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到大師,會發生什麼?
有兩種可能,一種你無錢與無權,那麼恭喜你了,你與大師身份不般配,大師會自動遠離你而去。
若是有錢或有勢,大師會象對待宋大姐那樣,為你開講神仙的法則,或者象對某歌星那樣,從四川旅游到**,再從**到印度,到尼泊爾。直到你感受到如來佛祖的真諦,遠離紅塵,甚至與丈夫果斷的和離。
但這種結局還不算最悲催的。
最悲催的是你有著權勢,這些大師又不顧顏面,來了一大群,只服務你一個人……
王延範,江陵人。
據說他從小長相與常人兩樣,又十分講義氣,家又有無數錢帛供他花,因此一個又一個大師來了。
特別他命比較好。
因為他祖父王保義是荊南國的將軍,所以王延範會一點武藝術,投降宋朝後,他祖父的戰友高從誨得到趙匡義信任,開始重用後,覺得王延範不錯,便向趙匡義推薦。趙匡義便讓王延範做了太舍人官職,後來又封為大理寺丞知泰州。後來節節高升,直到太平興國年,又遷為廣南轉運使。
因此他不但有錢,還有勢。
故事先從他擔任梓州通判時說起,有一次,梓州一個大師杜先生突然相了王延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還進入了王延範的法眼,一番交談,王延範便說,大師,你乃真大師也。于是請了許多〞jinv〞,伴歌伴舞,大宴杜先生。王大人盛情款待,杜先生很是感謝,便對他說︰「我的法術很厲害,你如果想成大事。我將用法術助你成功。」
不知道杜大師的施法,還是王延範的命好,不久後他就轉成了江南轉運使。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江南不但風景好,而且有錢。
不久,王延範又發現了另一個大師。這哥們叫劉昴。王延範讓劉大師替他算一命,首先申明,大師來錢快,但可是一個技術活,劉大師一看,立即判斷出王延範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便說了含糊的一句話︰「公當偏霸一方。」
王延範很滿意,于是賞了很多錢。他回到家,下人來報,同僚徐肇來訪,徐肇看王延範紅光滿面,就問何故。徐肇是他的下屬,自然巴結了。于是說道︰「我精于宮算法,讓我替你推一推吧。」
看來大師無處不在啊。
徐官員兼徐大師算了大半天,忽然蹦了起來說道︰「君候大貴不可信,當如江南李國主。」
「李煜啊……」
這一來大家都知道了,敢情這人好這口啊,于是他手下的主薄田辨也變成大師,自言善相,對王延範說道「君是坐天王形、頻伽眼、仙人鼻、雌龍耳、虎望。有大威德,猛烈富貴之相也。即日當乘四門輦。」
不過這時候大家也只是說一說,樂一樂。
在江南,離京城這麼近,那個人敢謀反?
不久,許仲宣因在廣南有功績,以左諫議大夫權三司度支使。周渭也因政績以殿侍御史的身份改知揚州,再改為兩浙東西路轉運使,朝廷便將王延範調到廣南擔任兩廣轉運使。
如果王延範在廣南沒有遇到大師,也許以他能力。雖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地方大吏,也能湊合著擔任著這個官職,雖不想極品富貴了,但也不錯了。
但就在廣南,他又遇到了一個大師。
偏巧有一個小豹,在山林里沒有捕到食物,餓得不行,便跑出來想找一點吃的。它居然跑到王延範的衙門前,咬傷了好幾個衙役,大家都害怕,不敢靠前。
這時候王延範拿出自己那點花拳繡腿,正好小豹拼到現在,又餓得不行,便被王延範用長槍刺死在公堂上。
王延範十分自得。
然後廣州掌務殿直趙延貴來添亂了,他夜觀天相,說火星入南斗,天下殿走。
王延範又想到以前那幾個大師的話。
在江南不行,可在廣南不同,有五嶺與大海隔阻,朝廷鞭長莫及。
而且現在廣南成為宋朝經濟與人口增漲最快的地方,僅是幾個糖作坊一年便能獲利數百萬緡錢,況且宋當年在廣南鋪好的底開始收獲了,從水利到香料茶的種植,從市舶司到造船技術的越加發達,從糧食產量的激增到大部分地區蠻漢融合,矛盾減少……
這將是一個大大大大版的南漢國啊。
難怪劉大師說俺偏霸一方。
王延範便于手下親信市舶司的陸坦等人商議如何發兵偏霸一方,幾個傻冒意見不一致,商議了許多天,也沒有弄出一個好計劃出來。
正好朝廷召陸坦回京述職。
王延範便寫了一封信給左拾遺韋務升,用隱語來打探朝廷動向。
但沒有想到他們這伙人窩里反了。
想做大事,有種種條件,但最關健的就是會用人,會拉攏人。例如宋,讓他學趙普是學不來的,但不能稱為大公無私,刻意提撥親近呂蒙正,張齊賢,寇準,呂端與王旦。
甚至還刻意地指撥。
就象小寇揣著詩,臨離開京城,看著河洲的繁華,心情激動,激蕩,激奮……
還有張齊賢,替宋與宋琪對牛。
不是宋想做權相,也是好用人,象張齊賢去了西北,便忠實地執行了宋的意圖。
宋待人處事有很多缺點,比如他與趙普、宋琪對牛時,因他用人處人特點,不會有多少人公開站出來支持他,不過許多大臣樂為其用。
但指望王延範,能學好趙宋那一個人的用人特點,不但沒有學好,也不會拉攏人心,對待手下更是非打即罵,並且濫用私刑。
這一天,王延範又將手下小將張霸狠揍了一頓,張霸懷恨在心,偏巧他知道一些王延範的企圖。
于是跑到王延範的政敵廣州知州徐休復哪里打小報告。
徐休復大吃一驚。連忙將此事寫成密奏,連夜用快腳遞送向京城。
……
這段時間宋有些萎。
其實能捉住李繼遷,不僅有十幾萬軍隊,有折王兩家弟兵的支援,還有宋的功勞。正是宋,他從前方斥候帶回來幾萬份情報逐一整理,整理出一套詳細的參考情報。還讓西府書吏配合,繪制了一幅巨大而又詳細標準的南河套地圖,讓田重進帶到前線,不然還未必能將李繼遷逼出來。
可是誰能知道李繼遷危害呢?
並且朝廷還在為西北花錢,只要花錢,彈劾聲就會一直絡繹不絕。
甚至有不少對宋很佩服的大臣也認為宋做過份了。趕來湊熱鬧。
這讓宋有點兒郁悶,于是再次消失。
又一次政事堂議事。
宋琪夸夸其談,宋托著腮做思考狀,實際神游天外。
趙匡義忽然問宋︰「宋卿,廣南轉運使王延範何人?」
朝廷正式重用王延範時,宋已去了遼東,他哪里知道。便搖了搖頭。
趙匡義復問宋琪。
宋琪妻高氏與王延範沾了一些遠親關系,而且他現在一心想將宋弄下台,更要拉攏人支持,便說︰「此人忠誠勤勉,乃是國家忠臣。」
「忠臣?」趙匡義差一點要噴血。
「好一個忠臣。」趙匡義一揮龍袖,離開政事堂。
大家莫明其妙。
李昉皺了皺眉,宋琪與柴禹錫對視,眼閃著疑問。石顯還是老樣,事不干己,高高掛起,呂蒙正眼卻跳躍著一絲激動的神情。
宋想了想,同樣想不明白,于是問王明與許仲宣︰「王公,許公。今年三司財務如何?」
「鄭公,幾乎將去年盈余支出一半。」許仲宣含蓄地說道。
去年宋發起金鋪,同時乘機進入三司,與三司官員整理坊場河渡。同時還改革了一些不必要的浪費,但宋低調,又是逾權的,因此外界並不知道此事。
再加上去年幾乎無大的戰事,風調雨順,加上金鋪行的盈利,去年再度達到一千多萬的盈余,今年年景也不錯,勉強算是風調雨順吧,若無西北戰役,盈余並不會比去年少。
許仲宣說的不僅是去年盈余用掉一半,同時還包括今年的財政盈余,也就是西北戰役前後用度用掉兩千多萬。這還是宋在西北發起了許多屯田,間為節約後勤供給,又使用了一些殘忍的手段,否則用費會更多。
這是無奈,時間跨越太長了,十幾萬軍隊,在夏銀北部地區反復切割掃蕩,一直持續了四個月,如果不是宋一些做法,讓王家與北方諸羌很感謝,前後出動了近兩萬熟悉沙漠戈壁環境的輕騎,可能宋軍都會師老無功。
王明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宋做對了或做錯了,掙錢來干嘛的,還不是用來花的,如今西北真正安定下來,甚至可能幾十年後,西北就象北周那樣,羌漢一家,再也不分彼此。
可是花了那麼大代價,當真值嗎?這讓他有些迷茫。
宋點點頭,輕聲道︰「那就好。」
王明迷茫,宋慶幸,這次準備得那麼充分,那麼多優勢,還花了那麼長時間,才將李繼遷擊殺。若是李繼遷羽翼漸滿,該花多少代價才能擊殺他?
十幾個大佬各懷心思離開。
事實宋琪如果不是聰明過了頭,可能就讓他得逞了。畢竟趙匡義與王明是一樣的心思,認為宋做得太過份。加上許多大臣反對,可能為了安撫大家的心,能將宋暫時下放到地方。
但在趙元佐事上,宋琪做得太聰明,趙匡義事後終于察覺出來,這讓趙匡義不喜。因此一邊派人捉拿王延範等人,一邊刻意問宋琪。
不久後,使捉拿王延範,查證張霸舉報如實,將王延範、陸坦等人棄市,同時順勢以戲嘻失儀為名,罷宋琪相位,又因柴禹錫與宋琪走得近,下詔深切責備柴禹錫,以驍衛大將軍出為滄州知州。
其實若無西北之戰,可能這次宋就進入書了。
但正因為西北之戰,兩府除了宋柴二人外,余下人事不變,只是李昉頂代了宋琪的位置。
不過宋也不在乎,甚至他本身就不想離開西府。
但宋琪下去了,朝堂也安靜了。
李昉與宋矛盾現在也不小,但李昉性格相對來說,要溫和一點,做事也愛一些臉面,李昉不爭,宋更不會爭。
他們不爭,下面的人還爭什麼?
時光匆匆進入雍熙三年。
知雄州賀令圖與其父岳州刺史懷浦及思使薛繼昭、軍器庫使劉裕、崇儀副使侯莫陳利用等相繼上書,說契丹主年幼,國事決于其母,其大將韓德讓寵幸用事,遼國人疾之,請乘其釁取幽薊。
因為他們在北方邊境,加上宋改革後,各邊將手權利稍稍寬松,因此打听到一些消息,于是附送了一份蕭燕燕的私人八卦。
說遼景宗死後,蕭燕燕寂寞難耐,一共找了三個姘頭。一是韓德讓,甚至為了達到長期姘居的目標,蕭燕燕派人殺了韓德讓的妻,然後與其一同進食,雙宿雙飛,形同夫妻。但可能韓德讓長得英俊,那活兒還有點不大用,于是蕭燕燕又找了另外兩個男寵,一個是醫工迪黑姑,一個是北大王孫、弟將軍二人。
而且蕭燕燕行為處事,天性殘忍,喜殺罰,因此遼國上下皆對其不服氣。
有這個一樣太後,更加能讓宋朝北伐成功。
賀懷浦就是趙匡胤第一個妻賀氏的哥哥,趙德昭的舅舅,但讓人奇怪的是趙匡胤在世時並沒有重用賀懷浦父,相反的,到了趙匡義手,父二人才先後得到重用。這也證明了宋的猜測,趙匡胤並沒有想扶持趙德昭為皇太,他看的是趙德芳。還有一件事,趙匡胤死,趙匡義進宮,潘憐兒的閨蜜小宋皇後問王繼恩︰「可是德芳來了?」
劉裕是趙大趙二祖父劉氏的親佷孫。
侯莫陳利用的姓氏很古怪,姓侯莫陳,名利用,來自益州,太平興國初年來到京城謀生,一度淪落到街頭賣假藥的地步,因為會一手好幻術,被愛好神仙的陳從信重視,向趙匡義推薦,由是開始上位。
看官職這幾人並不重,但仔細分析,實際這幾人皆是趙匡義的親信,他們說的話的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就是趙匡義的意旨。
宋喃喃道︰「難道雍熙北伐這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