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北門,戍守的士兵驚訝地發現,匈羯聯軍突然排開陣勢,向城門靠近。士兵們緊張地舉起了弩箭,往投石機上填裝石彈。信使直奔城樓,向王琰和王玲冰報訊。
王琰和王玲冰趕到城頭時,看見一隊趙兵,押著一個紅衣女子向城門走來。王玲冰眯起眼楮道︰「那是我的手下凌雪,去向漢王殿下求援的。看起來是被趙兵俘虜了。」
王玲冰對身邊的一個女下屬道︰「快去找一個神射手,如果她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一定要及時射殺她。」部下領命而去。她轉頭對王琰道︰「我猜胡人一定是想讓她來打擊我軍士氣。」
趙兵頗是狡猾,走到距離城牆兩百余步處,就不再靠近。這樣的距離,除非諸葛雅在,否則一般的射手是達不到的。城上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凌雪被兩個趙兵武士押著跪倒在雪地里。
王玲冰走到城牆邊,扶著城垛,對外喊道︰「凌雪,你不要忘記,你是為什麼要加入血衣衛!」城頭的射手們,舉起了手中的強弩,對準了雪地上的女子。
凌雪身後的兩名羯族武士中,一人上前一步,把一面木盾豎在女人的身前,防止城頭的射手狙殺,另一人拔刀架在女人的頸上。「站起來,告訴他們,燕公要你說的話!」
凌雪默默地爬起來,抬頭看著城頭上的將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去虎牢關,在路上遇到了漢王殿下」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卻清晰地傳到了城頭。
「漢王殿下的援軍就要來啦!」凌雪忽然用撕裂般的聲音大喊。這個滿身傷痕的女子,不顧一切地喊出了這一句話,在下一個瞬間,毅然地將細女敕的項頸湊向了刀口。鋒利的刀刃切開了她的血管,鮮紅的血柱噴射而出,染紅了素白的雪地。
凌雪縴細的身體,軟倒在了雪地上,猶如一朵綻放的紅梅。她安然地閉上了眼楮,嘴角還帶著笑容。在她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生的經歷。幼時的幸福家破人亡,胡虜對自己的折磨長安光復,加入血衣衛時的誓言「漢王殿下,一定會為我復仇的!」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這隊羯族武士都愣住了。沒想到凌雪,違背了燕公石斌的命令,可是她卻這麼快地自殺了!該如何向燕公回復?這些武士愣在了原地。過了半晌,才有人戰戰兢兢地去稟告石斌。
「什麼?」石斌聞言大怒,一腳踹翻了前來報訊的武士,吼道︰「一群無能的家伙,連個女人都看不住。她的尸體呢,拿去喂狗!」
「且慢!」劉務桓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大帳里來回踱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如此剛烈的女人,算得上是一個勇士,怎麼可以喂狗呢?她的尸體須得好生打理才對。」
長安城頭上的漢軍,驚訝地看到大隊胡兵,簇擁著劉務桓和石斌來到了陣前。在劉務桓的指揮下,他們用冰雪築起了一個高台,高台頂上立起了一個木架。他們剝光了凌雪的衣服,將她的尸體赤條條地掛在木架上,用冰水封凍起來。
「這女人也算是個勇士了,豈可孤零零地一人上路?去抓十個漢人女奴,一起凍起來!」
十個無辜的漢族女子,被匈奴兵剝得赤條條的,驅趕著爬上高台。她們被分開四肢,綁在了木架上。匈奴兵像是堆雪人一樣,用冰雪將她們包裹起來。身體殘余的熱量讓雪水融化,而後又很快結冰。等到鏟去表層的冰雪之後,十個殘忍的活人冰雕就這樣制成了。…,
劉務桓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對城頭喝罵道︰「你們就和這些冰塊一起苟延殘喘吧!等到冰雪消融之日,你們一定會死得比她們還要慘!」
王琰恨恨地捶打著城垛,嘆道︰「是我無能,讓胡人如此囂張!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死去,連給她們收尸都做不到!」
王玲冰望著劉務桓和石斌,目光冰冷,平靜地道︰「我們的生命和尊嚴,早就被胡人踐踏摧毀完了。我們之所以有勇氣重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都是因為遇到了漢王殿下啊。當我們加入血衣衛的一刻,已經有了隨時去死的覺悟。」
「你看,凌雪的嘴上,還有笑容啊。如果今天是我的話,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同樣的選擇,快樂地去死。因為我們知道,漢王殿下,會替我們復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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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
諸葛雅站在山道上,望著大軍逶迤前行。天寒雪大,山道極是難行,士兵們都是相互扶持,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走。雪花飄飄揚揚灑下,落在諸葛雅的水晶鎧甲上。她也不打傘,就這樣**雙足,站在道旁。士兵們看到漢王殿下親自在路邊守望,心中熱血沸騰,身上也多了幾分力氣。
「雅姐姐,你不冷嗎?」張佩抱著諸葛雅的腰問道。諸葛雅雙足踩在雪中,白女敕的身體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水晶甲。張佩光是看著,就覺得自己要打哆嗦了。
諸葛雅笑著用手指刮了刮張佩的臉蛋。張佩在鎧甲內套了一層棉衣棉褲,身上倒是暖了,但手和臉露在外面,都凍得冰涼。而諸葛雅只穿著輕薄的水晶鎧甲,全身卻都保持著正常的溫度。
「姐姐可是合道級的武者啊。腳下的大地,就如同我的母親一樣,源源不斷地為我傳遞著力量。女兒在母親的懷抱中,又怎麼會感到寒冷呢?」
張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想要偎依在諸葛雅懷中,卻覺得被自己身上臃腫的衣服擋住了。她羨慕地道︰「合道級的武者真是方便啊,無論春夏秋冬,都可以穿得這麼漂亮,不怕冷不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