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販子一個個瞪眼,出得少宋九不傻也不會同意,必須要出多,可出多少才值這個菜價?
正在他們遲疑不決的時候,又有人過來,京城各大正店管事.
宋九將大姐排斥于正店管理範圍是有原因的,例如菘菜,正店要反復挑選,包得緊才能要,包得不緊就不會要。這樣挑過以後,還要看品相,看完了,將所有葉邊一起擇去,這才用菜心做菜。大姐哪里舍得,為了求菜價便宜,買的菜只挑剩下來的菜,連黃葉老邊子還要將葉子擇去,保留葉睫。
這種消費觀點就不能經營正店。
正店對食材挑剔到極點,一個個來了,實際很早就在注意,這種蔬菜能少他們嗎?現在管事來了,首先還得要看,稀奇不行,必須也要質量。仔細地看後,一個管事深情地撫模著它們︰「好東西啊。」
在大棚里生長,濕度與溫度跟上,土壤又松軟,宋九說產量提高,何止提高,會提高六七倍以上。因此這些芹菜長得旺盛,一個個翠碧喜人,水份足,脆女敕肯定有了。不過營養價值很讓人懷疑,但這時候誰能判斷出有多少營養價值?
任店管事站起身,虎視著這群菜販子,確實他是老虎,這些小菜販子是綿羊,扭頭對宋九說道︰「九郎,它是怎麼賣的?」
「我就在與大家商議著這個價錢,不大好定價啊。」
幾個管事跑到一邊,實際對他們來說,價格都是次要的,這種上等的蔬菜不是反季節,也是一個噱頭,不怕貴,就怕不好。一人站起來問︰「這一堆多少?」
「標準半石。」
「大家為難,九郎我們替你訂一個價,一堆三十貫錢。」
「三十貫錢哪,」大姐雖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雷暈了,這一斤得多少錢,難怪弟弟說自己的店賣不起價格,一盆炒芹菜上來,一貫錢一盆,誰吃啊!
「三十貫錢太貴了,還是二十五貫錢吧,你們一家兩堆,余下的諸位商販分一分。」宋九道。正店一分,剩下的更少,幾十個菜販子只分了十幾堆,一人十幾斤,也不是少錢,一個個當成寶貝捧回家。
第二天菜市上開始出現芹菜的身影,價格很混亂,有一斤一千文的,有一斤八百文的,還有人一斤喊價一千五百文。沒有最貴,只有更貴。就是這個價,居然賣得還快,太陽剛出來,哥只成為一個傳說,有人想買卻看不到了。
大臣們也吃上芹菜,宋九送去不少,但大臣更多,還有宗室,各將領,一些致仕的元勛。一戶分不到兩斤,還沒有幾十個衙內拿得多。
劉溫叟夫人一碟拌,一碟炒,又刻意買來一壇好酒,好菜要配好酒才象樣。劉溫叟問︰「娘子,市面上賣幾何價?」
「官人,妾身上午買菜買得遲,看不到了,只听到傳聞,先是一斤賣八百文一千文,後來漲到一千五百文,但很快搶走。一半進了酒樓,真正百姓家能買到的很少。」
「一千五百文哪,這兩碟菜等于是一頭牛啊,讓老夫如何下咽?」
「官人,你就吃吧,這玩意兒圖一個稀罕,過幾年種的人多,就不會再金貴。」
劉溫叟知道是這個理兒,那天宋九也刻意地解釋過,往正路上引,它會養活很多人,當然,往邪路上引,後果也嚴重。現在宋九有意往正路上引,他也無話可說。自己只是耿直,也不是不講道理。
但是兩盆價值三貫錢的芹菜吃得讓他肉痛了。
吃了一口,不由地說︰「這菜兒味道不同。」
「妾身嘗一嘗,是不同,好女敕。就是太貴了,再過兩年吧,等便宜下來,一斤賣上幾十文錢,偶爾吃一回也不要緊。」
「過兩年宋九不種了,全部交給百姓種,他們種不經宋九的手,未必有這個好味道。」
「這個娃神出鬼沒的,也有些本事。」
「唉,我也不知道他那個算不算本事,看不懂啊,吃吧,反正做上來也是吃的。」
不僅是味道好,也是心理作用,這麼貴的蔬菜吃下去,不好吃也好吃了。
結果第二天上早朝,劉溫叟听到所有大臣都在議論這個芹菜,有的人文采好,用盡了美言,什麼口齒留香,什麼甘甜怡人,就差一點來篇賦文謳歌贊頌。
有很多人好奇地過去觀看,胡老大也急了,這個菜買得貴,怕人偷,連忙組織十幾個鄉親手持著大砍刀,有弓箭的背上弓箭,曰夜防巡,連一條狗也不放它進去。因此百姓想看都看不到,
第二批蔬菜上來,不僅所有正店的人到場,還有一些大酒樓的人也到場。分給菜販子的更少,還是宋九強行勻了勻,不然僅是正店與酒樓的就不夠。一次勻出四五百斤。這哪里夠,一個京城包括兵戶、大量外來人口與客商,有近百萬人,一天消耗蔬菜接近百萬斤。幾百斤蔬菜投下去連影子也看不見。居然出現了二貫錢一斤的天價,但百姓想找,哥還是一個傳說。
能吃到,到各大正店與酒樓里吃。然而那就不是一貫錢兩貫錢了,隨著後面各種蔬菜菜肴陸續上來,一小碟參汁蜜漬黃瓜能賣五十貫錢,一盆熊掌燒茄子能賣八十貫錢,一盆燕窩瓠子湯能賣九十貫錢……並且這些奇貴無比的菜肴還得要限量版供應。
宋九心真的不黑,黃瓜不論斤賣,論根賣,大的一根只有四百文,中等的一根只有三百文,瓠瓜與葫蘆、梢瓜都差不多,只有韭菜沒辦法,冬瓜太大了,也沒有辦法,必須按斤論算。冬瓜還有,有的百姓會貯藏,一些冬瓜未腐爛,但不是新鮮口味,相對而言價會下跌一點。然而隨著一兩場雪一落,冬瓜也成了天價。
宋九手中價格還能讓人接受,到了菜場就讓人無法接受。隨著一場鵝毛雪落下,曾經出現過一根黃瓜賣兩緡錢,一個葫蘆賣四緡錢的不可思議之價格。別喊貴,稍一晚就看不到了。
導致菜園子一開棚,無數菜販子涌過去,想瓜分幾斤,那怕勻十斤也會發一筆小財。最讓人驚奇的是反季節蔬菜賣得很貴,但它始終是一個傳說。這時候天亮得晚,不過大多數百姓早起早睡,因此菜市開得也早,每次菜園子里流出幾百斤蔬菜散于各市,但起得最早的多是酒樓里的人。于是到天亮百姓來買菜,也看不到了。許多百姓只听到人們在議論,始終未看到過它的樣子。
……
大雪翻飛,京城變得安靜下來。
宋家仍然很熱鬧,僅吃飯的人就達到四十多個人,想不熱鬧都不行,看著狼吞虎咽的學子,張博士又看著餐桌上的蒜子伴黃瓜與醬爆茄子,說道︰「你們只交了二十文錢,如何能下咽的?」
不能算賬,若按市價賣,就這兩樣菜,三十多貫錢沒有了,相當于他兩個多月的薪酬。
說的是本心話,學子不得不放下筷子,翠兒道︰「張博士,你就不對了,人家還交了二十文錢,你一文錢也沒有交。」
也來蹭食的朱三小娘子低下頭咯咯地笑。
朱三抬起頭好奇地問︰「九郎,這個蔬菜你倒底賺了多少錢?」
「那有多少錢,我算一筆賬給你們听,衙內們來要一點,平時關系都不錯,只好給。這與面包不同,給他們也要給皇上與大臣。主要現在它緊俏,若起得晚花錢都買不到。大臣能上正店花高價吃去,他們妻妾上哪兒吃?吃不到怨懟起來,枕頭風一吹,我也會冷的。」
大家一起笑起來。
這是實情,在宋朝女子還有些地位的,甚至有的大臣還是妻管嚴分子。宋九又說︰「這一送就不能送少,一樣一千斤,再加上衙內,平時的親戚好友,一萬多斤就去掉了。」
「好多錢,」七姐肉痛地說。
「錢掙來是花的,但如何花很多人不懂,有人認為花就是吃喝瓢賭,那是錯誤的花法。想一想陛下先後賜給了我多少錢帛,若無陛下所賜錢帛,這一切能弄起來嗎?而且蔬菜讓這些小商販賣得這麼貴,不送一點給他們,個個彈劾,我能吃得消?」
「小販們心太黑。」
「七姐,也不能怪小販,我一家生產,產量太少,正店來搶,酒樓來搶,只分出那麼一點兒,一個小販只能得十幾斤,甚至只有幾斤,從早上就來,站在寒風里一直等到下午開棚,他們能不賣得貴?以後多了,就不會出現這情況。」
「唉,宋九,你這是千古第一蔬菜,也是千古第一價格,我那個婆娘居然看到三貫錢一根黃瓜,一條牛價啊。」
「燕博士,你就不懂了,這是好事兒。原來華夏最發達的地區是南唐,巴蜀與吳越。中原百姓最苦,但自周太祖開始著重內治,汴京一年比一年好。到我朝又勝過周朝,前幾年汴京還趕不上金陵洪州益州與杭州,這幾年隱隱要凌駕其上。正因為國家漸漸安定,加上京城地理位置佳,商業發達,有錢人多了。不然那能賣這麼貴?還有一件更好的事兒,象我募股,得一步步做給他們看,不做出來,衙內會不會相信?大棚蔬菜若利用得好,能養活很多人的。但就是我有心推廣,誰會相信?賣得貴了,明年不用我喊,也有許多菜農來學習。」
「你還不是能賣琉璃賺錢。」
「琉璃先能賺錢,但利潤主要還是放在河洲,不然衙內不服。河洲成熟,也會將它逐步放開。我的良苦用心你們不懂。」宋九痛心疾首道。實際他肚子里在暗笑,不用什麼懂不懂,凡事只要領先一步,就是錢山帛海!而且因為自己放手,做得還非常漂亮。
「九郎,你真的這麼好心?」朱三問。
「你們說一說看,我心好不好?」宋九問學子。
「朱先生此言差矣,九先生才是好先生,」學子大聲道。不說別的,就是這一頓二十文錢的晚餐吃得也沒話說。
燕博士與張博士佔一點便宜,因為德望年高,學子還不敢作聲,朱三想佔便宜哪里行,他妻子那邊就說不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