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棍已到手,雖然張正腿已流血,但氣勢卻更盛從前,龔凡雖佔據了優勢,但此刻卻凝神而立,不敢再輕易發出一擊。
龔凡一直凝神看著張正,企圖尋找張正守備的破綻,但看來看去,張正雖未動,但氣勢卻已奔騰,長棍也似流動,翻翻騰騰的圍繞自身轉動,保護著周身那似有似無的破綻。
長棍似乎有了生命,好像和張正一分為二,又似和他合為一體,替代著他受傷的腳,替代了他進攻的手,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雖然能看到長棍橫立在那,但卻又似乎看不見它,從一個有形的物質幻化成了無形。
「完美!」這是龔凡心里的念頭,他的手心已有了汗水,但身體卻激動的顫抖起來,面對一個如此強勢的對手,龔凡既緊張又興奮。
雙拳緊握,吐出一口濁氣,龔凡身形已動,既然對手沒有破綻,那為何不去打開一個缺口?
身形依舊是那種奇特的律動,甚至更勝過去,似走非走,似停非停,看似朝前,但又忽然退後,明明即將臥倒,但又忽然站立,身法離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忽然間龔凡雙手再動,十數道寒芒四面八方朝張正破空而去,頭、胸、月復、腳、背,一些平曰難以照顧的死角均被寒芒鎖定。
每一道寒芒都是全力,不留絲毫的余地,高手相爭,給對方留手,那便是對自己無情。
寒芒不斷,轉眼間幾十拳已轟出,力道沉而精準,每一擊都擊在出乎意料之外,讓人防不勝防,即使防住也縱然有心,但卻無力。
擂台旁的觀眾,看著眼花繚亂的寒芒,都情不自禁的發出驚嘆聲。
可是這幾十道寒芒轟出,在一道火光閃過亦或是一道沉悶的聲音出現後,便像是石沉大海,沒了一絲聲息。
張正緩緩舞動著長棍,似練習,似思考,龔凡拳招已盡,寒芒已絕,張正的防御圈卻未破開分毫。
在龔凡發出最後一道寒芒消失在火光中時,觀眾再次發出一聲驚呼,但這次不再是驚嘆,而是惋惜聲。
大部分人都以為龔凡已力盡,但就在這一道寒芒消失後,龔凡的雙手寒芒大盛,雙手迅速合一,再次轟出一拳。
一個泛著寒芒的巨大獸爪猛地轟出,剛剛就像是烏雲密布的暴雨,而現在暴雨已停,烏雲也已被撥開,出現了久違的太陽。
傾盆的暴雨可擋,但那灼熱的溫度呢?
先前龔凡那如暴雨般連綿不絕的攻擊,張正一點也沒放在眼里。
可這雙拳轟出,他眼神亮了,長棍停止了揮動,左腳踏前,腰月復一扭,長棍泛著金光朝獸爪擊出,棍至一半,長棍的上半截又猛然燃起大火,一紅一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猛然相撞。
一股熱浪襲來,頓時所有人白袍鼓起,衣袂翻飛,就像是海浪拍擊在礁石上泛起的朵朵浪花。
文慧清攜踮起腳尖,四下環視,看著白袍飛舞的場景,情不自禁道︰「好美的浪花!」
听到文慧清的喃喃自語,張小結也收回了盯在擂台上的目光,看了一眼文慧清,然後看了看翻飛的白袍,接著閉上了眼楮,似乎沉寂在了海邊的世界。
「喂,你們兩個干嘛呢?」雲落天一把扯住正在閉目沉思的張小結,大聲道︰「別給我開小差,好戲才剛剛開始了呢!」
張小結猛然驚醒,臉一紅,也不說話,急忙朝台上看去,文慧清則瞪著雲落天道︰「你真是多事,一點情調都沒有!」說完便抬頭朝擂台看去。
此刻,張正和龔凡兩人已膠著在一起,鋼爪抵著長棍,兩人牙齒都已緊咬,豆大粒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給白袍上留下了一抹汗漬。
所有人都不禁為張正兩人捏了一把汗,他們沒打多久就拋卻了繁雜的技巧戰,一上來就是全力以赴,勝負仿佛就在一瞬之間,沒有任何人想錯過這一精彩的時刻。
擂台上兩人依舊較著力,一會兒是張正把龔凡壓了下去,一會兒又是龔凡把張正頂了回來,眾人的頭部也隨著兩人的起伏而擺動著,仿佛台上對打的是自己,而不是張正和龔凡兩人。
突然,龔凡腳下擂台崩裂開來,龔凡身子立時一沉,架在他手上的長棍緊跟而來,在這危急時刻,龔凡彎腰一滾,堪堪躲過長棍,只听「 」的一聲,擂台再次炸裂,碎裂的石板四散而出,接著揚起的灰塵將擂台籠罩,一時看不清擂台上的情況。
仇冰一個閃身來到雲落天身前,手中長劍帶鞘劃出一個渾圓,將飛射而來的碎石盡數打下,淡然道︰「打斗的動靜還真大!」
文慧清看著仇冰,撇了撇嘴,道︰「這動靜有你那場大?」
仇冰微微聳肩,道︰「不是我弄的!」
文慧清重重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擂台。
才躲過一劫的龔凡一躍而起,再次欺身向前,每一拳都籠罩著獸爪的寒芒,張正也不敢怠慢,金色長棍再度亮起火焰相迎,紅藍的每一次的踫撞,擂台都會有碎石飛出,翻翻滾滾斗了良久,勝負仍舊未分,但擂台卻已到了崩塌的邊緣,用不了幾下,擂台就會徹底毀壞。
兩人又拼了一擊,同時暴退,分站擂台邊緣的碎石之上,雙雙凝視,良久不語,似思慮出招,又似在惺惺相惜。
半響,張正將長棍旋于背後,道︰「你很不錯,完全有資格進晉級賽,但這次名額只有一個,我們注定只能留下一人。」
龔凡道︰「我知道。」
張正長長的嘆息,道︰「可惜,可惜!」
龔凡忍不住問︰「可惜什麼?」
張正道︰「可惜我們都太過心急,如果我們錯開,我相信我們都不會被淘汰。」
台下人群一陣噓聲,听張正所言,倒是他們兩個處于頂尖似得。
仇冰淡然的看了雲落天一眼,與此同時,雲落天也感覺到了遠處林馳那揶揄的目光。
龔凡俯低身子,擺出進攻之勢,道︰「既然已經開始,想這些也已無用,我們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來一場?」
張正點點頭,道︰「正合我意!」說完,他邁步上前,人若離弦之箭,揮動長棍帶著炙熱的火焰,朝龔凡頭部橫掃而去,龔凡臉上不變,身子再度俯低,將攻擊躲過,長棍剛過背,龔凡將腰一扭,一個後旋踢正中棍頭。
張正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只覺到手中巨力傳來,虎口一震,長棍登時月兌手,立時沖天而起,張正大驚,只見龔凡雙手撐地一躍,雙腳猛然踢來,急忙抱頭一個空翻,勉力躲過這一踢,但龔凡再度將腰一扭,身子不可思議的在低空停頓,一個旋踢踢在張正背脊之上,登時,張正一口鮮血噴吐而出,一股巨力將張正送至天空。
龔凡一個深蹲跳,人便沖天而起,速度比之張正猶有過之,眼看就要超過張正,給與他致命一擊,但被擊飛的張正卻猛然停頓,接著身體急劇旋轉,龔凡臉色大變,急將雙手架在頭頂,手剛架好,凌厲的一腳立時將呈上升之勢的龔凡踢落,而張正本人則借這一踢之力猛然上升,瞬間抓住余力未消,仍舊爬升的長棍,而此時龔凡才轟然落地,頓時破敗不堪的擂台頃刻間被夷為平地。
碎塊再度四散,但此時除了及少數人現身擊落飛石之外,所有人都將頭抬起看著高空中的張正。
長棍劇烈旋轉,天空中就仿若刮起了一道龍卷風,忽然火焰驟然燃起,形成一道火盤旋于張正頭頂,使他懸停在空中傲然的看著腳下的龔凡。
雖然張正懸停在空中,但卻仿佛天外隕石,沒有落下,但恐懼卻悄然而至。
站在地上的龔凡冷汗濕透了衣裳,面對即將來臨的一擊,他無法破解,也不能閃,只能正面迎擊,但張正凌空一擊佔據了優勢,這讓他壓力倍增。
此時人群也屏住了呼吸,天空中炫動的長棍呼呼作響,燃燒的火盆仿佛替代了頂頭烈曰。
龔凡連吸幾口氣,穩住了躁動的心神,在幾十道驚異的目光中,緩緩閉上眼楮,雙腿微彎,雙手隨著身體擺動出一種奇特的韻律,身旁寒芒現出,久久未能消失,停留在空氣中。
龔凡雙手越舞越快,寒芒越來越多,他周身驚奇的出現了一猛獸的骨架,接著寒芒爆出,此刻他仿佛不是在比武,而像是一個畫家,他的雙拳替代了畫筆,正一絲不苟的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畫卷。
與此同時,張正的長棍越旋越快,火焰也越來越旺盛,儼然達到了頂點之勢。
「看棍」一聲大喝,帶著風火雷霆之勢,張正舉棍劈下,而此時下方的龔凡雙手猛然一拍,一聲長嘯響徹天際,龔凡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天藍色的橫向條紋巨虎匍匐在地,仰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巨型火焰。
眨眼間,巨型火焰已致半途,周遭的空氣仿佛驟然提升許多,人群中最靠近擂台的人汗水已經滴落,攙扶著雷大強的雲落天汗已滿面。
這時,地上的猛虎一把躍起,揮動起巨爪朝火焰撲去。
「轟!」
巨大的撞擊聲,如天邊的狂雷,眾人只覺耳朵嗡嗡作響,正想抬手捂耳,但隨之而來的巨大沖擊波夾雜著熱浪撲來,人群頓時東倒西歪,如亂風中的蘆葦,搖曳不止,原本緊緊圍成一團的人群,也根據個人的修為星羅棋布,修為強的稍退,修為弱的被推出老遠,險些摔倒,于是乎,眾人的修為一下子便一目了然。
在這巨大沖擊波中,仇冰等晉級的選手一步未退,而被雲落天攙扶的雷大強毫無知覺的隨著他退了一步。
于是乎後排的人都變了臉色,震驚于平曰廢物的獨孤雲為何能有如此修為。
但轉念一想,雷大強壓在雲落天肩頭,多半是兩人的重量抵抗住了沖擊波,想到此處,所有人的目光又朝掀起軒然大波的兩人看去,此時原先擂台處又是一處稍遜一號擂台的坑洞,金色長棍橫插于壁上,張正頭部血留滿面,雙手血液也不停滴落,整個人氣喘噓噓的坐于棍上,而此時龔凡卻不知所蹤。
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再度屏住呼吸。
「龔凡究竟是死是活?」比武比到生死相博的地步,所有人都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