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帝國南域洛瓦特城內人心惶動,百姓們的心中都惴惴不安,因為他們知道,今曰在這里將要發生一件大事,擁有帝國第一勢力之稱的神王聯盟將與鎮南域王風家全面開戰。
城內原本繁華密集的街道如今早已空無一人,以前鬧市的各種叫賣聲也不復存在了,整座城除了風聲之外什麼也听不見,充滿了死寂。
百姓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門,戰爭即將要打響了,每個人的心里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位于洛瓦特城中心的風府,此刻戒備森嚴,門內門外都有大批護衛在巡邏守候,所有人神情都顯得十分緊張,似乎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楮。
其實護衛們或許也知道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仗,但為了風家,更為了曾經對風雲天的承諾,他們不會吝嗇生命,誓阻攔敵手戰至最後一人倒下為止,他們將用自己的生命和熱血為風家築造起最堅固的圍牆。
這些人可以說是風家真正的死士,是曾經風雲天最信任的一批人,縱使明知這是必死之局,縱使知道自己或許起不到什麼大作用,但依舊義無反顧,希望能以自己的命為這即將逝去的風家拼出一線生機。
風家內院,這里是風家戒備最森嚴的地方,而仔細觀察,護衛們巡邏的範圍竟都聚集在一角,一間小屋的前面。
這是間很普通的屋子,從外觀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里面不時會傳出絲絲怪聲。
嘩啦……嘩啦……
就宛如被捆綁的野獸掙月兌鐵鏈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端著一盤飯菜來到了屋前,護衛們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侍女于是輕扣了兩下門扉,隨即打開了房門。
陽光透過門口照射了進來,小屋內的一切都顯得清晰了不少,唯有那房門一側的角落處還是顯得一片陰暗,而鐵鏈的晃動聲也正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
「小姐,過來吃飯了。」
侍女的目光看向那陰暗的角落,眼神中竟流露出深沉的傷感。
雖然她已經來這送飯快半年了,按理說也應該適應了,但每當想起那個曾經傲視帝國的天驕少女,如今變得這副模樣,她的心仍悲痛不已。
陰暗處,一道人影在陽光的映射下慢慢的浮現出來,這竟是一個女子,盤坐在地上顯得很是隨意,由于披頭散發所以看不清容貌,但從她臉的輪廓來看,這絕對是不可一見的絕世美人,只是她的膚色相對于白皙不如說更顯蒼白,縱使在陽光的映射下也不見一絲血色,而這一切還不是最關鍵的,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女子的身上,竟然捆住比其手臂還粗的四根鎖鏈,她每做一個舉動鎖鏈就會搖晃發出響聲,這正是那屋內會傳出怪聲的原因。她穿的衣服是一件四成已經破碎的黑袍,上面不僅滿是泥漬,還有道道顯眼的紅痕與紅點,這痕跡點滿了整件黑袍,只要細看就知道這並不是黑袍原有的裝飾,紅色痕跡上到處充斥著腐爛人血的惡臭。
這樣的一切,如果再加上女子身上那股不時散發的令人毛骨悚然宛如惡鬼般的氣息,她的形象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更像一只還在沉睡,隨時都有可能會蘇醒的絕世凶獸。
「三小姐乖,過來吃飯了。」
沒錯!此披發女子正是風家的三小姐風天月,自從半年前入魔,風家人怕她暴走就讓她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生活狀態。見小姐呆坐在地上無動于衷,侍女語氣更加柔和的哄道。
但風天月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兩眼失神顯得黯淡無光,唯有嘴似乎在念念叨叨,不知說些什麼。
侍女見狀搖了搖頭,放下飯菜後就退了出去。
半年來,風天月一直是這樣,只要有人她就會愈發神經呆滯,只有在一個人獨處的深更半夜,她似乎才能找回點過去的理姓,來到桌前一邊哭一邊吃掉早就冷掉的飯菜。
侍女退了出去,房門又被重新關了起來,而風天月依舊那樣一動不動的坐著。
侍女走過後堂來到前廳,大廳內總共有八人,個個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漢,而為首的是一個臉上有數道刀疤,長相猙獰的大漢。
「拉娜,三小姐的情況怎麼樣了?」
看見侍女往這邊走來,為首大漢問道。
「納帕大人,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在的時候就狀若呆滯。」拉娜回道,她正是三年前風辰的貼身丫鬟,風辰消失的三年她並沒有離開風家,如今已經出落成十七歲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實力也到了凝靈境六階,是風家少有的核心丫鬟之一。
納帕嘆了口氣,雖然這是意料之中但得到結果難免還是有些失望,他朝拉娜揮了揮手,示意她站于一旁,拉娜低頭退到了納帕的身後
「這可如何是好,三小姐現在這樣的狀態根本夠不上戰力,大小姐那邊又沒有回信,我們難道真的要孤軍奮戰了嗎?」坐于納帕左側第一位的巨漢說道。
「恐怕確實如此,小少爺的死至少讓滅紫蘭的一半兵力都待在了本部,他們認為風家既然已經絕後,反正遲早也會敗落,那就沒必要再為了守護風家而拼命了!」右側一獨眼大漢說道。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二小姐竟然會背叛風家,而且還成了神王聯盟的盟主,這不是讓我們更難出手嗎」其他人亦是皺眉說道。
「說的是啊!我們派去勸說二小姐的密使也沒回來,恐怕是遭遇不測了。難道二小姐真的就鐵了心要滅風家?要殺三小姐嗎?無論怎樣那可是她的親妹妹啊!」後側一名大漢憂心忡忡道。
「唉,世事難料,現在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既然當初選擇了跟著風家,我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左側巨漢低頭嘆氣道,晃著腦袋眼神中流露出後悔的神態。
「哼!」
納帕之前一直未說話,此刻見周圍這些將領都低下了頭,一副悔之晚矣的樣子,終于是忍不住了,一聲冷哼聲震驚了全場。
「我一直以為雖然立場變了,但我們的思想還是和當年跟著王爺時一樣,永不言敗,但沒想到其實這樣想的就只有我一個,你們都已經老了,都變成懦夫了。」納帕憤怒的咆哮著。
「納帕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變懦夫了!這場戰仍誰都能看得出是必死之局,但我們為了王爺的恩情還是義無返顧的跳了進來,現在只是抱怨幾句有什麼不對,難道人都快死了還不讓我們說幾句真話嗎?」左側為首巨漢听不慣納帕的語氣,怒聲反駁道。
「這就是你說的真話嗎?我看你早就將王爺的恩情忘得一干二淨了。」但沒想到納帕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不屑的看著巨漢說道。
「我怎會忘記,十六年前我曾被德隆聯軍抓住作為人質,要求王爺單刀赴會,結果王爺為了救我真的獨闖敵軍聯營,整整殺了個三進三出才將我救回,此等救命大恩我帕卡利斯定當時刻銘記于心,一生不忘!」帕卡利斯拱手仰天,一副崇敬的樣子說道。
「一生不忘!?哈哈……我呸!帕卡利斯你也配提王爺是殺了三進三出才將你救出來的?你個白眼狼,你說今曰神王聯盟進攻風家我們是必死之局,那我倒要問問你,當年王爺為了救你獨闖敵軍聯營的時候難道就不是必死之局了嗎?」納帕咆哮的問道。
「這……」
帕卡利斯一時間無言以對,因為誰都知道我軍大帥一人闖入敵軍大營,不是去送死那還能算什麼。
「怎麼了?沒話說了嗎!你剛才不是說人都快死了還不讓你說真話嗎?你有種現在再給我說一遍試試。王爺明知是必死之局但為了救你還是去了,你也可以問問現在坐在這的其他人,王爺去救你之前有說過一句埋怨你的話嗎……他沒說過,像他這種人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兄弟一句壞話!但你呢?你個真正拖後腿的現在在干什麼?你所謂的吐真言就是埋怨你救命恩人的子女拖後腿嗎?你的良心難道被狗吃了嗎?」納帕怒瞪著帕卡利斯,眼楮通紅。
帕卡利斯嘴角抖動似乎還想講些什麼,但看著納帕的眼神終究是講不出話來,沉默的微低下了頭
「別說現在三小姐還沒有拖後腿,即使到時她真的拖後腿,我們也沒有資格指責她,因為那都是我們造成!難道你們認為現在來陪落魄的風家同生死,共患難感覺很了不起,很光榮是不是?那是狗屁,你們捫心自問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王爺……他為我們出生入死這麼多次,而我們呢,他死後我們除了滅了個紫蘭就沒有給過風家一點幫助,說是要保護他的血脈,結果他的兒子讓我們保護死了,女兒讓我們保護瘋了,我們在他死後能取得這樣「驚人」的成就真虧我們還能自我感覺良好。」
「一條命很值錢嗎!如果沒有王爺,我們八個早就已經在地獄團聚了無數次,我們對風家造成的罪孽用這條命根本還不清,也真虧你們還有臉說出當初選擇風家悔之晚矣這種話,王爺如果泉下有知,他肯定會想自己真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霉才會交上我們這幾個快把他全家都害死了還自以為是大喊悔之晚矣的兄弟。」納帕表情怪異,似哭似笑,臉上的疤痕不斷扭動,說著其他七人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呼……我罵也罵夠了,你們不想打,現在就給我滾,我不會怪你們,怪也只怪王爺當年自己瞎了眼,救了幾個比畜生還不如的雜種。」納帕也坐回了椅子,臉上的疤痕因為剛才說話過于激動還在輕微顫抖。
嗖!
「帕卡利斯!」
「帕卡利斯!」
……
納帕剛說完,帕卡利斯就瞬間站了起來,這使其他幾人一驚,以為他真的要走,紛紛叫道。
帕卡利斯看了一眼納帕,隨即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道「放心,我不會走的,只是感覺坐在這里也談不出什麼計謀,我去守大門,爭取他們來進攻時,多拖延一點時間。」
說著,往大門方向走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背對的納帕說道「納帕或許你講的道理都對,但至少有一點你錯了……王爺可從來不會認為哪場戰斗是必死的。」
聞言,納帕先是一愣隨即一笑,抬頭望向遠邊的天際說道「認為輸了就已經輸了,認為沒輸還不定會輸,王爺雖然我知道我已經欠你很多了,但能不能再保佑我們一次,因為說實話,我也怕死!」
「唉,真沒辦法,反正都已經活了這麼多年,干脆這次就給那些神王聯盟的鳥仔士兵上一場深動的實戰課吧!告訴他們千萬要小心從死人堆中爬出的鬼。」
「王爺你曾教過我人可以不自量力,但絕不能自以為是!這次就讓我不自量力一把吧。」
「看來唯有一戰了啊!」
「俗話說打狗看主人,但有時候打主人也得看一下狗,特別是如果這條狗還是條瘋狗的話。」
……
納帕的一席言語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他們是出入刀山火海的戰士,從不畏懼死,只是之前忘記了拼命的理由,如今再憶起,戰力何止提及一倍,將化身為真正的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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