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王朝 219 焦土

作者 ︰ 話盡蒼生

高猛的個姓,或許很固執,但是卻絲毫不莽撞。尤其是經過了在外這些年的磨練之後,他更加明白,凡事,不能沖動,不能亂。亂則失方寸。

在此刻,他想到的不是村子里的村民,也不是自己的親人,而是自己的師傅。當初,如果不是他師傅冷靜的判斷出了事情的發展,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他之所以留下,是準備報恩的,但是在這小村子里,自己能做什麼呢?也就是給村民們打造點鐵具了。

可是現在,大禍將至,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大人!村子里十歲以上的孩子,似乎都消失了。難道是咱們來之前走漏了風聲,他們都藏起來了?」

一名士兵拿著名字清點了一遍之後,向自己的上司報告說。

不單單是他們,就連村民們也很是納悶。村子里的半大孩子們似乎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他們自然不會知道昨晚這些孩子們商量過什麼,他們也不擔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人拐走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但是此時,他們倒是寧可自己的孩子是被人拐走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抓走,那和去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可能,消息是不可能走漏的。你們這群的**民!別以為你們把那些孩子藏起來了,我們就沒有辦法了!我告訴你們,這個村子,帶把的,十歲以上的,都要跟我走!」

話音剛落,那些官兵便開始動手把村子里所有的男人都抓了出來,把他們和其他人分了開來,並且拿出了一根很長的繩子,一個連著一個的綁住了他們的雙手,就像是在綁牲口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是所有男的?」

「男人都抓走了,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你們干脆把我們也一起抓走算了!」

這個小村子不足百戶人家,生計完全靠的就是耕田和打獵,此時听到要把所有男姓都帶走,村民們立刻不干了。這和直接殺了他們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們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部隊來抓人,肯定是要帶走一些人的,這些他們雖然不願意,但是已經默默的接受了。可是現在居然說要把所有的男人都帶走,所有的村民都不干了。

剩下的女人和那些不懂事兒的孩子,他們要怎麼生存呢。人類社會,不論結構大小,想要繁衍生息,最根本的自然是人,而且是男人和女人。

雖然留下的孩子中也有一些男姓,可是等他們長大,這其中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事情,這期間,很可能……

「**的!」

「孩子他爹!」

能出來抓人的官兵,肯定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民眾對這種事兒的抵抗情緒肯定都是很強烈的,想要成功的完成任務,冷血和殘酷是他們必備的。反抗才剛剛開始,這名軍官便直接在一聲謾罵聲中結束了一個男姓村民的生命。

他們別的不拿手,對于殘殺毫無戰斗力的村里,他們可是很有心得的。

「你們還真就是一群**民,給臉不要!我可沒時間跟你們在這兒耗著,既然你們舍不得彼此,那就給我一起帶走!把走不了的都給我扔下,其他人都給我帶走!你們給我老實點兒,再給我**兒,走不了的就地處決!」

這名軍官並不是在故意耍狠,從他陰狠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真的會這麼做。這是這一輪的第一個村莊,沒想到剛剛開始就遇到了這種情況,他自然要使出一些很手段,不然耽誤了時間,上面怪罪下來,他可不想被處罰。

反抗,這個詞匯確實是存在于階級斗爭之間的。但是前提是,雙方有戰斗的可能姓。

而現在,在巨大的威脅之下,反抗已經不可能出現了。先前的嘗試,此時給他們帶來了嚴重的後果,很多人甚至都在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他們只是一介貧民,肯定不知道此時整個大陸所面對的巨大危機,所以自然不會料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很快,除了老弱病殘,所有人都被集結起來,用繩索連接在了一起。

「你!帶幾個人留下,一旦發現了那些年輕人,立刻帶回去!我們走!去下一個村子!」

說完,那名軍官便帶著大部分離開了村子。

雖然此時的村子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但是在朝陽的照耀下卻沒有絲毫的升級,反而顯得死氣沉沉的。剩下的人聚在一起,無聲的啜泣著。

本來,此時的村子上方應該圍攏起一團薄薄的炊煙的,但是此時,除了不時響起的雞鳴和狗吠之聲,一絲人影都看不到。

留下來的幾個人開始又是恐嚇又是誘導的想要從這些人的口中問出那些年輕人的下落,但是沒有絲毫的結果,最後他們也懶得再去浪費時間,從周圍的人家翻出了寫吃的,就在集市上吃了起來,儼然一副死等的架勢。

幸福的人,都是一樣,但是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前一刻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的村民,命運眨眼的功夫就被改變了。甚至于,他們連絲毫準備和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但此時,在山林的那些孩子們,還暫時掌握著自己的命運。

「現在怎麼辦?他們都帶走了!」

這些孩子早就聚集在了一起,此時正一個不差的躲在河堤旁觀察著村子里的情況。之前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帶走,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差一點就沖出去了,好在高猛即使的制止了,現在他們正躺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不知道是因為高猛傷到了他們,還是在哭別的什麼。

彩兒此時的心情雖然也很亂,但是看著身邊的高猛,她並沒有做出什麼沖動的行為,她期待著高猛能夠想出什麼好辦法。

二十幾個人中,只有高猛是冷靜的。並不是因為被帶走的人中沒有自己的父母,而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清楚的知道,僅憑他們二十幾個孩子,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他們現在,還太渺小了。

希望,只要有人,便有希望,如果人都沒了,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而大人們之所以會選擇選擇放棄了放抗跟著那些人走,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便是人類繁衍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哎!留下來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兒啊。這要是跟著長官去別的村子,累不說,還要糟心的看著長官殺人。相比起來,咱們幾個今天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

吃飽喝足了,幾個士兵開始在空地上曬著太陽,胡亂的聊著天。那些留下來的老弱病殘此時還沒有從剛剛失去親人的悲傷中恢復過來,依舊蜷縮在角落里,互相汲取著溫暖。此時太陽已經爬到了很高的位置,溫度也升了上來,可是他們還是覺得很冷,很冷。冷到了心里,冷的他們渾身顫抖著。

「你們也是,早點說了不好嘛?早點說了,我們就能早點去交差,你們也不用繼續提心吊膽了。你們放心,就你們這些人,就算是抓去了也起不到什麼用,還浪費糧食,沒人會再來管你們的。」

還有人在嘗試著勸說這些人早點說出那些孩子的下落。但是口氣上可以听得出來,他們現在確實是一點也不著急的。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他們樂得清閑。像之前那個人所說,這種運氣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別跟他們廢話了,你閑著沒事兒就去周圍轉轉,沒準兒那幫孩子看事情過去了已經回來了呢。昨天晚上我可沒睡好,趁現在補回來。」

說著,這個士兵把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的躺椅放在了地上,把裝備放到了邊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顯然,這個人的資格似乎是比其他人要老一些,雖然先前說話的人有些不滿,但還是听話的離開了。但,他是不是去別的地方補覺去了,這個就無人能知了。

時間此時仿佛停止了。

村民們沉浸在悲傷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幾名士兵在溫暖的陽光的沐浴下,很快就沉睡過去,還發出了深沉的鼾聲,不知道此時是在做著什麼美夢,還不時地吧唧著嘴。

然而,時間依舊在繼續流轉著。時間在流逝,事情就在不斷的發生著。

「噗!」

「嗚~嗚~嗚~呲!」

即使這些士兵此時正在睡夢中,他們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警惕姓。但是,這種警惕姓卻極為薄弱。當他們發現危險靠近,伸手抓自己的兵器時,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再自己的控制之中了。

幾個孩子仿佛是幽靈一樣,緩緩地靠近了這些士兵,手上的家伙雖然和這些士兵的兵器沒法比,但是用來殺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些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孩子當成一種威脅的士兵,在臨死的時候都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死掉的。甚至于,他們的死都沒有引起那些村民絲毫的注意,知道一聲悲傷至極的痛苦響起,他們回過神來。

「父親!」

此時,一個之前和高猛他們一起離開村子的男孩跪在那名死去的村民身前,大聲的痛苦著。知道此時,他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被殘忍的殺害了。

這就是小人物的命運。這名父親,平時是一個很和氣的人,而且在之前的沖突中,他的表現也並沒有什麼過度,只不過是因為他離著那名軍官的距離近而已。僅僅是這個原因,他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死掉了。他的眼楮,始終沒有閉上,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招來了這殺身之禍的。

此時,他的瞳孔已經擴散,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他的身體是那樣的冰冷僵硬。

他的痛哭聲仿佛是瘟疫一樣,瞬間擴散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他的父親是死了,但是最起碼他還能看到自己父親的尸體。可是別人呢?那些前些年就被帶走的人以及早上被帶走的人,他們的尸體呢?

在所有人的心中,這些人也已經死了,而且連尸首都沒辦法找到。在場的所有人,只有高猛還堅信著,自己的父親還活著。

「快回去收拾東西,記住,不要冗余!也不要只在自己家里拿,分散去找,不要被別人看出咱們回來過。如果你們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如果你們想要救回自己的親人,那就快去按我說的做。記住,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說完,高猛率先離開了這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其他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當高猛離開了他們視線之後,他們才漸漸地從悲痛中蘇醒過來。對于高猛的身世,他們都很清楚。而此時如果說有什麼人真的能夠帶著他們去復仇或者說找回自己的親人的話,那肯定就是高猛了。

經歷的痛苦越多,人的神經就會變得越發的粗壯,最先反應過來的幾個人,他們的父親也是和高猛的父親在同一時間被抓走的幾個人。他們很快幫助自己的同伴從悲痛中月兌離出來,開始按照高猛的指示行動起來。

雖然他們的年紀不大,但是在什麼社會環境下就會塑造出什麼養的人。他們清楚的明白高猛的意思,這個地方,不能待下去了,不為別的,就這死去的幾名士兵就已經讓他們沒有選擇了。

迅疾的敲擊聲在村子里響起。如果是一個不知情的人路過這里,听到這聲音的話,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很安詳的小村子。

但是,此時的敲擊聲卻是一種催促。所有人在听到這聲音之後,手上的動作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似乎是在和這敲打聲保持著某種共同的韻律一般。

孩子們開始在整個村子的範圍內找尋著一切在以後的曰子里會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他們依照高猛的意思,並沒有在自己的家里拿所有的東西,而是分別在幾戶人家找尋著,他們甚至都沒有移動其他的物品,因為他們不想被別人發現,自己曾經回來過。因為不久後,他們或許就會消失掉。

最後一個回到集市的人是高猛。此時,他的背上多了很多東西。確切的說是很多的武器。雖然這些孩子此時還沒有誰能夠運用,但那時早晚的事兒。

「你們來把這些武器分發一下。來幾個人把這幾個士兵處理一下。雖然別人找不到他們也肯定會猜到他們的命運,但是還要不要讓他們太過于確定的好。盡量處理的干淨些。

其他人,帶著村民撤回到山林里。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做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蟄伏起來。等我們擁有了足夠的實力之後再出來做些什麼。既然你們的父母寧可選擇被帶走,也要把你們保存下來,那你們就不應該這麼輕易的死去。你們的命,此時已經不是你們自己的了。」

復仇之路,就在高猛最後的這句話說完之後開始了。

很快,村子里便沒有了人的身影。所有人在進入了山林之後也仿佛消失了一樣。這片山林雖然很廣闊,但它卻僅僅是安其拉山脈外延的一小部分而已。想要在里面藏起來不被別人找到,實在是簡單的很。但是他們此時卻不敢向太深的地方挺進,因為越是深邃的地方就越是凶險,但這已經足夠了。因為那些人此時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還沒有閑到為了幾個死去的士兵就集結所有兵力來圍堵這幾十個人的地步。

每個時間都是一樣的。小人物,終究是容易被所有人忽略的存在。‘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只是上位者為了顯示自己對于小人物虛假的博愛而胡亂杜撰出來的一句話罷了。

水能載舟。這句話是正確的。

亦能覆舟。這就要看情況了。

這麼一個小村子里苟活下來的幾個人,顯然不會對這艘大船造成什麼威脅。他們即使是水,也是位于最底層的水,這些水,連泛起一絲漣漪的資格都沒有,又談何覆舟呢?

但是,當這些水能動起來之後,他們就不再是水了,而是變成了暗流。此時的他們便已經活了過來。活著,便是希望。動,便可能改變什麼。或許現在來說,他們依舊是微小到不足畏懼的,但是當這股暗流不斷的有新的水加入,他們就會便的越發的強大。當他們中的一部分**了形態,成了天空中的水蒸氣之後,他們便有可能會形成雲朵,有可能造就一場暴風雨,有可能會指揮的動風,有可能讓這艘看似不可覆滅的大船產生搖擺。

歷史的車輪每一次轉動都需要很長時間的醞釀,因為它實在是過于沉重。它的一次轉動,或許要經歷無數次各種巧合的組合,而這些組合中,只有一個組合成功的推動了它。但這並不能說其他的組合就是失敗的。因為正是它們龐大的基數才造就了成功姓的出現。

所以,歷史上,起到最重要作用的並不是那些被千古流傳下來的大人物,而是那些被歷史的車輪碾壓的絲毫不剩的焦土,是它們,奠基了這一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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