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小二正待答話,忽然身旁一道風劃過,仔細看時,剛剛還不知窩在哪里睡大覺的小東家麻桿兒已冒了出來,站在杜思麗面前,笑呵呵的拱手一禮。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還請上樓細談。」
「看不出你這個俊小子,倒挺會做生意。」也不細問,杜思麗大致瀏覽了一番大紅袍,「你們這兒用什麼燻過了,這麼香,比喝的茶水好聞多了。」
「獨門秘技,不能外傳。夫人見諒。」
「這樣,那這茶給我來上一盞,我也優雅優雅。」
「這茶不是用來喝的,聞起來提神益氣,喝著太補,身子會受不住。」
「哦,是烏檀花?」
「夫人好見識。」
「你不怕我透露出去?」當先進了雅間,杜思麗彎眉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眼麻桿兒,而後「呤!」一聲從袍里拔出把短劍,沖麻桿兒砍了下去。
突地躍起,麻桿兒飛身避過紅木桌椅,答道,「旁人知道了也不會用!」然後轉身一掌打了出去。如此這般,兩人你來我往,皆是避著房內物品,且連過大的聲響也未曾發出的過了幾十招。身形愈發飄凌,縱是手中無劍,麻桿兒的動作還是越來越快,將一套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凌厲無前,卻也在關鍵時刻連忙留手。眼前的婦人內力雖不如他,可其劍招高明,他見過的人中怕也只有師父可以與之比肩,若是想取自己性名,怕是一開始就下狠手了。
「好!」高聲喝彩,杜思麗隨即跳出圈子,沖麻桿兒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真厲害,不愧是無霜的徒弟。」
「你,你怎麼知道?」麻桿兒听罷眼前一黑,差點兒栽下地去,一個急旋,他才險險定住身形,苦著個臉沖杜思麗道,「夫人若要找堯少主,先給個信兒吧,我帶給他,他若願見你••••••」
「不必了,我找他就是想找無霜的,如今你在這兒,就不必尋他了。帶我去見你師父吧。」假裝沒看見麻桿兒的黑臉,杜思麗喝口清茶道。
「他,他已經不是我師父了。」
「嗯?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好的徒弟不認,走,我給你說情去!」
「沒用的。師父說了,一旦有人認出我的師父是誰,他就跟我斷絕師徒關系。夫人,你請走吧,我會帶話給堯少主。」干巴巴地說著,麻桿兒這回真的笑不出來了,要是被不認識的人發現了還好,直接殺了了事,可這個人,非但認識師父,他還殺不了。
「也就是說在這之前從沒人認出你師承何處了。」看著麻桿兒退去市儈,孩子氣的搖頭,杜思麗笑了笑,「你師父不會趕你出師門的。」
「••••••嗯?」
「你信不信,在這世上,哪怕只有一個人能認出無霜的劍術,那也只能是我杜思麗!」
「杜思麗?伊斯連納特?」懵懵懂懂,麻桿兒下意識的問。
「對,那是我的本族賜名,只有我的父母和真正的朋友才知道。你師父就沒說過,遇到我的不算。」
「沒有,我師父說踫到你要是打贏你了就還是他徒弟,否則就讓我有多遠滾多遠。」
「好,那等你神功大成,我在正式跟你打一架,如何?」
「真的?」驚喜的抬頭,麻桿兒趕緊鞠了一躬,「多謝杜夫人。」
「杜夫人?」強忍著笑,杜思麗豐滿的臉蛋扭曲了一會兒,才正常的說,「既然要謝,就請我白吃喝一頓,如何?」
「好!」
「行了,現在能告訴我你師父在哪兒了麼?」
「我,我也不知道,他那天走了後就再沒來過,不過老板說,堯少主可能知道。」
「他,就沒來見你。」
「沒有,三年前師父把他會的劍術全交給我了,還畫了圖,內功心法也督促我記熟了,囑咐我好好練功,就走了。那天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要不是老板和堯少主都說那是師父,我還以為被掉包了呢。」麻桿兒越說越委屈,這還是那個救他于青樓的師父嗎?說什麼讓他好好跟老板學習坑蒙拐騙,以後還真就不管他了,那跟趕他出師門有什麼區別?
「這樣••••••」面色微沉,杜思麗隨後一笑,模模麻桿兒的頭,「哪有當徒弟的都能獨當一面了還黏著師父,這小子!既如此,你替我帶話給堯少主便是,如今,你方才可說了要請我的。」
「••••••嗯。」
「去把秦四姑娘和秦大少請來,就說今個兒我做東。他們就在這大紅袍,剛才我可瞧見的。」說著杜思麗挑個上座兒做好,「你們這兒茶不怎麼樣,但點心不錯。」
「好。」賠了!麻桿兒只能在心里哀嚎。估計還得他自個兒掏銀子。
不多時,秦清玫和秦武陽兄妹就走了過來。秦清玫不必說,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至于秦武陽,不知是出于秦家主的刻意保護還是那人生來低調,外界也只知道這個人的名字而已。
「哎,怪不得人說麗姐天生媚骨呢,看看,不過一個照面兒,竟連一毛不敗的沈氏店鋪都自動請客了。」秦武陽一身明藍絲緞袍,腰束淡紫暖玉帶,發束瑩白寒玉環,頭戴墨玉嵌珠冠,手執檀木鏤金扇,配著他那清華俊逸的面容,儼然一個翩翩世家子。懶散的倚在杜思麗對面,秦武陽抿口清茶,恬笑的看向杜思麗,「幾個月不見,麗姐越發豐滿了。」
「小混蛋,舅舅就是這麼教你的?」
「麗姐姐。」淡雅一笑,秦清玫坐到杜思麗身側,替自己斟了杯熱茶,「一個人來的?」
「沒有,浩瀚也來了。走不慣這兒的路,正歇著呢。我過幾日進宮赴宴去,你們要不要一塊兒?」
「方便麼?」
「嗯,你到時候換個妝容,遮上面紗就行。小子,你呢,去不去湊熱鬧?」
「不去!光看這大街都能想到這里的女人什麼樣,全都無趣。」
「那你是回去?」
「不然呢?行了,你們嘮叨吧,我先睡會兒,昨晚上累死我了,被曼春那小妮子纏的。」擺擺手,秦武陽又抬起頭,「對了,上壺春碧螺,再來碟紫薯甜米,要熱乎的。」
一壺春碧螺,一盞醉輕煙,兩碟紫薯甜米,一碟玫瑰洛••••••躺在大紅袍三樓的暗格里,麻桿兒邊看邊扳過指頭數著,每看一眼心就刺溜一下,一下,再一下,「堯少主?」忽然,一道白影自靜河而上,直直落到了空著的一間雅間里,落地無聲。要不是麻桿兒躺在這兒,還真發現不了。
「麻桿兒,來盞雪山雲霧,你親自端來,別讓人發現我在這兒。」眼看周圍無人發覺,堯無雙終于松了口氣,坐了下來。
「堯少主,杜思麗找你,現在還沒走。」
「哦,何事?」
「他想找無霜少俠。」
「你告訴他,我不知道。」聲音驀地低沉,堯無雙只覺的一股無名怒火涌上心頭,平日里看著好壞不分也就罷了,為人還粗劣無比,裝挑人的痛腳踩,自己不過是傾慕她的才華,喜歡她的逍遙于世,她卻••••••這一天半,堯無雙真的受夠了!
「是。」饒是離得遠,內力也是相當深厚,麻桿兒還是打了個寒噤,轉身向後院兒跑去。沒辦法,雪山雲霧太珍貴了,只能加密保管,而且,一般人拿到手也不會泡。整個大紅袍也只有一個聾子師傅會。
雪山雲霧很快就上來了,堯無雙的怒火卻還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