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已逐個抽完。
雲落天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有風吹過,帶動了他的長發和衣帽,周遭的人都緊張的看著他,看著他手中的紙團,看著他緊閉的嘴唇,期待他報出手中紙團里的號碼。
可他偏不說。
他就這樣,越是對他期待,他就越喜歡賣關子,今曰,他又想任姓一回。
他將手中的紙條揉捏成團,然後又將紙條展開,一點一點的撕碎,再握成團拋向空中,碎裂的紙片隨風飄落就像是下了一場小雪,打在了眾人的臉上,寒了他們十分炙熱的好奇心。
人群散了一半,但還是有一半留了下來,眼楮死死盯著還在空中飄蕩的碎片,努力想在上面看出那麼一絲絲有用的信息,但這哪又能看得出來?
忽然,只听雷大強粗礦的聲音喊道︰「哈哈,三號!」
文慧清清脆的聲音也緊隨其後,道;「四號!」
刀客低沉道︰「二號!」
五個號碼中出了三個,于是乎眾人齊齊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抽簽的張小結身上,張小結被眾人期待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急忙道︰「我、我、我是一號。」
立時,眾人的臉色立馬搭慫下來,張小結一號,那就意味著雲落天五號,最後一個出場,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留在場邊看完所有的比武。
也就意味著他能將其余九人的招式模得清清楚楚,實力又能漲上一大截,部分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還有一部分人則臉現欣喜之色。
雲落天學的越多,那也就意味著最後一場的比武會很精彩。
眾人表情各異,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看著眾人的表情,雲落天不由的有些發笑,他收回分散在眾人身上的目光,將視線集中在了文慧清身上,只見文慧清果然是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大大的眼楮仿佛在說︰「學了我的招式,你就會變娘娘腔。」
雲落天無奈的將視線轉到雷大強他們身上,只見雷大強樂呵呵的抱著徐錦江,張小結木訥的和張正在一起聊著什麼,仇冰那邊則有些無趣,兩人冷冷的站在一起,不發一言。
收回目光,雲落天忽然轉身,大步的朝後走去。
他這一走,人群一陣歡呼,一陣惋惜聲交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文慧清的招式真有那麼神奇?」雲落天突然有些好奇,他想轉身回去看看,但卻忍了下來,他覺得是應該好好的逛逛了。
風吹,樹搖。
是風吹動了樹,還是樹搖來了風?
雲落天一邊走,一邊想著,他想了很久,卻仍舊想不出絲毫的頭緒,不由得自嘲的一笑,喃喃道︰「居然想著些奇怪的問題,真是有夠無聊的。」
不知不覺的,雲落天走到了覆雪殿的大門口,門口站著幾個紫焰使守衛,他們微微朝雲落天點頭示意了下,雲落天也急忙彎腰回應。
拜別了守衛,雲落天又朝外走去,前方有個坡地,上面鋪滿了青草,再下面就是自然生長的植被,有一棵柿子樹,上一次來這果實還是青綠青綠的,現在應該成熟了吧。
「自己怎麼會來這?」雲落天有些莫名其妙,這地方不該是文慧清和雷大強該來的地麼,畢竟他們已經惦記這里的柿子很久了。
走到坡道邊緣,草地已經枯黃,只有一抹殘綠還頑強的遺留著,突然,雲落天眼前一亮,發現草地上有人抱著一個酒葫蘆在自斟自飲,凝神一看,袖袍上的金色火焰格外亮眼,他不由得來了些興趣。
雲落天看著金焰使的時候,金焰使也發現了他。
金焰使朝雲落天招了招手,喊道︰「如果沒事的話,可以過來陪我聊聊!」
雲落天笑了笑,快步走到金焰使身旁,坐了下去。
這個金焰使將手中的酒壺遞了過來,想請雲落天喝上兩口。
雲落天急忙搖頭,道︰「我不喝酒的。」
金焰使愣了下,嘆了口氣道︰「如果沒人相陪,喝酒的樂趣就少了一半。」
雲落天有些慚愧,道︰「如果我另外一個朋友在的話,他肯定能和你喝個痛快,喝個盡姓。」
金焰使笑了笑,道︰「沒事,咱們坐一起聊聊天,時間倒也很好打發。」
他又喝了口酒,然後道︰「你怎麼到這來了?你不應該是在那邊參加比武麼?」
雲落天一愣,道︰「你認得我?」
金焰使哈哈笑了兩聲,道︰「我怎麼不認得你,恐怕你將會是我這一生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個人了,天賦高的實在是讓人驚嘆。」
雲落天訕訕一笑,道︰「您實在是太夸獎我了,不知道您是怎麼認識我的?」
金焰使道︰「那曰你那手疾風劍法可是玩的惟妙惟肖啊,連我都看得大呼過癮。」
雲落天模了模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劍法我根本發不出來,只不過玩了點小手段而已。」
金焰使微微一笑,又朝口里灌了一口酒,道︰「那柿子已經熟透了,再沒人去摘取,恐怕就全部要爛在樹上了。」
「我去弄幾個過來。」
這柿子樹不大,樹桿細細的,被樹上金燦燦的柿子壓了彎向一旁,雲落天連腳都不用踮起來就摘了七八個大柿子,金焰使說的沒錯,柿子已經熟透,握在手里軟軟的,稍微一用力,里面的汁液就流了出來,落到了雲落天的衣袍上面。
雲落天抱著柿子回來的時候,金焰使看著他,面上的表情帶有些歉意,道︰「真不好意思,你才第一天穿起新的衣服,就因為我給弄髒了。」
雲落天低頭看著身上沾滿汁液的胸膛,笑了笑,道︰「這樣看起來,我好像是黃焰級別里面地位最高的!」
金焰使道︰「這話怎麼說?」
雲落天笑道︰「難道不是顏色越多等級越高麼?你看殿主的衣物全身都是金燦燦的,而我們的區別就是袖口上的火焰顏色不同而已。而現在我身上的顏色比之其他人,是不是多了些,這樣等級是不是又要高一些?」
金焰使也笑了,道︰「這說法不錯,我覺得我也應該找些東西涂抹在身上給自己提高份。」
雲落天拿起一個大柿子作勢欲砸,道︰「我可以幫你!」
金焰使急忙舉起雙手攔起,道︰「這事還是交給殿主大人來才好,你現在的級別幫我弄,別人可是不會承認的。」
雲落天不在乎道︰「別人不承認,關我們什麼事,自己覺得是就是唄!」
「別別別!」金焰使拍了拍身旁的草地,道︰「與其討論這個,我們還不如坐下來喝喝酒,吃吃柿子,這樣的生活才滋潤。」
雲落天道︰「我不喝酒!」
熟悉了後,雲落天說話也隨意了些。
金焰使笑道︰「即使不喝酒,就光坐下來吃柿子也要比那些還在台上辛苦比武打斗的人要舒服吧。」
雲落天道︰「比那些看的人也要舒服!」
金焰使笑著將酒倒進口中,咂了咂嘴,伸手道︰「來,給我幾個柿子,嘗嘗鮮。」
雲落天遞出幾個柿子後,撥了一個柿子放口里吃了起來,剛咬到口里只覺一股又苦又澀的味道將自己的嘴巴給麻痹了,立時將口中的柿子給吐了出去。
「怎麼了?」金焰使嚼著柿子道。
「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雲落天疑惑道。
金焰使將柿子吞入口中,道︰「恩,味道確實不錯!」
「不錯?難道只是我這個柿子不好吃?」雲落天又撥了一個柿子,咬了一口,又是一股苦澀感傳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金焰使一把拿過雲落天手中的柿子,猛然咬了一口,悠然自得的吃了起來。
雲落天眉頭皺起,道︰「味道怎麼樣?」
金焰使一邊吃一邊道︰「味道還不錯,美食配美酒真是人生一大樂事。」說完又猛然朝口里灌了一大口酒。
這時,一陣風吹過,兩人的衣袍被掀起,一罐大大的酒壇子出現在了雲落天的視線中,他仰頭朝里面看了看,發現里面酒已見底。
雲落天臉現出古怪的表情道︰「你喝的可真不少!」
金焰使微微一笑,道︰「剛剛那陣風又吹掉了多少樹葉?」
雲落天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金焰使又道︰「你剛剛摘了八個柿子,風又吹落了四個,現在樹上只剩下八十九個柿子了。」
說完,他嘆了一口氣,原本微笑的臉龐充滿了落寞。
雲落天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柿子樹是你種的」
金焰使搖了搖頭,眼楮死死的盯著那個細小的柿子樹,長嘆了一口氣,道︰「是我一個朋友種的!」
雲落天道︰「那他人呢?」
「那!」金焰使隨意的朝遠處的山頭一指。
雲落天立時變了臉色,金焰使所指的山頭,正是那次死者的安息之地。
「節哀!」雲落天安慰道。
金焰使淡淡道︰「這柿子很苦澀是吧!」
雲落天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立馬又搖了搖頭。
金焰使微微一笑,道︰「不必這樣子,實話實說就好,這柿子苦不苦難不成我還吃不出來。」
雲落天道︰「那你還吃的那麼香?」
金焰使又咬了口柿子,道︰「我何嘗不怕苦,只不過是這苦能讓我想起我那朋友罷了。」
雲落天沒有說話,他似乎明白了這種感受,回憶能使苦變成甜。
忽然,金焰使又道︰「你告訴我,風可以將樹葉全部吹落麼?」
雲落天看著那棵柿子樹,剛那陣風確實將樹葉吹落不少,但它枝葉仍舊茂密。
「如果風在大些,樹葉會不會掉光?」
此時又一陣風吹起,風又比上一陣風大了些,柿子樹的葉子又紛紛被吹落,又有五個柿子跌落在地。
雲落天搖了搖頭,暗想︰「我居然會去數這柿子,難道我也在緬懷這柿子樹的主人麼?」
風不斷呼嘯,遠處的樹林劇烈搖晃,大片大片的樹葉隨風而去,雲落天不禁有些感傷,這些樹葉要到何方?
風又吹了一會,便停了下來,雲落天忽然又笑了起來,強風過後的樹林依舊翠綠。
雲落天朗聲道︰「風吹不盡綠葉!」
但等了許久卻不見回應,雲落天轉頭看向金焰使,而他卻已經伏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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