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于曼文剛沖完澡,門鈴響了起來,她不耐地跑去開門,抱怨她老爸怎麼買個巧克力都這麼慢,肯定是又跑去哪里玩了。
人家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吃點甜食比較有效,所以她吃光了家里所有的甜食。
隨著畬尚辰出國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逃避去上班,這一刻他明明在這,下一刻他在哪里、發生什麼,她卻無從得知,自從他出現後,她變得不喜歡上班了,這是件很嚴重的事情,也許她真的該換一份工作,畢竟像她這樣的人,今後陪伴著她的可靠伙伴八成也只剩下工作了吧。
打開門看到的卻是畬尚辰,于曼文一時恍惚,像是腦海中的人跑到了現實中,而不是真實存在的。
「你今天請假了,我是來探病的。」畬尚辰說。
「不用了。」于曼文順手關上門,將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隔絕在自己的視線之外。他怎麼會來?他不用上班嗎?于曼文心思恍惚,仍沒有什麼真實感,對著那扇關上的門發呆。
然後她看著自己家的門被人從外面轉動,又自己打開了,門外面仍是畬尚辰,而他手里拿的是……她家的鑰匙。
「我不是來探病的,是來送巧克力給你的。」這次他先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巧克力盒,而後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關上了門,在她眼前把她家的鑰匙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意思是她再把他趕出去,他一樣有法子進來,他這招叫先禮後兵嗎?
天啊,她到底欠了他什麼,他要像個追命鬼一樣,一天都不放過她。
他從她臉上看到了厭惡、看到了無奈,她絕不會知道,他也是拿出了自己畢生的勇氣,要不是她爸爸的默許,他怎麼敢擅自打開她的門。
他在門口站了五分鐘,告訴自己這次一定不一樣,但真的會有所不同嗎?
于曼文隨意地抓了抓頭發,似乎是服了他了,「果然全世界的男人都是站在一邊的,我就說他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有什麼問題。」
「你爸爸他很關心你。」畬尚辰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于曼文好像沒處發泄自己的郁氣,一眼看見了他帶來的巧克力,她伸手,他哪敢不給。
她扭頭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打開盒子像吃餅干一樣吃起了巧克力,似乎已經放棄了思考。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剛洗完澡,上身只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襯衫,扣子也沒有扣齊,讓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粉紅xiong罩,還有她胸前那道深深的溝。
即使是跟自己親爸住在一起,她這個樣子……也太沒有忌憚了,不過此時于曼文的腦袋里有太多的事,已經沒空去管自己的穿著了,畬尚辰杵在一邊看她吃東西,明明是她在吃又甜又膩的東西,覺得口干舌燥的卻是他。
他想起自己也曾有過那麼一段短暫而幸福的日子,每天晚上厚著臉皮跟她擠在沙發里,模模這、模模那,以逗她臉紅為樂,那時她嬌羞的樣子,他不覺得是裝出來的,而他們間到底是什麼發生了改變,竟讓她一下子將自己推得這麼遠?她並沒有別的心上人不是嗎?
「你蹺班不是為了替我爸跑腿的是吧?」也許是甜食真的起了作用,于曼文的心跳穩了些,好吧,既然他找上門來,她倒要看看他要說什麼。
于曼文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是畬尚辰意料之中的,但他還是灰心地嘆了口氣,無法掩蓋內心的失落,她的態度果然還是沒什麼不同。
他頓了一下,說︰「曼文,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不管我做錯了什麼,我都想讓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是有意的,她當然知道,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只讓巧克力變得更苦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我覺得應該來跟你道個別,不然總覺得有些不踏實,你不想見我,但我還是來了。」他思索再三,還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短短五天他也會過得度日如年,他不知道這些話她是不是听得進去,但只要幾句話也可以,這也算是一個道別。
有道別才有相見,走時不留一語,回來時也只是一個幾天不見的人又再出現,沒有什麼特別、沒有什麼意義,那不就成了陌生人一樣?所以不管她怎樣想他,他都還是要來跟她道別,等他回來時再見到她,也能順理成章地說出「我回來了」這句話,就好像她一直在等他一樣。
于曼文吃著巧克力,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畬尚辰也不想再打擾她,他說︰「就是這樣,我下星期一回來。」說完他把她家的鑰匙放在茶幾上,轉身要走。
「等等。」于曼文卻在身後叫住了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就這樣而已?她坐不住了。
他轉頭,對她的挽留當然很驚訝,但于曼文出口後又有點後悔,不知該說什麼,兩人一時無語,隔著茶幾對望。
「你說了,我不開心,你也不開心。」于曼文有些猶豫,還是問他,「那你這次回美國,對你而言是件開心的事嗎?」
一般來說,能見到自己的家人朋友,自然是開心的吧。
「當然不是,你明知道原因。」畬尚辰看她,放著她在這里生他的氣,他卻必須離開,一直記掛著她,怎麼可能開心,她是明知故問嗎?
果然如此,于曼文跌坐回沙發上,心中暗笑自己為何要問這麼蠢的問題,她明知道他回去是去參加姚麥麗的訂婚儀式,又怎麼可能開心,對他而言,她這是在他傷口撒鹽吧。
「畬尚辰,我問你,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選擇,你還會離開美國來這里嗎?」如果他不來,他跟姚麥麗就不會分手,她也不會一氣之下嫁給別人,他也就不會如此地不開心了。
「如果?曼文,這世上的事是沒有如果的。」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問,是啊,如果不來這里、沒遇到她,他的人生軌跡仍會是那樣簡單明了,少了許多自己都不了解的煩惱,但是他就不會遇見她、認識她了,也就不會發現自己也會為人心動、為人心痛。
「有的,很多事情是可以挽回的,只是你不敢、豁不出去而已……」于曼文喃喃地說著,是不是他的態度太過誠懇,是不是他的語氣太過悲涼,讓她不忍心再折磨他、給他臉色看?
本來他也沒做錯什麼,他只是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認識了她這個不對的人而已,他並非對她不好,只是她的挑剔不允許他對自己的好中夾雜著對其他人的思念。
她不甘心,只是不甘心自己不如別人,不甘心自己對于感情本來充滿信心,最後卻發現原來一敗涂地的也是自己。
「曼文,你怎麼哭了?」畬尚辰嚇了一跳,于曼文坐在那,看起來是在放空,眼中卻靜靜地落出了淚。
畬尚辰緊張地過去坐在她旁邊,小心地看著她,眉頭皺了起來,卻也不敢輕易地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別哭,我不想讓你傷心的。」他的聲音竟帶著些委屈。
看她都把好端端的男人逼到了什麼境地,于曼文好想笑,但怎麼也做不出笑的表情。
他幾次三番地試探她、安慰她,就是不想讓她傷心生氣,她是知道的,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起碼他喜歡她是真,他也想不到姚麥麗的出現會讓他心中起了那麼大的波瀾吧?他不想對不起她,只是那個人終究不是她,他又能怎樣?
她明白的,如果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感情的排遣對象,又怎麼會這麼在乎她的感覺?
所有的事都一團糟,糟的在于他愛得沒那麼深,而她動了感情卻不自知。
總有一個人要退讓,不然就像他說的,他們誰也不會開心,如今他仍能為她這麼緊張,她已經不氣了,就算原先有什麼不甘,現在看到他慌亂的眼神,她已經不想再讓自己去恨他了,搞得自己這麼累。
她還是喜歡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喜歡看他高高在上的樣子,她不要再見他露出這麼為難的神情,不要再見他傷感地望著遠方,如果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那何不幫他一把,
成全他的幸福?如此一來,起碼她能當他一個體面的朋友,而不是他心中永遠虧欠著的一道疤。
「曼文,你在想什麼?」她流著眼淚,雙眼空洞地想著什麼想出了神,她這樣子讓他好不安。
于曼文像是听到了他的喚聲,突然扭頭看他,畬尚辰想問她些什麼,她卻在此時對他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害他心跳差點停了,雖然嫵媚但又有些淒涼,望著她,他心里空洞洞的,全身肌肉卻下意識地繃緊。
「曼文?」
「噓。」她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隨之整個人撲向他,雙手沒來由地死死環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強勢地以唇貼上他的唇,送出自己略帶淒涼的吻。
畬尚辰的腦中蹦出一連串的驚嘆號。
她那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胸前的柔軟若隱若現,在他懷里按壓出銷魂的快感,畬尚辰僵硬地接受著這一切,激動又膽怯地不敢踫她。
他模不著頭腦,而她卻不因此而放棄,反以齒琢咬他的嘴唇,那靈巧的小舌輕點他的唇瓣,更加熱情地貼近他,他像個木頭一樣,腦中一片空白,想思考點什麼,到頭來都是無力。
見他沒有反應,她低低地發出一聲嘆息,此時此刻的他怎麼可能再踫她呢,但是她卻不許,這是她最後的自私。
于曼文舌忝他的下巴、啄他的脖子、咬開他襯衫的扣子。
畬尚辰深吸口氣,稍微握緊了拳頭,「曼、曼文,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我在勾引你啊。」她說得輕松,低頭間露出個自嘲的笑。
他的身體和她的手都顫抖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到我們在這里滾來滾去的那些日子了?」
滾來滾去……畬尚辰吸了口氣,還有山一樣多的事情他搞不明白,但此時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