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許久未進食的宛蕭瀟,先是被顛得差點連酸水都要吐出來了,接著想抗議,卻被他的大掌一把拍在了臀部上,讓她驚叫連連。
元龍武今兒個倒是沒有太多的憐香惜玉之心,只冷冷地說︰「叫什麼?要賣身不就是這樣?自己都把身價抬得那麼高了,難不成我給了你萬兩黃金只是讓你跪在那里給我看嗎?」
身體已經很不舒服的宛蕭瀟,一听到他這般毫不留情面的話,更是委屈。
「我又沒讓你來買我,你以為你是誰?你最好趕緊放我下來,要不然我……啊啊——」
她的狠話都還沒說完,他就突然一夾馬月復,讓馬兒快速沖刺,她覺得她都快要飛起來了,五髒六腑彷佛要從口中蹦出來。
這樣的酷刑幸好只維持了一會兒,就在她干嘔得連眼淚都冒出來的時候,她被人從背後一拉,終于在馬背上坐直了。
「你……」終于好過了一些,她就掙扎著想要下馬,然而話都還沒說齊,她就讓人用唇給封了口。
元龍武摟緊了她,幾乎要將她瘦弱的身子給壓進自個兒的身子里,唇舌一次次的佔有她的,霸道得沒有任何技巧,只是純粹的又啃又咬,將她的唇咬出幾道細小的傷口。
直到一吻方歇,他才剛離了她的唇,她惱羞成怒的一巴掌立即就要揮了過來,卻被他反應快速的直接抓住了手反壓在背後,然後不管她還急促的喘著氣,再次用唇封住她來不及出口的罵人之語。
沒有浪漫和憐惜,這次的吻更像是懲罰,一點點的血腥味在兩個人的唇間蔓延著,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松口,直到發現她似乎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緩緩松開了唇和手。
宛蕭瀟已經無力反抗了,只能像是離了水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
蜜色的肌膚上布滿了紅暈,紅唇腫脹,上頭還有傷口,就連嘴里都有,她的眼神恍惚迷離,見他的頭又漸漸俯了下來,嚇得想往後退,卻只能靠在馬頸上,然後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噴拂在耳邊。
「蕭瀟,我不愛用這樣的法子對你,但有時候你真是太固執了,我不得不這麼做,與其讓你在外頭受了傷害,還不如我提早帶你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你——」宛蕭瀟快氣瘋了,只覺得他這偶爾才發作的霸道性子根本就像是瘋了一般。
什麼叫做先教訓她一頓免得她受傷害?他如果不要來搗亂,她怎麼會受什麼傷害?
還有,他這算什麼教訓?他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吃她的豆腐,毀壞她的名節!
她有心想罵,卻驚覺他望著她的雙眸,少了往常的溫柔和寵溺,只有讓人無法拒絕的霸道,即使語氣再輕柔,也減少不了他話里強烈的威脅意味。
「乖乖的,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喔!」
宛蕭瀟吞了吞口水,忽然想起之前他說過要關了她的鋪子、直接綁了她的人這回事。
鋪子現在是沒法子開了,剛剛在路邊,他這也算是強綁民女了,前面兩樣的威脅都做到了,她有點難以想像接下來若是再惹著了他,他還會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她咬著牙,不再出聲反抗,只是狠狠的瞪著他,好向他表示她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元龍武被瞪了還笑得開懷,總之能夠阻擋她繼續做傻事,他就覺得挺值得的。
兩個人在馬上僵持著,直到她發現兩個人已經不知道繞進哪間大宅院里,她才陡然一驚的質問︰「這里是哪里?」
「我家。」他跳下馬,順帶把人給拉下來,其間遭受了粉拳若干,不過他也不介意,直接將人押在馬房邊,又是一個懲罰性的熱吻。
等她又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他才直接把人給扛了起來,往他自己的院子走去。
宛蕭瀟像個沙袋一樣被扛著,忍不住哇哇大叫,「你快放手,我不來你家,我要回去,每天都要給我娘燒紙點香的!」
元龍武腳步未停,慢悠悠的說︰「知道了,每天我會親自送你過去再帶你回來的,免得你又弄出什麼麼蛾子來!」
她停止掙扎,沉聲問道︰「你是站在那個男人那一邊的吧?你這是阻止我向他討回公道嗎?」
他停下了腳步,將她放了下來,伴隨習習涼風輕輕的嘆息,「不,我只是不想讓你因為仇恨而忘了自己,你難道忘了宛姨在信里寫了什麼嗎?她說要我們好好的過我們的日子,讓許多事情就隨著她的死而過去——」
宛蕭瀟打斷了他的話,苦澀的說︰「如果是你,你能夠忘嗎?能夠忘記日日夜夜的苦痛?能夠忘記相依為命的親人因為對他的失望而了斷了自己的生命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所以呢?所以你的報復就是毀了他的名聲,那接下來呢?這樣做你就覺得高興、覺得滿足了嗎?你好好想想,你現在到底是被復仇兩個字給迷了眼,還是放不下心中那段執念。」
她沉默了,也旁徨了,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這麼做是不是真的就能得到滿足,或許正如他所說的,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
方意宛下了朝要回府,就听說了街上的鬧劇,匆匆忙忙趕了過去,卻只看見女兒被掛在馬背上離去的背影。
他沉默不語,臉色沉悶的回了宰相府,面對妻子陸氏,他有些難以開口,可想到那個已經冰冷、沒了氣息的女子,他又是滿滿的愧疚。
那個女子,把女人最美好的光陰都用來等待他,他卻是完全失了與她之間的記憶。
他不顧妻女滿帶詢問的眼神,將自己關進了書房里,閉上眼沉思,不知不覺睡著了,只是夢中並不是那麼美好。
場景一下子是宛蕭瀟一邊哭著一邊對他怒罵,還有個穿著白衣的女子遠遠站在一旁,面容模糊,輕輕嘆息,說著這輩子是他負了她;一下子又是現在的妻子兒女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
他頭痛欲裂,卻無法從夢境中逃月兌。
接著他彷佛陷入更深沉的黑暗中,緊接著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快速在腦海里飛過,他看著曾經年輕的自己、曾經很幸福的自己,接著是遺忘了記憶的自己,最後倏地停止。
他滿頭大汗的睜開眼,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書房里沒有點燈,不過襯著屋檐上掛著的燈籠,還是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屋內的一些擺設。
他捂住自己的臉,沾了滿手的水意,他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只是不斷的低喃著,「素娘……素娘啊……你怎麼會這麼傻……」
向來挺拔的背影這時候顯得佝僂許多,滿滿的寂寥充斥在整間屋子里,遲來了許多年的懊悔還有思念全都一擁而上,讓他再也忍不住落下男兒淚。
屋外月光朗朗,斜照著樹影扶疏,風起,帶起了枝條沙沙作響,像是女子融化在空氣中的輕嘆,還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遺憾。
隔日,當方意宛一身憔悴的從書房里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妻子早已候在門外,他與她相望凝噎,她從他眼中可以看得出許多本來沒有的情感。
「你想起來了?」她問著。
「嗯。」他略微疲累的輕閉上眼,然後又睜開眼望著她,像是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我們還是一樣,只是你明白的,我必須要補償她們母女倆,不管怎麼樣,過去這十八年,是我虧欠她們太多。」
陸氏也是知道了前因後果的,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那姑娘的脾氣,似乎不會這麼簡單就接受我們的示好。」
經過了一、兩天沉澱,方意宛也總算恢復了一點身為一國宰相的腦子,他淡淡說著,「那孩子吃了這麼多的苦,就是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也是應當的,但是就算如此,我仍要做點什麼。」
陸氏點點頭,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也因為那個孩子是個女孩,未來也不過就是一副嫁妝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甚在意就是了。
雖說她本來擔心丈夫會執意把人給接回來,但是現在看來就算他想這麼做,那位姑娘也不一定會答應,她也無須自找煩惱了。
「再有就是名字的問題,那時候丈人替我取姓為方,但其實我本姓為宛,名修宇,日後兩個孩子要重新入祖譜,名字也都得改。」他說到這里,突然頓了頓,凝著陸氏,輕嘆了口氣,「只是接下來可能要你忍耐了,對于素娘,我打算在家譜上記她為正室。」
陸氏臉一僵,心中並不情願,只是昨兒個又細想了那個女子的一生,她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得那樣的堅持。
一個女子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用來等待?尤其還是從遙遠的南方,一路艱辛奔波而來。
不管怎麼說,人死為大,且她擁有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時間比她多太多了,也擁有了比她多更多的幸福,如今不過就是一個名分,她想,她能夠舍得。
「妾身知道了。」
宛修宇感激地朝她笑,不過一天就顯得憔悴蒼老幾分的臉龐,慢慢抬起看向藍天,只覺得像是隔了許久才又看見這樣的天空,十八年的空白記憶,突然填滿了,不是預期想見的幸福和滿足,心中反倒空落落的。
這一段的空白,代表著對兩個女人的虧欠,代表著不是成了這一個負心人,就是得辜負了另外一個人的情分。
這情債已經欠下,他只能想著若有來生,再做償還了。
「走吧,前頭跟心如說一聲,另外再寫信到書院去跟君如提一句,今後,我們宛家再也不是沒有來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