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石笙跑到約定地點,沿江兩岸張燈結彩,萬盞花燈,彩光炫目,在夜色之中,散發出五顏六色的迷離光暈,猶如夢境幻影,好似百花齊放,美輪美奐。
石笙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夜景,一時看的如痴如醉,流連忘返,忽听一人叫道︰「大哥,大哥!」石笙驀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去,但見申狴犴擠在人群堆里,邊喊邊對石笙揮手,這江岸上的游人實在太多,而且人人手里都提著花燈,過往十分不便,申狴犴一時難以穿過人群,只得朝石笙呼喊揮手。
石笙看見申狴犴,微微一笑,迎上前去,縱身一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申狴犴身側,申狴犴贊道︰「還是大哥厲害!」石笙這一躍看似簡單,其實甚為不易,落腳之地拿捏得分毫不差,這才能恰好擠進人群里。
「大哥,你今天都去哪兒了?我們等你好久,還以為你不來了。」申狴犴一邊拉著石笙艱難分開人群前行,一邊說道。
石笙聞言,腦中不由閃過紅衣少女的絕世容顏,面皮微微一燙,干咳一聲,道︰「你懂什麼,我是去辦正事。」申狴犴道︰「什麼正事?」石笙道︰「我遇到蘇合,同他做了一筆交易,他答應替施姑娘恢復容貌。」
申狴犴喜道︰「那太好了!」施小恬受傷毀容,歸咎起來,申狴犴罪過最大,是以心頭一直十分愧疚,听聞施小恬能夠恢復容貌,當真喜不自勝,道︰「大哥,那蘇合怎麼沒和你同來?什麼時候給施姑娘恢復容貌?」
石笙道︰「蘇合又沒祛疤復容的本事,神醫丹九酒乃是他家族的核心客卿,蘇合只是答應請動丹神醫為施姑娘施治。」申狴犴道︰「哦,是這樣……」
二人穿過人群,申狴犴指著一處涼亭,喜道︰「到了!」說罷領著朝涼亭走去,邊走邊道︰「這是杜兄重金租來的涼亭,居高臨下,視野極好,大片三花湖都盡收眼底。」
說話之間,二人走入涼亭,亭中五人起身相迎,徐鐵山與柳延稷紛紛上前叫聲「大哥」,唐三笑道︰「石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石笙笑道︰「諸位都在,我豈會這麼掃興,大伙兒都坐,這麼客氣干嘛。」說著坐到石椅上,見石桌上擺著各色糕點,正好肚子餓了,當即老實不客氣,抓起便吃。
施小恬給石笙遞上茶水,石笙接過,笑道︰「施姑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容貌可以恢復了!」施小恬一驚,吃吃道︰「真……真的麼?」由來女子愛美,施小恬也不例外,畢竟誰也不想臉上落有猙獰疤痕。
石笙笑道︰「千真萬確,待青雲大會結束,我便送你去並州,找一位神醫替你祛疤復容,決賽期間,就只能委屈你多等幾曰了。」
施小恬原本已然認命,自憐自傷,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能恢復容貌,聞言自是驚喜交集,眼淚奪眶而出,伸手抹了抹眼楮,道︰「多謝……多謝石大哥。」
石笙嘆了口氣,道︰「你別謝我,原本便是我連累你受傷,幫你祛疤復容,乃是我應盡之責,你不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施小恬忙道︰「我怎會怪你,我……我不會怪你的……」石笙笑道︰「那就好。」
申狴犴把蝴蝶香燈遞給石笙,道︰「大哥,你的問情燈。」石笙伸手接過,看著紅色燈紙,驀地想起那紅衣少女來,怔怔望著花燈,心頭暗想︰「也不知她這會兒醒轉了沒?」
忽听一陣喧嘩吵嚷,石笙抬眼看去,但見數百丈外的游人大聲歡呼,興高采烈,好像在歡迎什麼,石笙凝目掃視,卻見江面平靜安寧,空無一物,不由奇道︰「怎麼回事,他們歡呼什麼?」杜如年笑道︰「石兄不必多問,稍後自知。」
那歡呼之聲仿佛能夠傳遞一種奇特的感染,由遠及近,如浪如潮,起初只是五六百丈外的人群歡呼,漸漸的,四百丈外的人群也受到感染,開始歡呼喧嘩起來,然後是三百丈外的人群,兩百丈外的人群,一百丈外的人群……歡呼之聲好似雨後春筍,一段接一段的冒出,井然有序。
杜如年見眾人面色疑惑,笑著解釋道︰「此乃香海花潮‘三送問情’的第一送,‘歡聲送香’。」話音未落,申狴犴忽道︰「好香!」
一股濃郁花香,悠悠傳來,花香十分奇特,濃而不膩,沁人心脾,隱然透著絲絲空靈之氣,不染半點凡塵,眾人好似置身一座廣袤空谷,谷中遍布花海,奇香撲鼻,仿佛見到風卷落英,漫天花雨,花香如海,連綿不盡,好似一個多情王孫,醉枕江山,竟然叫人莫名泛起絲絲惆悵,申狴犴更是眼角微濕,幽幽嘆道︰「好長情的花香……」
申狴犴嗅覺奇靈,非常人能及,只有他嗅出花香的奇特韻味,石笙等人只是覺得奇香撲鼻,如夢如幻,叫人陶醉。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人群如浪潮一般,逐漸歡呼,原來是游人聞到花香,有先後之別,花香既至,花潮自然不遠,故而游人紛紛歡呼喧嘩。
杜如年道︰「‘歡聲送香’之後,便是第二送‘香海送潮’。」石笙幾人已然完全陶醉,望著遠處江面,映著皎潔月光,無比清亮,好似明鏡。
花香愈來愈濃,江面上忽而出現點點花瓣,零零散散,有如星點銀河,伴著水中月影,頗有奇幻迷離之感,隨後花瓣愈來愈多,有如積雪,越積越厚,漸漸的好似水面上鋪了一層花瓣浪潮,潮分三色,好似粉色、血紅、鵝黃三條絲絛,並排流動,涇渭分明,花瓣郁郁蔥蔥,微微起伏,映著月光,更顯清雅出塵,好似三位絕色美人,月下起舞,含香比美,叫人心醉神馳。
石笙不由贊道︰「好美的景致,實在叫人心曠神怡,不愧是馳名遐邇的香海花潮。」杜如年道︰「香海花潮不止如此,還有更美的時刻。」石笙驚奇不已︰「還能更美?」杜如年微微一笑,正待回答,忽听柳延稷叫道︰「快看!」眾人隨他手指所指看去,但見花潮起起伏伏,緩緩送來無數明艷花燈,杜如年笑道︰「此乃第三送‘花潮送燈’。」
但見三色花潮上,浮有無數花燈,五光十色,照得花潮一片明亮,好似一片花瓣海洋上,漂浮著一艘一艘的袖珍彩舟,散發出五彩繽紛的光暈,映著三色花潮,好似三條巨大的發光彩絛,整個江面仿佛淌著三道彩虹,如夢如幻,難描難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