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交代了完成自然還需時間,隨便找個借口,梨霜陪著陳元帥吃了飯便在文府主的府邸逛了起來。愛睍蓴璩
極北府位于西榮國最北部,終年寒冷,一年有一大半兒時間都在飄飄飛雪中度過,有時候得罪老天爺了,八九個月都被大雪蔓延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因而此時府主府花園後的湖水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塊,在寒風中散發著溫和的涼意,即便沒有飛雪的映襯它也純淨無比。
為了和大家保持一致,梨霜內穿雪白的小襖,外披純白色的皮袍,墨發為根墨色的發帶高高扎著,在湖跟前負手站著,面無表情的看向冰塊下流動的清流。
其實這樣站著她還挺累的。可又覺得很酷。還覺得很亂。更——說得好像自己以前活的有多明白似的。
歪嘴笑笑,梨霜袍袖一揮,懶洋洋的落到了不遠的石亭里,掏出了個酒葫蘆,慢慢喝著,卻突然不知道該想什麼了。戰爭,武功,師父,朋友,星府••••••••她很喜歡星府,應該說沈連誠的那些個企業里她最喜歡的機構就是星府•••••••食指輕點,一縷淡淡的青光一閃,隨即一股溫暖的氣息緩緩,在梨霜的周圍開始流動,純淨,透明。梨霜自己卻又看的清清楚楚。她不由得閉上了眼楮,卻又看見了那個小女孩,傾國傾城,一身的污穢,只那雙眸子明亮,像星辰,卻發出比太陽更加懾人的光芒•••••••
呲!一縷細微的劍氣,突然自梨霜身後,緩緩地,冒了出來。劍勢凌厲,卻又極是輕盈的斜了過來,一招,卻不致命。
「你怎麼這麼閑啊。」嘟囔,梨霜只得不情不願的挪動,閃身斜過,「嗯,有進步!」
「求二姐指點。」陳輕風見狀微是一愣,轉而將左手中的長劍拋了過去,一臉興奮的說,「如今軍中可沒輕風的對手了。」
「你打的贏竇川?」武藝一門,即便是武藝天下第一也無法看出一個人真正的本事,除非是極為出色的大夫,譬如神仙大夫。梨霜本來是看不出的,但自生之靈氣變成紫色時她就能看出來了,那大概是,三年前吧。接過劍,梨霜說話間便是懶洋洋的一劈,看似無精打采卻差點削掉了陳輕風的頭發,陳輕風的右臂更是忽然一震。
「不知道。」陳輕風頓時不笑了,干巴巴的說著,他長劍一抖,更加賣力的刺了過去,卻忍不住開口問,「竇川,很厲害?」
「你跟他差了起碼五年的功夫。不過他比你大六歲,大概扯平了。」身形一展,梨霜仍是滿含笑意的看著陳輕風,「只用陳家劍法,我們打一場。」
「好。」
陳家劍法字面上像是一套劍法,其實是從戰場上的劈殺砍斗上轉化而來,根本沒有自成體系,無論是從江湖中人的角度還是從培養猛將的角度來看都是十分拙劣的,因而這套劍法在陳家也就是名字響亮而已,有的人甚至認為這劍法是陳老元帥一生的恥辱。
梨霜七歲之前時也是這麼覺得的。
梨霜從來到這個世界,看見陳大元帥的一身武藝後便十分羨慕,甚至一改前世那一身懶惰的到處去找武功秘籍,有時候還偷偷溜出府試圖和一些個武林泰斗來個狗血相遇,再來一場師徒之情,最後學個絕世武功。但世上的武林高手,誰吃飽了撐的往陳家跑?梨霜折騰來折騰去最後也只找了本皺巴巴的別人不要的陳家劍譜,連個什麼內功心法都沒有!那東西外面倒是有賣的,可練了的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缺胳膊少腿,看的梨霜直呼自己明智,然後,她開始老老實實地,練起了陳家劍法,一練,就是整整四年,不分寒暑,不顧那些所謂的琴棋書畫。
世上的武功本就是由人琢磨而成,所謂的內功心法自然也是由人創造,當然,梨霜沒那麼大的創造力,但她的悟性極強,模仿能力更是無人敢比。說起來她上一世的時間淨是用來思考了,因為家庭條件不錯,所以很多實質性的勞動都懶得去做,但她很善于思考,尤其是關于物質的存在,從小就是,害得她總以為自己是天降奇才。
四年下來梨霜的武功自然不會多厲害,但她隱約模到了些門道,知道自己的武功日後該如何練下去,如何提高,即便沒有那些所謂的武功秘籍。更通過陳家劍法的一招一式,陳家老宅那些侍衛們的身姿身法和養病時陳家大帥偶爾的舞劍明白了劍術的真諦——啊,她為此整整一個月賴在了床上大吃大喝,直到意識到在這樣下去以前的苦都白吃了才不情不願的起來,繼續努力。並借著偶爾翻到的醫學知識裝病,請求為陳老太君祈福,暫不回國都。陳家的女兒,是不許習武的,即使是將門。梨霜的武功其實靠了神仙大夫的遮掩。
自然,就憑著梨霜自個兒是無法在十五歲時和堯無雙打成平手的。借著前世得來的那一點兒生化知識梨霜充分闡述了她身體的虛弱性後,陳府,忽然來了一個人——神仙大夫。其實至今梨霜都不明白自己不過一個小小女子,為何只跟陳老元帥有幾分交情的神仙大夫會不遠萬里前來替自己看病••••••
不過對于神仙大夫見自己幾面之後滿臉放光,強烈要求收自己為徒的事梨霜倒是有些了解,轉而對他充滿了同情。固然,學醫需要悟性,但良好的記憶力也是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倒不是說梨霜的記憶力不好,她也挺好的,基本處于一個正常人的水平(所以梨霜對地球上那些所謂高記憶力就是高智商的看法極為厭惡,媽的,要不是這種破測試,她爸媽能整天逼她學這學那?害得她只好整天裝傻×,因為她不喜歡,更不想學。),既不上,也不下,而且,她對學醫沒興趣,更對這件事沒毅力。
「這,是陳家劍法?」眼看著梨霜飄逸的身姿,陳輕風不由一呆,轉而又殺了上去,高聲問,「二姐,我怎麼覺得,你的動作雖然和我的一樣,但威力卻很大,而且沒半分殺氣。」
「劍為心聲,我練武不是為了殺人,自然沒殺氣。至于威力,我的內功,好像比你高吧。」說起來,自己如今也多虧神仙大夫,沒有他自己的輕功和無極真氣壓根沒地方學。笑笑,梨霜的身姿輕盈,長劍緩緩,整個人就如一朵飄飛的雪花,在湖周圍紛飛著,倏爾兩人便齊齊到了湖面上方,長劍來去,身影自如。
劍由心生,劍招為死,劍勢是活,這世上所謂高明的劍法——陳家劍法看似拙劣,其實砍、劈、插、割••••••一應俱全,很多時候,當你明白何時何地該如何出劍時,也就沒有了劍法存在的必要。
看一眼陳輕風,梨霜突然慶幸起來,慶幸在這個男子為尊的世界里,自己的弟弟,相信自己。
「陳家劍法你早學全了,不過,你真的好好想過了?」飄飄乎乎,梨霜好像要被風吹走似的輕盈,長劍斜斜,她笑看一眼陳輕風,長劍忽的一收,極快的刺了出去,「看好了,陳家劍法攻擊時該是這樣。」說罷身形疾閃,整個人如一道白光般沖了過去。劍勢凌厲,出招迅捷,陳輕風的長劍剛一刺出梨霜的長劍就以磕了過來,單憑鋼鐵之力便輕松震得陳輕風的虎口發麻,而後身形一轉,內力也不凝的只將全身的力量集與一處便刺了過去,勢如破竹,連風也被震得呼呼作響!
「姐!」陳輕風的臉色立刻發白了,看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剛才,似乎,只過了十招!
「感覺如何?」挑眉,梨霜仍是笑盈盈的立在半空,如履平地。
「很快,很準,很輕,還,很狠。」梨霜那把劍雖不是上品,可就這麼擱在脖子上,不一會兒便已出了條血口子。饒是這樣梨霜也不松。
「對,還很機敏。」說著梨霜朝陳輕風身後笑了笑,放下了長劍。「二表哥,竇將軍,我父親準備走了?」
「二表哥,竇將軍。」
「還沒有。我已經安排好了,方才听見這里有動靜,這才過來瞧瞧。若非你說,我還不知道竇將軍也過來了。」滿臉微笑,海忠天自然很是激動,還不忘跟竇川打聲招呼。
「在下也是聞聲而來,比少將軍多來了一刻,陳將軍劍術精湛,竇川佩服。」眸光沉靜,竇川接著說,「不知,在下可否向陳將軍討教一番?」
「好啊,霜兒,方才我來得晚,只看見了你最後那幾招,如今還覺得不過癮。我武藝低微自是打不了了,倒是竇將軍,听說曾與越遙將軍戰成了平手••••••」海忠天真不是謙虛。他的確威名遠揚,能謀善斷,可武藝卻也只是個勉強的中上而已,當然在海家軍里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西榮或者說絕冥大陸的武將,對武功要求的倒是較低,東盛甚至有位將軍手無縛雞之力,一樣的威名遠揚,世人欽佩。
「對啊,二姐,你不是說我不如竇川將軍嗎,你們比比,好讓我看看我和竇將軍的差距。」
你的意思是竇川沒我厲害?橫了陳輕風一眼,梨霜倒沒推月兌,她並非好戰之人,只是,眼前這個人,真是讓人想要一探究竟。「好,反正如今也無事,就當活動活動,嗯,劍法隨意使用,如何?」
「好。」竇川自然是有專屬兵器的,還相當的高檔。
而後兩人便打了起來。
梨霜劍走偏鋒,時疾時緩,身影飄忽,冰湖上起起落落,美如天邊白鶴;竇川劍勢凌厲,內力深厚,不緊不慢,一身墨袍迎風招展,眉眼英氣凜然。
頃刻間,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十次。
岸上兩人早看呆了。以他們的眼力只能看出隱約的墨影和素影飛閃颯颯聲,兵器 當啪嗒的撞擊聲,一劍刺破冰面的嘩啦聲和,梨霜時起時落的墨發••••••海忠天忽然明白了,這一刻他和梨霜的差距,雖有料到,但當別人達到那個高度時,他還是忍不住的心酸。
「陳將軍好劍術。」
「竇將軍也不錯。」一抹額上的汗珠兒,梨霜輕輕呼口氣,又是一劍刺了過去。她就不信了,沒了那一半內力,她還逼不出眼前這兔崽子的原型來——不錯,竇川一直沒拿出他最擅長的武功。雖然又可能為了保險這人沒學,也很有可能是梨霜搞錯了,可,一想到身邊很有可能埋了個定時炸彈,梨霜的精神頭又來了,長劍一橫,她展開絕頂輕功,又一個快速斜劈!是的,絕頂!雖然梨霜的劍術造詣很高,可經過神仙大夫的培養,饒是失去內力,梨霜的輕功仍在世上排第二,第一嘛,神仙大夫是勇不可超越的。當然,這與梨霜的愛好也有關系。
快,很快,越來越快,梨霜最後快的便在竇川的眼里也成了一道白光,將全身的力量集于一處,她猛地旋轉,而後反身一劍直直刺向了竇川的琵琶骨••••••
「霜兒?」海忠天這時,看清了,心也揪了起來。
「沒事兒,二姐的勢頭很準,以前我和她比武她一劍下去我上身衣服全破成條了也沒掉下來。」這時陳輕風才覺得臉發燙似的紅。
「哦。」
然後,海忠天看見了他這一生難以忘懷的一幕,竇川,直撲而上,卻是向下一沉,一劍,刺向了梨霜••••••••海家傳家劍法!
「喂喂喂,竇將軍你來真的啊。」梨霜這時趕緊收起了僵尸臉,嘿嘿一笑,轉身就到了海忠天跟前,大聲,「竇將軍,我認輸了。」
「你!」竇川臉色一白,隨即什麼也沒說,落了下來。明明,明明剛才她要••••••死死盯著前方,竇川收好長劍,深深地,看一眼梨霜,又看了眼海忠天,嘴唇動動,「末將還有事,告退。」
「好,竇將軍慢走。」笑吟吟的,梨霜將劍遞給陳輕風,「我們也走吧,這場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完,你去跟父親告個別。表哥,一起去吧。」
「好。」海忠天,還是沒說出口,只是看眼梨霜,跟在了姐弟二人身後。
半個時辰後,陳元帥準備就緒,下令,「出發!」
這時,梨霜正好牽著耳朵,慢悠悠的走到了陳元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