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兵簡 第十章 寧有種(下)

作者 ︰ 華山近

其實石笙能攀爬如此迅速,也是托了前人的福,歷屆參加青雲大會初賽的少年為了爬上峭壁,便在壁上挖出許多可以落腳的凹坑,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石笙借助這些凹坑,攀爬起來自然容易許多,偶爾還能借助峭壁上的青藤上攀,不過就算如此,這峭壁也不是尋常人能攀爬得上。

峭壁上每隔數十丈便有山洞或者平台,可以供人休憩,石笙體能驚人,根本無需休息,不出半個時辰,便已爬上數百丈,偶爾遇到一些無法攀爬上去的少年,卻又不甘放棄,頹然坐在山洞之中,大多數手腳都已磨出血泡,再行攀爬必然十分危險。

石笙心頭暗嘆,卻也無暇可憐他人,加速往上攀爬,兩個時辰不到便已爬出千余丈,到達峭壁中段,攀爬速度無比驚人,比起石笙,旁邊緩緩攀爬的少年,簡直就是龜爬,一個個望著石笙身手如飛,無不看傻了眼,眾少年無不又驚佩又嫉妒,一些少年心頭暗想︰「爬得快又如何,爬的越快死得越快!」

峭壁上半段有數十只大型飛禽盤旋來去,石笙攀爬太快,十分顯眼,忽而一只數丈金雕從遠處俯沖而來,雕爪直往石笙抓去。

一些心術不正的少年不由幸災樂禍,心頭暗道︰「真是蠢貨,這麼張揚,活該被妖獸抓去吃掉!」

石笙見得雕來,知道此雕乃是郡衛營派來擄獲少年的妖獸,心頭動怒,見金雕撲來,不閃不躲,左手成爪抓出,與雕爪撞在一起,石笙大喝一聲,五指猝然發力,但听一陣「咯吱」聲響,石笙一爪竟然活活將雕爪捏碎,金雕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石笙橫臂一甩,將金雕丟下峭壁,不再管它。

這一下驚世駭俗,眾少年無不傻眼,方才暗自咒罵石笙之人,更是膽戰心驚,他們都是被妖獸追殺,運氣好才能躲得過,從來沒誰能像石笙這般,敢與妖獸動手,而且這般輕松隨意便能將妖獸擊敗!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石笙志在殺一儆百,震懾天上盤旋的數十只飛禽,這一手凶猛狠辣兼而有之,果然將眾猛禽懾住,一個個哪敢再去招惹石笙,紛紛飛往別處,放任石笙飛速攀爬,全都當做沒有看見。

沒有妖獸阻攔,石笙一口氣又攀出數百丈,離峭壁山頂已不過五六百丈,石笙找了個小山洞稍事歇息,愈是臨近山頂,峭壁上的平台與山洞便愈密集,無力攀爬的參賽少年也越來越多,個個垂頭喪氣,石笙搖頭暗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比起那些被妖獸擄走的人,可幸運多了。」

休息一陣,石笙再度開始攀爬,爬出數十丈,忽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少年吊在峭壁的青藤上,隨著山風微微晃蕩,搖搖欲墜,石笙一愕,到底無法見死不救,快速攀到少年身邊,欲待將其救下,誰知到得近處,石笙不由吃了一驚,這少年竟是用嘴死死咬住青藤,才不致墜下峭壁。

少年相貌丑陋,衣衫襤褸,雙臂鮮血淋灕,血肉模糊,無力的垂在身子兩側,口角溢出絲絲鮮血,雙眼布滿血絲,眼神卻十分清澈,見得石笙,硬是一邊咬著青藤,一邊沖著石笙咧嘴一笑。

石笙不由微微一愣︰「這人怎麼回事?這還笑得出來?」隨即救下少年,背到背上,爬到十余丈外的平台上,將少年放到平台上,道︰「兄台,你怎麼樣?」

少年爽朗一笑,道︰「死不了!多謝你救命之恩,我寧有種記住了!」

石笙心頭暗道︰「寧有種?這名字倒是奇特。」抱拳道︰「在下石笙,舉手之勞閣下不必掛懷。」

寧有種哈哈笑道︰「你說話文縐縐的,不是味道!我寧有種從來說話算話,救命之恩是大恩,總有一天我定會報答你!」寧有種年紀同石笙相仿,言辭粗獷,卻自有一股豪氣。

寧有種死里逃生,受傷也是極重,卻渾沒將生死放在心上,言語豪爽,石笙心頭大生好感,不由笑道︰「寧兄這傷是怎麼回事?」邊說邊取出紗布傷藥,替寧有種包扎。

寧有種笑道︰「還能怎的?這鬼峭壁不是一般的陡啊!我爬了一天,眼看離山頂只剩數百丈,卻被一只金雕盯上,幸虧老子閃得快,不然就得喂了畜生,不過這一閃,腳下一滑,就掉了下去,兩條手臂都給石壁刮傷,本來以為這回是死定了,誰知道突然被青藤掛了一下,我心想這是老子命不該絕啊!手臂不能用,可是老子還有嘴啊!于是我咬住青藤不松口,在上面吊了一天一夜!」

石笙不由動容,他一眼就看出這寧有種只是養氣七重的修為,能通過前面的森林與大河,可說運氣好到極點,誰知他竟然還能爬到峭壁千丈以上,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一邊忍受手臂劇痛,一邊用牙咬住青藤,吊住他百余斤重的身體,長達一天一夜,這是多強大的意志!

石笙下意識的看了看寧有種雙手,見其十指血肉模糊,必是攀爬峭壁之時磨傷,饒是石笙一貫毅力驚人,此刻也不由暗暗佩服寧有種的強大毅力,這峭壁便是一些生靈境的武者,也未必能攀爬得上,寧有種竟然僅憑養氣七重的修為,硬是爬到距離山頂不過數百丈的距離!其他養氣期的少年,早就坐在峭壁之下發呆,放棄攀爬,就算換做石笙,也不能保證自己養氣七重的時候,能爬到這等高度。

這寧有種,乃是石笙有生以來,頭一個由衷佩服的人!

只听寧有種又道︰「那些龜孫子,一個個從我身邊爬過,可沒一個肯救我,老子也不想求他們!不過,我也不怪他們,換做是我,我肯定也不會冒險去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說著望著石笙笑道︰「只有你這種傻子,才做這等傻事,傻的好,傻的好啊!」說罷哈哈大笑。

石笙不由苦笑道︰「寧兄過獎。」自己好心救人,卻被人罵做傻子,這等事還是頭回遇到,不過,寧有種雖然說話不大好听,倒也不失直爽磊落,石笙越發覺得此人乃是一條好漢,說道︰「寧兄,你現在雙臂受傷,要攀上這峭壁可不容易。」

寧有種笑道︰「你這廝說話忒也客氣,什麼叫不容易?那根本是沒可能!不過我還是要試一試!」石笙笑道︰「好魄力!沖寧兄這份豪氣,不如我背你上去如何?」

寧有種看著石笙,神色古怪,道︰「你當真的?不是逗我玩?」石笙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句話雖然文縐縐的,但寧有種素來極重信義,對這句話倒是清楚明白,聞言盯著石笙沉吟不語,半晌方道︰「好!你背我上去,不論成與不成,我寧有種都記了你這份大恩!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若你半路力乏,把我丟下崖去那也無妨!」

石笙微微一笑,道︰「出發吧。」說罷背起寧有種,只手往上攀爬,速度自然慢了許多,一個時辰後,終于爬上山頂,石笙將寧有種放下,寧有種大大咧咧,也不道謝,說句︰「石兄請。」當先便行,石笙也不計較,邁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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