發背、房門口、床單下的錢也撿起，放到了桌子上。明芙蓉把衛生間的那一把錢也撿到了桌上。
張大隊長看著那些賭徒說︰「不交麼？一個一個站好了，我們搜身。」
他讓小石過來，一個一個的在那些人身上的兜里搜了起來。他則在旁邊警戒。身上有錢的，被小石毫不留情地搜了出來。那些女賭棍，他又讓明芙蓉過來，挨個也搜了一遍。
畢竟是大熱天，人們身上穿得少，錢也無處可藏。張大讓明芙蓉與石明林數了桌上、地上、賭徒身上搜出的錢，這次行動他們一共收繳了32185元。由王副大隊長寫了一張提押條，讓兩個賭徒簽字畫押後，將這些參賭人員一個一個押到了吉普車上。雖然有人不斷講好話，不斷哀求，可他們還是被分四批次，一個不拉地押到了縣公安局。
明芙蓉與張大隊長一直守在現場，直到最後運完這些參賭人員才走。接下來民警們對這些參賭人員連夜逐一進行詢問，讓他們錄了口供，確定了證據。刑偵大隊只有十個民警，大家全出動了，直到凌晨才錄完了口供。
因為是聚眾賭博，這個案件26個涉案人都批了1000元的罰款、治安拘留15日的處罰。
因為案件大、涉及的參賭人員多，張大說，不交罰款的我們一律報送勞教。那些有工作單位的參財賭人員，當即放信出去，讓親人、朋友趕快來疏通；案件一裁決，只要出一千塊錢，交得快可以不關人，他們馬上就讓親友來交錢放了人。
到了第二天下午，只剩下了兩個實在是殺了也無血出的角色，沒人來幫他們交罰款，只得對他們執行了治安拘留15日的處罰。
辦理完這個案子，刑偵大隊一共創收了54185元。內勤小石與王副大隊長把百分之五的辦案獎，百分之十的報案獎，在交罰沒款時，下午五點鐘從行財領了出來。他們過來跟張大商量，這錢怎麼處理。
張大隊長高興地對大家說︰「我說了的，報案獎，最多給線人2000塊。這兩天大家辛苦了，剩下的，我們平均一下，給每人分600塊吧。」
王副大把自己的600元背了，給其他民警發了600元後，把那2720元給了張大。張大說︰「剩下的這一百二十多塊錢，我們現在去吃個晚飯，也算歡迎小陳與小明兩個新人，加入了我們的刑偵隊伍吧。」
有了收獲，大家高高興興。吃餐晚飯，是好主意，大家當然贊同。
明芙蓉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七月份的工資，只有280來塊錢，這兩天參與辦理了這個賭博案件，竟然可以分到比工資還多兩倍的分子錢。她給姨媽打了電話，說自己單位會餐，不回來吃晚飯。歡歡喜喜地與大家一起來到了金城大酒店。
他們沒有邀請局領導，自己十個弟兄出來，點了一百二十塊錢的酒菜，隊里的弟兄自己吃喝了起來。自參加工作以來，明芙蓉第一次參加了這樣的吃大餐活動。
1994年，在金江120元一桌的酒席，那也算得上是豪華型的了。酒店給配了雞、鴨、魚全席，有十二道菜，滿懣一桌子。大家高興起來，八毛一斤的水酒喝了十多斤。
大家都喝酒，明芙蓉也不例外。吃開後，明芙蓉禁不住問了身邊的張大隊長︰「張大，我們辦這起賭博案件，怎麼可以分這麼多錢？」
張大笑著說︰「你是不是不理解？這是上面給的政策，局里要求我們刑偵大隊，一年至少要上交60萬元罰沒款。其中財政返回我們局里百分之九十；局里與辦案部門對半開，我們辦案部門得百分之四十五。其中百分之五是辦案獎；百分之十是報案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我們的辦案費、出差費、汽油費、加班費、學習培訓等費。我們分得的這幾百塊錢，有一些是報案獎，我們的辦案獎沒有那麼多。」
明芙蓉輕輕地說︰「這樣下來，我們一年要辦許多嫖賭案件，才能維持運轉啊。我們的工資與辦案開支，國家真的不能保障麼？」
張大笑了起來。王副大隊長說︰「國家猴年馬月才能保障我們公安的開支喲。我們去雲南、廣東抓人，一去就是一兩萬塊錢沒了；我們不創收，公安機關早就得停擺了。小明，小陳，你們現在到了刑偵大隊，以後也要找點線索，今年內我們每人有六萬塊錢的創收任務，只有大家努力，才能完成呢。」
張大隊長說︰「不是每一個案子都這麼好弄錢的，一個嫖娼案子，一次能搞五千塊錢就很不錯了。我們搞不到這樣的大案子，小案子也要查；一次罰沒款5000塊的話，每人每個月至少要辦一起案件才行。重要的是我們大家都要放線，讓線人幫我們去找案子，我們今年的創收任務，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呢。」
陳玉林問︰「我們一個人出來查線索，不合法吧？」
王副大隊長說︰「沒什麼，一個人辦案，注意安全就行了。發現了情況，可以通知大隊其他民警幫忙一起搞。你們年輕人，晚上沒事的時候多出來轉轉。抓嫖娼案件，一個人也是可以辦得下來的。」
明芙蓉說︰「我們一沒槍，二沒證件，三沒制服，人家會相信我們是公安局的麼？」
張大說︰「你們的證件沒有問題，我們已向政工室提了要求，不久就能統一辦得下來了。服裝沒有用，我們一般不穿制服的。槍支要等你們的一年見習期滿後才能配發。明天，你們到大隊領一副手銬，到政工室領一個辦案用的工作證，先湊合著用就是了。」
大家喝了酒，吃完飯，一起去了銀都歌舞廳。
當年時興跳舞，卡拉OK還沒有興盛起來，金江城里有三個歌舞廳，陽光、銀都、東方紅，每到夜晚，三家舞廳場場爆滿。他們來到銀都歌舞廳入口處，被門衛攔住了，王副大隊長在那兩人面前，把工作證亮了一下，大聲說︰「公安的，我們一行十人，檢查！」
門衛見他們腰上有手槍，知道是真公安，便給他們十人放了行。這時已到了晚上八點多鐘，舞廳里人山人海，射燈旋轉，音樂靡靡，昏暗明滅，給人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沖動。進來的這一檔人，除了明芙蓉一個女子以外，九個大老爺們，沒有舞伴，他們並不急于跳舞，而是擠向了門右那個角落的沙發邊。
王少偉走在最前面，他發現一對男女正抱在沙發上纏綿悱惻、旁若無人、要死要活地愛愛著。馬上想到了嫖娼，只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那男人是誰。怕就怕大水沖了龍王廟，他並沒有魯莽行事，其他人也不在意，他們站的站，找的找地方坐了下去。
王少偉坐到了那一雙男女的身邊，在那男人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也不說什麼。那男人一邊摟著那女子搖著，一邊說︰「剛才那個拍我？」
王少偉看了一眼對方，不認識，于是看著他說︰「老兄，這是公共場所，別做得太過份了。」
那人也看了王副大隊長一眼，馬上掏出腰間手槍來，頂著王少偉的臉，大聲說︰「你他媽的瞎了狗眼，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王少偉被這突如其來頂在自己頭上的槍口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