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兵簡 第六十章 消失(上)

作者 ︰ 華山近

石笙躺在地上,休息半晌,恢復了幾分力氣,勉力站起身來往前走,走出不遠,石笙實在太累,身體如灌鉛一般沉重,又坐倒在地,靠著一塊巨石休憩。

龍施忽從龍玉中飛了出去,催促道︰「小子,別休息了,快起來趕路,賞金獵人和洛家人馬遲早會發現你還沒死,你再不走,就該追上來了。」

「龍施,你終于舍得出來了。」石笙氣喘吁吁地道︰「我實在走不動了,讓我再歇歇。」石笙癱坐在地,渾身乏力,根本無力動彈。

龍施急道︰「沒空給你歇息,你走不動也得走!現在是刮的是東南風,你的氣味不會傳到對岸,可是這風向並非一直不變,待會兒還會轉變為西北風,你的氣味一定會被對岸的賞金獵人捕捉到,你必須盡快逃遠一點……」

「好,好……」石笙擺擺手,道︰「我知道了,我起來趕路便是。」說罷石笙扶著巨石,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只走得兩步,石笙一個踉蹌撲倒,趴在地上,只覺眼皮越來越重,雙眼模糊,龍施的身影,隱約在眼前晃來晃去,耳畔斷斷續續傳來龍施的聲音︰「小鬼……快起來……趕路!別……躺著……」

石笙只覺一陣倦意襲來,忍不住便要入睡,龍施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石笙……快起來……趕路……我……我……對不住……我……我要走了……以……以後……你……你自己……要保重……保重啊……」

聲音戛然而止,龍施的身影,猝然消散。

冷風微微的吹著,輕撫著石笙的臉頰。

這天,這地,萬籟俱寂,瞬間陷入沉寂。

「龍施……龍施呢?」

石笙雙目圓睜,剎那間清醒過來,睡意全無,只覺背脊一片冰冷,心頭空落落的,好似失去了什麼。

「龍施……龍施!你在哪兒?」

石笙勉力站起身來,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焦躁,手足微微發顫,石笙低頭看著自己雙手,低聲自語︰「我的手……在發抖?為什麼會發抖?為什麼會發抖?我在擔心什麼?」

石笙不明白,自己心頭為什麼會有一股莫名的恐慌,不由大聲叫道︰「龍施!龍施!你出來啊!龍施!你在哪兒?」

沒有回應,沒有任何回應。

四周空蕩蕩的,靜悄悄的,只有石笙的喊聲。

還有悲涼的風聲。

石笙心底,隱約明白了一些事情,這段時間以來,龍施奇怪的舉動,暴躁的脾氣,還有龍施問過石笙,若是自己消失,石笙要怎麼辦,石笙心頭隱隱猜到真相,可是他不敢相信,他不願相信,抓起龍玉,拼盡全力的往龍玉中注入真氣,沒有任何反應,龍施依然沒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龍施呢?為什麼會沒有反應!」石笙雙目通紅,瘋狂的往龍玉中注入真氣,「怎麼會沒反應?不可能的,龍施!你別嚇我了,龍施,你出來啊!」石笙淚涌雙目,語帶哭腔︰「龍施,你別嚇我,我知道錯了,我听你的話!我走!我趕路!你出來啊!你……你不要消失……」

石笙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瘋狂的往前奔跑,雙腿好似失去知覺,踢到石塊也好,被藤蔓絆倒也好,石笙都立馬爬起來,瘋狂的往前跑,一刻也不敢停,手中抓著龍玉,不住的往里面注入真氣,眼淚止不住的涌出來。

「龍施……求求你,不要消失……我以後都听你的,我再不跟你頂嘴,你別消失,別消失……」

對石笙而言,龍施總是像父親、想師父一般,教導他、指引他、關心他,在石笙心里,早已把龍施當成唯一的親人,龍施的消失,石笙實在無法接受。

石笙腳下猛地一絆,摔倒在地,石笙根本不覺痛疼,手里抓著龍玉,瘋狂的灌注真氣。

「不可能的!龍施說過他是長生不死的!他絕對不會消失,他一定是躲起來了,對,他一定是躲起來了,他一定是想嚇我,他一定還在龍玉里,我要找他,龍施,我一定要找到你……」

石笙照著龍施以前傳授的法門,拼命的將自己的意念,往龍玉中移,不知道試了多久,石笙終于成功了,他的意念猛然灌入龍玉,來到了龍玉的簡介室,石笙抹了抹眼淚,大聲叫道︰「龍施!龍施!你不要躲了,你快出來!」

只喊得幾聲,石笙陡然看到簡介室的石壁上,寫著許多墨字,石笙緩緩走到石壁前,怔怔看著墨字。

「石笙,等你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已經消失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別太難過,我要恭喜你,你終于掌握了自由出入龍玉的法門。

我的存在,並非靈魂,我是一種你無法理解的生命,我沒有騙你,我不會死,我只是沉睡了,但是,對你而言,我是消失了。

我是以龍玉的能量保持蘇醒,上次你被山王攻擊,為了救你,我耗光了龍玉儲存的能量,這次沉睡,至少……會持續三千年,人的壽命很短暫,只有數百年,真的很遺憾,等我蘇醒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石笙,你是第一個願意誠心誠意相信我,把我當成親人的人,我也把你當做我唯一的親人,我很想一直保持蘇醒,看著你成長,指引你正確的道路,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石笙,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很優秀,你心地善良,我相信,就算沒有我的指引,你也不會走上歧途,我能預見,終有一曰,你會成為這片天地間,最頂尖的強者,或許等我蘇醒之時,這片天地,會流傳著你的傳說,到那時,我一定會很欣慰。

人的一生很短暫,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我道’,尋找你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人心險惡,你要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唉,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多話、這麼多事,想要叮囑你,可惜,我沒有時間了,我在鎮炎地境給你留了一些東西,希望能在你的修煉之路上,給你一些幫助。

再見了,石笙,你別太難過,千萬要保重。

——龍施絕筆。」

石笙呆呆望著牆上的字,兩行清淚,忍不住滑落下來,「龍施絕筆」,龍施,就這麼離開了……

石笙神情悲痛,「噗通」坐倒在地,將頭埋在雙膝,忍不住低聲抽泣,與龍施相處的畫面,歷歷在目,而龍施,卻已成為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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