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乃娘,此事絕不可能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承認?」水氏哭訴著上前抱住陳媽,眼里是掩不住的哀傷。
陳媽復轉過頭一臉慈愛地望了望水氏,輕柔地用手替她把掉落在臉頰兩旁的發絲挽到耳後,然後一臉微笑地模了模水氏的頭,「凌兒,沒有想到,一晃這麼多年就過去了,看著你現在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老奴總算沒有辜負老爺和太太臨終時的托付,九泉之下也可以面對她們了。」
「不,女乃娘,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說過,你會陪我一輩子的,直到我再也不需要你為止,我不會讓你死的。」水氏說著說著,滿布憂傷的臉龐突然就變得決絕起來,她忽然間就放開了剛才還在緊緊地擁抱著的陳媽的手臂,直挺挺地就朝老太太跪了下去,「老太太,陷害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事全是我一人做的,鴛鴦就是我派去的,此事完全與女乃娘無關,還請老太太放過我女乃娘。」
「不,老太太,此事全都是老奴一人所為,與小姐無關,還請老太太責罰老奴。」陳媽在微微驚詫于水氏主動承擔下所有的罪責之余立即回過神來,一點也不顧及眾人的在場,再次與水氏一句我一句地爭著互相替對方頂罪。
侯爺一臉為難地看著水氏,動了動嘴似要上前安慰,但接觸到老太太那冷酷無情的眼眸後,剛邁出的腳又僵硬在了半空。
李氏露出了個得逞的笑容,眼里是怎麼掩都掩不住的喜氣,這個賤人,就算現在除不去她,讓她喪失一條臂膀也是不錯的,沒有了這條有用的手臂,我看她以後還拿什麼與我斗。
老太太心情有些復雜地望著陳媽,怎麼也沒有想到水氏的身旁竟然還有如此忠心之人,想著想著,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李媽,李媽一臉會意地上前攙住老太太,對她露出了一個篤定的笑容,老太太突然間就微微紅了眼楮,拍了拍李媽的手,「辛苦你了,翠玉。」
李媽的眼圈忽然間就濕潤起來。
趁著四下無人留意,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水氏與陳媽身上時,玉嵐用手輕輕地扯了扯林兒的衣袖,林兒立即就轉過他那過于瘦小的臉龐,有些迷茫地眨巴著眼楮望向玉嵐,玉嵐朝他指了指玉環頭上的釵子,林兒很快就恍然似地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還在分神繼續審問陳媽時,林兒已經快速地跑向玉環,房間內回蕩著他那天真的童音,「環姐姐,你頭上的釵子真漂亮!你可不可以把它送給我啊?」
「不行,這可是我最愛的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玉環立即緊張地伸出手用力緊握住自己頭上的釵子,就怕她一不小心釵子就不翼而飛了。大廳的所有人之中,就數她這個侯府的五小姐、四姨娘的女兒玉環最是小氣、最是愛慕這些金銀珠寶了,平素就連是一枚銀渡的簪子都不會舍得輕易送人,更何況是現在這種這麼貴重的紅寶石。
听了兩人的對話後,眾人都露出了一臉恍然的神情,是啊,自己最視若珍寶的東西又豈會舍得輕易送人,大家都是聰明人,豈會不明白個中心情,一時間,各人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大膽鴛鴦,你竟敢誣陷五夫人,來人吶!將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侯爺一臉的氣憤,目光有些閃爍地望著水氏。
水氏沒有理會侯爺,只是抬頭盯了鴛鴦一會,仿佛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沉默了半響後,她的聲音就淡淡地飄了起來,「鴛鴦,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你為什麼要陷害兩位小姐和我?」
鴛鴦哭訴著臉,神情痛苦地匍匐著爬到玉欣的面前,「大小姐,你要救奴婢啊!大小姐……」
李氏突然間就抬起腳快速而又狠狠地朝著鴛鴦的胸膛踢了過去,只听見「撲通」的一聲,鴛鴦一下子就被李氏踢出了好一段距離,「大膽鴛鴦,做了錯事就要勇于承擔,莫要連累她人。」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李氏故意加重了語調。
鴛鴦的臉突然間一片青白,一臉的惶恐,最後心如死灰,「莫要連累她人,莫要連累她人」,這話不斷在她耳邊回蕩。
「稟老太太,陷害二小姐,意圖挑撥大小姐與二小姐感情的事全是奴婢一人所為,背後並沒有什麼指使人,就請老太太責罰奴婢吧,奴婢全都認了。」爬了起來的鴛鴦嘴角邊滲著血絲,發髻全都亂了,本是水汪汪的一雙眼楮此刻就如一片死潭,毫無生氣,她面帶苦澀地不斷朝老太太磕頭,直到頭部都磕出了血還是不願意停止下來。
老太太微微一愣,柳眉稍蹙,不著痕跡地朝李氏及玉欣瞥了一眼,渾濁的眸中立即劃過一股精光,「鴛鴦啊!鴛鴦!你只是一個奴才而已,經你手所買的檀香可不是普通的檀香啊!那可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隆茂店鋪所產的最上好的香,買一戳的價錢可不少啊!又豈是你這等奴才可以負擔得起的。」
說完,老太太眼露輕蔑地瞧了鴛鴦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不識好歹的奴才,馬上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她究竟供是不供她背後的主謀。」
「老太太饒命啊!老太太饒命啊!」鴛鴦一瞬間面無人色,顫抖著她那有些瘦弱的身子意圖推月兌開不斷把她往外拉扯的手臂。
「啪啪啪……」很快地,薔薇院里就傳來一陣 里啪啦的板塊敲打聲及鴛鴦的求饒聲,眾人一瞬間都噤若寒蟬,林兒只覺得心驚肉跳,臉色一片煞白,他不禁扭了扭自己的衣袖,朝玉嵐靠近了些,玉嵐感覺到他的害怕,用手捏了一把他那瘦小的臉龐,鼓勵似地朝他露出了個暖入心扉的笑容,林兒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面色也漸漸恢復平靜。
「稟老太太,二十大板已經打完,但是鴛鴦還是不願意供出背後的主謀。」王媽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老太太走近,插拭了下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眼前面無表情的老太太。
「打,再給我重重地打二十大板,直到她供出背後的主謀為止。」老太太惱羞成怒,再次臉色大變,那好不容易掛上的點滴笑容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啪啪啪……」院子里再次響起了比剛才更加賣力的敲打聲,這聲音傳到眾人的耳里,只覺得這實在是在敲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