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玉嵐已經在鹽梟幫住了幾天,連著幾天,鹽梟幫上下等人對玉嵐都禮貌有加,上官煜與雲兒當天自然也沒有發生玉嵐所猜測的那種事情,鹽梟幫的所作所為也遠遠出乎玉嵐的意料之外,之前,在玉嵐的印象中,雖然並沒有小看鹽梟幫,但也沒有將它高看到哪里,總認為這是一幫烏合之眾,想要剿滅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如今,越與他們接觸,就越顛覆了玉嵐以前的想法,在大當家鐵的紀律管轄下,鹽梟幫上下團結一致,而大當家本人,為人頗為豪爽,並非那種毫無見識的人,幫里上下的兄弟都是真心擁護他的。
這一日清晨,玉嵐與冬梅在自己所住的庭院中散步,忽地就見到一名小丫鬟神色恭敬地走了進來,「玉姑娘,我們大當家的有請。」
「哦。你們大當家的可說是有什麼事?」玉嵐升騰起了一股疑惑,自己來到這鹽梟幫都已經好幾天了,大當家的卻放著自己不聞不問,此時,大當家卻突兀地想要面見自己,玉嵐不得不警惕起來。
「大當家的沒有說,只說玉姑娘來到之後便知道了。」
「那你前頭帶路吧。」
在那小丫鬟的帶領下,玉嵐跟著她到了前廳。
「玉姑娘,你來了。」背窗而立的大當家瞬即就轉過了頭,眼里露出了一絲連自己都不自覺的情愫。
「大當家的,幾天不見,人倒是越發的精神了。」玉嵐調笑道,兩人此次雖然才第二次見面,玉嵐卻感覺到自己與他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大抵是因為大當家身上的那股江湖味道不知不覺中吸引了玉嵐的緣故吧。
「讓玉姑娘見笑了,這些天實在是忙,怎麼樣,在我們鹽梟幫住得可還習慣?」
「這里挺好的,幫中的兄弟對我也挺友好的。」
「玉姑娘既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這些兄弟都是粗人,就怕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怠慢了玉姑娘。」大當家客氣地道。
「大當家的實在是多慮了。」
此時,下人已經奉上了香茗,玉嵐與大當家分主賓位置坐了下來,兩人在品著香茗的同時互相間又說了一些話,倒是暢談挺歡的,不知不覺間,大當家就將話引入了正題,「轉眼間,玉姑娘前來我們鹽梟幫已經好幾天了,我也一直沒有來得及帶玉姑娘前去參觀我們的鹽場,玉姑娘要是什麼時候有空的話,不妨抽空與我前去參觀一下。」
「擇日不如撞日,大當家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與大當家的一起出發了。」
「玉姑娘夠爽快,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大當家瞬即就起了身,對著自己屋內的人道︰「你們進去給玉姑娘拿一把傘進來。」
「是。」下人恭敬地跑了出去,玉嵐的心里卻是有些疑慮,大當家瞧到玉嵐的神情後,笑了笑,「玉姑娘這就不知道了吧,現在雖說還是早晨,這光線看著沒有什麼可以傷害人的,可一旦到了海邊,這丁點的陽光與海水都是對人的皮膚有害的,玉姑娘這樣嬌女敕的一個女子,還是帶一把傘拿多幾條帕子為好。」
玉嵐一臉的恍然,是了,這鹽就是從海里掏出來的,大凡這海邊,就算是在沒有陽光的情況下,那海水也是可以曬傷人皮膚的,更何況是在有陽光的情況下。
跑進去的下人很快就跑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大當家的順手接過了那把油紙傘,卻沒有立即遞給玉嵐,只是做了個請的姿勢,這一次,玉嵐與大當家的一起走了出去,從背後看,男的高大,女的只到他的肩膀旁,玉嵐與他並排站在一起,倒是給人那麼一種小鳥依人的錯覺。
玉嵐與大當家走遠後,原本一片寂靜的屋內霎時就如炸開鍋一樣。
「你們說,我們大當家的是不是要辦喜事了?」有人率先開了口,一臉的竊喜。
「似乎有這種可能,很多時候,我居然發現大當家一個人在偷笑。」
「更奇怪的是,大當家這些天雖然沒有去見那玉姑娘,卻不斷讓人把玉姑娘每天的行蹤報告給他知道,你說這不是關心是什麼?」
「剛才你們有瞧到那大當家的神情嗎?對著玉姑娘說話時,一臉的笑意與柔情,我以前可沒有瞧見過這種情況。」
「愛情這種東西真可以讓一個鐵骨的漢子都變成繞指柔,你們看,大當家原本一個冷漠的漢子,剛才出門的時候居然細心到要叫人替玉姑娘準備油紙傘以免那海水灼傷了玉姑娘嬌女敕的肌膚,這不是喜歡是什麼,只有面對自己上心的人,才會隨時注意到她的需要。」
「這麼說,我們的大當家很快就要娶親了,而那玉姑娘,也極有可能是我們的大當家夫人了。」
「八成錯不了,據我說啊,玉姑娘此次來我們鹽梟幫做客,合作是假,來與大當家聯絡感情倒是真。」
「如此說來,他們互相間那就是郎有情妹有意了。」
「**不離十了,剛才那玉姑娘與我們大當家說話時,一雙眼楮放在我們大當家身上就沒有離開過。」
「哈哈,看來我們幫里面終于要辦喜事了,我們就快有大當家夫人了。」
「是啊!」眾人一時間俱高興起來,說到動情處,居然忘記了察看四周的情況。
「咳咳咳……」門外驀地就突兀地傳來了輕咳的聲音,屋內的人被嚇了一跳,互相間看了看對方,最後俱噤了聲。
「見過二當家。」隨著那輕咳聲的主人出現在屋內,眾人這才看清原來發出輕咳聲的人是上官煜,不禁都松了一口氣,眾人皆知他的心性冷淡,平日不是喜歡說話的那種人,自然不會搬弄是非,關于自己幾人剛才所說的話,他听見了多半也只會當听不見。
「都起來吧,你們大當家的不在屋內嗎?」上官煜發出了疑惑的聲音,看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心已經高懸了起來,剛才,自己巡邏時不小心听到下人泄露了嘴,說玉姑娘現在正被大當家的邀請過去,心中突地就升騰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來不及多想什麼,腳步便朝這邊邁了過來。
「稟二當家的,我們大當家的剛才與玉姑娘一起出去了。」
「哦。」上官煜霎時就涌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力持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後這才對著眾人道︰「他們有說要去哪里嗎?」
「據大當家所說,應該是帶著玉姑娘去參觀鹽場,但具體是參觀哪一個鹽場,奴婢就真的是不清楚了。」
「他們走了多久了?」
「一刻鐘都不到。」
丫鬟說完這話,再抬頭,哪里還能見得到上官煜的半絲影子,不禁疑惑起來,今天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一個兩個的都是那麼怪異。
上官煜如疾風一樣閃了出去,在他出門後不久,雲兒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上官煜現在正前往鹽場參觀,那玉姑娘之前就與大當家的一起前去參觀鹽場,雲兒的心中驀地就升騰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二話不說,人也出了門。
路上,玉嵐正與大當家有說有笑地走著,原本,大當家是建議騎馬的,但玉嵐考慮到自己月復中的孩子可能經不起這山間小道的顛簸,便拒絕了,由于這山間小道有些地方太過狹小根本就通不過一輛馬車,玉嵐最後只能選擇走路,而大當家也同意了,一路上,兩人倒是挺享受這山間難得的靜謐,彼此間說起了一些笑話。
上官煜趕過來時,遠遠地就看到大當家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正與玉嵐並排走在一起,替她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兩人正有說有笑的,心驀地就異常疼痛起來。
「老二,你怎麼來了?」听到自己背後所傳來的粗重喘息聲,大當家立即就警惕地轉過了頭,待看到上官煜向自己走過來時,臉上雖然一副疑惑的神情,心內卻閃過一抹了然。
「听說大當家要帶玉姑娘前去參觀鹽場,我這便湊個熱鬧了,大當家應該不會不高興吧?」
「瞧你所說的,我豈會因為此事惱你,人多也熱鬧一些,玉姑娘,你說對嗎?」
「對的。大當家這話有理。」玉嵐忙一迭聲應道,心中卻是有些納悶上官煜此時怎麼就那麼巧趕了過來,他究竟想要干什麼?
「兩位既然都不嫌棄我這個外人,我這便湊個熱鬧了。」上官煜輕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蠱惑眾生的笑容,玉嵐怕自己一時間會被他的笑容所惑失了心神,趕緊將頭扭過了一邊。
原本的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怎麼看這隊列有些怪異,雖然冬梅就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前面這隊形還是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只是此時,眾人也多沒有多想,繼續朝前走路,玉嵐被夾在了中間,左邊是大當家,右邊是上官煜,倒是享盡了齊人之福。
只是好景不長,還在行走著的三人耳邊驀地就傳來了一道焦急的聲音,「你們等等我啊!」說話的人聲音甜美,不用想都知道是雲兒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大當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神色復雜地看著一臉焦急地沖到自己面前,滿臉紅彤彤的妹妹。
「听人說,你們要去參觀鹽場,那又怎麼可以少得了我。」
「胡鬧,我們是去參觀鹽場的,可不是去玩的。」
「我也是去參觀鹽場的,可不是專門去玩的。」雲兒不滿地嘟起了粉嘴,一雙黑寶石一樣的眼楮機靈地轉個不停。
「這可是你說的啊,一會可不許你說參觀鹽場一點都不好玩,太無聊了。」看得出,大當家是極其寵愛她這個妹妹的。
「我發誓,我絕不會說參觀鹽場無聊的。只要你允許我跟你們一起前去參觀。」雲兒舉起了三根手指做發誓狀,大當家卻是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指拉了下來,道︰「好了,你也不要發誓了,你既然想去,那便跟著吧。」
「太好了,還是哥哥對我最好了。」雲兒發出了歡呼的聲音,整個人變得快樂起來,此時與玉嵐站在一起,似乎已經忘記了前幾天對玉嵐所說過的恨她的話語。
「行了,走吧,馬屁少拍。」大當家一副極其了解他妹妹的樣子。
「遵命。」雲兒朝大當家做了個立正的標準軍人姿勢,玉嵐在這一刻差點就以為這雲兒是從現代穿過來的了,要不,這軍人的標準禮做得多正規。
幾人繼續開始往前走,這一次,這隊形已經顯得不突兀了,兩男兩女,雲兒走在了上官煜的右側,從後看,又變成了上官煜在享齊人之福。
「雲霄哥哥,難得今天的天氣這樣好,一會你陪我去捉魚吧?」雲兒發出了嬌嗔的聲音,滿臉期待地看著上官煜。
上官煜的目光不自然又投射在了玉嵐的身上,玉嵐假裝輕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與諸多復雜情緒,當下卻是不吭聲。
「玉姑娘,難得你肯到我們鹽梟幫做客,不如就趁機看一下我們鹽梟幫男兒的英姿勃發吧,相信玉姑娘看了之後,不定還暗自慶幸這次沒有白來呢,再說了,我們這里的海魚可比其他地方的魚要鮮美得多了,玉姑娘不嘗一下的話那可就真的是太可惜了。」大當家適時地為大家的尷尬解了圍,在此情況下,玉嵐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應大當家請求的話就真的是說不過去了,便爽快地應下了,「好,我一會就等著看你們的英姿勃發了。」
眾人皆露出了一抹笑意,雲兒的笑雖然有些勉強,但終歸是發出了愉悅的聲音,「那我們就走快一些吧,一會太陽大了可就不好抓魚了。」
「好。」林間小道所回蕩起的都是她們歡愉的笑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遠離了宮中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在這一剎那,玉嵐驀地就產生了這樣一種錯覺,要是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就好了。
可惜,這條道還是有盡頭的,幾人走了片刻的時間,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就已經可以隱隱約約地听到這岸邊驚濤拍浪的聲音了。
「快要到海邊了。」雲兒高興地歡呼起來,玉嵐也不禁輕抿了一下嘴角。
近了,近了,幾人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海水了,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片白光,海中星光點點,不時有魚兒調皮地翻滾在海面上。
「玉姑娘,前面就是我們的鹽場了,我們鹽梟幫一共有十八處鹽場,此處是我們這里最大的鹽場,每日的產量大抵有一百噸這樣。」大當家細致地對著玉嵐訴說,古銅色的臉微微泛起了一抹紅光。
上官煜不悅地輕皺了一下眉頭,手緊握了一下隨之又松了開來。
「你們這里的產量倒是挺大的。」听到大當家如此一說,玉嵐還是不免有些小小的吃驚,在古代這樣沒有機器配置全靠人力的情況下,這鹽每日的產量都可以如此高,可見大當家這人絕對不簡單。
「讓玉姑娘見笑了。」大當家雖是謙遜的語氣,細听的話,卻會發現他這謙遜的語氣下所隱藏著的滿滿都是自豪的情緒,想他堂堂一個鹽梟幫的幫主,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居然可以將鹽業發展得如此壯大,這如何不令人自豪。
「哥哥,你就不要謙遜了,這附近販賣私鹽的,有誰可以有哥哥這樣大的供應量的,更何況,我們這里所產出的私鹽要遠比別人的更細膩,熟識我們的人寧願跑遠點來買我們的私鹽也不願意買別人的。」雲兒興奮地接過了話,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玉嵐的心中暗自高興起來,如此說來,自己只要派人端掉了這鹽梟幫,相信其它販賣私鹽的幫派自然成不了什麼氣候,心中雖這樣想著,玉嵐面上卻不顯,只是一如既往淡笑著對大當家道︰「大當家的就無謂謙遜了,我是慶幸自己找對了人,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听到玉嵐如此的稱贊自己,大當家的心就如灌了蜜一樣。
幾人來到了那鹽場,不出玉嵐所料,那鹽場的規模特別大,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在涌動著干活的皮膚黝黑的人群,如果不是確切地知道自己現在所呆的地方是古代的話,玉嵐一定會以為自己現在就在非洲。
大當家所到之處,眾人並沒有因此就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但都對大當家表示出了敬意,遠遠地就向大當家行起了禮,「見過大當家。」大當家神情一片肅穆,對著向自己行禮的人一律就一句話,「大家辛苦了,注意休息。」
玉嵐邊走邊傾听大當家解說此處的鹽來源,這才知道此處的海水本身就是一塊天然的鹽窪地,大當家先前就已經命人在此處人為地圍聚了幾十塊海水鹽地,然後利用截流的方式讓附近的水都流不進來,隨之讓自己所圍攏的海水慢慢蒸干,當然,此處的溫度遠比其它地方的溫度要高得多,所以才能利用這里的陽光曬干那些海水,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這里工作的人都那麼黝黑的緣故。
另外,大當家的除了讓人圍攏海水,讓那些海水曬干後得到海晶鹽外,還讓人每天都用燒鹵的方法煮海水得到鹽,據說按照這種方法所得到的鹽鹽分較高,鹽也比較細,這就是大當家的鹽看著為什麼比別人的鹽更加細膩、也更加受歡迎的緣故。
玉嵐隨著大當家的進去看了一下今天剛剛出產的鹽,不得不承認,大當家在這煉制鹽的方面的確有一手,這鹽看著竟比朝廷所食用的鹽還要精細,難怪他的鹽如此受歡迎。
「玉姑娘,你對我們這里的鹽可還滿意?」大當家一臉笑意地看著玉嵐,瞧到自己所親手打造的王國,讓人所釀制出來的細鹽,大當家冷硬的面部線條微微柔和下來。
「非常滿意,大當家的人所煉制出來的細鹽竟比我所想的還要精細。」玉嵐發自內心真誠地夸贊道。
「那玉姑娘此次前來,究竟想要購買多少私鹽?」
「關于這件事,我可能還要斟酌一番,之前,我原本只是打算先買一些嘗試的,但現如今看到了大當家這里所產的鹽,忽然間就改變了主意,但具體的數目,我也還要與我的掌櫃商量一下,看我們目前究竟能夠挪移出多少數目的錢財。」
「此事不急,在此期間,玉姑娘盡可以將我們鹽梟幫當做自己的家。」
「那玉嵐就在此謝過大當家了。」玉嵐客氣了一番,心下卻在暗自想著自己現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大當家的窩點,自己究竟該如何做才能一次性端掉大當家的窩點並將這里收為朝廷所有呢?
「玉姑娘無須客氣。」
「哥哥,你們現在既然已經談妥了今後合作的事情,那是不是代表著我們可以去抓魚了?」從頭到尾,雲兒都沒有忘記去抓魚這件事。
「對,我們現在就去抓魚。」大當家的一拍大腿,恍惚想起了此事,玉嵐含笑著點了點頭,上官煜雖然輕扯了一下嘴角,但並沒有反對。
「去抓魚咯。」雲兒高興地歡呼起來。
大當家讓自己的人立即給他準備了幾條尖尖的細棍子,隨之就帶著玉嵐等人往另外一邊比較淺水些的海灘走去。
「玉姑娘,你在岸上看著就好,這抓魚的工作就交給我與老二好了。」大當家將自己剛才一直都在撐著的油紙傘遞給了冬梅,細心地叮囑道︰「小心點,不要讓你們二小姐曬到了。」
「大當家的放心。」冬梅隨手接過了油紙傘。
「哥哥,我也要下去抓魚。」雲兒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玉嵐的身上,不滿地抗議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在岸上看著哥哥等人抓魚就好。」大當家頗為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不嘛,哥哥,我就要下去與你們一起抓魚。」
「雲兒,听話,不要胡鬧。」這一次,大當家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可雲兒卻是不依不饒,不管不顧,說什麼也要親自下去一起抓魚,大當家最後一臉的無奈,只得答應了,「你要下去抓魚也可以,只是,你終歸是女孩子,可不許胡鬧。」
「行,哥哥,只要你讓我下去一起抓魚,我絕對不胡鬧。」雲兒再三保證道。
「你這個調皮的丫頭,你看你,年紀都這麼大了,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大當家無奈地搖了搖頭,眼里卻滿是寵溺。
「玉姑娘,我們先下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大當家不太放心地轉頭叮囑道,玉嵐含笑點了點頭,上官煜的眸子不自覺間落在玉嵐的身上,很快又挪移開來。
望著上官煜等人已經走下了海里,玉嵐隨之找了塊干淨些的地方坐了下來,就一直都掛著笑看著她們三人在水里面胡鬧,冬梅隨伺在一側,撐著油紙傘替玉嵐遮擋住了大半部分的陽光。
驀地,玉嵐一直都掛著笑意的臉突地就冷凝下來,冬梅察覺到了玉嵐神色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只見此時的雲兒正一臉幸福地倚靠在上官煜的懷中,衣服不住地往下滴水,由于衣服上浸滿了水,那曼妙的身子頓時就看得一清二楚。
「二小姐,這……」冬梅略有些擔心地瞧了瞧上官煜與雲兒那邊的情況,又望了望坐在自己身旁的玉嵐。
「雲兒剛才掉進了水里,是二當家一把將她撈起來的。」玉嵐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想要干些什麼,只是徑自解釋道。
「二小姐,依奴婢看,那雲兒姑娘的目的並不單純,哪里有人站得好端端的就掉水里去的。」冬梅頗為不滿地埋怨道。
「這事我也知道。」說了此話,玉嵐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再往上官煜的方向看過去時,發現上官煜此時已經放開了那雲兒,雲兒顫抖著身子站在水里,忽然間地就重重地打了一個呵欠。
「該死的,我都叫你不要下水跟著我們一起胡鬧了,偏你還不听,現在知道掉這水里的厲害了吧?」大當家徑自埋怨道,神情帶上了幾分的擔憂,「走,我們現在就馬上回去,不要再抓什麼魚了。」
「哥哥,我沒事的,你不要管我了。」雲兒倔強地咬了咬丹唇。
「怎麼可能沒事呢,你一個女孩子家,剛才掉進了水里,要是再不回去換身衣服的話,很快就會得風寒的。」大當家還是一臉的擔心,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立即就拖著自己的妹妹上了岸,上官煜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他們兩人上岸後,提著那些剛才所抓到的魚也一起走上了岸。
「玉姑娘,今天真是對不住了,原本是想讓你看一下我們鹽梟幫這些男兒抓魚時的雄姿英發的,不想,我這妹妹卻不小心掉進了水里面,瞧如今這情況,我們是不得不提前回去了。」大當家上岸後,徑自對著玉嵐歉意地解釋著。
上官煜的目光落在玉嵐身上,微不可見地緊蹙了一下額,玉嵐坦然地對著上官煜笑了笑,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大當家的身上,「大當家的毋須如此客氣,舍妹的身子要緊,我們還是即刻就回去吧。」
「那我在此謝過玉姑娘的體諒了。」
此次,幾人沒有再如來時那麼悠閑地邁著步,倒是緊趕起來,冬梅不免有些擔憂地瞧了瞧玉嵐微凸的肚子,就怕她這樣緊著趕路會影響到月復中的孩子,偏生自己此時卻又不能找任何的理由推塞著不要緊趕路。
「沒事的。」玉嵐丟了個安撫性的笑容給冬梅,冬梅一直都在擔憂著的心並沒有因此就放下來。
一路上,雲兒又不停地打了幾個噴嚏,大當家的緊張得不得了,立即就拖著雲兒的手大步往前走,邊走邊歉意地對著玉嵐道︰「玉姑娘,我這妹妹現在不舒服,可能我要先走一步了,就勞煩老二留下來照顧你了,今天這事是我的不對,還望玉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大當家的既然有事,那就先走一步吧,我正好貪圖這路上的風景,大當家這提議正合了我心意。」
「謝玉姑娘體諒。」一轉眼,玉嵐等人就看不到大當家與雲兒的身影了,小道上只徒留玉嵐、上官煜與冬梅三個人。
看著上官煜與玉嵐並排站在一起,冬梅還在替玉嵐撐著油紙傘的手不禁有些顫巍巍,人還在思考著要不要將自己手中的傘遞給上官煜的時候,上官煜已經將手伸向了冬梅還在撐著的傘,態度誠摯地對著冬梅道︰「冬梅姑娘,將這傘給我吧,我來替玉姑娘撐傘。」
「這……」冬梅略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玉嵐,玉嵐輕點了一下頭,冬梅識趣地將傘遞給了上官煜並識趣地落後了兩人幾步,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剛才,是雲兒姑娘想要向我撲過來,我下意識躲了開來,沒有想到卻累得她掉進了水里面,不得已之下,我只好伸手將她撈了起來。」上官煜徑自對著玉嵐解釋道,心中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向玉嵐解釋,只是,從剛才到現在,自己想要向她解釋的那股念頭竟是如此的強烈,仿佛向她解釋那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一件事情,自己便遵循心中這股強烈的念頭了。
「你其實不必向我解釋的。」玉嵐幽幽地長嘆了一聲,心中不禁有些詫異起上官煜的用意,他此時究竟是恢復了記憶還是沒有恢復的?沒有恢復的話,自己與他兩人之間那可謂是什麼關系都沒有,他完全沒有必要向自己解釋的必要。
「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一些什麼,也許,你可能會笑我甚至不在乎這件事,但我的心中卻強烈地充斥起這樣一股念頭,無論如何,我都該告訴你這件事,所以,我便遵循自己的心了。」上官煜垂下了自己的頭,眸光有些暗淡,卻不願意讓玉嵐看出他此刻在听了她的話後沉重到了極點的心。
玉嵐在心內長長地嘆了一聲,听到他這樣動情的話語,自己又豈會無動于衷,自己終究是忘不了他的,無數次,自己都硬下心腸對著自個說,以後再也不要相信他的話語了,可每一次,自己也還是會期待著他向自己解釋,似乎只要他解釋了,自己的心就會得到安慰一樣,此刻,玉嵐多想立即就轉身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妻子,可理智最終還是佔了上風,此刻,她的心洶涌起來,卻只是緊咬住了嘴巴悶不吭聲,因為,她在害怕,怕自己顫抖的聲音會泄露了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回去吧。」久等都等不來玉嵐的應答,上官煜雖然不免還是有些失望,但已經試著收回了自己的心緒。
玉嵐還是沒有回答,只是以行動代表了自己的應答。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各在想自個的心事,上官煜是怎麼想都想不透玉嵐為什麼會拒絕自己,因為自己鹽梟的身份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玉嵐卻是眼前不住浮現起自己離宮的那一幕所看到的那極其肖似上官煜的背影與那把與他一模一樣的聲音。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在日落時分回到了山寨。
「見過二當家,見過玉姑娘。」看見上官煜與玉嵐並排走了進來,鹽梟幫的兄弟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極其恭敬地向玉嵐與上官煜行起了禮。
「都起來吧?」上官煜與玉嵐異口同聲道。
鹽梟幫的人站了起來,玉嵐與上官煜互相間看了看,眼中皆隱藏下了萬般的情緒,最終還是玉嵐先開了口,「我想先去看看雲兒姑娘,二當家呢?」
「我陪你一起去探望她。」上官煜說話一如既往簡短利落。
「走吧。」簡短的對話過後,兩人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此刻可還有什麼是要說的。
雲兒所住的雅閣
大當家自從拉扯著雲兒回來後,就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包括中途的請大夫,當然,他們這里由于地方較偏僻,自然是不能到城里去請什麼大夫的,在這寨子里,只有一名大夫,這名大夫以前也沒有出去外面拜過師,那是靠自學成才的,寨子中誰平日有事的話,大抵都是請他去看病,對于一般的小病,自然是難不倒這名被稱作魯大夫的人,可要是那些較重一些的病,魯大夫也是沒有辦法的,所以,在這寨子里,就流傳開來這樣一句話,得什麼也不能得重病。
大當家是清楚地知道那魯大夫究竟有幾分本事的,所以,盡管那魯大夫已經給自己的妹妹看過病了並且讓人熬了藥給自己的妹妹喝,大當家的還是頗為不放心。
大當家一臉愁色地看著此刻躺在床上已經沉睡過去,臉色微微泛紅的妹妹,真心覺得魯大夫的藥也許對自己的妹妹來說真的不管用,要不然,自己妹妹的額頭此時為什麼會越來越滾燙。
「見過大當家,二當家與玉姑娘在外求見。」一名丫鬟顫抖著身子走了進來,看到大當家此刻陰沉著臉,手不自覺抖了抖。
「他們回來了。」大當家收回了還在凝視雲兒的眸光,望了那丫鬟一眼,冷著聲音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
玉嵐與上官煜並排走了進來,大當家的心內霎時就涌過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只是此時,由于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妹妹的身上,倒也沒有來得及過多理清自己此刻的情緒波動。
「見過大當家。」玉嵐與上官煜同時朝著大當家拱了拱手,以示禮貌。
「你們總算回來了,這一路上沒有發生什麼事吧?」大當家關切地問,眸光投注在玉嵐的身上就再也收不回來。
「勞煩大當家惦記了,我們這一路上還好。」這一次,上官煜並沒有說話,答話的人是玉嵐。
「今天真是對不住了,不知不覺中就擾了玉姑娘的雅興,我只好改天再向玉姑娘賠禮道歉了。」
「大當家的客氣了,大當家這也是情非得已啊,當時必定已經是急得不得了,換了是我,也是會做出如大當家一樣選擇的。」玉嵐善解人意地道。
「玉姑娘既這樣說,我這心就放下來了,可是,今天的事終究是我對不住玉姑娘了,為了彌補我今天的歉意,還望玉姑娘改天可以賞臉給我這個大當家,讓我有機會當面向玉姑娘致歉。」
听到這里,上官煜本是陰沉著的臉此刻更是冷到了冰點,大哥何時對人如此客氣過了,獨獨對玉姑娘例外,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大哥也對玉姑娘上心了?
上官煜這廂還在胡思亂想著,玉嵐那邊已經淡笑著回應了大當家,「只要大當家到時候吱個聲,玉嵐無不遵從。」
「好,玉姑娘說話果然夠爽快。」
听著這兩人之間的一應一答,上官煜只覺得自己的心整個都糾結起來,自己錯了嗎?自己那天是不是不該下山去接玉姑娘上來的,要是自己當初沒有接她上來的話,她就不會認識大當家,她與大當家之間就不會如此的默契。
上官煜此時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這個時候,玉嵐已經淡笑著關切地詢問起了雲兒的情況,「雲兒姑娘沒有什麼事吧?」
大當家的臉剎那又變得暗黑一片,呢喃道︰「魯大夫今天下午就給她瞧過了並給她服了藥,說是不會有什麼事,可我此刻瞧著,卻像是病情更加嚴重了一些。」
「是嗎?」玉嵐淡淡應了一聲,立即就在心中思考起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訴大當家的自己其實可以替雲兒看病,此時,卻听得雲兒的口中大聲地喊叫起來,「雲霄哥哥,你不要離開我。」那聲音是如此的惶恐,玉嵐的心在這一瞬間不由得就沉了下來,上官煜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看,大當家卻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上官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