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後,野竹林,郁郁蔥蔥,細水長流,夏風淡淡,倒不失為一個避暑躲災的好去處。♀
「啟稟大帥,這是海副帥擬定的計劃,請大帥過目。」一身清爽的海家軍副將單膝跪地,身桿兒挺得筆直,臉上更是一片倨傲。
「哦,那多謝三表舅患難見真情了。」掃視著那明顯加密過的紙張,梨霜含笑打量,還不忘給陳輕風提醒,「不愧是三表舅,對萬夫莫開的熟練,我們這些陳家兒郎可都是自愧不如啊。」
「大帥看錯了吧。副帥用的明明是護山迷蹤。萬夫莫開可是陳家不傳之秘,我家副帥怎會懂?」
「哦?看來海家軍真是人才輩出啊,區區一個副將都知道何為萬夫莫開什麼是護山迷蹤了?」
「末將知罪。」那副將聞言面色一白,趕緊跪下不再抬頭,道,「敢問大帥以為如何,還請大帥提點。」
「準。便是不說別的,三表舅可是本帥的長輩,本帥怎敢有異議?行了,你且歇著吧,跟著回去把本帥的意思傳達回去。」
副將離開,梨霜麾下幾個將領自然不會貿然離去,一個個按著梨霜的吩咐看完海仁祥的計劃後,不約而同地,便連陳輕風也是一臉稱贊。跟著執行,很快就將任務布置了下去。跟著各自行禮,離開。
「輕風,留下。」梨霜卻忽然開口,等眾人便連阿桂也出去了她才指著海仁祥的那份軍案,「這主意你以為如何?」
「絕妙,只是,總覺得哪里有古怪。二姐,我是不是,說錯了?」
「不知道,反正按三表舅的打算我們是能出去,不過過去後大概土行軍也就沒有了。」笑著,梨霜隨意拉過張地圖,點了幾下。
「什麼?那,那,這三表舅也忒惡毒!」陳輕風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呢,這地方旁人過去自然快,可要是土行軍——土行軍的特點,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陳輕風突然就想到了西榮的軍規,無論何時,西榮軍隊所有戰況,一律,上報。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想永遠當勝者,就得不斷改進提高,否則,再好的辦法也是白搭。」
梨霜很快就覺得困了,揉著脖子,她緩緩倚到竹椅上,微微的眯了眼。
「怎麼還是這樣?」倏爾,微惱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又不關我的事,你沖我吼什麼?」
「你,」堯無雙氣結,末了只得揉揉梨霜的臉,低低嘆了口氣,「你明知道——我煮魚湯給你喝好不好?」
「不好。
「旁邊兒那棵榕樹給砍了。」
榕樹之後便是一處黑洞洞的天然形成的土窟,看著破破爛爛的,還散發了股植物特有的霉味兒。這里,直通無名山半山腰,跟著就是極北府,直達!
「二姐,這里,」
「我前天剛派人看過,然後一直守著,一邊兒一個。那些人是武林人,你看不見的,快走吧。」其實這個方案還是有冒險之處的,比如萬一人全部進去了,越遙忽然發現了地道•••••••不過,誰讓梨霜擁有可以迷惑眾人的白鶴呢?任慕顏也不是好相與的。
因此,兩個時辰後,眾人便完完整整,一個不落的站在了無名山的半山腰上,陽光明媚啊。
「先布置,再休息。」這地方看著保險,可畢竟是越遙待過的地方,不得不防。
「這里沒有什麼的。」堯無雙卻突然笑著傳音。
「我和越遙掉進河里都沒有上來的能力,你會救誰?」梨霜忽然干巴巴的問。
「你吧。叔父會救九哥的。」
「•••••••」所以說人生最悲劇的不是找一個不愛你的配偶,而是對方不但愛你敬你還愛很多人,敬很多人。平時看著活的挺好,可沒準兒那天他就因為很多人丟了性命。
二十黃等人很快就趕過來了,出了三人死亡,四人受傷外再無其他,倒是薛明義和程仲等人浪費了些時間,不過很快,也過來了。
「好了,我們走吧。」
「大帥•••••••」薛明義卻有些遲疑。
「怎麼了?」
「海副帥那邊,若是追究起來,大帥三思。」
「那我爹那邊就不管了?而且三表舅如今帶兵五萬,我爹那兒雖然多,可老弱病殘也不少。那里還是西榮重要的兵家地,我身為討伐大帥,難道不應該管?」
「大帥英明。海副帥如今攻下了寶藥郡,正是兵家行氣旺盛的時候,況且海副帥威名赫赫,如何會拿不下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將越遙。倒是大帥,如今身受重傷,怕是于戰不利,白白損了我西榮大好兒郎。」程仲忽然笑眯眯的說。
「程副將真是深得吾心哪。」梨霜這話說得卻極是意味深長。
于是一幫人就走了。留著海仁祥和越遙,大戰。
海家軍,損兵,一萬,越遙,一千。兩軍相戰,一天後近乎兩敗俱傷的,撤離。然後越遙狠狠地被討伐大帥打了個伏擊,整整五千的絕凌騎,全軍,覆沒。不對,還有十幾個人和越遙一同借著護山迷蹤陣,遁逃。
不管這場戰役之後會為西榮帶來如何,世人又對其中的主角作何感嘆,由此帶來的討伐大帥和海副帥的親切會面,卻是,板上釘釘!
無名山下,戰場上臨時搭就的深色軍帳里,燈燭晃晃,美酒飄香,酒菜繽紛,來往鏗鏘。
「還是三表舅上座吧,本帥畢竟是晚輩,而且這次若無三表舅的鼎力相助,怕是本帥已經喝不到這絕世的竹葉青了。」舉止隨意,梨霜坐到次座,對著海仁祥笑道,一身白色繡竹袍,碧青墨發簪顯得她極為風雅,與海仁祥的氣質到有幾分相似。
「好。」海仁祥也是一派慈和,似無意道,「忠仁和忠義前天一戰受了傷,未能出來拜見大帥,還望大帥莫要怪罪。」
「哎,怎麼可能。說到底也是自家兄妹,計較這個做什麼,若非本帥身份特殊,還應當前去探望呢。對了,輕風,你要不要過去,我記得你和忠義表哥從前的關系不錯。」
「還是不必了吧,輕風畢竟不通醫術,而且父親如今正駐守極北,做兒子的怎能不前往效勞?」
「嗯,還是輕風孝順。」
「二姐謬贊。」陳輕風的臉卻是真紅了,看得一邊賜酒的阿桂也抬眼笑了笑。
「輕風著實厲害,少年英武,小小年紀便如此不凡,假以時日若接任帥位,必是一代英杰。」
「嗯,本帥也這麼覺得。」梨霜笑嘻嘻的道,「說起來忠天表哥的年紀也到了,不知什麼時候接掌帥位?」
「這個,恐怕得問你大表舅。不過無論怎樣,聖上覺得如何便如何了,想來也不會錯。」神色,卻還是有那麼一瞬的慌亂。
「哦,如今本帥已入了官場,怕是到時候還得送表哥一份禮物吧。輕風,你打算送什麼?」
「看二姐的吧。我如今年紀小,眼界也不甚寬。」
「年少出英雄。難道前些日子你那些戰績都是假的?」聞言一笑,海仁祥道,「說起來輕風你也不小了,接任帥位也是指日可待。不過,如今梨霜你已接掌了大元帥之職,按著律例,一家可是不能出兩位元帥的。」話語漸漸地低微,海仁祥卻直視著陳輕風的眸子,眉毛輕輕的挑起。
「我?三表舅難道認為本帥這帥位能一直帶著一輩子?」梨霜頓時笑了,「按律怕是也不行吧。而且就本帥這幾分本事,也就能蹦一時,將來,誰知道會如何?」說著話梨霜也沒忘記吃飯。說起來這幾天吃的比在藥山里還差,要不是前天那一頓大咬大嚼,梨霜估計都能吐出來。
「那可不一定。能不過幾月平定西榮之亂,可不是幾個人能做到了。」
「哦。」
梨霜都有些佩服海仁祥了,耐性,還是一般的好。不過,不過,他的最終目的,究竟,會是什麼呢?
說完了最終海仁祥也暫時沒得到他想要的,當然表面上要求的更沒得到——他要求梨霜幫他征兵,理由是這事由大元帥和皇帝共同負責。
開玩笑,梨霜會答應?然後讓更多無辜的人受海仁祥的佘毒?說起來海仁祥也真夠笨的,堯鉞都說那麼仔細了他的陣法還是不明不白混混亂亂的,擺個陣法不但敵人死了,自己的人也快玩兒完了。海家軍的人,有近乎一半都是意外身亡的。
吃飽上路,梨霜朝的自然是如今相當不妙的極北府,說起來,她還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處理呢,杜思麗!
「去,把阿桂叫過來。」途中休息在處山凹,梨霜坐在旁人搭好的帳子里,大口吃著命任慕顏買來的爆炒,香啊。
「你對她倒是關心。」堯無雙還是忍不住冒了出來。
「你對我更關心。來,嘗嘗,很香的。」
「你還是,自己吃吧。」
「切,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怕辣。」梨霜不由得撇嘴,跟著看了眼堯無雙,「你還是趕緊出去吧,阿桂就該進來了。」
「是麼?」
「你不開心?還是等會再說吧,我現在想先確認一件事,好不好?」
「好。」好吧,堯無雙還是不想拒絕那張璀璨的笑顏,只是,「我就在暗處,他們如今不在,我不放心。」
「好。」
沒想到,陳輕風居然跟著阿桂一起來了。
「二姐,你還是,把阿桂調回來吧。他一個男人,跟在你身邊總是,不妥。」陳輕風這別扭的呀,好像被人灑了癢癢粉似的。
「哦?阿桂很會伺候人?」梨霜不由得看向了阿桂那雙精致流動的大眼楮。
「是,阿桂商家出身,自然是做慣了的。不過如今承蒙大帥和少將軍吩咐,自然只听大帥和少將軍的。」
「你這話,是誰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會?」
「是••••••••」
「是少將軍。少將軍心眼兒好,瞧見大帥寬仁,阿桂整日閑適生怕有人詆毀大帥,所以,還請大帥決定。」
「我說了,你就會听?」
「是。」俏麗的臉微一掙扎,阿桂還是點了點頭。
陳輕風的眸子不覺的一暗。卻很快的行禮,對著梨霜道,「二姐,是我唐突了,我,你還是把阿桂留下吧。」
「好。」
「二姐!」陳輕風猛地就抬起了頭,咬了咬唇角。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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