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越表現出對上官煜的在意以及他身邊女人的介意,撫台大人就越開心,他的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一副玉嵐被雲兒欺負的畫面,想到此,內心已經隱隱笑了開來,面上,卻還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那人,本官並不願意多說,雲兒姑娘要是有心的話,自然會知道。」撫台大人也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最能吊人的胃口。
「難道那女人現在就在雲霄哥哥的身旁?」雲兒的臉色剎那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差不多。他們雖然沒有住在一起,卻是住在同一間客棧,朝夕相見。」
「什麼?那個女人竟然敢登堂入室,搶我的雲霄哥哥。」雲兒眼內的氣焰差點就可以燃燒了整個宇宙。
「雲兒,這事還是不要亂瞎猜,等你的雲霄哥哥回來了,事情自然就一清二楚了。」大當家出語道,眸光微有幾分深意地瞧了瞧撫台大人。
「哥哥,我是怕他以後都不會回來了。」雲兒不滿地剁了一下腳,埋怨道︰「要不是哥哥你救了他的話,我們寨里又豈能夠留得住他。」
「……」
「不行,無論如何,我這次都要下山去尋找雲霄哥哥。」雲兒堅定了神色,緊緊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哪里會知道江湖的險惡。」大當家似乎是被雲兒的話語驚嚇到了,整個人霍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大哥派人保護我不行了?」雲兒揚起了嬌俏的臉,漆黑的眼珠子快速地轉動起來。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下山,這事說什麼我都是不會同意的。」
「哥哥,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從今天開始就不吃飯,直到你同意為止。」雲兒態度異常堅定地道,可見她想下山的願望有多麼激烈。
「你……」大當家氣得整張臉都通紅起來,憤怒地一甩衣袖,偏生卻拿他這個寶貝妹妹沒有辦法。
「你不疼我,我這就告訴爹媽去。」雲兒哽咽起了聲音,一副聲色俱佳的樣子,看著,真可謂是我見猶憐。
「你啊你,真真是氣死我了。」大當家一臉的痛心,當中還夾帶了三分的苦澀。
看見大當家與自己的妹妹鬧起了矛盾,就這樣一直僵持著,撫台大人頓覺不妙,要是他們兩人再像如今這樣一直冷戰下去的話,那自己的計劃可怎麼辦?自己今天前來的最終目的可是要讓鹽梟幫與那玉姑娘合作的,接著才到其它的。
靈機一動,撫台大人突地就對著大當家道︰「大當家要是當真舍不得讓雲兒姑娘下山的話,本官倒是有一個好的方法讓雲兒姑娘不必下山卻可以趕走二當家身旁的那個女人。」
「什麼方法?」雲兒與大當家異口同聲問道,前者是急切,後者卻是神情頗為復雜。
「將那女人請上山來,不瞞諸位,本官這次所要介紹的鹽梟生意合伙人就是那位經常與二當家出入的女子,名叫玉嵐。」
「什麼?這女人霸佔了我的雲霄哥哥,我們卻還要與她合作,不行,我絕不贊同此事。」雲兒叫嚷起來,撫台大人听後,心下卻是一驚,要是這大當家的听了他妹妹這樣的一番話,最後妥協下來不與那玉姑娘合作,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自己的解藥啊,可還緊緊地握在那玉姑娘的手上呢。
「哥哥,我絕不讓雲霄哥哥與那女子合作,我們現在就喚雲霄哥哥回來。」雲兒繼續說道,眼里不自覺涌過了點點哀求。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大當家听到自己的妹妹此時與自己說話時,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麼沖了,心一下子喜悅了不少,覺得就算是為了讓妹妹開心從而不再提下山的事情,那怕是損失了一筆不小的生意,那也是值得的,只要她不再鬧脾氣,可憐的大當家,人家那是夫君寵自己的妻子上了癮,他這卻是典型的寵妹成痴。
撫台大人心下更是大驚了,未經思索的話語立即就月兌口而出,「不行。」
「為什麼?」雲兒抬起了頭,滿臉的不解,大當家亦有此問。
「下官認為,這方法實在是不好,你們想啊!那二當家是何性格的人,豈是大當家你一句話就會乖乖地回來的人,當然,不是本官小看大當家的能力,而是很多時候,人執拗的時候,就是九頭牛拉著他,他也未必肯往前走,本官覺得,那二當家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想到,撫台大人觀察力倒是挺入微的。」大當家再次頗有深意的看了撫台大人一眼,這人今天當真是來介紹人與自己合作的嗎?自己瞧著怎麼老是有一種不大對勁的感覺,如果他是誠心想要介紹那玉姑娘與鹽梟幫合作的,為什麼又要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提起她是妹妹心上人二當家的紅顏知己,這不是故意激起自己妹妹心中的怒火,讓她對付起那玉姑娘嗎?可是讓人覺得怪異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撫台大人隱晦的態度,怎麼瞧著都是不太喜歡這玉姑娘的樣子,卻又非常急迫地想要讓那玉姑娘與自己鹽梟幫合作成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敢當,本官愧對大當家的這一番稱贊。」撫台大人謙遜道。
「行了,撫台大人也不必謙虛了,大人就請詳細地解釋一下你前面所謂的良方吧,只怕我這急切的妹妹已經等得不太耐煩了。」
「其實,本官剛才之所以會說出那樣的一番話,當真是發自內心為雲兒姑娘著想,本官認為玉兒姑娘要是肯將那玉姑娘請來了你們山寨中做客,遠比拒絕那玉姑娘來得好,一來嘛,大當家又為自個拉到了一個大客戶;二來,雲兒姑娘要是有什麼不滿的也可以將它傾訴出來,付之于行動,畢竟這是你們的地盤,不是嗎?」撫台大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心內暗自得意起來,玉嵐啊玉嵐,這次且看這大小姐如何對付你,沒有理由平日只許你對付本官。
「大人這主意確實好。大哥,你認為呢?」雲兒低下頭略微思索了一下,高興地拍了拍手。
大當家看了看自家妹子笑得燦爛的臉,終是寵溺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讓那玉姑娘到我們山寨里玩,順便洽談合作的事情,大哥,這事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可不許反悔啊!」雲兒不放心地瞧了大當家幾眼,直到大當家再三保證,雲兒這才放下了心。
「好了,你既然說要邀請那玉姑娘過來小住,怎麼也要讓她住得舒適一些,留久一些吧,你還不快去準備?」大當家一臉的關切模樣,實質是想趕開自己的妹妹。
「好,我這就去替那玉姑娘準備房間。」雲兒如一只快樂的蝴蝶飛了出去,待雲兒完全跑了出去,大當家本還是笑著的臉突地就變得冷峻下來,看向撫台大人的時候,不免帶上了幾分的深意,「撫台大人讓那玉姑娘到我們的山寨居住,恐怕是有著什麼其它目的吧?」
撫台大人這個時候也不打算隱瞞了,知道自己這種看似不太高明的技法雖然騙得了雲兒,卻是萬萬騙不了聰明的大當家,便將自己自從遇到玉嵐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大當家,最後,一臉懇切地對著大當家道︰「不是本官要為難大當家,實在是本官已經無路可走了,想那玉姑娘,出手如此的狠毒,本官又有著許多的把柄落在她身上,實在是奈何不了她,只好借貴幫之手對付她了,當然,前提是,你們讓她死之前,務必讓她先替本官解了那蠱蟲,如果大當家的能夠辦成此事的話,以後,只要本官在任的一天,本官也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鹽幫的生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要是不幸,本官萬一離開了,朝廷派了新的大員過來,這情況可就當真不好說了。」
「哦,听撫台大人這話,似乎是在威脅我?」大當家的語氣中帶上了三分的威嚴與兩分的不滿。
「本官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告訴大當家這當中的利弊。」撫台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心里清楚地知道大當家最終還是會答應自己這個請求的,民不與官斗,大當家平日再是囂張,他的生意可還要仰賴于自己的放行呢。
果然,如撫台大人所想的一樣,大當家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只是附加多了一個條件,「我可以幫你從那玉姑娘的身上弄到蠱蟲,或是想辦法讓她替你解了這蠱蟲,只是,我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撫台大人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回報嗎?畢竟,此事也是要冒風險的,你也說了,那玉姑娘並非泛泛之輩。」
「你想要什麼回報,盡管提?」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問題,撫台大人倒是一改往日的吝嗇形象,實在是這段時間被玉嵐嚇怕了,整天夜不能寐,所以,一旦听到有人說願意除去她並想辦法讓她替自己除去這蠱蟲,內心就舒暢得不得了,錢財也看淡了一些,在與命相比的時候,還是命重要。
「我們的分成必須改變一下,這次你四我六。」大當家一臉的堅定,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
「這……」一听說大當家提的所謂回報是這個,撫台大人又變得一臉的肉疼,鹽幫一年的收益是好幾百萬兩銀子,如果要自己的收入減少一成的話,相當于自己一年的收益就少了好幾十萬兩,這可真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啊!
「怎麼?撫台大人不願意?那我們之間看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如果是我的話,相信只會先顧惜自己的性命。」
「本官願意退讓半成。」撫台大人想來想去,還是不太願意退讓一成。
「既然撫台大人如此的舍不得這錢財,我看我們之間的合作還是到此為止吧,相信朝廷派來的大員再是厲害,也厲害不過錢去,在錢的面前,我就不相信他不低頭的。」
「成交,你六我四,只是有一點,還請大當家務必信守承諾,讓那玉姑娘替本官解了體內的蠱蟲,要不然,本官到時候可不會那麼好說話了,本官就算是死,也會拉著人陪自己一起死。」撫台大人出語威脅道,步步緊逼。
「好,我答應你。」大當家最後爽快地應了諾,雙方約定,待事成之後,再重新簽訂這新的協議。
撫台大人帶著龍大離開了山寨,大當家立即命人給上官煜飛鴿傳書,讓他即刻回來,說是寨里將要舉行一次盛大的宴會招待一位貴客,讓他負責接待一下。
在撫台大人還沒有將鹽梟幫願意與玉嵐合作的事情告訴她之前,上官煜就收到了鹽梟幫的飛鴿傳書,臉上卻是立即就閃過了一抹躊躇。
「老二,我們當真要回去嗎?」徐四往玉嵐等人所住的方向瞧了瞧。
「回去。」上官煜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老二,難道你就真的舍得那玉姑娘,好不容易才遇到。」徐四一臉關切的模樣。
「大丈夫四海為家,有何不舍得的。」上官煜輕笑了一下,也只有自己才知道,這笑意中所隱藏的苦澀。
「我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上官煜冷著聲音道。
「老二,今晚會去向玉姑娘告別吧?」徐四試探性地問道
「看情況。」上官煜模凌兩可地答道,心中也實在是無法下定決心,人不由的就有些煩躁。
「……」
是夜,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格子照射進了屋內,灑落了一室的清輝。
上官煜就著朦朧的月光看著庭中每晚吃完晚飯就會散步一會的玉嵐,心緒頓時變得莫名起來,自從自己的眼楮可以視物後,有意無意地,自己每晚都會站在這窗邊看月下的麗影獨自漫步,似乎,就這樣凝望著她,自己的心就會無端滿足起來,也似乎,以前的自己並沒有少做這樣的事。
徐四在身後看著上官煜失神的樣子,搖了搖頭,老二這樣深沉的人,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也會為情所困,喜歡人家玉姑娘吧,又總是對人家若即若離的,自己幫中的兄弟有誰不知道他心思的,都替他焦急,偏他還極其樂于這樣只在一旁看著,眼看著他明天就要離開悅來客棧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玉姑娘。
玉嵐在月下走累了,往往便會在院中的石凳上小坐一會,這次也不例外,臉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意,月光打在她的臉上,更加為她增添了一種無可比擬的神聖光環,上官煜一時間瞧得呆了,腳就不由自主往門外邁去,最終卻是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院子中,玉嵐此時正在院子中高興地哼著歌曲,明知道肚中的小孩還沒有成形,卻每天都樂此不疲地進行所謂的胎教。
秋霜與冬梅在附近含笑地看著玉嵐,每次看見她坐下來休憩時,便會過來服侍她,給她遞上一些水,這次,也毫不例外,只是,幾人才說笑了一會,立即就驚現夜色中似乎多了一抹身影,玉嵐不由得有些警惕地抬起了頭,卻發現上官煜就站在對面凝望著自己,神色似乎有些復雜。
「二當家的,這麼巧。」玉嵐率先向上官煜打起了招呼,細算起來,幾人已經有兩天沒有見過面了,自從那次在太白樓不愉快的會面後。
「嗯。」上官煜輕抿了一下性感的薄唇,人就算是失憶了,這動作還是不禁下意識地去做。
「二小姐,奴婢突然想起屋內還要些東西要清理,奴婢先告退了。」秋霜與冬梅互相間看了看,知道上官煜並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便識趣地出聲請求離開。
「嗯。一會有事再喚你們。」玉嵐淡淡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親和。
秋霜與冬梅離開了這個地方,上官煜並沒有立即就說話,只是向玉嵐走近了幾步。
「今晚的夜色似乎不錯。」上官煜抬頭望了望布滿星子的夜空,淡淡地開了口。
「嗯。」玉嵐淡淡地應了一聲。
「明天,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上官煜的心緒瞬即變得復雜起來,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自己多麼不願意對她說此話,
心內一驚,玉嵐剎那涌出了萬般的不舍,卻徑自壓下了這種情緒,盡量平靜地道︰「回鹽幫嗎?」
「是的,今天收到了大當家的飛鴿傳書,說幫里有點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一下。」上官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起來。
「什麼時候走?」玉嵐背對著上官煜,心緒莫名惆悵起來。
「明天一早。」答了這話,上官煜也無端地覺得自己的整個情緒低沉下來。
「一路順風。」玉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沒有半點的高低起伏。
上官煜的心一沉,卻還是出于禮貌地對著玉嵐道︰「謝謝。」
「……」
「……」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凝望起浩瀚的夜空。
好半餉,上官煜又再次率先開了口,「玉姑娘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明天,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
「一路順風。」玉嵐還是那一臉淡漠的神色。
上官煜隨之就發出了幽嘆的聲音,「你明知道的,我想听什麼樣的答案,玉姑娘卻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傷我的心,如果玉姑娘願意的話,我想邀請玉姑娘前去我們的山寨做客。」
「不必了。」玉嵐語氣清冷地道。
「為什麼?」上官煜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心中明明強烈地感覺到玉姑娘也是有著幾分喜歡自己的,只是,當自己每次想要向她靠近時,她又總是會冷聲地推拒開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為什麼?」
「玉姑娘是否已經有心上人了?」上官煜不甘心地問道,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是的。」玉嵐神情一臉的堅定,只是暗自在心中加了一句,那個人就是你,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那人是誰?玉姑娘可以告訴我嗎?」上官煜繼續不死心地問道,听到她親口對著自己說已經有了心上人,自己的心就如被刀割了一樣,頓時痛得無法自已。
「……」
「那人,那人是不是西門公子?」上官煜痛苦之際,不禁就回想起了自己初見她的情景,那時,她與那西門公子旁若無人地走在街道上,男俊女俏,好一對金童玉女,不知道驚詫了多少旁人的眼,也包括自己的。
「……」
「我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會打擾玉姑娘了,今晚之事,實在是抱歉了。」說著這最後的一句話,上官煜听到了自己心內滴血的聲音,隱隱還有寫期待,就盼著自己這話語一落,對方馬上就會回應自己,誰知道,玉嵐還是沒有吭聲。
上官煜所不知道的是,不是玉嵐不願意吭聲,而是她不敢吭聲,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听到自己的夫君向自己表白,自己實在是情難自已,仿佛又回到了兩人相知相識相愛的那段歲月,只是物是人非,造化弄人,在他與自己之間無形豎起了一道城牆,在自己沒有弄清楚那件事,原諒他之前,自己實在是無法跨越心中的障礙接受他。
「我走了,希望日後再也不見。」上官煜狠下心腸對著玉嵐道,同時也是對著自己道,玉嵐還是沒有吭聲,上官煜無奈之下,只得拖著冗長的身影一步一步離開這個地方。
看著上官煜悄然離開的身影,玉嵐滿含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留下來。
這一夜,失眠的人不僅有上官煜,而且有玉嵐,兩人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得心緒莫名惆悵起來,看見外面的月光正好,不由得各自披衣坐了下來,隨之,做出了相同的動作,向著庭院中走去。
「是你。」低著頭走路的兩人驀地發現對面拉出了一道冗長的身影,不禁俱詫異地抬起了頭,驚呼出聲。
「真巧。」兩人異口同聲道。
互相間看了看對方,突地就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噓。」玉嵐用手指了指嘴巴,道︰「小心吵到了別人睡覺。」
「嗯。」上官煜輕快地應道,收斂了自己的笑聲。
「玉姑娘今晚也睡不著嗎?」上官煜明知故問。
「二當家的也是吧?」玉嵐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算是吧,今晚似乎有著滿腔的愁緒,翻來覆去睡不著,瞧著這外面的月色挺好,頓時便想起身漫步,怎的都不願意錯過這美好的月色。」說這話時,上官煜冰冷的嗓音帶上了兩分的溫暖,略帶磁性的嗓音回蕩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听來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今晚的夜色如此美好,玉姑娘可願意與我一起出外漫步,眼瞧著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里了,玉姑娘欠我的那頓飯還沒有還呢,就用這漫步作為抵押吧,日後,我若見了你,也不必討還這一頓飯了。」
「也好。」玉嵐沒有過多的考慮,最終爽快地點了點頭,自己今晚反正也是睡不著的,夜色如此美好,與他一起漫步又何妨。
「走吧。」上官煜漂亮的丹鳳眼染上了點點笑意,心中暗暗想著,就算玉姑娘不能接受自己,那麼,就讓她以後記住自己,記住自己今晚與她兩人在一起的情景,那也是極好的。
兩人走了出去,守門的小二看見這兩人夜半還帶著微笑走出去,實在是詫異極了,不禁就多問了一句,「玉姑娘,都這麼晚了,你們倆這是要去哪里?」
「去外面漫步一下。」玉嵐好心情地答道,嘴邊噙起了一抹笑意。
「這夜里天氣挺涼的,外面到處黑漆漆一片,玉姑娘這樣的人出去,恐怕不太安全。」店小二說話時,眸光不住往上官煜身邊瞟,怎麼看,都覺得上官煜此刻就是那欺騙玉姑娘,想佔玉姑娘便宜的人。
「謝謝小二哥關心了,無事。」玉嵐輕應道,好笑地掩上了嘴角,店小二那投注在上官煜身上的懷疑目光,玉嵐自然沒有遺漏,只要一想到那店小二將上官煜看做了大灰狼,把自己當成了小紅帽,玉嵐的心里就抑制不住想笑,活該,誰叫你往日總是板著個臉,玉嵐在心內心聲地對著上官煜嘀咕道。
「那玉姑娘還是要小心一點的好,這年頭壞人比較多。」店小二對著玉嵐,那是一臉的關切,當然,面對玉嵐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那個不動心,店小二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心中對玉嵐越是喜愛,對上官煜就越是不滿,眼楮還是極其懷疑與警告地瞟向上官煜,上官煜平素再是冷靜,此時看見店小二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以及對自己所喜歡女人的偷窺,頓時火冒三丈,忍不住就對著店小二訓斥起來,「是啊!這年頭的壞人還當真不少,面上打著關心對方的旗幟,心下可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呢。」
「噗赫。」玉嵐卻是忽地一下子就笑了開來,看著上官煜與店小二同時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疑惑目光,玉嵐緊著搖了搖手,解釋道︰「剛才我神思,想到了一個笑話,突地就笑出了聲,沒有打擾到你們兩位說話吧。」說完,玉嵐難得地對著上官煜促狹地笑了笑,上官煜不是笨蛋的人,自然知道玉嵐笑什麼,大抵就是嘲笑自己剛才對那店小二回擊的話語了,不禁有些羞赧,想自己一個平日極為清冷的人,什麼時候也會情不自禁說出剛才的那一番話了,上官煜不禁又有些懊惱起來。
「小二哥,謝過你今晚的一番好意了,要是我們再耽擱的話,今晚多半不用回來了,我們先走了。」玉嵐好聲好氣地對著店小二道,看得出,心情極其好,上官煜卻是暗淡著臉陰沉地瞪了店小二一眼,實在是不喜歡玉嵐對著眼前這個看著還算清秀的店小二笑,內心想著,她就算是要笑,也只能對著自己笑,別的人要看她的笑,只能滾到一邊去,想著,人就不自覺上前擋住了店小二的視線,只將整個背影留給店小二,玉嵐看到他這樣的動作,一股甜蜜而又幸福的感覺霎時就涌遍了全身,上官煜再是如何失憶,疼愛自己,不許別的男子靠近自己、討好自己的這種心思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改變。
「好了,我們走吧。」玉嵐對著上官煜輕笑了一下,隨之率先走了出去,上官煜緊跟了出來。
兩人就著淡淡的夜色漫步起來,也不說什麼,月亮透過余光看到這一對美得不像是人類的仙童玉女,趕緊害羞地躲了起來。
「我們這是要到哪里去嗎?」好心情的玉嵐不知道為什麼,突地就按照心中的話語隨口問了出來。
「如果我對你說,我想就這樣一直和你走下去,沒有目的地,你可願意一直這樣陪著我?」此話一出,上官煜與玉嵐同時怔住了,上官煜是恍惚覺得自己以前似乎說過這話,這話給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玉嵐卻是驀地就想起了自己與上官煜一起前去牧場的路上,上官煜曾經也是這樣問自己的,自己就算是到了如今,卻也還是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是如何回答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便願意。」只是如今,上官煜再問自己這樣的話,卻是讓自己徒增傷感罷了,自他當皇帝以來,便有著太多的事瞞著自己,自己與他之間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坦誠相待了,難道這就是每一個當皇帝的人所犯的疑心病嗎?玉嵐也曾數次問過自己這話,最終卻是無解,因為沒有人回答她。
最終,玉嵐沒有回答上官煜的問話,上官煜也沒有再問,她的沉默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他不是一個蠢笨的人,不會不知道她不答的含義。
兩人之間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還是在一起繼續漫步,只是明顯地,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融洽氣氛,一股無言的哀傷緊緊地包圍住了他們,讓他們怎麼掙月兌都掙月兌不開。
「回去吧,夜里風大。」漫無目的地的兩人惆悵滿懷地走了一會,心情沉重下來的玉嵐很快就覺得有了倦意,再想到自己肚中的孩子,還是率先打破了空氣中沉悶的氣氛。
「嗯。」上官煜隨口應了一聲,收起了自己無限蔓延的愁緒。
兩人步調一致地往後退,就是在回程的路上,也都沒有再說話,各想各的心事。
悅來客棧
玉嵐與上官煜離開後不久,冬梅便醒了過來,想到玉嵐今晚自從在院子中邂逅了陛下,人回來後,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想到此,不由得心念一動,隨即起了身,人悄悄地往一旁的秋霜掃了過去,見她此刻正熟睡如豬,便一個人悄悄走了出去。
隔壁玉嵐所住的房間,平日該是沒有落鎖的,此刻卻是鐵將軍把門,冬梅心內大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二小姐此刻並不在屋內?
「二小姐,你在里面嗎?」冬梅輕敲起了門,同時小聲呼喊道,如此喚了幾次,里面還是沒有什麼聲音,冬梅急了起來,不管不顧加大了音量。
「干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人被吵醒了,不滿地咕噥道。
「對不起,對不起。」冬梅緊著陪起了小心,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音量確實是太大了。
「沒事的話不要瞎嚷嚷,這里可是客棧。」有些不客氣的人直接就對著冬梅大聲呵斥,冬梅的眼里急得都快要流出了眼淚,卻一直都強撐著,心中實在是擔心玉嵐,直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玉嵐為什麼不在房里。
眾人說了冬梅幾句,知道她也是急了的緣故,見她沒有再呼喊了,便紛紛四散開來,眾人剛才的吵嚷聲自然一字不漏地傳到了秋霜的耳朵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立即就驚醒了,緊著披起衣服沖了出來。
走廊上,冬梅正垂著頭一臉喪氣的望著玉嵐的房間,秋霜一怔,順著冬梅的視線望了過去,映入眼簾的就是玉嵐的門上此刻正掛著一把大鎖,秋霜如受到驚嚇一般,趕緊對著冬梅嚷叫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二小姐人呢?」秋霜用手指了指門上的鎖。
「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你現在的情況。」
「二小姐不會是被人擄走了吧?」秋霜緊張地暗自猜測道,隨後又徑自搖了搖頭,「不可能,壓根就不可能,如果二小姐是被人擄走的話,此刻的門該是沒有上鎖的,冬梅,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是的,秋霜,你這次倒是點醒了我,我們現在馬上去找店小二,讓他給我們鑰匙。」經過秋霜的一番點撥,冬梅立即回了神,剛才都怪自己太過緊張二小姐了,以至于一看見這門落了鎖,自然而然就以為二小姐出了事,現在听了秋霜的話,整個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思路也隨之清晰起來。
「嗯。」說著話的同時,秋霜與冬梅已經小跑了出去。
店小二一听說了秋霜與冬梅的來意後,卻是意味深長地對著兩人道︰「我剛才看見玉姑娘出去了,跟隨她一起出去的是一名男子。」
「什麼?你說二小姐她竟然跟一名男子出去?」冬梅驚訝地瞪大了眼楮,前面說話還是挺高聲的,可是一旦到了最後一句話,卻是馬上就壓低了聲音。
「是的,這是我親眼所見的,那時候大概是子夜時分,他們出去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
「跟我們二小姐出去的男子長得什麼樣?」冬梅一副緊張的樣子,心內雖然隱隱有些猜測到應該是上官煜無疑,但又怕猜錯了,最終會害了二小姐。
「高高的,人長得特別俊,只是看著有些冷漠。」
「哦。」秋霜與冬梅同時長吁了一口氣,听店小二這樣說,與玉嵐一起出去的人非上官煜莫屬了,只是為了再次確定心中最後的那一絲懷疑,冬梅終是問出了聲,「那男子的身上是不是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錦緞長袍?」
「是的。」店小二不做猶豫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麻煩你了。」冬梅從衣袖中掏出一塊十兩的銀子爽快地遞到了店小二的手上,道︰「還請小二哥不要將我們二小姐今晚與人一起出去的事情告訴別人。」
店小二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一臉的允諾,「姑娘請放心,小的一定不會將今晚之事泄露出去的。」
「這就好。」冬梅輕應了一聲,隨之對著秋霜道︰「我們上去吧。」
「嗯。」秋霜跟在冬梅後面走了上去,兩人回到房里,不禁就嘀咕開了。
「冬梅姐,你說二小姐怎麼就那麼巧與陛下撞在了一起並相攜著一起出去。」秋霜一臉的不解,臉上還是隱帶了兩分的擔憂。
「這……具體情況,我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如今也只有等二小姐回來了。」冬梅擰了擰眉心,也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二小姐上半夜的時候不是已經在院子中踫見陛下並說了一會話嗎?難道他們就是那個時候約好一起前去漫步的,實情要是當真這樣的話,二小姐回來的時候怎麼都沒有听她提起過,自己瞧此事,怎麼瞧怎麼覺得怪異。
「嗯。」
屋內的兩人俱沒有說話,只是靜待在屋內,原本,她們兩人也是想著要去尋找玉嵐的,可一旦知道了玉嵐此刻是與上官煜在一起,便完全放下了心,上官煜武功高強,玉嵐與他在一起,大抵是出不了什麼事的,自己兩人前去尋找她,多半是尋不到的,而且,說不定還會打擾到他們兩人,秋霜與冬梅俱識趣地沒有再提前去尋找玉嵐的事情。
兩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隔壁突地就傳來了 嚓的聲音,秋霜與冬梅皆被驚醒了,互相間看了看對方,隨之緊張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