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見過皇後娘娘。」玉嵐還在恍惚之際,一道尖銳的嗓音驀地就突兀地傳了過來,玉嵐有些不悅地輕皺了一下眉頭,不用說,都知道發出這道尖細嗓音的人非孫公公莫屬。
「是孫公公將本宮擄到此處的吧?」玉嵐很快就分析清楚了眼下的情況,盡量壓下了心中所涌起的不滿情緒。
孫公公卻是微微笑了笑,道︰「皇後娘娘過慮了,就是老天再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絕不敢做這樣的事,奴才只是看見皇後娘娘病得太嚴重,心生不忍,便將皇後娘娘請到了此處休憩,此處風景優美,又無人打擾,正是修養的好地方,相信皇後娘娘的病情很快就會好了,不日,也就可以回宮了,要知道,陛下可還在宮中等著皇後娘娘呢。」
玉嵐心下不由得一動,說話的語氣看似隨意實是意有所指地道︰「是陛下讓孫公公過來接本宮的嗎?」
「是的。」孫公公的臉笑得越發燦爛了,皇後娘娘居然問起了陛下,這說明她的心中還是有著陛下的,接下來,這讓她回宮的事就好辦了。
「哦,陛下是如何吩咐孫公公接本宮回宮的?」玉嵐一時間不由得好奇起來。
「這……」孫公公一下子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回想當初,惠宗皇帝讓自己前來恭迎皇後娘娘時,曾經這樣對自己說︰「朕與皇後娘娘感情深厚,無奈,皇後娘娘因為誤會了朕,無論說什麼都不願意回宮,此次,朕要你無論是用盡什麼辦法,就是綁也要將皇後娘娘給朕綁回來。」
「是。」孫公公恭敬地應了聲,只是心里還是不免有些躊躇起來,皇後娘娘身份尊貴,陛下竟然要自己就算是綁也要將皇後娘娘給綁回來,可自己一旦要是這麼做的話,只怕皇後娘娘回宮後,未必肯與自己善罷甘休,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自己這個奴才,想到此,孫公公不禁就有些膽怯地對著惠宗皇帝開了口,「陛下,皇後娘娘身份尊貴,只怕,奴才一旦對皇後娘娘有什麼不敬之處的話,皇後娘娘大人有大量,未必會與奴才計較,只是奴才這心里,終歸是不太踏實。」
「呵呵,你怕什麼?你是怕皇後娘娘一旦回宮後便不會輕饒你,對吧?」惠宗皇帝輕笑了一下,繼續道︰「你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里是如何想的,行,朕就在此答應你,只要你可以把皇後娘娘平安地帶回宮里,皇後娘娘要是在明面上對付你的話,朕一律替你做主,至于這私底下的嘛!你就自己看著辦。」
「謝陛下,奴才謝過陛下。」孫公公恭敬地跪在了地面。
不日,孫公公就按照惠宗皇帝所指示的路線來到了江南,孫公公所到的那日,恰逢上官煜已經離開,孫公公倒是沒有遇見他,那麼巧地就在路上踫到了冬梅,不由得就動起了心思,看見冬梅走進了藥店買藥,孫公公隨即派人前去探听了一番,這才知道冬梅買的是風寒癥,後來又見到冬梅一連到多處的藥店探听,暗下更是留神,冬梅回去時,立即就派人緊隨在後,要是在往日,冬梅或許還會發現孫公公派來的人,偏生那日,她的思緒有些煩亂,想到玉嵐此刻還躺在床上等著自己的藥呢,便沒有留心別的,這倒也給了孫公公的人一個跟蹤冬梅的機會。
那人的武功與輕功明顯並不賴,直跟到了這悅來客棧,冬梅還是沒有發現這個人,這個人模清楚了冬梅與玉嵐的落腳處後,立即回來將這消息稟告給了孫公公,孫公公隨即就派了人過來探查玉嵐的情況。
那人到了悅來客棧,倒也認真地盯著玉嵐等人,待發現冬梅再一次離開後,馬上就給孫公公飛鴿傳書,孫公公就那麼巧地在玉嵐沉睡,秋霜一個人看護玉嵐的時候走了過來,原本,孫公公以為自己這樣的計劃應該是百無一失的,秋霜這人平時比較粗線條,該是抵擋不住自己的話語讓自己帶皇後娘娘回宮的,不想,皇後娘娘卻在那個時候醒了過來並厲聲呵斥自己,最終還以要請辭掉皇後娘娘這頭餃威脅自己,自己迫于無奈,不得不離開此處。
當然,自己留下來暗中打探消息的人還是沒有走,自己回去後,越想越不甘心,後來,再一次得到暗探發來的消息,知道冬梅那個機警的小丫頭再一次離開了皇後娘娘的身旁,自己這便立即迫不及待派了人過來想要擄走皇後娘娘,關于這事,自己事先可沒有少做準備,知道要是再遵循原先的方法前去恭迎皇後娘娘回宮的話,她也只會找借口推辭掉,自己無奈之下,才不得不想其它的陰招。
孫公公的心中清楚地知道一般的迷香可能迷不倒皇後娘娘,便特意從江湖中尋找到了這烈性的迷藥,並說服了宋黃兩位統領一起前去擄走皇後娘娘,起初,他們兩人說什麼都不願意前去擄走皇後娘娘,說這是對黃後娘娘大不敬的行為,孫公公便趁機對他們兩人曉之以利害,告訴他們,這是陛下的命令,自己前來江南之前,陛下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帶皇後娘娘平安地回宮,至于這過程如何,他可不會去管,可要是皇後娘娘不願意回宮的話,等著自己等人的,可就不會是什麼好果子了,試想一下,你們兩位統領是想要盡一切辦法讓皇後娘娘回宮還是自己選擇自己獨自回宮受罰,在孫公公的一番說教下,兩人最終不得不選擇前去用迷香擄走皇後娘娘,因為陛下有令,無論如何都要看見皇後娘娘平安地回宮。
可是,當玉嵐現在狀似無意地向孫公公問起蕙宗皇帝當時是如何吩咐孫公公將自己恭迎回皇宮的,孫公公卻是萬萬都不敢說,自己臨行前,陛下吩咐自己的那番話,要是讓皇後娘娘知道了的話,她不僅會責怪自己,心中埋怨陛下,就怕陛下,心里多少也是對自己有些隔閡的。
「孫公公,怎麼了?莫非陛下吩咐孫公公恭迎本宮的話,本宮听不得?」玉嵐雖還是一臉的淡笑,眼神卻變得犀利起來。
「怎麼可能,皇後娘娘怎麼可能听不得呢。」孫公公勉強擠出了一絲笑。
「那孫公公倒是說說看,陛下當時都對孫公公說了些什麼,孫公公可要謹言慎行啊!要是一個不小心,那可是罪犯欺君的事情了,天子的話可允許不得別人隨意篡改,特別是一個奴才,孫公公,你說本宮這話說得對不對?」玉嵐隨意地玩弄起了自己長長的丹蔻,璀璨的星光水眸微眯起來,只是,這眼中的精光卻不容人小覷。
孫公公頭上的冷汗不禁就涌了出來,自己也真是夠憋屈的,每次只要一面對皇後娘娘,就不自禁產生一種被奴役的感覺,自己也不得承認,眼前這名還未滿雙十年華的女子,天生就可以給人一種威壓的感覺。
「娘娘饒命啊!」孫公公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祈求皇後娘娘饒命來得比較實際,皇後娘娘如此聰明的一個人,又豈會不從自己的行動中猜測到陛下曾經對自己說了一番什麼話,現在也多半是在試探自己的誠心罷了,自己如果再是拒絕這一番好意的話,只怕還不用回到宮廷中,皇後娘娘就可以處置了自己,畢竟,外面的人可未必都肯听自己一個閹人的話。
「哦,你要本宮饒命,你又沒有對本宮說清楚你都犯了些什麼罪,本宮又如何知道該不該饒你?」嘴上說著輕松的話,玉嵐心內卻輕松不起來,自己自從醒過來後,便試了試自己的功力,果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樣,他們不僅拿走了自己身邊所隨身攜帶的藥,而且還給自己下了十骨軟筋散,讓自己渾身動彈不得,自己就算是再有本事,這身體無法動彈,終究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里。
「只要皇後娘娘肯給奴才機會,奴才便將皇後娘娘所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訴皇後娘娘。」孫公公考慮再三,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偏向于玉嵐,陛下的權位再是比皇後娘娘高,可軒轅國誰不知道,陛下愛妻如命,陛下雖然在自己的面前允諾過一旦皇後明面上對付自己的話,他必定會阻撓,可到時候,誰又會知道這將是一番什麼樣的境況呢,歷史上多少的慘案,可都是由吹枕邊風開始的,這樣的事情,自己見得還少嗎?
「孫公公既然如此的誠心,本官也可以允諾孫公公,只要孫公公向本宮投誠,本宮一定會在陛下面前力保孫公公。」玉嵐語氣誠摯地向孫公公允諾道。
孫公公的心活躍了幾下,隨之恭敬地對著玉嵐道︰「那奴才便在此叩謝皇後娘娘了。」
「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
「說吧。」
瞬即的時間,屋內就響起了孫公公尖細的嗓音,玉嵐不時插口問幾句,孫公公俱一一回答。
「好了,本宮也大抵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始末,辛苦孫公公了。」玉嵐的語氣帶上了兩分親切,瞧著沒有剛才那麼冰冷了。
孫公公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緊著道︰「為皇後娘娘分憂,奴才願意肝腦涂地。」
「孫公公這話,本宮先留著,總有你肝腦涂地的一天。」
「謝皇後娘娘給奴才機會。」
「本宮並不是吝嗇的人,對于那些對本宮忠誠的人,本宮總是會不遺余力給予機會的,只是,這就瞧孫公公有沒有膽量嘗試了?」玉嵐試探道,眸子看似不經意實是一直都緊盯住孫公公,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孫公公一愣,不禁有些疑惑,莫非皇後娘娘當真有什麼任務要交給自己。
「娘娘,你這話是?」孫公公試探道。
「對,就是孫公公你心里所想的那樣,本宮的確有任務要交給你。」
孫公公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猶豫之色,玉嵐也不催促他,眼角的眉梢只是不時清掃了他幾眼,最後,孫公公似乎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對著玉嵐道︰「皇後娘娘請盡管吩咐奴才,奴才萬死不辭。」
「什麼死不死的,本宮可不愛听這話,本宮還要孫公公你留著這條命,以後好替本宮辦事呢,只要孫公公的心向著本宮,本宮自然也是要力保孫公公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孫公公死去。」
「是奴才不懂說話了。」
「將耳靠近一些。」
孫公公听話地將耳朵靠了過去,玉嵐隨即對著孫公公小聲耳語了幾句,孫公公起初一臉的愕然,「皇後娘娘真要離開此處?」
「是的。」玉嵐神情一臉的堅定,「本宮心意已決,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離開此處的,孫公公也知道本宮的能力,本宮一旦要走的話,孫公公未必攔得住本宮,哪怕你們天天給本宮下這十筋軟骨散,本宮也還是有辦法離開這里的。」
「皇後娘娘當真一定非要離開這里嗎?讓人去替皇後娘娘辦此事不行嗎?」
「不行,本宮一定要親自去辦這件事,孫公公只需回答本宮,幫助或是拒絕本宮?」玉嵐神情嚴肅地道,不似在說笑。
「只要皇後娘娘可以答應奴才,辦完這件事後立即跟隨奴才回宮,奴才便應承皇後娘娘,一定全力協助皇後娘娘。」
「行,此事成交。」
玉嵐與孫公公達成某種協議後,話鋒一轉,「此次前來江南,陛下給孫公公派了多少人馬?」
「不包括陸陸續續到的人,現今這園子里就只有上百個人。」
「這數目大抵也差不多了,如果再加上後面所到達的人,你們一共會有多少人。」
「如果奴才所料不差的話,到時候加起來的話,應該會有兩三百人。」
「行啊!孫公公,陛下居然派給你這麼多的人尋找本宮。」玉嵐似笑非笑地睨了孫公公一眼,孫公公卻是立即就渾身一冷,緊著道︰「奴才這都是托了娘娘的洪福。」
「行了,孫公公也別推月兌了,還是快點將這十筋軟骨散的解藥給本宮吧。」
「是。」孫公公恭敬地從兜里給玉嵐掏出了解藥,玉嵐隨手接了過來,隨之打了開來,一看就知道是十筋軟骨散的解藥,便放心地服用了。
一眨眼的功夫,玉嵐的全身都可以動彈了,便站起了身,四處走動舒活一下筋骨,孫公公緊隨在後。
「孫公公,還不快去辦你的事,本宮這還等著看後戲呢。」
「是。奴才告退。」孫公公走了出去,只是,這人才走了幾步,又頗為不放心地瞧了瞧玉嵐所站的方向,隨之對著一個人招了招手,待那人走過來後,便對著那人厲聲吩咐道︰「快去喚宋黃兩位統領過來。」
「是。」那人跑了開來,孫公公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玉嵐所在的位置。
「見過孫公公。」宋黃兩位統領走了過來,貌似恭敬地向孫公公拱了拱手。
「嗯,雜家有事吩咐你們。」
「孫公公請說。」
隨之,就見到孫公公小聲對著宋黃兩位統領嘀咕起來,兩人起初一臉的驚愕,異口同聲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此事當真是皇後娘娘吩咐的?」
「不錯,難道你們當真以為雜家已經空閑到不得不拿你們說笑的地步嗎?」孫公公不滿地分別怒瞪了這兩人一眼。
宋黃統領振了振精神,隨後應承下來。
啞叔找到了冬梅,兩人聚在了一起,冬梅便將玉嵐失蹤的事情告訴了啞叔,啞叔腦中忽地就閃過了一些片段,「你剛才說,二小姐屋內迷暈她們的是江湖中極其霸性的**藥——九魂香?」
冬梅點了點頭,隨即一臉的恍然,「啞叔的意思是,只要我們找到了這些天購買九魂香的人,大抵就會知道了是誰擄走了二小姐。」
「不錯,雖然,你我俱猜測該是孫公公等人擄走了二小姐,但我們卻不知道他們現在落腳在何處,如今只能從這九魂香身上查了,據我所知,江湖中只有一個人懂得煉制這種極品的九魂香。」
「歐陽震風。」冬梅喊出了名字。
「對,我們只要找到了這個人,馬上就可以探尋到買香人的下落了。」
啞叔與冬梅鎖定目標後,立即就開始行動了。
「我早些年行走江湖時,曾經听人說起過,這歐陽震風就住在杭州西行三百米處的水榭山莊,我們只要到他的山莊走一趟,不怕找不到他人。」這次說話的人是啞叔,聲音中透著兩分焦急。
「我也曾听人說起過這歐陽震風,知道他是一個脾氣極其古怪之人,我們這樣冒冒然進去他的山莊,只怕,他不會告訴我們答案,再說了,這水榭山莊守衛森嚴,到處都是機關,恐怕不是我們想要進去就可以進去的。」冬梅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擔憂之色,自己死了不要緊,可誰去救二小姐。
「如今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了,時間已經不等我們了。」啞叔難得地說了一句有哲理的話。
「好。」冬梅應承道。
兩人加快了速度,瞬即就到了水榭山莊,這山莊依水而建,亭台樓閣此時就著燭光映照在上面上,倒是別有一種情趣。
啞叔與冬梅互相間看了看,俱快速地踏著水面掠到了對面,停靠在了廊下,此時,兩人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突地就從窗戶飄來幾把飛刀,齊刷刷射向啞叔與冬梅,兩人驚愣之下,幾個旋轉躲了開來,哪知道,這幾把飛刀顯示只是想試試他們兩人的深淺而已,啞叔與冬梅這廂才躲過了那幾把飛刀,瞬間又有幾把飛刀到了他們的面前,啞叔倒是不費力就躲了開來,冬梅卻是險險躲過了其中的幾把,有一把卻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就在冬梅認為自己此次必會中招之際,啞叔一把飛刀將那將要刺向冬梅的飛刀打落了水中,響起了噗通的聲音,在啞叔的飛刀即將落水的那一刻,啞叔已經快速地握住了自己的刀,飄飛回了廊下。
「啪啪啪……」廊下驀然間就突兀地傳來了一陣拍手聲,燈光掩映處,走出了一位面如冠玉,年歲不足二十的男子,只見此男子一身錦緞藍袍,倒也襯得身材修長,只是好看的鳳眼微微地眯著,整個人給人一種邪魅的感覺,就連嘴角噙著的笑意,都讓人覺得他十分邪魅。
「兩位好俊的功夫啊!」錦緞藍袍男子真心地夸贊道,只是隨即,這話鋒又一轉,「不知道兩位深夜到我水榭山莊意欲何為?」
「想求見你們莊主。」啞叔再是老江湖,此時也覺得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名年輕人的底細。
「求見我們莊主?因為何事?」那男子輕笑了一下,眼楮向上斜了一個四十五度角,頓時讓人覺得邪魅橫生,偏生看起來又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隱隱還透著一股凜然正氣,總而言之,這人身上的氣質要說有多矛盾就會有多矛盾,只是怪異的是,居然不會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
「不瞞公子,我們今晚夜闖水榭山莊,實在是情非得已,我家二小姐今晚被人擄走了,等我回去時,竟然在現場發現了這個——九魂香,江湖中,也就只有水榭山莊的莊主可以煉制此香,所以,我們才冒昧前來問一下你們莊主,這段時間,可曾有什麼到貴莊買過此香。」啞叔將那香給年輕公子遞了過去,那年輕公子卻是接也不接,直接就道︰「我們貴莊素來有個規矩,就是只管賣香,卻不管來買的人是誰,而且,莊里也嚴格下了禁令,嚴禁透露賣香者的信息,以免為我們山莊帶來災禍,我看兩位的問題,就算是我們莊主,相信都是沒有辦法回答的,兩位還是請回吧。」
「這個……」冬梅緊緊地咬了咬嘴唇,實在是不甘心今晚白來一趟卻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探听到,手不自然就伸到了衣袖下,隨手就從里面抽出了一張面額最大的票子給那年輕男子遞了過去,語氣誠懇地道︰「這是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只要公子可以告訴我,這幾天究竟有什麼來向你們買過香,這銀票就是公子你的了?」
「你在收買我?」年輕公子的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細听的話,卻會發現淡淡的語調下所隱藏的憤怒。
冬梅瞧見了他這樣的神情以及听到了他這樣的問話,卻是不禁有些怔愣,似乎自己此時的舉動對于眼前的這名年輕公子來說是一種侮辱。
冬梅還在怔愣之際,耳旁卻驀地就傳來了一道氣憤的聲音,「帶著你們的錢滾出我們山莊,從此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冬梅有些訕訕然地看著自己高抬在半空中拿著銀票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回來,一臉誠摯地道︰「剛才真對不住了,我們,我們這也是因為急了的緣故,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冬梅試著解釋,誰知道,對方卻沒有再給她繼續解釋下去的機會,徑自道︰「你們走,不要污了我們的山莊,我們這里不歡迎你們這樣的人。」
「不是,公子,你听我解釋。」冬梅還是試圖著再次向年輕公子解釋,年輕公子卻是看也不看冬梅一眼,旋轉身子想要向莊內走去,啞叔的眸子動了動,眼內閃過一抹幽光,在冬梅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啞叔已經瞬即地向年輕男子襲擊過去,那年輕男子看來武功也不弱,听到背後傳來的呼呼風聲後,側身躲了開來,有些小驚訝的啞叔更快地向那年輕男子襲去,只見那年輕男子也沒有怎麼動,可是就在啞叔的手將要踫到他的時候,那年輕男子卻是倏忽的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啞叔與冬梅不禁俱有些發楞,江湖中見過怪異的功夫,卻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功夫,這人前一刻還在自己的面前,可下一刻,卻不見了蹤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沒有听說過江湖中有哪門哪派有這功夫的?
「回去吧,你們不會是我的對手。」半空中,突兀地傳來了年輕公子淡淡的嗓音。
「不,我們不回去,公子,我求你了,告訴我們吧,這些天,究竟都有誰來向你們買過香,只要公子肯告訴我這件事,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就是死了,也必定想辦法報答你。」冬梅突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朝年輕男子嗑起了頭,不住地哀求道︰「公子,我求你了,請你救救我們家二小姐吧,如果你肯告訴我們答案的話,你就是讓我死,我也立即毫不猶豫地死在你的面前,絕不皺一下眉頭,只要你肯告訴我答案。我求你了。」說完了話,冬梅的頭又立即虔誠地叩拜了下去,啞叔在一旁眼楮微潤地看著她,是誰說男子有淚不輕彈的,只是一切皆因未到傷心處。
年輕公子沒有再說話,只是神情復雜地望了冬梅好一會,就在冬梅覺得那年輕男子不會再開口說話,自己可能都不會再有機會從他這里獲得答案時,那年輕男子又幽幽地開了口,「你是一個忠心的丫頭,只是,你當真確定你所要救的人真的值得你如此全心地為她付出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冬梅停止了磕頭的動作,愕然地抬起頭望著年輕男子,燭光映照下,居然發現那男子的眼楮此時有著一抹淡淡的哀傷,冬梅心思一動,莫非這男子的背後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只是此時,冬梅也顧不上多探索年輕男子的內心想法,直覺以為他的語氣有松動下來的跡象,便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不錯,我可以確定,我想要救的人是一個值得我去救的人,不是因為她是我的主子,而是因為,我發自內心想要去救她。」
「為什麼?她有什麼好的,竟然值得你們這一個兩個不俗的人為她賣命?」年輕男子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似乎還是沒有想明白眼前這兩名看起來不俗,武功又高強的人為什麼會委身為她人賣命,這兩人看著都不像是那種甘于受人擺布的人。
她有什麼好的?冬梅緊咬住了唇,眼前不禁就浮現出了玉嵐傾國傾城卻微帶些清冷的面容,輕言道︰「她的好,不是我可以用言語描述出來的,我只知道,她值得我一輩子效忠。」
「呵呵,听了你這話,我倒是對你所描述的這個人起了興趣,只要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我不僅可以告訴你,這些天到我這買香的都有些什麼人,我還可以告訴你,他們現今就住在何處?」
「此話當真?」冬梅偷眼窺了窺年輕男子的神色,見他不似在說謊,不禁微微放下心來,語氣真誠地道︰「你說,你究竟想要什麼請求,只要是我可以辦到的,我一定全力去辦。」
「這事你是一定可以辦到的,只是要你向你們家的二小姐開個口而已,听你這語氣,她平日應該是極其寵愛你的。」年輕男子露出了些微神秘的表情,整個人頓時變得莫測高深起來。
冬梅卻是剎那就變得警惕起來,語氣不善地對著年輕男子道︰「你要我向我們家二小姐開口求什麼東西?」冬梅不是笨蛋,相反,人極其的聰慧,自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年輕男子的玄外之意。
「你只需告訴你們家二小姐,我,歐陽震風想要見你們二小姐一面。」歐陽震風輕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冬梅與啞叔的神情卻是同時一滯,極其驚詫于眼前這名年輕的公子居然是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歐陽震風,江湖中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寥寥無幾,只是听說他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煉香技藝了得,江湖中人紛紛猜測這人少說也是該有些年歲了的,不想,卻竟然是這麼一個年輕男子。另外,啞叔與冬梅也暗自為歐陽震風想要見玉嵐一面的事感到詫異,暗自猜測起這歐陽震風為什麼要見他們家的二小姐。
冬梅當下不由得多留了一個心眼,一面對著歐陽震風說奉承話一面又留心注意他的神情,「原來公子竟然是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歐陽公子啊,我們當真是失敬了,今日見了歐陽公子,方知自己的武藝在歐陽公子面前壓根不值得一提,我們兩人一早就听說了公子的大名,只恨無緣相識,不想,今日終究是見了,真是恨相逢得太晚啊!剛才對歐陽公子的失敬之處,還望歐陽公子見諒。」
「你們當真就只是想說這些話而已?」歐陽震風斜睨了冬梅一眼,意有所指。
冬梅一愣,隨即知道這歐陽震風已經看穿了自己的企圖,便不再隱瞞,徑自對著他道︰「我們這兩人還是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歐陽公子這樣名重江湖的人怎麼會想著要見我們二小姐一面?」
「好奇。」歐陽震風就只丟了這兩個字給啞叔與冬梅,啞叔與冬梅卻沒有因為這兩個字放下心來,反而還升起了一些憂慮,這歐陽震風果真像江湖中人所說的那樣,行事全憑自個的興趣,這樣的人想見二小姐,該不會有著什麼目的吧?會不會給二小姐帶來什麼困惑,冬梅與啞叔同時想到了這一層。
「歐陽公子難道就單單只是對我們家二小姐好奇而已?」冬梅沒有將後面的潛台詞「沒有別的什麼目的」說出來,意思卻顯而易見。
歐陽震風听了這話後,卻是頓時就顯示出了一絲惱怒的神色,整個人也隨之向冬梅質問起來,「這姑娘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還該有著什麼目的不成,既如此,你們還是請回吧,我們水榭山莊不歡迎你們這樣的人。」
「歐陽公子,有話好好說嗎?剛才是我不太會說話,歐陽公子千萬不要往心里去,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歐陽公子這樣名重江湖的人,自然不會與我計較的哦?」冬梅一臉的笑意,其實心下卻不是那麼平靜,眼看著歐陽震風剛才與自己說話時,這語氣都有了回緩的余地,不想,最後卻被自己的猜疑之心給弄成了這樣。
「哼,我自然不會與你這樣的小丫頭計較,也不屑于與你計較,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們之間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比較好。」歐陽震風冷哼了一聲,輕拂了一下衣袖,此時更加看得出此人是一個率性而為的人了。
「別,別,歐陽公子這樣的大人物又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這事要是真的傳了出去的話,江湖中不定多少人評論歐陽公子呢!」冬梅意有所指地道,原意是點醒歐陽公子,你剛才已經答應告訴我這些天都有誰向你買過香並且居住在哪里,只要我引見你與我們二小姐相識,這話都是你剛才說過的,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冬梅本以為自己這樣的一番話下來,歐陽震風多少都會有些忌諱,不想,歐陽震風卻是立即就對著冬梅嗤之以鼻,「世人的評論我何嘗放在眼內,冬梅姑娘實在是小看了我,竟想以此事要挾我。」
「這,我並沒有要挾歐陽公子之意啊,我剛才之所以會說出那樣的一番話,純屬是提醒公子,公子在江湖中一向都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冬梅才會說那樣的一番話。」
「呵呵,你這個小丫頭,倒真是夠伶牙俐齒的。」這一次,歐陽震風不怒反笑,「見了你這小丫頭與你身旁所站的那個人後,我對你們口中的所謂二小姐就更加好奇了,好了,我既然前面已經答應過你們,只要你們讓我見一面你們二小姐,我倒是不妨做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將那買香人以及他們的住處告訴你吧,也免得你整天念叨我是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
「太好了,那我就在此先替我家二小姐謝過歐陽公子了。」冬梅的眉梢間染上了點點笑意。
歐陽公子果真言出必行,隨即就將那買香人的情況與住處告訴了冬梅,冬梅與啞叔听後,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詫之色,果真與他們兩人所想的一樣,擄走玉嵐的人就是孫公公的人。
根據歐陽公子的說法,他這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賣給上門買香的人,其一,要這買香的人付得起價錢,歐陽公子在煉制這香的時候,不僅耗費了很多的香料,而且耗費了很大的心神,所以這香的成本極高,這香的收價也高,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可以買得起的,其二,歐陽公子曾經有過約定,凡是有人要買香的,必須是這要用香的主子親自前來,不得派奴才來代替,為此,孫公公等人那天前來買香時,孫公公因為種種緣故,實在是不敢冒風險,便親自前來買香,歐陽公子當時雖然沒有當面接見他,卻是躲在畫軸後面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從來人那尖細的嗓音以及不斷輕抬起的蘭花指,歐陽震風立即就斷定出來人是一名公公,那名公公出手極其大方,歐陽震風當時沒有理由不將那九魂香賣給他,雖然明知道一個太監買這九魂香未必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但這事不是歐陽震風該管的,不是嗎?所以,歐陽震風最後還是極其爽快地將九魂香賣給了孫公公,孫公公帶著九魂香與自己的人離開了這個地方,歐陽震風卻是暗自留了個心眼,擔心它日這公公一旦用這九魂香做什麼壞事的話會牽累到自己,便暗自緊盯著他,看他到底落腳何處,直到模清楚了他的落腳處,這才放心地趕了回來,這也就是歐陽震風為什麼會清楚地知道孫公公住處的原因。
听到歐陽公子說出了孫公公的住處,冬梅與啞叔俱露出了一絲笑意,真誠地對著歐陽震風道︰「今晚實在是太感謝歐陽公子了,要不,我們倆準保找不到這孫公公。」
「別客氣,到時候救出了你們的二小姐,記得你所應諾過的事就好。」
「一定,一定。」
冬梅與啞叔離開了這個地方,往歐陽震華所說的地方而去,歐陽震華突地就發出了張狂的笑聲,「好玩,這事越來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