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平躺在炕上,現下的她與一具冰冷的尸體沒有太大的差別。
藥師坐在床邊為薄氏把著脈,他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薄熙站在床頭,她的視線在薄氏死人一樣的臉孔和藥師的臉上兜轉,藥師的表情令她垂在體側的雙手緊張地捏了拳頭,一顆心半吊著,結果尚未揭曉,她手心里已經是一層濡濕的汗水了。
母親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這10幾年遭的罪在母親身上遺留下許多病根,她仗著年輕現在身體上倒是還沒什麼,而母親卻是不行了……
診脈多時,藥師松開薄氏的手腕,他一邊搖頭,一邊給薄氏喂藥。
藥師無聲的嘆息預示著結果的走向,薄熙的心尖顫抖起來,聲音很沒有底氣︰「藥師……我娘怎麼樣?」
起身,藥師悲憫地望著薄熙,告知︰「你娘……已經油盡燈枯了。我只能用藥物延續你娘的性命,多則兩個月,少則一個月,至于她具體還能再活幾天,得看她的造化。」唉,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再受炎家的凌虐,早死早重生,轉世投胎總比苟延殘喘來的好。就是,可憐了炎熙這孩子。
確定了薄氏的命限,薄熙的雙拳驀地牢攥,繼而十指懈力松開,她的表情呆呆的,眼神也空洞了。
「唉……」長長地嘆一口氣,藥師抬手拍一拍薄熙的肩膀,勸她︰「炎熙,你節哀順便吧,死亡對你娘來說,反而是一個解月兌,她活的太苦了。」
薄熙的眼楮直直地看著前方,機械性說話︰「謝謝藥師……」
藥師走後,薄熙關起屋門,她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執起薄氏枯瘦的手握在手中,悲傷之淚滑下她的臉龐,淒涼遍體。
雖然她和母親相處不過1個月的時間,但她卻覺得1個月猶如5年之久,她從心底里感激、喜愛這位母親。
在21世紀,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來到這異世大陸1個月,她又要再一次失去母親,這個事實,讓她如何才能接受?
◆
翌日……
正午的日頭逐漸西落,當絢麗的晚霞染紅半邊蒼穹,暈迷了一天的薄氏虛弱無力地睜開眼楮,眸子暗淡無光。
薄熙守在床前一宿沒睡,薄氏醒來,她悲喜交加地喚道︰「娘,你醒了。」
目光游離,薄氏花了會兒工夫才找準對焦,眼楮略有一些光亮。身上瀕死的難受,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看到女兒安然無恙,薄氏欣慰地笑了,她問道︰「熙兒,娘還能活幾天?」
這個事實是薄熙最不願意觸及的,她忍著心中的難過,故作沒事︰「娘,你別瞎想,你……」
薄氏搖一搖頭,打斷薄熙︰「熙兒,你別騙娘,娘的身體,娘自己知道,你照實說,娘有心理準備。」
薄氏自知天命,薄熙難受極了︰「藥師說……」
听罷自己的期限,薄氏坦然迎接死亡,同時又放心不下︰「娘不怕死……娘只怕走了以後,沒人照顧你……」
大限將至,母親心心念的依舊是自己,薄熙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哀痛過,她撲到薄氏的身上,放聲大哭︰「娘!嗚嗚嗚……」
這麼好的母親命不久矣,她接受不了啊!!!